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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学案9
 
龙的传人  

宋元学案9

(2012-06-02 13:07:58)

宋元学案9

【清】黄宗羲等撰

 

第024卷 卷二十四 上蔡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上蔡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上蔡学案表

 

  谢良佐         朱震(别为《汉上学案》。)

 

  (明道、伊川门人。)  曾恬

 

  (安定、濂溪再传)   詹勉

 

  (朱学、陆学之先。)  郑毂

 

  朱巽(别见《汉上学案》。)

 

  谢袭

 

  康渊    毛友诚

 

  (并上蔡续传。)李雄(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李(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游酢(别为《廌山学案》。)

 

  胡安国(别为《武夷学案》。)

 

  邹浩(别为《陈邹诸儒学案》。)

 

  吕大忠(别为《吕范诸儒学案》。)

 

  (并上蔡讲友。)

 

  ----

 

  上蔡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洛学之魁,皆推上蔡,晦翁谓其英特过于杨、游,盖上蔡之才高也。然其堕入葱岭处,决裂亦过于杨、游。或曰:是江民表之书误入《上蔡语录》中。述《上蔡学案》。(梓材案:是卷洲本有作《学案语略》,今移传后。)

 

  ◆二程门人(胡、周再传。)

 

  监场谢上蔡先生良佐

 

  谢良佐,字显道,寿春上蔡人。明道知扶沟事,先生往从之。明道谓人曰:「此秀才展拓得开,将来可望!」元丰八年登进士第,历仕州县。宰德安之应城,胡文定以典学使者行部,不敢问以职事,先修后进礼见。入门,见吏卒植立庭中,如土木偶人,肃然起敬,遂问学焉。建中靖国初,上殿召对,徽宗与之语,有意用之。先生退而曰:「上意不诚。」乃求监局,得西京竹木场。或谓建中年号与德宗同,不佳,先生云:「恐亦不免一播迁!」坐口语下狱,废为民。先生记问该赡,称引前史,至不差一字。凡事理会未透,其颡有泚,愤悱如此。与伊川别,一年复见,问其所进,曰:「但去得一『矜』字耳!」伊川曰:「何故﹖」曰:「黠检病痛,尽在此处。」伊川叹曰:「此所谓『切问而近思』者也。」有《论语说》行世。

 

  宗羲案:程门高弟,予窃以上蔡为第一,《语录》尝累手录之。语者谓「道南」一派,三传而出朱子,集诸儒之大成,当等龟山于上蔡之上。不知一堂功力,岂因后人为轩轾!且朱子之言曰:「某少时妄志于学,颇藉先生之言以发其趣。则上蔡固朱子之先河也。

 

  祖望谨案:谢、杨二公,谢得气刚,杨得气柔,故谢之言多踔厉风发,杨之言多优柔平缓,朱子已尝言之。而东发谓象山之学原于上蔡,盖陆亦得气之刚者也。洲先生天资最近乎此,故尤心折于谢。

 

  语录

 

  问:「孟子言『尽其心者知其性』,如何是尽其心﹖」曰:「昔有人问明道先生:『何如斯可谓之恕心﹖』先生曰:『充扩得去,则为恕心。』『如何是充扩得去底气象﹖』曰:『天地变化,草木蕃。』『充扩不去时如何﹖』曰:『天地闭,贤人隐。』察此,可以见尽不尽矣!」

 

  心者何也﹖仁是已。仁者何也﹖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今人身体麻痹不知痛痒谓之不仁,桃杏之核可种而生者谓之仁,言有生之意。推此,仁可见矣。学佛者知此,谓之见性,遂以为了,故终归妄诞。圣门学者见此消息,必加功焉,故曰「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仁,操则存,舍则亡,故曾子曰「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出辞气」者,从此广大心中流出也。以私意发言,岂「出辞气」之谓哉!夫人一日间颜色容貌,试自点检,何尝正,何尝动,怠慢而已!若夫大而化之,出于自然,则「正」「动」「出」不足言矣!

 

  仁者,天之理,非杜撰也。故哭死而哀,非为生也;经德不,非干禄也;言语必信,非正行也;天理当然而已矣。当然而为之,是为天之所为也。圣门学者,大要以克已为本。克己复礼,无私心焉,则天矣。孟子曰:「仁,人心也。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所谓有知识,须是穷物理。只如黄金,天下至宝,先须辨认得他体性,始得。不然,被人将石唤作黄金,辨认不过,便生疑惑,便执不定。故经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所谓格物穷理,须认得天理,始得。所谓天理者,自然底道理,无毫发杜撰。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方乍见时,其心怵惕,即所谓天理也。要誉于乡党朋友,内交于孺子父母兄弟,恶其声而然,即人欲耳。天理与人欲相对,有一分人欲即灭却一分天理,有一分天理即胜得一分人欲。人欲纔肆,天理灭矣。任私用意,杜撰做事,所谓人欲肆矣。故庄子曰:「去智与故,循天之理。」若在圣人分上,即说「循」字不着。勿忘又勿助长,正当恁地时自家看取,天理见矣。所谓天者,理而已。只如视听动作,一切是天。天命有德,便五服五章,天讨有罪,便五刑五用,浑不是杜撰做作来。学者直须明天理为是自然底道理,移易不得。不然,诸子百家便人人自生出一般见解,欺诳众生。识得天理,然后能为天之所为。圣门学者为天之所为,故敢以天自处,佛氏却不敢恁地做大。明道尝曰:「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拈出来。」

 

  (梓材谨案:原本此下有一条,并入《吕范诸儒学案》晋伯《附录》。)

 

  今人学时,将章句横在肚里,怎生得脱﹖莫道章句,便将尧、舜横在肚里,也不得。

 

  不迁怒,须是颜子始做得。假使高声一句,便是罪过。又曰:任意喜怒,都是人欲。须察见天理,涵养始得。

 

  (梓材谨案:此下原有四条,移入本卷《曾天隐传》后。)

 

  颜子欲要请事斯语,今资质万倍不如他,却便要一切扫除,怎生得!且如乍见孺子底心生出来,便是有自然底天理,怎生扫除得去﹖佛大概自是为私心。学佛者欲脱离生死,岂不是私!只如要度一切众生,亦是为自己发此心愿。且看那一个不拈香礼佛﹖儒者直是放得下,无许多事。

 

  百家谨案:彼佛氏求心性于父母未生前,故须扫却恻隐等心,何必与他较资质。

 

  (梓材谨案:此下二条,其一移入《附录》,其一移入《廌山学案》。)

 

  问:「色欲想已去多时﹖」曰:「伊川则不绝,某则断此二十来年矣。所以断者,当初有为之心多。欲有为,则当强盛方胜任得,故断之。又用导引吐纳之术,非为长生如道家也,亦以助养吾浩然之气耳。气强,则胜事。然色、欲自别,当作两般理会。登徒子不好色,而有淫行。色出于心,去不得;淫出于气。」又问:「势利何如﹖曰:「 打透惘呕?font color=red>,十余年矣。当初大段做工夫,拣难舍底弃却,后来渐渐轻。至今日于器物之类置之,只为合要用,却并无健羡底心。」

 

  知命虽浅近,也要信得及,将来做田地,就上面下工夫。余初及第时,岁前梦入内廷,不见神宗,而太子涕泣。及释褐时,神宗晏驾,哲庙嗣位。如此等事,直不把来草草看却,万事真实有命,人力计较不得。吾平生未尝干人,在书局亦不谒执政,或劝之,吾对曰:「他安能陶铸我,自有命在!」若信不及,风吹草动,便生恐惧忧喜,枉做却闲工夫,枉用却闲心力。信得命及,便养得气不挫折。

 

  谢子曰:「道,须是下学而上达,始得。不见古人就洒扫应对上做起﹖」曰:「洒扫应对上学,却是太琐屑,不展拓。」曰:「凡事不必须高远,且从小处看。只如将一金与人,与将天下与人,虽大小不同,其实一也。我若有轻物底心,将天下与人如一金与人相似;我若有吝底心,将一金与人如天下与人相似。又若行千尺台边,心便恐惧;行平地上,心却安稳。我若去得恐惧底心,虽履千仞之险,亦只与行平地上一般。只如洒扫,不着此心,怎洒扫得﹖应对不着此心,怎应对得﹖故曾子欲『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为此。古人须要就洒扫应对上养取诚意出来。」

 

  问:「求仁是如何下工夫﹖」曰:「如颜子视听言动上做亦得,如曾子容貌颜色辞气上做亦得。『出辞气』者,犹佛所谓从此心中流出。今人唱一喏,不从心中流出,便是不识痛痒。古人曰:『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不见,不闻,不知味,便是不仁,死汉不识痛痒了。又如仲弓『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但存得如见大宾、如承大祭底心在,便是识痛痒。」

 

  近道莫如静。斋戒以神明其德,天下之至静也。心之穷物有尽,而天无尽,如之何包之﹖此理有言下悟者,有数年而悟者,有终身不悟者。

 

  祖望谨案:此段语意虽佳,然亦近禅。

 

  或问:「吕与叔向常患思虑纷扰,程夫子答以「心主于敬,则自然不纷扰」。何谓敬﹖」谢子曰:「事至应之,不与之往,非敬乎﹖万变而此常存,奚纷扰之有!夫子曰『事思敬』,正谓此耳。」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入《明道学案》。)

 

  动而不已,其神乎!滞而有,其鬼乎!往来不息,神也;摧仆归根,鬼也。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以为神则神,以为不神则不神矣。知死而致生之,不智,知死而致死之,不仁,圣人所以神明之也。

 

  礼者,摄心之规矩。循理而天,则动作语默无非天也。内外如一,则视听言动无非我矣。

 

  人不可与不胜己者处,钝滞了人。

 

  问:「太虚无尽,心有止,安得合一﹖」曰:「心有止,只为用他。若不用。则何止。」「吾丈莫已不用否﹖」曰:「未到此地,除是圣人便不用。当初曾发此口,被伊川一句坏了二十年。曾往见伊川,伊川曰:『近日事如何﹖』某对曰:『天下何思何虑!』伊川曰:『是则有此理,贤却发得太早在。』」问:「当初发此语时如何﹖」曰:「见得这个事,经时无他念,接物亦应副得去。」问:「如此,却何故被一句转却﹖」曰:「当了终须有不透处。当初若不得他一句救拔,便入禅家去矣。伊川直是会锻炼得人,说了又却道『恰好着工夫也』。」问:「闻此语后如何﹖」曰:「至此未敢道到何思何虑地位。始初进时速,后来迟,十数年过却如梦。」问:「何故迟﹖」曰:「如挽弓,到满时愈难开。然此二十年,闻见知识却杀长。」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并入《明道学案》《附录》。)

 

  予尝学射,到一把处难去,半把尤难去。到一把放了的多,半把放了者尤多,少有镞齐放者。人有学射,模得镞与把齐,然后放。因举伯淳语曰:「射法具而不满者,无志者也。」学者纔少有所得,便住。人多易住。伯淳尝有语:「学者如登山,平处孰不阔步。到峻处便住。」佛家有小歇场、大歇场。到孟子处更一住,便是好歇。

 

  祖望谨案:慈溪黄氏曰:「此亦以禅言儒。」

 

  惟颜子善学,故孔子有「见其进,未见其止」之叹。须是百尺竿头,更须进步,始得。

 

  学者且须是穷理。物物皆有理。穷理则能知人之所为,知天之所为,则与天为一。与天为一,无往而非理也。穷理则是寻个是处,有我不能穷理。人谁识真我﹖何者为我﹖理便是我。穷理之至,自然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曰:「理必物物而穷之乎﹖」曰:「必穷其大者。理一而已,一处理穷,触处皆通。恕,其穷理之本与!」

 

  释与吾儒,有非同非不同处。盖理之精微处,纔有私意,便支离了。

 

  「学者未能便穷理,莫须先省事否﹖」曰:「非事上,做不得工夫也。须就事上做工夫。如或人说『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有此理。然静而动者多,动而静者少,故多着静不妨。」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入《明道学案》。)

 

  或问:「或曰:『吾初学,问事必不当,人必笑。然我未有所得,须直情言之。若掩藏畏人笑,徒自欺耳!』此言何如﹖」曰:「是也。」谓同坐诸子曰:「亦须切记此语!」

 

  默而识之,与书绅者异矣。

 

  祖望谨案:慈溪黄氏曰:「书绅是学者力行之事,不可以默识为贤而少此。又默识是常在心,亦与禅学废弃言语者不同。」

 

  天,理也,人亦理也。循理则与天为一。与天为一,我非我也,理也;理非理也,天也。唯文王有纯德,故曰「在帝左右」,「帝谓文王」,帝是天之作用处。或曰:「意、必、固、我,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矣。」曰:「然。理上怎安得个字!《易》曰『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相似犹是自语。」

 

  门人有初见请教者,先生曰:「人须先立志,志立则有根本。 譬如树木,须先有个根本,然后培养,能成合抱之木。若无根本,又培养个甚﹖此学不可将以为善,后学为人,自是当为人道。人道不教人做,却教谁做﹖」

 

  问:「一日静坐,见一切事平等,皆在我和气中,此是仁否﹖」曰:「此只是静中之工夫,只是心虚气平也。须于应事时有此气象,方好。」

 

  佛之论性,如儒之论心;佛之论心,如儒之论意。循天之理,便是性,不可容些私意。才有意,便不能与天为一。

 

  诚是实理,不是专一。寻常人谓「至诚」,至是为专一。如恶恶臭,好好色,不是安排来。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无些私意。「上下察」,以明道体无所不在,非指鸢鱼而言也。若指鸢鱼而言,则上面更有天,下面更有地在。知「勿忘,勿助长」,则知此。知此,则知夫子与点之意。

 

  季路、冉求之言,不得人才做不得。然常怀此意在胸中,在曾点看着正可笑耳。学者不可着一事在胸中。纔着些事,便不得其正。且道曾点有甚事﹖列子御风事近之,然易做,只是无心,近于忘。

 

  敬是常惺惺法,斋是事事放下,其理不同。

 

  问:「更有一病,称好则溢美,称不好则溢恶,此犹是好恶使然。且如今日泥泞只是五寸,须说一尺。有利害犹且得,无利害须要如此,此病在甚处﹖」曰:「欲以意气加人,亦是夸心。有人做作,说话张筋弩脉,皆为有己。立己于胸,几时到得与天为一处﹖须是克己。纔觉时便克将去,从偏胜处克。克者,胜之之谓也。」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为《附录》。)

 

  为学,必以圣人为之则。志在天下,必在以宰相事业自期。降此,宁足道乎!

