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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来自北京的摄影家在金塔胡杨林拍出这样一幕,惊艳全国!

幼时,随家人到过大漠。具体画面在记忆中逐渐模糊,苍茫广袤的震撼感却从此刻下。也正是那次旅途,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传说沙漠里有一种树,是古老孓遗树种,也是生长在沙漠的唯一乔木,名字叫胡杨。胡杨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彼时年幼,无从得见,只好买了一枚胡杨木梳子收着。


这次巡回拍摄,在游走了东莞佛山中原、西安之后,到达兰州。在久别的老友家盘桓两天,本想启程回西安。友人说,来都来了,看看胡杨吧,正赶上好时候。一句胡杨,开启儿时记忆。我问,是额济纳旗那个么?不是的,在金塔——酒泉的金塔。


如此,踏上相遇的旅途。


乘动车从两山(白塔山、皋兰山)夹一河(黄河)的兰州,到位于河西走廊的酒泉,用去半日时间。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山洞,冻土层速度无法超过200km/h。甘肃广阔,地貌多变,远超之前西北大环线甘肃=戈壁的刻板印象。


火车捋着祁连山走。这个季节山顶有雪,和深色山体相映衬,像奥利奥,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著名的山丹军马场便在沿线,自西汉起这里就是规模巨大的军马基地。一路地广人稀,种植的多是玉米小麦,蔬菜水果很难成活。农人们把玉米摊开晾晒,大片炫目的金。昼夜温差大,中午超级热,晚上开始冷了起来,难怪需要高热量食物维持体能。


下了车,吃一顿蘑菇拉条,再换汽车两个小时,来到金塔县城。


进入金塔地界,路边的行道树成了小胡杨。自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为防巴丹吉林沙漠侵袭村庄和县城,金塔以西的风沙口大量种植胡杨树,为三北防护林体系的一部分。祁连山冰雪融水在山间峡谷聚集而成鸳鸯湖水库,形成小小的绿洲。2010年,胡杨林引入了鸳鸯池水库的水源,使得新建成的景区湖光水色,倒影叠嶂。


 沿着栈道缓缓而行,秋色绵延。有点后悔没带500mm折返镜头。胡杨叶子有大有小,在阳光下透明。一阵风吹过,回旋着飞舞。有的飘落地上,迅速地干枯了;有的飘落水中,浅浅漂浮缓缓下沉。


我会一直记得踏入湿润土里的触感。那是沙逐渐化成肥沃泥泞的感觉。蜻蜓飞着,翅膀在阳光下成为移动的光点。小芦苇连城了片,蜉蝣划过,不知名的植物相互缠累。水波粼粼,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水沼泽。有一瞬时间的恍惚,不太确定自己在哪。森林么?沙漠么?抑或是幻想中的秘境?


胡杨。胡杨……












沙漠里的植物,执拗又柔软。它们似乎有着保护色,像土一样,并不鲜亮,也没有宽大的叶子,凭着甚至不确定是否枯死的枝枝杈杈,便惊艳如梦境。


骆驼刺,盐生草,芨芨草,风滚草,沙竹,莎草、莎米、红柳,梭梭,沙枣、沙拐枣、籽蒿、麻黄……暖洋洋的光晒着后背,超大的蚂蚁在地上拿着食物走过,肥肥实实的喜鹊喳喳叫。赤贫的土壤,蓬勃的生命,对比的张力令人心颤。


那些刺,那些没有脚却行走各地的种子,在贫瘠中发芽,干旱中生长。把自己团成团,又默默地舒展开来。


贴着地面的沙漠植物,在熹微的晨光里,种子飞舞。像是蒲公英。可沙漠里没有蒲公英,只有叫不出名字的,长得怪异但又出奇和谐的植物。它们多刺,细瘦,奋力地活。





《后汉书·西域传》和《水经注》都记载着沙漠里有胡桐,也就是胡杨。维吾尔语称胡杨为托克拉克,蒙语“陶来”, 意为“最美丽的树”。西汉时期,丝绸之路的胡杨覆盖率40%以上,人们吃、住、行都得靠胡杨。在清代,仍“胡桐遍野,而成深林”。


在沙漠,河流流向哪里,胡杨就跟随到哪里。而沙漠河流的变迁又相当频繁,于是,胡杨在沙漠中处处留下了曾驻足的痕迹。酒泉胡杨,古已有之。而酒泉的得名,来自于西汉时,骠骑将军霍去病大败匈奴,汉武帝赐御酒犒赏。将军以为功在全军,但酒少人多不足分配,于是便倾酒入泉,与众将士取而共饮,酒泉因此而得名。


西域三十六国烽烟起,烈烈黄沙,铮铮铁骨。那些远古而苍凉的名字:楼兰、鄯善、敦煌、且末、精绝、拘弥、于阗、车师、焉耆、乌孙、龟兹、若羌、渠勒、莎车、疏勒、姑墨、大宛、安息、大月氏……扼丝绸之路的要冲,辉煌一时,却湮没于历史,仅留胡杨矗立。


胡杨的倒影既很中式,很武侠,如张艺谋电影《英雄》中,红衣黄叶的惊艳。又很有油画的感觉,当水波粼粼,幻化初次见到《向日葵》与《星空》的明丽诡谲。古与今,中与外相互冲撞又融合,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张画布,穿越千年。


美如油画的地方,我亦曾见过一些。晴天的北平,如同拉斐尔油画的平和中正。而金陵城是莫奈的,美得风流蕴藉。那么扑面而来的胡杨,就属梵高。飞蛾扑火的偏执,热烈凄绝至心碎。


