栾波、江文怡夫妻的工作室坐落在淄博美术陶瓷厂后院的几间老房子里，面积不大但空间规划井然有序，展厅、会客厅、工作间各自独立又浑然一体，显得格外通透敞亮。一只叫妞妞的神气猫咪最爱溜达在后院，那是工作室主人拉坯和摆放半成品的地方。夫妻俩将工作室取名“双城窑”，“双城”，既指两人各自的家乡——青岛和台湾，也是诚信、成功这“双成”的谐音。
然而，倘若时间回到七年前，一开始的双城窑完全不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它是在栾波和江文怡两人一天天、一点点、不厌其烦、不厌其精的打磨下才慢慢变成现在的面貌。
在细说工作室是如何脱胎换骨之前，当然要先说说青岛小伙栾波和台湾姑娘文怡是如何结缘，又为何选择淄博作为扎根创作的地方。2003年，文怡在青岛大学念陶艺专业，与栾波成为同班同学。两人因买工具有了共同语言，后来文怡读研，栾波的工作则几经周折在几个城市辗转。好在两人最终都来到了闫玲老师的工作室，在这里系统学习陶艺制作。相处的日子久了，感情也在磨合中渐渐契合，越来越觉得可以在对方的身上找到自己没有的生活态度与理想，也越来越发现，两人一起踏踏实实做件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有多可贵。就这样，他们决定筹建自己的工作室。
对陶瓷工艺来说，淄博堪称是一块“福地”。远在新石器时期，博山地区便开始制造和使用陶瓷，在当代，这里的美术陶瓷和刻瓷艺术更是闻名遐迩。双城窑选址博山，是出于对这里深厚陶瓷文化底蕴的热爱，也是考虑到制陶原料丰富，价格合适，能够大大降低创业的成本。唯有一点是两人又爱又怕的：“我们都很喜欢博山缓慢轻松的生活节奏，但又担心这样生活久了会失去冲劲，安于怠惰。所以在决定来博山之后便常常互相提醒，不可以有耽于安逸之心。”
在闫老师的帮助下，栾波和文怡在美陶后院找到了一排有着30多年历史的破厂房。第一眼见到时被吓了一大跳：墙体年久失修，门窗摇摇欲坠，室内到处是杂物和厚厚的尘埃。为了将它收拾成心目中的样子，两人花掉了凑来的所有费用，住在朋友开的小旅馆20平米的房间里，过上了一段100块钱要撑半个月的日子。这让很多朋友都大惑不解：工作室嘛，能用就行，掏空自己投入那么多，值得吗？然而双成窑正是在这样一砖一瓦的坚持下慢慢呈现出属于自己的小调调：有了窗明几净的环境、茁壮成长的花花草草，各处淘来的古旧家具与一炉炉新鲜做出的陶艺作品相映成趣。
“现在想想，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反正是过来了。”就像文怡所说，理想和现实本来就存在很大的落差，但再难也要一步一步往前走。抱定这种态度，最大的好处莫过于让他们更坚强了，“很多事情这个方法行不通，就会想方设法直到能变通解决为止”。
装修完没多久，他们便售出了第一个作品。买家是一个北京来的朋友，感动于年轻人能这样不计投入地去创业，就用100元买下了两个杯子。这笔收入虽然微薄，却让文怡兴奋了好几天，因为真切体会到手作劳动的价值和知音能觅的感动。后来，他们最初的几批顾客都成了无话不说、可以交心的好友。
双城窑所有的作品都是手工制作的，为保证质量，夫妻俩从不假手于他人，栾波负责拉坯、打样、开模、造型，文怡则负责修坯、上釉、处理效果、样式设计，一个作品的完成常常要耗费十七八天时间。最初只要成功烧出一炉产品便欣喜若狂，后来却变成常常苦思冥想：该如何打磨出更清晰的个人风格？
“陶瓷是以生活为基础的工艺，作品并不是做出来就结束了，相反，它的使命才刚刚开始，后面交由使用它的人来完成，它就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最终，生活陶成为双成窑选择的定位，“用”成为两人创作的初衷。从北方粗犷又带有一丝含蓄的民俗中吸取养分，认认真真制作日常使用的茶器、食器、花器，受挫时不患得患失，成功后也不固步自封，而是依旧低头看路，踏踏实实地继续向前一步，这就是制陶给人最大的成就感。
七年来，从恋爱到缔结跨越海峡的良缘，到踏上宝岛土地考察台湾制陶工艺，再到买家越来越多、市场认可度越来越高，2015年家中还添了一个小宝宝。生活与手作一样，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变的是两人对手工活的投入，“工作中我们甚至很少说话，几乎感觉不到工作室是有两个人。”——像烧第一炉作品时那么尽心尽力的状态，是真的可以持续一辈子。
图/双城窑
文/何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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