 

  心本一。支离而去者,乃意耳。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入《刘李诸儒学案》。)

 

  「听其言也厉」,须是有力。某寻常才觉心不在时,语便无力。

 

  气能动其心。和其气,所以和其心也。喜怒哀乐失其节,皆是病。

 

  或问:「天下多少事,如何见得是处﹖」曰:「穷理便见得。事不胜穷,理则一也。」

 

  富贵利达,今人少见出脱得者,所以全看不得,难以好事期待也。非是小事,切须勉之!透得名利关,便是小歇处,然须藉穷理工夫。至此,方可望有入圣域之理。不然,休说。

 

  宗羲案:上蔡在程门中英果明决。其论仁,以觉,以生意;论诚,以实理;论敬,以常惺惺;论穷理,以求是。皆其所独得,以发明师说者也。朱子言其杂禅见解,大端有三:谓:「洒扫应对只是小子之始学,上蔡不合说得大了,将有不安于其小者。」夫必知其中有所谓大者,方安为之。程子云:「道无精粗,言无高下。」此与上蔡之言何殊﹖必曰道理有小有大,是道有精粗,言有高下也。谓:「知觉得应事接物底,如何唤做仁﹖须是知觉那理,方是。」夫觉者,澄然无物,而为万理之所从出。若应事接物而不当于理,则不可谓之觉矣。觉外求仁,是觉者一物,理又一物,朱子所以终身认理气为二也。谓:「上蔡说先有知识,以敬涵养,似先立一物了。」夫上蔡此言,亦犹《识仁篇》所云「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盖为始学者言,久之则敬即本体,岂先有一物哉﹖其言语小有出入则或有之,至谓不得其师之说,不敢信也。(以上黎洲原本。) 

 

  只如喜怒,须逐日消磨。任意都是人欲。(补。)

 

  (梓材谨案:谢山补录本四条,其三条移入《百源学案》。)

 

  论语解序

 

  天下同知尊孔氏,同知贤于尧、舜,同知《论语》书弟子记当年言行,不诬也。然自秦、汉以来,开门授徒者,不过分章析句尔。魏、晋而降,谈者益稀。既不知读其书,谓足以识圣人心,万无是理。既不足以知圣人心,谓言能中伦,行能中虑,亦万无是理。言行不类,谓为天下国家有道,亦万无是理。君子于此,盍阙乎﹖盖溺心于浅近无用之地,聪明日就雕丧,虽欲读之,顾不得其门而入也。圣人辞近而指远,辞有尽,指无穷,有尽者可以索之于训诂,无穷者要当会之以神。譬之观人,他日识其面,今日见其心,在我则改容更貌矣,人则犹故也。为是故难读。今试以读此书之法语诸君焉:勿以为浅近而忽,勿以为太高而惊,勿以为简我而忿且怒,勿以为妄诞而直不信。圣人之言,不可以训诂形容其微意。今不复撰次成文,直以意之所到,辞达而已矣。盖此书存于世,论其切于用而收近效,则无之。与道家使人精神专一之学,西方见性之说,并驾争衡,孰全孰驳,未易以口舌争也。谈天语命,伟词雄辩,使人可骇可慕,曾不如庄周、列御寇曼衍之言。笼络万象,葩华百出,读之使人斖斖不厌,曾不如班、马雄深雅健之文。正名百物,分辨六气,区味别性,可以愈疾引年,曾不如黄帝、岐伯之对问,神农之药书。可以资听讼折狱,可以饰簿书期会,曾不如申、韩之刑名。陶冶鹿思,模写物态,曾不如颜、谢、徐、庾流连光景之诗。以至神怪卜相之书,书数博奕之技,其皆可玩,获售于人,而此书乃一无有也。欲使敏秀豪俊之士留精神于其间,几何其不笑,且受侮与!邈乎希声,一唱而三叹,谁其听之!淡乎无味,酒玄而俎腥,谁其嗜之!虽家藏人有,不委尘埃者几希矣!余昔者供洒扫于河南夫子之门,仅得毫厘于句读文义之间,而益信此书之难读也。盖「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唯近似者易入也。彼其道高深溥博,不可涯涘如此,傥以浅智窥之,岂不大有径庭乎﹖方其物我太深,胸中矛戟者读之,谓终身可行之恕诚何味。方其胁肩谄笑,以言餂人者读之,谓巧言令色宁病仁。未能素贫贱而耻恶衣恶食者读之,岂知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未妨吾乐。注心于利,未得而已,有颠冥之患者读之,孰信不义之富贵真如浮云。过此而往,益高深矣,可胜数哉!是皆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也。唯同声然后相应,唯同气然后相求。是心与是书,声气同乎﹖不同乎﹖宜其卒无见也。是书远于人乎﹖人远于书乎﹖盖亦弗思尔矣!能反是心者,可以读是书矣。孰能脱去凡近,以游高明,莫为婴儿之态而有大人之器,莫为一身之谋而有天下之志,莫为终身之计而有后世之虑,不求人知而求天知,不求同俗而求同理者乎﹖是人虽未必中道,然其心当广矣,明矣,不杂矣,其于读是书也,能无得乎﹖当不唯念之于心,必能体之于身矣。油然内得,难以语人,谓圣人之言真不我欺者,其亦自知而已矣。岂特虑思之效,乃力行之功。至此,盖书与人互相发也。及其久也,习益深,行益着,知视听言动盖皆至理,声气容色无非妙用,父子君臣岂人能秩序,仁义礼乐岂人能强名,心与天地同流,体与神明为一,若动若植,何物非我,有形无形,谁其间之。至此,盖人与书相忘也。则向所谓「辞近而指远」者,可不信乎﹖宜其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好恶取舍,人相辽也。学者傥以此言为可信,则亦何达之有!以为无隐乎尔,则天何言哉,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以为有隐乎尔,则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是岂真不可得而闻哉!《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此天下之至显,圣人恶得而隐哉﹖所谓「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也。「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此天下之至赜,圣人亦恶得而显哉﹖宜其二三子为有隐乎我者也。知有隐、无隐之不二者,舍此书其何以见之哉!知有隐、无隐之不二者,岂非闳博明允君子哉!诸君可无意于斯乎﹖

 

  附录

 

  上蔡初造程子,程子以客肃之,辞曰:「为求师而来,愿执弟子礼。」程子馆之门侧,上漏旁穿,天大风雪,宵无烛,昼无炭,市饭不得温,程子弗问,谢处安焉。踰月,豁然有省,然后程子与之语。

 

  先生习举业,已知名,往扶沟见明道受学,甚笃。明道一日谓之曰:「尔辈在此相从,只是学某言语,故其学心口不相应。盍若行之!」请问焉,曰:「且静坐。」

 

  (梓材谨案:此条据《伊川语录》补足,末有「伊川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十二字,以入伊川《附录》,不赘。)

 

  朱公掞以谏官召,过洛见伊川。先生在坐,公掞不语。」伊川指先生谓之曰:「此人为切问近思之学。」

 

  谢子与张绎说:「某到山林中静处,便有喜意,觉着些不是。伊川曰:「人每至佛庙神殿处便敬,何也﹖只是每常不敬,见彼乃敬。若还常敬,则到佛殿庙宇,亦只如此。不知在闹处时,此物安在,直静处乃觉。」绎言:「伊云只有这些子已觉。」伊川曰:「这比旧时杀长进。这些子已觉,固是。若谓只有这些子,却未敢信。」

 

  谢子见河南夫子,辞而归,尹子送焉,问曰:「何以教我﹖」谢子曰:「吾徒朝夕从先生,见行则学,闻言则识。譬如有人服乌头者,方其服也,颜色悦泽,筋力强盛。一旦乌头力去,将如之何﹖」尹子反,以告夫子。夫子曰:「可谓益友矣!」

 

  胡文定云:先生初以记问为学,自负该博,对明道举史书,不遗一字。明道曰:「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丧志!」谢闻之,汗流浃背,而发赤。明道却云:「只此便是恻隐之心。」及看明道读史,又却逐行看过,不差一字,谢甚不服。后来省悟,却将此事做话头,接引博学进士。

 

  先生为学,作课簿,以记日用言动视听之是礼与非礼者。又旧多恐惧,尝于危阶上习以消之。

 

  手柬胡文定曰:儒异于禅,正在下学处。颜子工夫,真百世轨范,舍此应无入路,无住宅,三二十年不觉便虚过了。

 

  又曰:《春秋》大约如法家断例也,折以中道耳。恐因是及中庸,因「中」有「权」与「取两者之中」之说。

 

  又曰:进学加功处,若欲少立得住,做自家物,须要自用法术,乃可得之。

 

  又曰:某缘早亲有道,复为克己之学,遂于世味若存若亡。昨经忧患,仕意寖薄矣。

 

  胡子问:「矜字罪过,何故恁地大﹖」谢子曰:「今人做事,只管要夸耀别人耳目,浑不关自家受用事。有底人食前方丈,便向人前吃,只疏食菜羹,却去房里吃,为甚恁地﹖」

 

  冯忠恕闻陈叔易言伊川尝许良佐有王佐才,以是质于和靖。和靖曰:「先生无此语。先生晚年,显道授渑池令,来洛见先生,留十余日。先生谓焞,如见显道,试问比来所得如何,焞即往问焉。显道曰:『良佐每常闻先生语,多疑惑。今次见先生,闻先生语,判然无疑。所得如此。』具以告先生,先生曰:『某见得他也是如此。』虽甚喜之,但不闻此语耳。」(《记善录》。)

 

  论颜子「具体而微」者,合下来有恁地气象,但未彰着耳。孟子强勇,以身任道,壁立万仞,谁敢正觑看!非孟子恁地手脚,也撑拄此事不去。虽然,犹有大底气象,未能消磨得尽。不然,藐大人等语言不说出来。孔子云:「事君尽礼,人以为谄。」当时诸国君相,怎生当得他圣人恁地礼数。是他只管行礼,又不与你计较长短,与上大夫言便誾誾,与下大夫言便侃侃,冕者瞽者,见之便作,过之便趋。盖其德全盛,自然到此,不是勉强做出来。与孟子全别。

 

  监西京竹木场,朱子发自太学与弟子权往谒之。坐定,子发曰:「震愿见先生久矣!今日之来,无以发问,乞先生教之。」先生曰:「好!待与贤说一部《论语》。」子发私念,日刻如此,何由亲款其讲说﹖已而具饮,酒五行,只说他话。及茶罢,乃掀髯曰:「听说《论语》!」首举「子见齐衰者」一章,又举「师冕见」一章:「夫圣人之道,无微显,无内外,由洒扫应对进退而上达。夫道,一以贯之。一部《论语》,只恁地看。」

 

  朱子曰:上蔡说仁说觉,分明是禅。

 

  又曰:《论语》上蔡解极多,看得见时,他只有一两个紧要底字。

 

  又曰:上蔡所见,透彻无隔碍处。

 

  又曰:《上蔡语录》上卷极亲切,暇日试涵泳之,当自有味。不必广求,愈令随语生解,不得脱洒尔。

 

  又曰:伊川之门,上蔡自禅门来,其说亦有差。

 

  又曰:如今人说道,爱从高妙处说,便入禅去。自上蔡以来已然。

 

  又曰:上蔡《论语》却有启发人处。虽其说或失之过,然识得理后,却细密商量,令平正也。

 

  又曰:上蔡说孝弟非仁也。孔门只说「为仁」,上蔡却说「知仁」,只要见得此心,便以为仁。上蔡之说,一转而为张子韶,子韶一转而为陆子静。上蔡所不敢冲突者,子韶尽冲突;子韶所不敢冲突者,子静尽冲突。

 

  又跋《语录》曰:先生学于程门,笃志力行,于诸公间所见最为超越。

 

  问:「上蔡议论莫太过﹖」朱子曰:「上蔡好于事上理会,理却有过处。」

 

  问:「人之病痛不一,各随所偏处去。上蔡才高,所以病痛在矜字﹖」朱子曰:「此说是也。然谢氏谓去得矜字,后来矜依旧未去。说道理好杨杨地。」

 

  朱子又曰:上蔡大率张皇,不妥帖。

 

  又曰:上蔡《观复斋记》中说道理,皆是禅底意思。观他说《复》,与伊川异,似以静处。如云「见此消息,不下工夫」之类,乃是谓儒佛不同,而所以不同,但是下截尔。龟山亦如此。

 

  张南轩《与朱元晦书》曰:上蔡《论语解》偏处甚多,益知求道之难。

 

  又《答刘宰书》曰:旧见谢上蔡谓「透得名利关,便是小歇处」,疑斯言太快,透名利关亦易事耳,如何便谓小歇处﹖年大更事,始知真透得诚未易。世有自谓能摆脱者,是犹未免为他碍着耳。前人之言不苟,类如此。用力乃知之。

 

  又《答乔德瞻书》曰:惟二程先生说话完全精粹,其次则尹,又其次则杨,方到谢上蔡。后生何足以窥前辈,但讲论间又不可含糊。 

 

  黄东发曰:上蔡信得命及,养得气完,力去矜夸,名利不得而动,殆为百世师可也。第因天资之高,必欲不用其心,遂为禅学所入。虽自谓得伊川一语之救,不入禅学,而终身常以禅之说证儒,未见其不入也。然上蔡以禅证儒,是非判然,后世学者尚能辨之。上蔡既没,往往羞于言禅,阴稽禅学之说,托名于儒,其术愈精,其弊又甚矣!