我们为什么爱梵高?像爱着普罗旺斯阿尔乐的向日葵,像爱着金塔水中的胡杨。


爱着梵高,便似乎爱着那个愈来愈远的自己。孤独又执拗,骄傲而脆弱。


因为我们没有那样自由。


我们没有那样偏执。


我们没有那样纯粹。


我们妥协着,任凭生活雕琢自己。


曾经追求极致如我,现在年近而立,习得了许多现实,沉稳妥帖,圆融温和。观身边亲近之人,一板一眼生活,不可遏制的中年感如滑落深渊。午夜梦回,被深深的恐惧攫住。想要破茧逃向梵高的那个世界——燃烧着的,籍着画与美,从而鲜活着的世界。九死不悔,一次次逃离,一次次回归,打回原形寸寸成灰。

















胡杨尽处,是一大片沙枣林。果实成熟正当季,买了一袋慢慢咀嚼。


沙枣又名“七里香”,每年五六月份沙枣花香气扑鼻,当地人折一枝放在瓶中养着,让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沙枣核也是一种天然的装饰品,用来制作手链、耳坠、门帘,在欧美和东南亚地区都很受欢迎。


果实的吃法有多种。既可打粉掺在面粉内代主食,亦可酿酒、制醋酱、糕点等食品。看到这些介绍,我兴冲冲地塞了一颗到嘴里。然而——直接食用沙枣很难吃哦。燥的颗粒感,几乎无水分,含有鞣制,味道涩口。


沙枣林中有闻香亭,由香妃入京的故事而来。香妃思念故土,每日佩戴沙枣花聊以慰思乡之苦。闻香亭北观胡杨农田,西赏红柳花海,南望祁连雪山,俯瞰沙枣林全貌。


红尘滚滚,香妃绝世容光不可追,沙枣树又添上几多年轮。






巴丹吉林沙漠,旧作“巴丹扎兰格”,为蒙语,很早即见于记载,《山海经》称之为流沙。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卷起黄沙,狂风漫漫。


不直接长在水边的胡杨,经历着盐碱,艰难中生发智慧。年幼的胡杨,叶片狭长而细小,宛如少女的柳叶眉,人们常常把它误认为柳树;壮龄的胡杨,叶片又变成卵形或三角形,犹如兴安岭的白桦;进入老年期的胡杨,叶片才定型为椭圆形。更有甚者,在同一棵胡杨树冠的上、下层次,还生长着几种不同形状的叶片。叶片大小不同,锁住珍贵的水分,为成长提供保护。


风吹,秋叶零落。胡杨下部枝子枯萎,树顶金黄一片。即使树芯腐烂,靠着仅存的树干树皮传导水分,顽强地活下来。











胡杨林西面的盐碱地,竟生长着大片芦苇。作为中药材的一种,它的叶、花、茎、根、笋均可入药。芦苇在古代可用来辟邪,用芦苇制成的绳索,即古书所说的“苇索”和“苇茭”。同时芦苇嫩茎的内膜常用来做笛子的振动膜,称“笛膜”。


芦苇丛旁,是如火的红柳。它是一种极耐盐碱的西北林木,茎干为枣红色,具有固水土作用。红柳树不仅观赏性极强还有很多巧妙用途,它的茎秆很有韧性,细的可以用来编框,还可以用来编制帽子、篮子等一些物品。


最让吃货垂涎的,当属红柳羊肉串。红柳枝烤羊肉将肥肉烤得香酥,瘦肉劲道弹牙。烤制过程中,新鲜的红柳枝剥皮后分泌黏稠汁液,穿上羊肉后在炭火的熏陶下,不但可以分解掉膻味,还会把红柳树特有的香味散发到肉心里。结合胡杨炭火的芬芳,显出五彩纷呈的口感。其作为特色美食,出现在《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中。





*


胡杨耐旱也耐涝。根植于水中,倒影神秘。碧水、蓝天、白云、黄叶连在一起,演绎出一幅“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美妙画卷。可胡杨树种本身,始终见证了中国西北干旱地区走向荒漠化的过程。


古丝绸之路已被黄沙淹没,神秘的楼兰古国也长眠于漫天风沙。历史的辉煌与荣耀已经成为传说。无休止的开荒种地,水土流失,沙漠侵袭……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于是有了三北防护林。然,争论,从未停止。


一方面,官方数据表示,三北生态状况已“绿进沙退”,得到整体遏制、局部大为好转。另一方面,重人工林而轻天然林、树种单一大面积死亡、过度透支地下水脉,以及尘嚣日上的 “不科学造林加重雾霾说” ,让林地的实际保有水准打了一个问号。


荒漠里能否涌出甘泉?绿洲如何形成与维护?人造与天然怎样平衡?胡杨之美,沙漠之威,冲突中的博弈。















*


后记】


 对胡杨从来有着深深的情结,而对人工种植却持着微妙的审慎。来之前颇纠结,不过一方面是因着交通便利,一方面是听说额济纳气温更低,胡杨叶子已经落光了,就选择了金塔。真的看见胡杨,纠结全都抛于脑后,只感觉到了一种震撼。


这震撼中有着担忧。从“人定胜天”,到顺应自然规律,人造与自然,有博弈,有依存,有征服,有代价。许多工程与规划,功在当代,是利或是弊却无法一时显明。


时间会给出答案。而这时间,或许是几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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