 

  祖望谨案:慈溪黄氏驳正上蔡之说,尚有数条最精者。如云:「荆公作宰相,只吃鱼羹饭。拟除人不允,便乞去。是其养得气完也。奇特!」黄氏曰:「一言不合,即乞去,伊川以山林士召入,则可;荆公大臣也,如此乃执拗无礼耳!吃鱼羹饭,自是儒生之常,非要君子具。且血气何足尚而奇之!」如云:「四十万人死长平,可知皆是命,只被人眼孔小。」黄氏曰:「此正因禅以觉为仁,而尽扫除乍见孺子恻隐之心,故不自知其言不忍。杀人之事,岂宜眼孔大邪﹖」如云:「温公欲变法,伊川谓未可。未几变之,果纷纷不能定。」黄氏曰:「温公若不变新法,恐天下遂乱。其后纷纷,却是温公不久而薨故耳,未可以此少之。」如云:「荆公胜流俗之说,人能用此以行其所学,为补不细。」黄氏曰:「天下之理一也。荆公之说,既不可施之政,又岂可施之学﹖此其弊,盖自告子不动心来矣。」黄氏又曰:「《上蔡语录》第一条云,问学佛者欲免轮回,超三界,于意云何;于终一条云,总老尝问『默识』是识个甚,『无入不自得』是得个甚。以禅证儒,录者何人,而注意如此!」盖斥曾恬之妄也。

 

  谢山《论上蔡应城事》曰:胡文定公为湖北提举时,上蔡知应城县,文定因自杨文靖公求书见之。既至湖北,遣人先致书。已而入境,上蔡不迎,吏民皆惊知县何慢监司。文定径修后进之礼入谒。愚谓文定之所以自处者是也,若上蔡,则执师道而过焉者也。夫监司者,天子所以莅有司。上蔡不为知县,则虽闭户可也,布衣之于显者,分不相干,而以道自重,固不必因监司而屈。既为知县。则监司之得而属我,乃天子属我于监司也。监司之问道于知县,为私交;知县之致礼于监司,为庸敬。故监司可忘其尊,而知县不得自倨其学。朱子谓上蔡既已得书,自亦难于出迎。然以知县迎监司,非必遽有贬于知县之学,乃为天子尊监司也。杨文元公当嘉定间知温州,有契家子以奉使至郡讥察,文元以天使礼出郊迎。使者以父执故,间道走州入客位。文元闻之,不敢入。往来传送数次,客固辞,主人固请,卒以宾主相见,当时以为各当其礼。斯其视夫上蔡之事,虽非一例,至于即此悟彼,则固有可以旁通者。或曰:「上蔡盖有感于师道之不立,而抗古谊而为之也。」然吾观文定自交上蔡以后,虽得其所学为多,究未尝在弟子之列也。然则上蔡之以师道自居,而岸然不修属吏之仪,揆之于礼,似尚有未安者。朱子以上蔡天资高,凡如此者,殆亦贤知之过与!

 

  ◆上蔡讲友

 

  文肃游广平先生酢(别为《廌山学案》。)

 

  文定胡武夷先生安国(别为《武夷学案》。)

 

  忠公邹道乡先生浩(别为《陈邹诸儒学案》。)

 

  龙学吕晋伯先生大忠(别为《吕范诸儒学案》。)

 

  ◆上蔡门人(胡、周三传。)

 

  文定朱汉上先生震(别为《汉上学案》。)

 

  舍人曾先生恬

 

  曾恬,字天隐,晋江人,公亮之曾孙。少从上蔡、龟山、元城、了翁游,《上蔡语录》则先生所记也。绍兴中,为中书舍人。《哲宗实录》成,加恩修史官。高宗令前后是非载之制词,先生行词模糊,只泛作一修史转官制。高宗不悦,以其尝为蔡京所引,疑之,乃改命吕本中。已迁大宗正丞。秦桧当国,先生丐外祠,主台州崇道观。(修。)

 

  宗羲案:天隐为人朴实,非小人也,而有此委蛇。由熙、丰以来《新经》、《字说》之类坏人心术,非识见过人者,不能破其篱落耳!

 

  记上蔡语

 

  问:「从上诸圣,皆有相传处,至如老子,问如何﹖」谢子曰:「他见得错了。」余问:「错在甚处﹖」曰:「只如『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是甚说话!自然不可易底便唤做道,体在我身上便唤做德,有知觉、识痛痒便唤做仁,运用处皆是当便唤做义。大都只是一事,那里有许多分别!」

 

  「庄周如何﹖」谢子曰:「吾曾问庄周与佛如何,伊川曰:『庄周安得比他佛!佛说直有高妙处;庄周气象大,故浅近。如人睡初觉时,乍见上下东西,指天说地,怎消得恁地。只是家常茶饭,夸逞个甚底!』」谢曰:「吾曾历举佛说与吾儒同处,问伊川,先生曰:『恁地同处虽多,只是本领不是,一齐差却,」畲问本领何故不是,谢曰:「为他不循天理,只将拈匙把筋日用底,便承当做大小事,任意纵横,将来作用,便是差处,便是私处。」余问作用何故是私,曰:「把来作用做弄,便是做两般看当了,是将此事横在肚里。一如子路,冉子相似,便被他曾点冷眼看他,只管独对春风吟咏,肚里浑没些能解,岂不快活!」

 

  慈溪黄氏曰:孔子本以行道济世为心,故使诸子言志。三子之对,皆正也。曾点,孔门之狂者,无心于仕,而自言中心之乐,其说虽潇洒出尘,然非当时问答之正。孔子当道之不行,私相讲明,而忽闻其言独异,故一时叹赏之。已即历举三子之说,皆足为邦。孔子之本心,终在此而不在彼也。学者必尽取一章,玩味始末,然后孔子本心可得而见。自禅学既兴,黜实崇虚,尽《论语》二十篇,皆无可为禅学之证,独浴沂数语,类脱去世俗者,遂除去一章之始末,牵合影傍,翕然附和。上蔡又演为「独对春风,没些能解」之言。曾点岂没些能解者邪﹖南轩作《风雩亭词》曰:「希踪兮柰何﹖曷务勉乎敬恭!」斯可明圣门之本旨。(补。)

 

  余又问:「尧、舜、汤、武做底事业,岂不是作用﹖」谢子曰:「他做底事业,只是与天理合一,几曾做作,横在肚里!见他做出许多掀天动地盖世底功业,如太空中一点云相似,他把做甚么!如子路愿乘肥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无憾,亦是有要做好事底心。颜子早是参彼己。孔子便不然,老者合当养底便安之,少者不能立底便怀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自然合做底道理,便是天之所为,更不作用。」

 

  余问:「佛说『直下便是,动念即乖』,如何﹖」谢子曰:「此是乍见孺子以前底事。乍见孺子底,吾儒唤做心,他便唤做前尘妄想,当了,是见得太高。吾儒要就上面体认做工夫,他却一切扫除,却那里得地位进步﹖佛家说大乘顿教,一闻便悟,将乍见孺子底心,一切扫除,须是他颜、雍以上底资质始得。」

 

  慈溪黄氏曰:此谓天资如孔子,方可学禅。予不晓其然否!(补。)

 

  (梓材谨案:以上四条,从《上蔡语录》移入。黄氏原本百家案云:「《上蔡语录》,曾恬所记,其曰『余』者,恬也。」)

 

  詹勉,字力行,南■州人。从上蔡游,兼师了翁。穷幽极微,期于自得。操履坚正,于《新经》之学无浼焉。晚以贫,就一官,监合同场。不求苟合,鲜有知者。陈默堂尝荐之,以为躬行无倦,老成之人。(补。)

 

  附录

 

  上蔡手柬胡文定曰:「学之所贵,有诸己为难。闻詹君辈勇猛精进,殊可喜!能更觑得破一切物累,尤佳。若覤不破,则未论行险侥幸,而气已弱,志已丧矣,有志于道者不可不戒。真当朝夕点检,令了了也。」

 

  秘书郑先生毂

 

  郑毂,字致远,建安人,上蔡高弟。初就学,能知圣人之道在中庸,父镇奇之。既冠,入太学,所为文不尚时好。执父丧,有吁天止火之异。第进士,调御史台主簿。以秘书郎守临江,遂丐祠归。(补。)

 

  朱先生巽(别见《汉上学案》。)

 

  ◆上蔡续传

 

  谢先生袭

 

  谢袭,字智崇,阳夏人也,徙建安。能传上蔡之学。致堂与之同舍,累称之。(补。

 

  康先生渊

 

  康渊,字叔临,不知何所人也。南渡后流寓巴陵,讲学极盛。上蔡之传,始自胡文定公入衡湘,朱文定公震振之荆门,而先生稍晚出,然亦其一宗也。平江李雄、李杞皆朱子弟子,并质疑义于先生。今作《考亭渊源录》者以先生为朱子之徒,谬矣。其高弟曰毛友诚。(补。)

 

  ◆康氏门人(胡、周四传。)

 

  掌教毛先生友诚

 

  毛友诚,字伯明,平江人也。由康氏以受上蔡之说。谢弃科举,闭户读书,尤邃于《易》。太守延之入学,掌教最久。李敬子掌教,犹及见之,致敬焉。平江后进受学于朱子者最盛,皆先生有以为之前导也。(补。)

 

  李先生雄

 

  李木川先生杞(并见《沧洲诸儒学案》。)

第025卷 卷二十五 龟山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龟山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龟山学案表

 

  杨时         (子)迪      (孙)云

 

  (明道、伊川门人。) (子)安止

 

  (安定、濂溪再传。)  王苹(别为《震泽学案》。)

 

  吕本中(别为《紫微学案》。)

 

  关治(别见《陈邹诸儒学案》。)

 

  陈渊(别为《默堂学案》。)

 

  罗从彦(别为《豫章学案》。)

 

  张九成(别为《横浦学案》。)

 

  萧顗  朱松(别见《豫章学案》。)

 

  徐存  郑升之

 

  江介 程端蒙(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柴瑾

 

  郑雍     

 

  陆律

 

  江泳

 

  柴卫

 

  周贲

 

  周孚

 

  胡寅(别为《衡麓学案》。)

 

  胡宏(别为《五峰学案》。)

 

  刘勉之(别为《刘胡诸儒学案》。)

 

  潘良贵

 

  (从子)畤(别见《元城学案》。)

 

  潘好谦 (子)景夔

 

  (子)景尹(并见《丽泽诸儒学案》。)

 

  王师愈 (子)瀚

 

  (子)洽(并见《丽泽诸儒学案》。)

 

  王居正

 

  廖刚

 

  赵敦临

 

  魏杞 陈居仁 (子)卓

 

  (孙)允平

 

  张端义(别见《慈湖学案》。)

 

  张良臣 (子)畤

 

  汪大猷

 

  童大定 舒璘(别为《广平定川学案》。)

 

  舒黻 (子)璘(别为《广平定川学案》。)

 

  (持之讲友。)

 

  高闶  童大定(见上《庇民门人》。)

 

  (附蒋璯)高材(别见《和靖学案》。)

 

  喻樗  汪应辰(别为《玉山学案》。)

 

  程迥  高元之

 

  宋元之

 

  宋元龟

 

  曹建(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尤袤     (孙)(别见《水心学案》。)

 

  徐俯  曾季狸(别见《紫微学案》。)

 

  卢魁

 

  廖衙

 

  林宋卿

 

  黄锾

 

  宋之才

 

  李郁 (从子)吕(子)闳祖

 

  (子)相祖

 

  (子)壮祖(并见《沧洲诸儒学案》。)

 

  李似祖

 

  曹令德

 

  范济美

 

  陈彦

 

  胡珵(别见《元城学案》。)

 

  邹柄(别见《陈邹诸儒学案》。)

 

  曾恬(别见《上蔡学案》。)

 

  章宪

 

  章悊(并见《震泽学案》。)

 

  徐存(见下《子庄门人》。)

 

  柴禹声

 

  柴禹功

 

  江琦(别见《武夷学案》。)

 

  翁谷

 

  李德骏

 

  童大定(见下《庇民门人》。)

 

  王师愈(见下《默成门人》。)

 

  王庭秀

 

  范浚(别为《范许诸儒学案》。)

 

  (默成讲友。)

 

  黄(别见《紫微学案》。)

 

  (龟山续传)

 

  胡安国(别为《武夷学案》。)

 

  陈瓘

 

  邹浩(并为《陈邹诸儒学案》。)

 

  游复

 

  郑修

 

  李夔     (子)纲

 

  (并龟山讲友。)

 

  许翰(别为《范许诸儒学案》。)

 

  (梁溪讲友。)

 

  龟山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明道喜龟山,伊川喜上蔡,盖其气象相似也。龟山独邀耆寿,遂为南渡洛学大宗,晦翁、南轩、东莱皆其所自出。然龟山之夹杂异学,亦不下于上蔡。述《龟山学案》。(梓材案:是卷《学案》,卢氏所藏原底已佚,而黄本有之,亦谢山修补本也。)

 

  ◆二程门人(胡、周再传。)

 

  文靖杨龟山先生时

 

  杨时,字中立,南■将乐人。熙宁九年进士,调官不赴,以师礼见明道于颍昌。明道喜甚,每言杨君会得最容易。其归也,目送之曰:「吾道南矣!」明道没,又见伊川于洛,先生年已四十,事伊川愈恭。一日,伊川偶瞑坐,先生与游定夫侍立不去。伊川既觉,则门外雪深一尺矣。横渠着《西铭》,先生疑其近于兼爱,与伊川辩论往复,闻「理一分殊」之说,始豁然无疑,由是浸淫经书,推广师说。始解褐徐州司法。数转,知浏阳县,安抚张舜民礼之,不以属吏待,而漕使胡师文恶而劾之。舜民入长谏垣,荐之,徐荆南教授。改知余杭县,简易不为烦苛,远近悦服。蔡京方贵盛,葬母余杭,以日者言欲浚湖,先生格之。改知萧山,邑人重其名,多画像事之。提点明道、国宁二观。宣得四年,年七十,罢祠录,贫甚。郭慎求在朝,问其所欲,先生曰:「求一管库,以为贫。」差监常州市易务,先生曰:「市易事,吾素不以为然,岂可就乎!」有鼓山张■者,为蔡京塾客,一日令诸生习走,诸生曰:「先生长者,寻常令某等缓步。若疾行,非所闻命。」■曰:「天下事被汝翁已坏,旦晚贼发,先及汝家。苟能善走,或可逃死。」诸生以张为心疾,告京,京矍然曰:「此非汝曹所知。」出而问计于■,■曰:「唯有收拾人才为第一义。」京问其人,遂以先生对。会傅国华使高丽,高丽王问龟山先生今在何处,国华还,以闻,召为秘书郎,迁著作郎,除迩英殿说书。先生言:「近日蠲除租税,而广济军以放税降官,是诏令为虚文耳!安土之民不被惠泽,而流亡为盗者独免租税,百姓何惮而不为盗﹖嘉佑通商榷茶之法,公私两便。今茶租如故,而榷法愈急,宜少宽之。诸犯榷货不得根究来历,今茶法独许根究,追呼蔓延,犴狴充斥,宜即革之。东南州县均敷盐钞,迫于殿最,计口而授,人何以堪﹖发运司宜给籴本,以复转搬之旧。和预买宜损其数,而实支所买之直。燕、云之军宜退守内郡,以省运输之劳。燕、云之地,宜募边民为弓箭手,使习骑射,以杀常胜军之势。卫士,天子爪牙,而分为二三,宜循其旧,不可增损。」凡十余事,执政不能用。而边事告急,则又言:「今日所急者,莫大于收人心。军兴以来,免夫之役,毒被海内。西城聚敛,东南花石,其害尤甚。宿奸巨猾,借应奉之名,豪夺民财,天下积愤,郁而不得发者几二十年。欲致人和,去此三者。」钦宗嗣立,先生专对曰:「君臣一体。上皇痛自引咎,至托以倦勤避位,而宰执叙迁,安受不辞,此何理也﹖城下之盟,辱亦甚矣。主辱臣死,大臣宜任其责,而皆为窜亡自全之计,陛下孤立,非有刑章,不忠何戒﹖童贯为三路总帅,丧师而归,置之不问,故梁方平、何灌效尤相继,大河不守,敌人奄至城下,而朝廷不知。帅臣失职,无甚于此!阉人握兵二十余年,覆军杀将,驯至今日。比闻防城仍用阉人,覆车之辙,不可复蹈。」疏上,除右谏议大夫兼侍讲。敌兵初退,议割三镇以讲和,先生极言其不可。李忠定纲罢,太学生伏阙上书,留忠定与种忠宪师道,军民集者数万,朝廷忧其致乱。先生召对,言:「诸生伏阙纷纷,忠于国家,非有他意。但择其老成有行谊者为之长贰,则将自定。」钦宗曰:「无逾于卿!」遂以先生兼国子祭酒。上言:「蔡京以继述神宗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身利,故推崇安石,加以王爵,配享孔子朝廷。然致今日之祸者,实安石有以启之也。谨按安石昔为邪说以涂学者耳目,败坏其心术者,不可缕数,姑即一二事明之。昔神宗皇帝称美汉文罢露台之费,安石乃言:『陛下若能以尧、舜之道治天下,虽竭天下以自奉,不为过也。』夫尧、舜茅茨土阶,其称禹曰『克俭于家』,则竭天下者,必非尧、舜之道。后王黼以三公领应奉司,号为享上,实安石自奉之说有以倡之也。其释《凫医》之末章,则曰:『以道守成者,役使群众,泰而不为骄;宰制万物,费而为侈。』《诗》之所言,止谓能持盈则神祇祖考安乐之,无后艰耳,而安石独为异说。后蔡京辈争以奢僭相高,轻费妄用,以导人主,实安石此说有以倡之也。伏望追夺王爵,明诏中外,斥配享之像,使邪说淫辞不为学者之惑。」于是降安石于从祀,毁《三经》板。然王氏之学,士子习之以取科第者,业数十年,不复知其非,忽闻以为邪说,相与聚哄,先生亦谨避之。耿南仲言:「或者以王氏学不可用,陛下观祖宗时,道德之学,人才、兵力、财用,能如熙、丰时乎﹖安可轻信一人之言以变之﹖」批答:「前日指挥,更不施行。」孙觌言先生「曩与蔡京诸子游,今众议攻京,而时曰慎毋攻居安」。居安者,京长子攸之字也。先生遂罢,以徽猷阁直学士提举西京崇福宫。高宗即位,除工部侍郎。陛对,言:「自古圣贤之君,未有不以典学为务者,以君德在是故也。」除兼侍讲。连章丐外,以龙图阁直学士提举杭州洞霄宫。寻致仕。绍兴五年四月二十四日卒,年八十三。给事中朱震上言,先生尝「辩诬谤以明宣仁圣烈之功,雪冤抑以复昭慈圣献之位,排邪说以正天下学术之谬」,为之请恤,诏谥文靖。学者称龟山先生。所著有《三经义辩》等书。(云濠案:明林熙春刊定《龟山集》四十二卷。)子迪。

 

  百家谨案:二程得孟子不传之秘于遗经,以倡天下。而升堂奥,号称高第者,游、杨、尹、谢、吕其最也。顾诸子各有所传,而独龟山之后,三传而有朱子,使此道大光,衣被天下,则大程「道南」目送之语,不可谓非前讥也。

 

  语录

 

  或曰:「以术行道而心正,如何﹖」曰:「谓之君子,岂有心不正者。当论其所行之是否尔!且以术行道,未免枉己。与其自枉,不若不得行之愈也。」

 

  人臣之事君,岂可佐以刑名之说,如此,是使人主失仁心也。人主无仁心,则不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视民如伤,则王道行矣。

 

  (梓材谨案:原本此下有一条,移入《荆公新学略》。)

 

  理财、作人两事,其说非不善。然世儒所谓理财者,务为聚敛;而所谓作人者,起其奔竞好进之心而已。《易》之言理财,《诗》之言作人,似不如此。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为《附录》。)

 

  物有圭角,多刺人眼目,亦易玷阙。故君子处世,当浑然天成,则人不厌弃矣。

 

  沟洫之量不可以容江河,江河之量不可以容沧海,有所局故也。若君子则以天地为量,何所不容!有能捐一金而不顾者,未必能捐十金;能捐十金而不顾者,未必能捐百金。此由所见之熟与不熟,非能真知其义之当与否也。若得其义矣,虽一分不妄予,亦不妄取。

 

  知合内外之道,则颜子、禹、稷之所同可见。盖自诚意正心推之,至于可以平天下,此内外之道所以合也。故观其诚意正心,则知天下由是而平;观其天下平,则知非意诚心正不能也。兹乃禹、稷、颜之所以同也。

 

  (梓材谨案:此下有二条,其一为李似祖、曹令德二先生立传于后,其一移为郑季常先生《附录》。)  

 

  《易》曰:「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夫尽其诚心而无伪焉,所谓直也。若施之于事,则厚薄隆杀一定而不可易,为有方矣。敬与义本无二。所主者敬,而义则自此出焉,故有内外之辨,其实义亦敬也。故孟子之言义,曰:「行吾敬」而已。

 

  「毋意」云者,谓无私意尔。若诚意,则不可无也。

 

  问:「操则存,如何﹖」曰:「古之学者,视听言动无非礼,所以操心也。至于无故不彻琴瑟,行则闻佩玉,登车则闻和鸾,盖皆欲收其放心,不使惰慢邪僻之气得而入焉。故曰:『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夫博弈非君子所为,而云尔者,以是可以收其放心尔。说经义至不可践履处,便非经义。若圣人之言,岂有人做不得处。学者所以不免求之释、老,为其有高明处。如《六经》中自有妙理,却不深思,只于平易中认了。曾不知圣人将妙理只于寻常事说了。」

 

  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尧、舜所以为万世法,亦只是率性而已。所谓率性,循天理是也。外边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圣贤作处,天地悬隔。

 

  (梓材谨案:此下一条,移入《刘李诸儒》,为翟先生霖别立一传。)

 

  人各有胜心。胜心去尽,而惟天理之循,则机巧变诈不作。若怀其胜心,施之于事,必于一己之是非为正,其间不能无窒碍处,又固执之以不移,此机巧变诈之所由生也。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知命,只是事事循天理而已。循天理,则于事无固必;无固必,则计较无所用。

 

  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今天下上自朝廷大臣,下至州县官吏,莫不以欺诞为事,而未有以救之。只此风俗,怎抵当他!

 

  谓学校以分数多少校士人文章,使之胸中日夕只在利害上,如此作人,要何用!

 

  朝廷作事,若要上下小大同心同德,须是道理明。盖天下只是一理,故其所为必同。若用智谋,则人人出其私意,私意万人万样,安得同!因举旧记正叔先生之语云:「公则一,私则万殊。人心不同犹面,其蔽于私乎!」

 

  问:「《易》有太极,莫便是道之所谓中否﹖」曰:「然。」「若是,则本无定位,当处即是太极邪﹖」曰:「然。」「两仪、四象、八卦,如何自此生﹖」曰:「既有太极,便有上下;有上下,便有左右前后;有左右前后四方,便有四维。皆自然之理也。」

 

  洲《答万公择》曰:统三百八十四爻之阴阳,即为两仪。统六十四卦之纯阳、纯阴、阳卦多阴、阴卦多阳,即为四象。四象之分布,即为八卦。故两仪、四象、八卦,生则俱生,无有次第。

 

  学者若不以敬为事,便无用心处。致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

 

  大抵人能住得,然后可以有为。才智之士,非有学力,却住不得。

 

  《字说》所谓「大同于物者,离人焉」。曰:杨子言「和同天人之际,使之无间」,不知是同是不同。若以为同,未尝离人。又所谓「性觉真空者,离人焉」。若离人而之天,正所谓顽空通。总老言经中说十识,第八庵摩罗识,唐言白净无垢;第九阿赖邪识,唐言善恶种子。白净无垢,即孟子之言性善是也。言性善,可谓探其本。言善恶混,乃是于善恶已萌处看。荆公盖不知此。

 

  若使死可以救世,则虽死不足恤,然岂有杀贤人君子之人。君子能使天下治,以死救天下,乃君子分上事,不足怪,然亦须死得是。孟子曰:「可以死,可以无死,死伤勇。」如必要以死任事为能外死生,是乃以死生为大事者也,未必能外死生。

 

  道心之微,非精一,其孰能执之﹖惟道心之微而验之于喜怒乐未发之际,则其义自见,非言论所及也。尧咨舜,舜命禹,三圣相授,惟中而已。孔子之言非略也。(以上梨洲原本。)

 

  《六经》不言无心。

 

  古人宁道不行,不轻去就。

 

  经纶本之诚意。

 

  管仲之功,子路未必能之,然子路范我驰驱者也,管仲诡遇耳!

 

  象杀舜,是万章所传之谬。据《书》但云象傲。

 

  聪明宪天,任理而已。揣知情状,失君之道,谓之不聪不明可也。

 

  天下之习不能蔽,正叔一人而已,只自然不堕流俗。以上谢山补。

 

  祖望谨案:慈溪黄氏曰:「龟山气象和平,议论醇正,说经旨极切,论人物极严,可以垂训万世,使不间于异端,岂不诚醇儒哉!乃不料其晚年竟溺于佛氏。如云:『总老言经中说十识,第八庵摩罗识,唐言白净无垢;第九阿赖邪识,唐言善恶种子。白净无垢,即孟子之言性善。』又云:『庞居士谓「神通并妙用,运水与搬柴」,此即尧、舜之道在行止疾徐间。』又云:『《圆觉经》言作止任灭是四病,作即所谓助长,止即所谓不耘苗,任、灭即是无事。』又云:『谓形色为天性,亦犹所谓「色即是空」。』又云:『《维摩经》云「真心是道场」,儒佛至此,实无二理。』又云:『《庄子》《逍遥游》所谓「无入不自得」,《养生主》所谓「行其所无事」。』如此数则,可骇可叹!「黄氏之言,真龟山之诤臣也,故附于此。」

 

  龟山文集

 

  世之学者皆言穷达有命,特信之未笃,某窃谓其知之未至也。知之,斯信之矣。今告人曰:「水火不可蹈!」人必信之,以其知之也。告人曰:「富贵在天,不可求。」亦必曰然,而未有信而不求者,以其知之不若蹈水火之着明也。(《与杨仲远》。)

 

  夫至道之归,固非笔舌能尽也。要以身体之,心验之,雍容自尽、燕闲静一之中默而识之,兼忘于书言意象之表,则庶乎其至矣。反是,皆口耳诵数之学也。(《寄翁好德》)。

 

  为是道者,必先乎明善,然后知所以为善也。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号物之数至于万,则物盖有不可胜穷者。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具于吾身者,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反而求之,则天下之理得矣。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参天地之化,其则不达矣!(《答李杭》。)

 

  《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学者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际,以心体之,则中之义自见。执而勿失,无人欲之私焉,发必中节矣。发而中节,中固未尝忘也。孔子之恸,孟子之喜,因其可恸可喜而已,于孔、孟何有哉!其恸也,其喜也,中固自若也。鉴之照物,因物而异形,而鉴之明未尝异也。庄生所谓「出怒不怒,则怒出于不怒;出为无为,则为出于不为」,亦此意也。若圣人而无喜怒哀乐,则天下之达道废矣。一人横行于天下,武王亦不必耻也。故于是四者,当论其中节不中节,不当论其有无也。夫圣人所谓「毋意」者,岂了然若木石然哉﹖毋私意而已,诚意固不可无也。若所谓示见者,则非诚意矣,圣人不为也。故孟子论舜曰:「彼以爱兄之道来,则诚信而喜之,奚伪焉!」无诚意,是伪也。

 

  致知必先于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斯知止矣,此其序也。盖格物所以致知,格物而至于物格,则知之者至矣。所谓止者,乃其至处也。自修身推而至于平天下,莫不有道焉,而皆以诚意为主。苟无诚意,虽有其道,不能行。《中庸》论天下国家有九经,而卒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何﹖诚而已。盖天下国家之大,未有不诚而能动者也。然而非格物致知,乌足以知其道哉!《大学》所论诚意、正心、修身、治天下国家之道,其原乃在乎物格,推之而已。若谓意诚便足以平天下,则先王之与章法物皆虚器也。故明道先生尝谓「有《关睢》、《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谓此尔。(以上《答学者》。)

 

  自致知至于虑而后得,进德之序也。譬之适四方者,未知所之,必问道所从出,所谓致知也。知其所之,则知止矣,语至则未也。知止而至之,在学者力行而已,非教者之所及也。(《答吕秀才》。)

 

  夫精义入神,乃所以致用;利用安身,乃所以崇德。此合内外之道也。天下之物,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权其分之轻重,无铢分之差,则精矣。夫为仁由己尔,何力不足之有!颜渊之「克己复礼」,仲弓之「出门如见大宝,使民如承大祭」,若此皆用力处也。但以身体之,当自知尔。

 

  夫通天下一气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虚盈常与天地流通,宁非刚大乎﹖人惟自梏于形体,故不见其至大;不知集义所生,故不见其至刚。善养气者,无加损焉,勿暴之而已,乃所谓「直」也。用意以养之,皆揠苗者也,曲孰甚焉!(以上《答胡康候》。)

 

  学始于致知,终于知至而止焉。致知在格物,物固不可胜穷也,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凡形色之具于吾身,无非物也,而各有则焉。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鼻之于臭味,接于外而不得遁焉者,其必有以也。知其体物而不可遗,则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则物与吾一也,无有能乱吾之知思,而意其有不诚乎﹖由是而通天下之志,类万物之情,赞天地之化,其则不达矣,则其知可不谓之至矣乎﹖知至矣,则宜有止也。譬之四方万里之远,苟无止焉,则将焉归乎﹖故「见其进,未见其止」,孔子之所惜也。古之圣人,自诚意、正心至于平天下,其理一而已,所以合内外之道也。世儒之论,以高明处己,中庸处人,离内外,判心,其失是矣。故余窃谓《大学》者,其学者之门乎!不由其门,而欲望其堂奥,非余所知也。(《题萧欲仁大学篇后》。)

 

  附录

 

  虔州有疑狱,众所不决者,先生皆立断。虔守楚潜议法平允,而通判杨增多刻深,先生每从潜议,增以先生为附太守,轻己。及潜去后,守议不持平,先生力与之争,方知其有守。

 

  钦宗即位,先生疏言:「河朔朝廷重地,三镇又河朔要藩,今一旦弃之与敌,以十二州之地贯吾腹中,距京城无藩篱之固,戎马疾驱,不数日而至,非经久之计也。四方勤王之师,逾月而后集,使之无功而去,厚赐之则无名,不与则生怨,复有急召之,宜有不应命者,不可不虑也。传闻三镇欲以死拒之,今若以兵蹑其后,使腹背受敌,宜可为也。朝廷欲专守和议,以契丹百年之好,犹不能保,况此狂敌乎﹖夫要盟神不信,宜审处之,无至噬脐。」

 

  又言:「闻敌人驱兵磁、相,劫掠无算。誓书之墨未干,而叛不旋踵。肃王初约及河而反,今挟之以往,此叛盟之大者。臣谓宜以肃王为问,责其败盟,必得肃王而后已。三镇之民以死拒之于前,吾以重兵拥其后,必得所欲。若犹未从,则声其罪而讨之。师直为壮。是举也,直在我矣。」于是议者不一,终失此机会,太原诸郡皆告急矣。

 

  太学生伏阙之事,执政惧其生乱,引高欢事揭榜于衢,且请以礼起李邦彦。先生言:「士民出于忠愤,非有作乱之心,无足深罪。邦彦首画遁逃之策,捐金割地,质亲王以主和议,罢李纲而约誓书。李邺奉使失词,惟敌言是听。此二人者,国人所同弃。而敷告中外,乃推二人平贼、和议之功,非先生王宪天自民之意。宜收还榜示,以慰人心。」皆从之。

 

  伊川自涪归,见学者雕落,多从佛学,独先生与上蔡不变,因欢曰:「学者皆流于夷狄矣!惟有杨、谢长进。」

 

  或劝先生解经,曰:「不敢易也。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夫传而不习,以处己则不信,以待人则不忠,三者胥失也。昔有劝正叔先生出《易传》示人者,正叔曰:『独不望学之进乎﹖姑迟之,觉耄即传矣。」盖已耄则学不复进故也。学不复进,若犹不可传,是其言不足以垂后矣。」

 

  刘元城《道护录》曰:龟山有除命,不知何人荐。曰:「闻是蔡攸,曰不知肯来否。」(补。)

 

  胡文定曰:吾于谢、游、杨三公,义兼师友,实尊信之。若论其传授,却自有来历。据龟山所见在《中庸》,自明道先生所授。吾所闻在《春秋》,自伊川先生所发。

 

  又与先生书曰:大谏初承诏命,众论犹疑。安国独以为以明道先生之心为心者,裂裳裹足,不俟屦而在途也。

 

  又《与宰相书》曰:杨公时造养深远,烛理甚明,混同鹿,知之者鲜。(知之者,知其文学而已。不知者,以为蔡氏所引。此公无求于人,蔡氏焉能浼之!文定自注。)行年八十,志气未衰。精力少年,殆不能及。上方响意儒学,日新圣德,延礼此老,置之经席,朝夕咨方,裨补必多。至如裁决危疑,经理庶务,若烛昭数计而龟卜,又可助相府之忠谋也。

 

  又《答胡应仲书》曰:杨先生世事殊不屑意,虽袒裼裸裎,不以为浼。

 

  文定作先生墓志,载先生奏安石为邪说之事。五峰问文定:「此章直似迂阔,何以载之﹖」文定曰:「此是取王氏心肝底刽子手段,何可不书﹖书之则王氏心肝悬在肉案上,人人见得,而诐淫邪遁之辞皆破矣。」

 

  吕紫微《童蒙训》曰:崇宁初,本中始问杨中立先生于关止叔治,止叔称先生学有自得,有力量,常言:「人所以畏死者,以世皆畏死,习以成风耳。如皆不畏,则亦不畏也。凡此皆讲学未明,知之未至而然。」(补。)

 

  朱子曰:龟山过黄亭詹季鲁家,季鲁问《易》,龟山取一张纸,画个圈子,用墨涂其半,云:「这便是《易》。」此说极好!只是一阴一阳,做出许般样。

 

  问:「龟山何意出来﹖」朱子曰:「当此之时,苟有大力量,真能转移天下之事,来得也不枉。既不能然,又只随众鹘突。」

 

  朱子又曰:龟山之出,人多议之,惟文定之言曰:「当时若能听用,须救得一半。」语最当。(文定云:「先生志铭备载所论当时政事十余条,当时宰执中若能听用,委直院辈画一条具,因南郊赦文行下,必须救得一半,不至如后来大段狼狈也。」)盖龟山当此时虽负重名,亦无杀活手段。若谓其怀蔡氏汲引之恩,力庇其子,至有「慎勿攻居安」之语,则诬矣。幸而此言出于孙觌,人亦不信。

 

  张轩南《答胡广仲书》曰:龟山宣和一出,在某之隘,终未能无少疑。恐自处太高。磨不磷,涅不缁,在圣人乃可言。高弟如闵子,盖有汶上之言矣。至于以世俗利心观之者,则不知龟山者也,何足辩哉!(补。)

 

  宗羲案:朱子言:「龟山晚年之出,未免禄仕,苟且就之。然来得已不是,及至,又无可为者,只是说没紧要底事。所以使世上一等人笑儒者,以为不足用,正坐此耳。」此定论也。盖龟山学问从庄、列入手,视世事多不经意,走熟「援而止之而止」一路。若使伊川,于此等去处,便毅然斩断葛藤矣。故上蔡云:「伯淳最爱中立,正叔最爱定夫,二人气象相似也。」龟山虽似明道,明道却有杀活手段,决不至徒尔劳攘一番。为伊川易,为明道难,龟山固两失之矣。虽然,后人何曾梦到龟山地位,又何容轻议也!

 

  黄东发《日钞》曰:横渠思索高深,往往杜后学之所宜先,似不若龟山之平直,动可人意。然其精到之语,必前此圣贤之所未发,斥绝异端,一语不流。高明者多自立,浑厚者易迁变,此任道之有贵于刚大哉!(补。)

 

  ◆龟山讲友

 

  文定胡武夷先生安国(别为《武夷学案》。)

 

  忠肃陈了斋先生瓘

 

  忠公邹道乡先生浩(并为《陈邹诸儒学案》。)

 

  游先生复

 

  游复,字执中,建阳人,定夫族父,与龟山为忘年友。先生总角已知经学,既壮,学益富,行益修,乡里旁郡多遣子弟从之游。其学以中庸为宗,以诚意为主,以闭邪寡欲为入德之途。(参《龟山文集》。)

 

  附录

 

  龟山志游执中曰:尝以昼验之妻子,以观其行之笃与否也;夜考之梦寐,以卜其志之定与未也。(补。)

 

  (梓材谨案:此从谢山所节深宁《困学纪闻》移入。)

 

  提举郑先生修

 

  郑修,字季常,不知何所人也。《龟山语录》中问答甚多。尝为太学正。(补。)

 

  (梓材谨案:《北窗炙輠》云:龟山为余杭章,郑季常本路提学。季常特迂路见龟山,执礼甚恭。」然不言是弟子,当在师友之间。)

 

  附录

 

  龟山与季常言:「学者当有所疑,乃能进德。然亦须着力深,方有疑。今之士讳书为学,盖自以为无可疑者,故其学莫能相当。如孔子门人所疑,皆后世所谓不必疑者也。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疑所去,答之以『去兵』。于食与信犹有疑焉,故能发孔子『民无信不立』,之说。若今之人问政,使之足食与兵,何疑之有。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是盖甚明白,而迟犹未达,故孔子以『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教之。由是而行之,于知之道不其庶矣乎﹖然迟退而见子夏,犹申问『举直错诸枉』之义,于是又得舜举陶、汤举伊尹为证,故仁知兼尽其说。子夏问『巧笑倩兮,美曰盼兮』,直推至于曰『礼后乎』然后已。如使今之学者,方得其初问之答,便不复疑矣。盖尝谓古人以为疑者,今人不知疑也,学何以进!』季常曰:「某平生为学,亦尝自谓无疑。今观所言,方知古之学者善学。」

 

  卫公李先生夔

 

  李夔,字师和,邵武人。经书一览成诵,文不停缀,舅黄履器之。与龟山友善。登元丰进士第,尝为华亭县尉,有政声,迁县令。累官右文殿修撰,终龙图阁待制。以子忠定恩赠太师、卫国公。(参《姓谱》。)

 

  ◆龟山家学(胡、周三传。)

 

  太学杨先生迪

 

  杨迪,字遵道,文靖公长子。为髫儿已能力学,指物即赋,凛然如成人。既冠,益贯穿古今,孝友和易,中外无间言。平居无喜愠色,至急人乏困而乐其为善,则矫然敢为,必极其意而后已。与人辩论,纲振条析,发微诣极,冰解的破,闻者钦耸。退而察其私言,若不能出诸口,故无贤不肖爱敬之,盖度不身践不苟言也。里有辩讼不决者连年,先生一言而两家为之平,其诚信于人如此。游太学,声出等夷。一旦弃而不顾,抱经游于伊川之门,以藐然少年周旋群公之间,同门之士咸敛手以推先。伊川少然可,雅器许之。于《易》、《春秋》尤精诣。崇宁三年,以疾卒。(参《朱韦斋集》。)

 

  判院杨先生安止

 

  杨安止,文靖子,官判院。其罢信幕赴调,韩南涧送之诗曰:「白头入幕府,始与夫子亲。夫子龟山裔,见祥麟。」(参《南甲乙稿》。)

 

  谢山《跋宋史杨文靖傅后》云:杨文靖公之子安止,本传言其力学通经,亦尝师事程子,然于其出处大节则不书,不知其何意也。朱子言,胡和仲尝劝秦丞相以「相公当国日久,中外小康,宜靖老以顺消息盈虚之理」,秦曰:「我尚未取中原。」和仲曰:「若取中原,必须用兵。相公是主和议者。」曰:「敌自衰乱,不待用兵可取也。」其后安上遂有札子劝之去位,秦大率如对和仲者,于是不乐,安止遂坐此去国。不然,安止亦须为从官。然则安止真不愧为文靖子矣。初,汪圣锡在三山刊文靖集,安止令姑弗入奏议于其中,盖以当时尚多嫌讳,亦文靖所定《道乡先生集》中之例也。朱子谓文靖晚年出山一节,世多疑之,奏议尤不可不行于世。安止闻之,遽梓之于延平。盖程门四先生:定夫后人曾为秦丞相所挽,而其人不甚发杨,至使其从昆弟窃取定夫所解《论语》以献于秦。上蔡三子,一死楚,一死闽,秖克念者,绍与中汉上奏官之,而遽卒。与叔则无闻焉。其有声者,惟杨氏耳。安止官终判院,而水心谓文靖卒于绍兴丙辰,七十年来无仕者,又不可解也。(梓材案:史传所载文靖子力学通经,尝师程子者,名迪,太学遵道也,卒于崇宁三年。安止与秦丞相同时,已在崇宁以后,盖别一人,谢山似误合为一。胡文定撰龟山墓志云:「子五人,迪早卒,迥、遹、适、造已仕。」未知谁为安止也。)

 

  杨先生云

 

  杨云、遵道子也。与朱韦斋善,学业志操能世其家。(参《朱韦斋集》。)

 

  (梓材谨案:《艾轩学案》有与龟山之孙杨次山书,未知即先生否也。)

 

  ◆龟山门人

 

  著作王福清先生苹(别为《震泽学案》。)

 

  文清吕东莱先生本中(别为《紫微学案》。)

 

  馆职关先生治(别见《陈邹诸儒学案》。)

 

  御史陈默堂先生渊(别为《默堂学案》。)

 

  文质罗豫章先生从彦(别为《豫章学案》。) 

 

  文忠张横浦先生九成(别为《横浦学案》。)

 

  主簿萧先生顗。

 

  萧顗,字子庄,浦城人。天资质朴,少孤,事母以孝闻。母丧,庐墓有灵芝之异。与李郁、陈彦同受业于龟山。尝答范某书云:「士之所志,舍仁义何为哉!惟仁必欲熟,义必欲精。熟,则造次颠沛有所不违;精,则利用安身而德崇矣。」晚以累举得官,为清流县主簿。终岁而归,徜徉闾里。朱韦斋先生尝师事之。

 

  文忠胡致堂先生寅(别为《衡麓学案》。)

 

  承务胡五峰先生宏(别为《五峰学案》。)

 

  简肃刘白水先生勉之(别为《刘胡诸儒学案》。)

 

  待制潘默成先生良贵

 

  潘良贵,字义荣,一字子贱,金华人。释褐为博士,迁秘书郎。时相蔡京方以爵

 

  禄知名士,先生屹然特立,亲故数为京致愿交意,先生正色谢客。累除左司谏,黄潜善、汪伯彦恶其侃直,改除工部郎。先生以不得其言求去。及迁左司,吕颐浩从容谓先生曰:「旦夕相引入两省。」先生谓宰相不得示私恩,即日乞补外,出知严州。起为中书舍人,会户部侍郎向子諲入见,语言烦亵,先生立殿上厉声叱退者再。合门弹之,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江州太平观。起知明州,期年,除徽猷阁待制、提举亳州明道宫。既归,不出者十年。坐与李庄简通书,降三官。卒,年五十七。先生尝从龟山游。为博士时,五黼、张邦昌俱欲妻以女,拒之。晚家居,贫甚,秦桧讽令求郡,先生曰:「辞之于君父,求之于宰相,良贵不敢为也。」其刚介类如此。着有《杂着》十五卷,朱子为之序。(参史传。)

 

  (梓材谨案:谢山原底标目,以先生与王先生居正、廖先生刚、高先生闶、喻先生樗为《潘王诸子学案》。盖龟山门下最盛,默堂、豫章、横浦而外,诸子将别为《学案》,后又归并龟山尔。)

 

  (云濠谨案:《范许诸儒学案》香溪传引《答潘默成书》有云:「浙东永嘉九先生而后,默成一辈多属杨、尹之徒。」考《香溪集》作《与潘左司书》,左司即先生,默成其自号也。又案《浙江旧志》云:「绍兴间,龟山寓金华,潘默成从之游。时王师愈方幼,颖悟,默成携见龟山,出《论语传》相示,师愈拜而受之。」)

 

  待制王竹西先生居正

 

  王居正,字刚中。故蜀人,高祖始迁扬之江都,故学者称为竹西先生。十六岁而孤,嗜学。荆公《新经义》盛行,先生非之,不肯作新进士语,流落者十年。在太学见知于司业建安黄齐,已而齐同知贡举事,始登宣和三年进士。丁内艰,庐墓行古丧礼。除服,累有补调,皆不就。高宗即位,以荐再召,不起,避兵阳羡山谷间。同年范宗尹为相,荐之,趣召甚急,始至行在,责宗尹曰:「时危至此,位宰相,不出所学救民涂炭中,尚谁待﹖予分死沟壑,勉出见公,一道此意耳。」宗尹谢罪。及入对,以为「今日之事,畏难而不复有所为,将以望天意之自回,强卤之自毙,臣有所不忍闻」,因条仁宗圣训十事。上悦,谓宗尹曰:「人才如王居正者,岁月间得一人,亦幸矣。」改太常博士,除尚书礼部员外郎,议宗祀明堂、隆佑太后升遐册礼。抚州守以甘露降上闻,先生请却其图。进太常少卿,疏上数千言,其论省费尤详,谓:「宋兴一百七十三年,百司庶府朝夕之所行,盖多弥文之事。今海内鼎沸,陛下行宫行在一二日少驻跸之顷,以数路、数十州土地之所出,欲尽为向者一百七十三年之事,不忍暂有所废革,以为能奉行祖宗之故事,而但以减半之说为随事以省费,亦已拙矣。愿诏大臣,计百事之费而论定之,其不在当为之例者罢之,而不必计秋毫之费以示弱。」以右文殿修撰知婺州。旧贡罗万匹,崇宁后至五万匹,建炎中诏蠲其二万八千匹,未几主计者复征之。先生三上章,不报;遗属吏诣政事堂争之,又不得。乃竟置其檄不行,而手疏五不可争之,上感悟,如其请。御炉炭有献胡桃文、鹁鸽色者,先生报转运使书曰:「深山穷谷之民,安知所谓胡桃文、鹁鸽色者。且上方简俭以移风俗,顾以浮侈败之邪﹖」及还朝,为上言之,上曰:「朕未尝有此也。」已而以起居舍人权中书舍人。上欲迁宗室令为太中大夫,先生言:「此侍从所转官,令庶寮,不得迁,此祖宗法也。」大将张俊部卒至彭泽无状,彭泽令郭彦恭械之,帝罢彦恭,以俊诉也。先生言彦恭无可罪,又斥俊乞免徭役之非。又以和州被兵,宜蠲其进奉大礼绢。除目有自中出者,先生谓近习请托,进拟不自朝廷,所系非轻,因录皇佑诏书以进。上嘉纳之。除兵部侍郎。北边解严,力言防江之备不可撤。时上眷先生甚,其扈车驾亲征也,甫次平江,羽檄狎至,大臣有为进退计者,上曰:「王居正必不肯为!」且将授以政,而异意者忌之,先生不自安,连章请郡,以徽猷阁直学士知饶州,改知台州。陛辞,谕以将大用。御史谢祖信以危语劾之,下除待制。未几,奉祠,屏居括苍者三年,而上不忘也。其弟驾部居修入对,上问之曰:「汝兄安在﹖行大用矣。」尝与御史论民牧,上举先生守婺免贡罗、争贡炭二事,曰:「守臣若皆如此,朕更何忧!」又尝称先生制诰得词臣体。起知温州。秦桧之参知政事也,与先生善,间论天下事,锐甚。及为相,所言皆不酬,先生疾之。尝言于上曰:「桧尝语臣,中国之人惟当着衣噉饭,共图中兴。又自谓使桧为相,必有以耸动天下。愿陛下以臣所闻问桧,使行其平昔之言。」桧怒甚。至是再当国,先生自知不为所容,半年,以目疾请祠,归阳羡,绝口不及时事,书祠官之考十二。桧忌之不置,犹夺其徽猷阁待制,先生晏如也。诏兴二十一年,卒。桧死,有诏复官。先生自少攻《新经》,及见龟山杨文靖公于阳羡,出所著《三经义辩》示之曰:「吾举其端,子成吾志。」先生益感厉,首尾十年,为《毛诗辩学》二十卷,《尚书辩学》十三卷,《周礼辩学》五卷,《三经辩学外集》一卷。其在兵部时,因入对,上偶及安石新学为士大夫心术之害,先生进曰:「臣侧闻陛下深恶安石之学久矣,不识圣心灼见其毙安在﹖」上曰:「安石之学,杂以霸道,取商鞅富国强兵之说。今日之祸,人徒知蔡京、王黼之罪,而不知天下之乱生于安石。」先生对曰:「祸乱之源,城如圣训。然安石所学,得罪于万世者,不止于此。」为上陈安石训释经义无父无君者一二条。上作色曰:「是岂不害名教!子所谓邪说者,正谓是。」于是请以《辩学》进呈,先生即序上语于书首。先生他所著书有《春秋本义》十二卷、《竹西论语感发》十卷、《孟子疑难》十四卷、《竹西集》十卷、《西垣集》五卷、《兵民条例》一卷。(修。)

 

  尚书廖高峰先生刚

 

  廖刚,字用中,顺昌人。尝从陈了翁游,已受学龟山。崇宁五年进士。宣和中,为监察御史。时蔡京当国,先生论奏无避。出知兴化军。绍兴元年,召为吏部员外郎。历起居舍人、侍讲、给事中、刑部侍郎、知漳州。秦桧当国,方主和议,召先生。先生咨于郑邦达,邦达曰:「和亦是好事。」先生至阙,拜御史中丞,助成和议。改工部尚书,终与桧不合而去。十三年,卒。尝与龟山说义利,先生曰:「义利即是天理人欲。」龟山曰:「只怕贤错认,以利为义也。」朱子言:「刚非诡随者,但见道理不曾分晓。龟山之言,正为是也。」(云濠案:先生着有《高峰文集》十二卷。)子四,迟、过、遂、蘧,皆秉麾节。邦人号为「万石廖氏」。

 

  附录

 

  《横浦日新》曰:善者,天理也;利者,人欲也。舜、跖之分,特在天理人欲之间而已。然天理明者,虽居势利之中,而不为人欲所乱。人欲乱者,虽居仁义之中,亦无一合于天理者。此又不可不辨。昔廖刚尚书问龟山先生以治心修身之术,先生以《舜跖》一章使刚求之。刚既退,谓先生门人曰:「此亦易晓耳。先生乃以此为问,何也﹖」门人曰:「何不以子意之所解者为先生言之。」刚即入求见,先生曰:「子何来之数也﹖」曰:「适先生所问,刚已得之矣。」先生喜曰:「子何其敏也!盍为我言之﹖」刚曰:「自朝至暮,孜孜为美事者,舜之徒也。自朝及暮,孜孜为不美事者,跖之徒也。」先生曰:「子其详之,不可忽也。吾正恐子误以利作善会耳。其慎思之!」刚惘然。利善之难辨如此。吾党试以此求之,为善者心平易,为利者心险巇。

 

  教授赵庇民先生敦临

 

  赵敦临,字庇民,鄞县人。少入太学,见杨龟山于京师,得其指授。绍兴五年第进士,授萧山簿。郡守、使者交荐之,改湖州教授。魏丞相、汪敷文大猷,皆其门人也。王尚书应麟尝葺其遗文,为之序曰:「斯文黄收纯衣之制,太羹玄酒之味也。」(参延佑《四明志》。)

 

  宪敏高息斋先生闶(附蒋璯。)

 

  高闶,字抑崇,鄞县人。绍兴元年以上舍选赐进士第,为秘书省正字,擢礼部员外郎,迁著作佐郎,以言者论罢。后吕为国子司业。帝幸太学,秦执经,先生讲《泰卦》。胡五峰以书责之曰:「阁下为师儒之首,不能建大论,明天人之理,乃阿谀柄臣,希合风旨,求举太平之典。欺天罔人,平生志行扫地矣!」除礼部侍郎,出知筠州。卒,赠少师,谥宪敏。先生从龟山于太学,胡文定访士于龟山,以先生为首称,由是知名。和靖将卒,先生执弟子礼求见,和靖辞以疾。及卒,门人王时敏、吕稽中等问师服于先生,以「从宜」答之。着有《春秋集注》。(梓材案:《集注》十四卷,先生仲子得全知黄州始取遗稿刻之,而属楼攻媿以序。)是时有蒋处士璯字季庄者,隐居慈溪,力排王氏新经,独穷遗经,不入城市。先生每积所疑如干条,则造访之。季庄不轻与人相接,闻先生至,倒屣迎之,小庐促膝,竟夕不倦。先生告辞,则季庄送之数里而遥,论者交重之。(修。)

 

  (云濠谨案:谢山为《长春书院记》云:「杨文靖公在太学,吾乡人从之者多,而高氏兄弟五人与焉。所造之大,宪敏其渠也。读宪敏《春秋集注》,其发明圣人褒贬义例,远过于胡文定公,至今说《春秋》者以为大宗。其所集《厚终礼》,则朱子多釆用之。是时秦氏当国,思陵临太学,宪敏讲《易》之《泰》,五峰疑焉。及秦梓守明州,求婚于宪敏不得,卒以见忤罢官,五峰始释然。盖大儒之砥砺名节,一步不苟,而宪敏之无愧良友,即其所以得统师门者也。吾乡学派,导源庆历诸公。至于伊洛世系,则必自宪敏始。」又案:宪敏兄弟五人,长进士安世,次宪敏,次进士誾,特进开,其一人名无考。)

 

  附录

 

  施氏《北窗炙輠》曰:高抑崇始封进札子,以为非和气不足以治天下,上首肯之。抑崇乃问上曰:「陛下以为如何是和气﹖」上为愕然,乃曰:「今疾厉不作,螟蝗不生,年谷丰熟,百姓安康,即和气也。」抑崇曰:「此万物和气。陛下和气安在﹖」上乃默然。

 

  又曰:高抑崇说「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以为修其天爵而人爵来从。其不来柰何﹖若不来,是天爵无验。若欲其来,则与「修天爵以要人爵」何以异也﹖所谓从者,非此之从也。从者,任之而已矣。

 

  提举喻湍石先生樗

 

  喻樗,字子才,号湍石,其先南昌人,后徙严陵。建炎末第进士。先生质直好议论,谒赵忠简鼎曰:「公之事上,当使启沃多而施行少。启沃之际,当使诚意多而语言少。」忠简奇之,引为上客。后都督川陜、荆襄,辟为属,多所裨益,即荐授秘书省正字,兼史官校勘。以忤秦桧,出知怀宁县,通判衡州,致仕。桧死复起,历提举浙东常平,以治绩闻。玉山汪氏应辰,其也。门人知名者,有程迥、尤袤。

 

  玉泉语录(补。)

 

  天下事只要消平,不要激作。

 

  《六经》数十万言,只有十字能尽,其义便足。要之,不出乎「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而已。

 

  「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则者,即也。仕而优便是学,「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非仕而优则学乎﹖学 而优便是仕,「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非学而优则仕乎﹖

 

  《春秋》无褒贬。圣人只如一面镜相似,是非善恶,各因其实。

 

  附录

 

  陈唯室《步里客谈》曰:喻子才道王侍郎刚中语云:「文字使人击节叹赏,不如使人肃然起敬。」(补。)

 

  签枢徐师川先生俯

 

  徐俯,字师川,分宁人。以父禧死国事,授通直郎,累官至司门郎。张邦昌僭位,遂致仕。时工部侍郎何昌言与其弟昌辰避邦昌,皆改名,师川故名婢昌奴,每令驱使客前。建炎初,召为右谏议大夫。绍兴二年,赐进士出身,兼侍读。寻签枢密院事。四年,兼权参知政事。与赵忠鼎议事不合,出知信州。十年,卒。先生之归洪州也,欲不复来,龟山谓之曰:「公免得仕宦否﹖」先生曰:「不能。」龟山曰:「如此,则当复来供职。仕宦处处一般,逃此至彼,彼亦有不安处,是无地可以自容也。」先生曰:「来此恐复为人所陷。」龟山曰:「顾吾所自为者何如耳!苟自为者皆合道理而无愧,然而不能免者,命也。不以道理为可凭依,而徒惧其不免,则无义无命矣。」先生受教。

 

  运判庐毋我先生魁

 

  庐魁,(云濠案:《儒林宗派》,先生名奎,字公圭。)邵武人。政和初进士,仕至江西运判。尝作《毋我论》,为众所推,号庐毋我。其学多得于龟山。晚寓黔中。所著《笔录》十卷。

 

  廖先生衙

 

  廖衙,字仲辰,□□人,龟山之侄也。在龟山门下与罗豫章为友。聚生徒于罗源南斋,议论得其壶奥。

 

  知州林先生宋卿

 

  林宋卿,(云濠案:一作宗卿。)字朝彦,仙游人。尝从了翁、龟山学。崇宁中登第,后知恭州,奏罢贵州役,请蠲削下户军需绢。秩满,以治行荐,留再任。自受俸,非禄令所下著者,一介不取,恭人祠之。南渡后,请张忠献浚建督,先生衔命起督府禀议,因条《湖北兵筹五利》,又有《湖北事宜》一集,《督抚集议》一集。及忠献视师江上,辟宣府判官,不赴(补。)

 

  提刑黄先生锾

 

  黄锾,字用和,浦城人。政和五年进士,龟山甚器重之。调西安丞。李忠定宣抚河东,辟为属。高宗拜监察御史。出提点江西刑狱,乞祠。

 

  文简宋云海先生之才

 

  宋之才,字廷佐,瑞安人。举进士,教授京兆府。每言士负卓荦材,皆可入圣贤之域,患速售尔,故深务韬养。积十八年,不易初官。召试,除正字。丁母忧、服除,入为校书郎,迁考功郎,言不可以讲和忘进取。历司业、权礼部侍郎,乞去,以敷文阁待制奉祠。所著有《云海敝帚集》五卷。

 

  宗羲案:林艾轩《与杨次山书》云:「龟山先生有一徒弟在永嘉,不知其存否。」今考之,当是宋之才也。是在当时已多不识,况至于后世乎。他如范济美、李似祖、曹令德,名皆不可知矣。

 

  (云濠谨案:《瑞安县志》载先生起知衢州,卒,谥文。)

 

  机宜李西山先生郁

 

  李郁,字光祖,邵武人,元佑党人深之子,龟山之也,尝谓之曰:「学者当知古人之学何所用心,学之将何以用。若曰孔门求仁,则何为而谓之仁﹖若曰『仁,人心也』,则何者而谓之人心邪﹖」先生退求其说,累请而累不合,湛心者十有八年,然后涣然若有得也。故其语学者亦曰:「学者于经,读之又读,而于其无味之处益致思焉。至于群疑并兴,寝食不置,始当骤进耳!」绍兴初,以遗逸召对便殿,除敕令所删定官。秦桧用事,先生自度不能俯仰禄仕,遂遁西山。久之,起家福建帅司机宜。旋移病告归。二十二年,卒。着有《易传》、《参同契》、《论》、《孟》遗稿及《诗文集》。朱子言:龟山之徒如萧子庄、李西山、陈默堂,皆说禅。龟山没,西山尝有佛经疏追荐之。

 

  李先生似祖

 

  曹先生令德(合传。)

 

  李似祖、曹令德,皆龟山弟子。尝问何以知仁,龟山曰:「孟子以恻隐之心为仁之端。平居但以此体究,久久自见。」因问二子寻常如何说隐,似祖曰:「『如有隐忧』,『勤恤民隐』,皆疾痛之也。」曰:「孺子将入于井,而人见之者必有恻隐之心。疾痛非在己也,而为之疾痛,何也﹖」似祖曰:「出于自然,不可已也。」曰:「安得自然如此。若体究此理,知其所从来,则仁之道不远矣。」二子退,或从容问曰:「万物与我为一,其仁之体乎﹖」曰:「然。」

 

  祖望谨案:李似祖当是光祖之弟。光祖兄弟皆从龟山游。

 

  (梓材谨案:西山有兄名阶,字进德,传见范吕诸儒学案,岂亦龟山弟子邪﹖又案:《龟山文集》有《枢密曹公墓志铭》,枢密名辅,字载德,沙县人;其弟名轵,当即曹先生令德之名也。)

 

  检讨范先生济美

 

  范济美,佚其名,建阳人。成童时从师友肄业于郡庠,敝衣菲食,与贵游子弟居,不少屈以苟合。由进士调除宿州教授,学者造门请业,皆虚往而实归。用荐者改从事郎,。始薛右丞自负学有师承,闻先生名,令诸子从游。会右丞被旨编集王荆公遗文,辟先生为检讨官。逾月,卒于京师,年六十一。(参《龟山文集》。)

 

  陈先生彦

 

  陈彦。

 

  (梓材谨案:先生与萧子庄同事文靖,见上子庄传,其事未详。)

 

  知州胡先生珵(别见《元城学案》。)

 

  州守邹先生柄(别见《陈邹诸儒学案》。)

 

  舍人曾先生恬(别见《上蔡学案》。)

 

  章复轩先生宪

 

  章先生悊(并见《震泽学案》。)

 

  隐君徐逸平先生存(见下《子庄门人》。)

 

  史馆柴先生禹声

 

  柴先生禹功(合传。)

 

  柴禹声,字符振,江山人也。同徐逸平学于毗陵,见龟山。邹给事可久为作《潜心室铭》。高抑崇在太学,尝荐之,曾充史馆。其兄禹功,字懋绩,晚岁亦登杨门。

 

  教授江先生琦(别见《武夷学案》。)

 

  县令翁子静先生谷

 

  翁谷,字子静,南■人。政和三年进士,权知崇安县,曰「惟仁得民」,未半年,百敝一新。有干济才,睦寇起,闽以邻境戒严,先生团练乡兵,守分水岭岌嶚、竹岭二寨,屹然。时闽部三循吏齐名,曰黄端、陈麟,而先生为之首。大吏怙势自恣,反以城守事齮龁之,先生抗辞不屈,逮系园扉,远谪,道卒。龟山哭之恸,谓其「少而力学,惟善是为,积厚而施薄」。默堂亦哭之曰:「天下共冤渠不恨,平生忧国自忘身。」先生为龟山高弟,顾学录皆失其本末,略见《默堂文集》。(补。)

 

  县令李先生德骏

 

  李德骏,在龟山之门。以唐县令死贼。(补)

 

  (梓材谨案:谢山稿底于是条接云:「翁子静亦龟山高弟,而无从考其名。」时盖未见《默堂集》也。)

 

  通判童先生大定(见下《庇民门人》。)

 

  说书王先生师愈(见下《默成门人》。)

 

  检正王彦颖庭秀

 

  王庭秀,字彦颖,慈溪人。政和二年进士,历御史台检法官。高宗立,台臣言伪楚时庶官中如虞谟、王庭秀者,初非疾病,毅然而归,愿褒擢之,拜迁侍御史,与郑彀力争明受降封事,出知瑞州。以彦颖从学龟山,其为学旁搜远绍,不苟趋时好,造诣深远,操持坚正,发为文辞,后迈弘远,焜如也。有女嫁任贤臣廉淑,贤臣摄武昌,有奉馈,告其夫曰:「异时贫甚,宜不聊生,亦且至今日矣。今日幸麤足,奈何以此自污﹖」说者以为彦颖之教也。

 

  谢山《跋四明志王检正传》曰:检正为黄涪翁诗弟子,诸志为作传,皆排比其善行。而《困学纪闻》撮其《磨衲集》论议之妄:「以郑介夫为妄言,陈少阳为鼓变,心熙、丰之法度,非元佑之纷更;谓党人子孙为谬赏,谓苏、黄文章为末艺;甚者拟程子之学于墨、释,而以《易传》成于杨、谢之删润;诋赵、张二相尤力。」有是哉,其谬妄也!

 

  ◆默成讲友

 

  贤良范香溪先生浚(别为《范许诸儒学案》。)

 

  ◆卫公家学

 

  忠定李梁溪先生纲

 

  李纲,字伯纪,待制夔之子。其祖自邵武居无锡。先生登政和二年进士,仕徽、钦、高三朝,积官至太常少卿。徽宗内禅,钦宗即位,除兵部侍郎。金兵渡河,以为东京留守,累除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事。先生被命勤王入援,未至而都城失守。高宗即位,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罢为观文殿大学士,复落职居鄂州。移沣州、万安军,次琼州,放还任便。绍兴二年,除观文殿学士、湖广宣抚使兼知潭州。三年,复祠禄,居福州。九年,除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抚大使,力辞。次年,卒,年五十八,赠少师。淳熙十六年,赐谥忠定。先生负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为社稷生民安危,虽身或不用,用有不久,而其忠诚义气,凛然动乎远迩。每宋使至燕山,必问先生与赵鼎安否,其为远人所畏服如此。着有《易传内外篇》、《论语详说》、《文章》、《歌诗》、《奏议》诸集百余卷。(参史传。)

 

  (梓材谨案:龟山为先生父执。《龟山年谱》绍兴五年龟山八十三岁,四月二十三日与先生论性善之旨。翼日,龟山卒。是先生尝闻道于龟山矣。)

 

  ◆梁溪讲友

 

  右丞许崧老先生翰(别为《范许诸儒学案》。)

 

  ◆子庄门人(胡、周四传。)

 

  献靖朱韦斋先生松(别见《豫章学案》。)

 

  隐君徐逸平先生存

 

  徐存,字诚叟,江山人。。隐居教授,学者称为逸平先生,从学者至千余人。所著有《五经讲义》。林艾轩、朱子皆敬之。江山向无儒宿,其学统自正介先生周颖受之胡安定,而先生继之。

 

  (梓材谨案:柴元振传,言其同先生见龟山,《衢州府志》亦言先生从龟山学。然考袁蒙斋为先生集序云:「逸平自言其学得于萧先生,萧先生得于龟山杨先生。」盖出于伊洛之学者也。楼攻媿为江元适墓志云:「闻南塘徐诚叟之名,其学本于伊川。」据此,则先生殆由萧氏从龟山,因以得伊川传者也。)

 

  ◆默成家学

 

  显谟潘先生畤(别见《元城学案》。)

 

  通判潘矫斋先生好谦

 

  潘好谦,字伯益,松阳人。于默成为同宗,默成为作《矫斋记》,而受教焉。性嗜文史,恂恂而驯饬。历官自丽水尉至通判绍兴府,以卒。(参《宋文宪集》。)

 

  ◆默成门人

 

  说书王先生师愈

 

  王师愈,字与正,金华人。绍兴间登第,官至崇政殿说书。(补。)

 

  (梓材谨案:朱子为先生神道碑云:「潘舍人义荣奇之,召致门下,教视均子侄,与见龟山杨公,受《易》、《论语》之说。公又自从东莱吕舍人居仁问知中朝诸老言行之懿。二公皆器许之。」是先生本以潘氏门人受教龟山,,而又及紫微之门也。)

 

  (云濠谨案:万历《金华府志》载先生干道中除金部郎官,召见言事,御札俾奏,尝称其有谏官才。罢知饶州,后除浙江提点刑狱,丐祠,卒。其为政仁恕,而纲目整齐。朱子为作墓志,称其「有本有文,德望隐然为东州之重」云。)

 

  ◆庇民门人

 

  文节魏碧溪先生

 

  魏,字南夫,寿春人,赵庇民高弟也。绍兴二年进士,以荐擢太府寺主簿,累迁参知政事、右仆射兼枢密使。先生尝为金通问使,正敌国礼,损岁币,以不辱命,由庶官一岁至相位。帝方锐意恢复,先生左右其论。会郊祀冬雷,用汉制灾异策免,出知平江府。后以端明殿学士奉祠,告老,复资政殿大学士。卒,谥文节。(参史传。)

 

  谢山《碧溪魏文节公祠堂碑铭》曰:文节本家焦山,以受经于赵公庇民来鄞,定居溪上。既退休,东阁之客最多,若张武子、王季彝之诗,葛天民之怪,柴张甫之侠,无所不集,溪上风流,于斯为盛。文节于孝皇时最称重臣,其使金不屈,卒正国书,用敌国礼,功尤大。秉钧西府,惜乎未见其用。及投闲溪上,绝口不道时事,飘然人外,宏奖风流,不特吾乡十八宰执之杰也。

 

  庄靖汪适斋先生大猷

 

  汪大猷,字仲嘉,号适斋,鄞县人,赠少师思温子也。登绍兴进士第,累官至敷文阁待制,谥庄靖。先生生而岐嶷,四岁诵《孝经》,能对客问。学中所讲《论语》、《孟子》,辄述口义以示同舍,一日千里,侪辈皆畏之。登第后,尝习宏辞科,应用之文足以行意,出为州县,守将多委以笺奏。南宫名表一出,士林诵之。孝宗朝为给事,咨访时政,陈奏无隐。经筵讲义,进故事,论治道之要,务为实用。先生父少师深仁厚义称于世,尝曰:「事事上行方便,物物上有利益,此吾志也。」先生实能推广之。居乡,学校寖圯,劝率巨室,且为之文,谓「宗释、老之居以邀福泽,不如新夫子之宫以助风化」。凡里中义事,多自先生倡举。晚以白太傅自况,真率之约,未尝以爵齿上人。楼攻媿谓其「内行修饬,名节纯全,放于古之完人,先生庶几无憾焉」。有《适斋存稿》二十册,手钞书曰《适斋备忘》十七册,取唐、宋名公诗集编为《诗韵》四十册,又有《漫录》、《训鉴》等书。(参《楼攻媿集》。)

 

  附录

 

  汪玉山《与敷文兄书》曰:诸子失学非细事,此正是着力时。若半路上落下,他日悔之无及。浮屠家比之如抱鸡子,须暖不断。(补。)

 

  (梓材谨案:此条从《玉山学案》移入。敷文即适斋先生。三江汪氏皆一家,故称敷文兄,而以家学相勉云。又谢山所录《玉山文集》又有《与汪叔嘉》一条,叔嘉疑即仲嘉之异。)

 

  通判童持之先生大定

 

  童大定,字持之,奉化人。事乡先生赵庇民,总角入乡校。会舍法罢,游京师,中左学选,所交皆一时名士。高侍郎抑崇以其天资粹美,尽以所闻相授。复从杨龟山先生游,就正所学。靖康之乱,归,尉,亲履畎亩,正其经界,收渔户税,不私一钱。调永嘉丞,转江东漕属,所至有善政。改宣教郎,授徽州教授。转奉议郎、通判靖江军事,解秩归。(参《四明旧志》。)

 

  ◆持之讲友

 

  通直舒德观先生黻

 

  舒黻,字德观,奉化人,广平先生璘之父也。最与童持之讲学相睦。陆文达复斋谓其「温恭足以警傲惰之习,粹和足以消鄙吝之心」,盖亦学有原本者。持之故龟山弟子也,遂为广平妇翁。(补。)

 

  ◆息斋门人

 

  通判童持之先生大定(见上《庇民门人》。)

 

  高国任先生材(别见《和靖学案》。)

 

  ◆湍石门人

 

  文定汪玉山先生应辰(别为《玉山学案》。)

 

  朝奉程沙随先生迥

 

  程迥,字可久,号沙随,由宁陵徙居余姚。登隆兴元年进士第,知上饶县。已而奉祠。尝受经学于严陵喻氏,着《古易章句》十卷,《易传外编》、《古易考》、《古占法》各一卷,又有《春秋传显微例目》、《论语传》、《孟子章句》、《文史评》、《经史说》、《诸论辩》、《太玄补赞》、《户口田制贡赋书》、《干道振济录》等书。卒官朝奉郎。朱子称其「博闻至行,追配古人;释经订史,开悟后学;当世之务,又所通该」。其高第曰高元之。

 

  文尤遂初先生袤

 

  尤袤,字延之,无锡人。入太学,以词赋冠多士,寻冠南宫。绍兴间登进士第,官至礼部尚书。卒,年七十,赠金紫光禄大夫,谥文。先生少从喻湍石游。干、淳间,程氏学稍振,忌之者目为「道学」,将攻之。先生时在掖垣,首言:「夫道学者,尧、舜所以帝,禹、汤、武所以王,周公、孔、孟所以设教。近立此名,诋訾士君子,故临财不苟得,所谓廉介,安贫守分,所谓恬退,择言顾行,所谓践履,行己有耻,所谓名节,皆目之为道学。此名一立,贤人君子欲自见于世,一举足且入其中,俱无得免。此岂盛世所宜有!」孝宗曰:「道学岂不美之名,正恐假托为奸,使真伪相乱尔。」付出戒敕之。先生卒数年,韩侂冑擅国,于是禁锢道学,贤士大夫皆受其祸,识者以先生为知言。尝取孙绰《遂初赋》以自号,光宗书扁赐之。有《遂初小稿》六十卷、《内外制》三十卷。(云濠案:先生著作甚伙,久佚无存。今惟《遂初书目》及《梁溪稿》一卷行世。)

 

  (梓材谨案:《宋史》先生本传云:「少从喻樗、汪应辰游。」则先生又及玉山之门。)

 

  尤延之语

 

  仕而报怨,私也;仕而报恩,亦私也。(补。)

 

  附录

 

  孝宗将内禅,先令皇太子议事。遂初以常少兼谕德,上书太子曰:「大权所在,天下之事所趋,甚可惧也。愿殿下事合大小,一启上旨而后行;情无厚薄,一付众议而后定。且利害之端,常伏于思虑之所不到;疑间之萌,每开于堤防之所不及。储副之位,止于侍膳问安,不交外事。抚军监国,自汉至今多出权宜,事权不一,动有触碍,乞俟祔庙之后,便行恳辞,以章令德。」太子答曰:「可谓见爱之深。」(补。)

 

  ◆师川门人

 

  隐君曾艇斋先生季狸(别见《紫微学案》。)

 

  ◆西山家学

 

  隐君李澹轩先生吕

 

  李吕,字滨老,一字东莱,西山先生郁之再从子也。学于西山。年四十,即弃科举读《易》,六十四卦皆为义说。百家无所不观,而尤留意《通鉴》,手钞至数四,于其中兴衰得失,论著又数百篇。聚族千指,昕夕击鼓集众,致礼享堂,前后聚揖,自少至老,不以寒暑废。或劝少休,先生曰:「身率犹怠,况自怠邪﹖」为会宗法,岁时设远祖位,合族荐献,聚拜饮福,秩然可观。学务躬行,深恶口耳之习。教人循循善诱。故不喜言货财,苟可用物利人,则勇为之,如立社仓养下户不举之子,创屋疗旅病。朱子尝为之记,叹其负经事综物之才而不遇也。所著有《澹轩集》十五卷。子闳祖,见《沧洲诸儒学案》。(修。)

 

  附录

 

  先生晚与朱子契,其学甚着,有《周易义说》。每言:「《易》在识时,权之以义。苟非真知义之所在而喜言变,则反害《易》矣。」

 

  ◆龟山续传

 

  宣教黄先生(别见《紫微学案》。)

 

  ◆逸平门人(胡、周五传。)

 

  州守郑先生升之

 

  郑升之,字公明,江山人也。师事逸平。以进士除学官,尝言学术之害,莫甚于《老》、《庄》,乞勿命题。召试馆职,累官吏部郎。、守贺州。所著有《郑贺州集》。

 

  通判江玉汝先生介

 

  江介,字邦直,德兴人。少读程子书,至水清性善之说,喟然太息,视平日所不过为利禄尔,亟走谒徐逸平于常山而师之。官进贤令,以旱赈恤有劳,旁县吏多受赏,先生曰:「子饥而母乳之,何赏为!」会诏蠲民田半租,先生以为输租之弊,虽合勺必取盈。若但蠲其半,仅有利于大户。彼输一升者,名减五合,而仍一升也。不若取贫民三升以下者悉蠲之。部使者程大昌以闻,从之。大昌喜曰:「君虽官止百里,而惠加一路。」隆兴帅守龚茂良尤重之。改兴国令,陈其邑五事,时不能用。转四川总领司主管文字。东川大饥,总领主饷,不豫民事,先生请以库之羡钱赈之,遂昌守李焘亦亟称之。通判恭州,卒。所著有《玉汝堂集》。先生诚悫敦重,有得于龟山之传。其于逸平讳日,为不御酒食者终身。两宰县,可比古之循吏。门人以程端蒙为最。

 

  漕使柴退翁先生瑾

 

  柴瑾,字怀叔,江山人也。师事逸平。以进士倅番阳,岁饥,便宜以常平米发赈,太守难之,答曰:「设有咎,下官当自受之。」入为殿中侍御史,福建漕使。有《退翁集》。

 

  郑先生雍

 

  陆先生律(合传。)

 

  隐君江先生泳(合传。)

 

  柴先生卫(合传。)

 

  郑雍字德和,陆律字子通,西安人也。江泳字符适,柴卫字符忠,江山人也。皆师逸平。(补) 

 

  (云濠谨案:楼攻媿志江元适墓云:「世居衢之开化。元适盖在南塘之门,得其传而不仕者。」南塘,谓逸平也。)

 

  周先生贲

 

  周先生孚(合传。)

 

  周贲,字彦约,与其弟孚字彦信亦事逸平。(补。)

 

  (梓材谨案:万氏《儒林宗派》载二周先生皆江山人。)

 

  ◆矫斋家学

 

  潘先生景夔

 

  潘先生景尹(并见《丽泽诸儒学案》。)

 

  ◆说书家学

 

  朝奉王定庵先生瀚

 

  县令王先生洽(并见《丽泽诸儒学案》。)

 

  ◆碧溪门人

 

  文懿陈菊坡先生居仁

 

  陈居仁,字安行,兴化军人。父特进膏娶鄞汪氏女,因家焉,建炎三年生先生于奉化。少长,颖悟,十岁能属文。登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由管库兼检讨官。丞相寿春魏公使金,先生尝学事之,辟先生为书状官。时和战未决,先生以身许魏公。魏公察无惧色,唶曰:「仁者之勇也!」卒成礼而还。为御史,奏言李焘、莫济宜召用,又上《选武臣》、《恤士卒》、《宽逋负》、《省丛脞》诸疏。凡有所闻,抗言无避。先生五绾郡组,仕至华文阁直学士,提举太平兴国宫。事君临民,自信无媿。庆元三年,卒于家,谥文懿。先生学问深醇,文辞温润,周益公尤爱重之,尝荐于孝宗曰:「臣交游多矣,耐岁寒者惟陈居仁一人。」历仕中外,惜官物如己物,治公事如私事。公退,则便坐萧然,凝尘满室,澹如也,遂以「澹」名室。喜读故书,尤熟于《班》、《左》,摘其精要为一编,名曰《撷芳》。有《奏议》、《制稿》二十卷,《诗文》、《杂着》十卷。学者称菊坡先生。(参《楼攻媿集》。)

 

  管库张雪窗先生良臣

 

  张良臣,字武子,一字汉卿,襄邑人,家于四明。笃学好古,擢隆兴进士第。从魏文节、史忠定游,二公荐士如林,先主独芒藤杖,日与高逸往来其间,不复以名宦为念。淳熙末,始管库行都,朝士稍稍知而爱之,而病不可为矣。着有《雪窗集》。先生试南省,文节为参详官,携三策以见知举张焘曰:「此文拙古,必故人张武子所作。使欲得士,愿以进。」焘许之。撤试,果先生也。文节晚居小溪山中,日从酬唱。(参延佑《四明志》。)

 

  ◆持之门人

 

  文靖舒广平先生璘(别为《广平定川学案》。)

 

  ◆舒氏家学

  文靖舒广平先生璘(别为《广平定川学案》。)

  ◆沙随门人

  高万竹先生元之

  高元之,字端叔,武烈王琼之七世孙也。建炎间衣冠南渡,父寓籍明州,因家焉。家贫无书,得《易》一编,口诵不辍,数日忘盥栉。后受《易》、《春秋》学于沙随程氏。时傅伯成为郡教授,少许可,折节与之交,由是乡学者数百人师事之。作《变离骚》九篇。五上礼部,卒不第,而门人俱显仕。将死,属书楼攻媿,以欧阳子南省白栏求志文。贫不能葬,门人会葬,立祠,岁时祀之,号万竹先生。先生事亲孝,贫能轻财,复喜言兵。凡阴阳、方技、九流之说,悉能究其指归。(参延佑《四明志》。)

  祖望谨案:万竹先生遇老校退卒,与之谈中原及兵家事,抵掌慷慨,有封狼居胥之志,故论兵法尤精。

  谢山《高氏春秋义宗序》曰:端叔受学于沙随程氏,学日以博,故其于《周易》于《毛诗》于《论语》皆有撰着。而摭拾之富,至三百余家者,《春秋》也,为书百五十卷。先是,高宪敏公息斋曾有《春秋集注》,而端叔继之,故吾乡称为「《春秋》二高」,不以名位甲乙也。

  御史宋先生元之

  宋先生元龟(合传。)

  宋元之,字伯允,余姚人也。与弟元龟同受《易》于沙随。举进士。光宗受禅,求直言,先生极言官爵冗滥、士风不竞、宰相倚阿、佛老蠹民、武事废弛,皆切中时币。召赴行在赐对,请得剧邑自效,知弋阳。辅臣荐其可任台谏,乃自庐州判擢御史。抗章言苏师旦不法,以中旨罢。(补。)

  曹妄先生建(别见《沧州诸儒学案》。)

  ◆澹轩家学

  帅干李纲斋先生闳祖

  李先生相祖

  县尉李先生壮祖(并见《沧洲诸儒学案》。)

  ◆玉汝门人(胡、周六传。)

  太学程蒙斋先生端蒙(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菊坡家学

  清敏陈先生卓

  陈卓,字立道,文懿公菊坡第五子。壮岁登进士第,宦意泊如也。其守宁国,以中书舍人补外,道由临安,丞相史弥远欲见之,先生谢不往。为翰苑官,草诏告中外,读者咸感动。端平二年,签书枢密院事,未几丐祠还里。平生不营产业,以赞书所酬金筑世纶堂,退居十六年。卒,年八十六,谥清敏。楼攻媿称菊坡精力德量举不可及,立道则于再世见之矣。(参延佑《四明志》。)

 

  参议陈西麓先生允平

 

  陈允平,字君衡,文懿之孙,清敏之弟之子也。德佑时授沿海制置司参议官。祥兴元年,先生与苏刘义书,期九月以兵船下庆元,当内应。为怨家所讦,且言礼部尚书高衡孙等三十余人皆联署。时张宏范督师南下,遣招讨使王世强围捕。同民袁洪解之,得释。后以人才征至北都,不受官,放还。善诗辞,与吴文英、翁元龙齐名。(参《袁清容集》。)

  (梓材谨案:谢山原底标题「陈西麓监丞,入《慈湖》」。然考其事略,绝不言其师承,不如附列《陈氏家学》为得。)

  ◆菊坡门人

  直言张荃翁先生端义(别见《慈湖学案》。)

  ◆雪窗家学

  张先生畤

  张畤,一名鄜,字居卿,雪窗先生良臣子,谪于徽。(补。)

  ◆遂初续传

  尚书尤木石先生(别见《水心学案》。)

 

宋元学案(卷二十六-卷五十)

第026卷 卷二十六 廌山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第027卷 卷二十七 和靖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第028卷 卷二十八 兼山学案(全氏补本)

第029卷 卷二十九 震泽学案(全氏补本)

第030卷 卷三十 刘李诸儒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第031卷 卷三十一 吕范诸儒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第032卷 卷三十二 周许诸儒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第033卷 卷三十三 王张诸儒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第034卷 卷三十四 武夷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第035卷 卷三十五 陈邹诸儒学案(全氏补本)

第036卷 卷三十六 紫微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第037卷 卷三十七 汉上学案(全氏补本)

第038卷 卷三十八 默堂学案(全氏补本)

第039卷 卷三十九 豫章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第040卷 卷四十 横浦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第041卷 卷四十一 衡麓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第042卷 卷四十二 五峰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第043卷 卷四十三 刘胡诸儒学案(黄氏原本、全氏补定)

第044卷 卷四十四 赵张诸儒学案(全氏补本)

第045卷 卷四十五 范许诸儒学案(全氏补本)

第046卷 卷四十六 玉山学案(全氏补本)

第047卷 卷四十七 艾轩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第048卷 卷四十八 晦翁学案(上)

第049卷 卷四十九 晦翁学案(下)

第050卷 卷五十 南轩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第026卷 卷二十六 廌山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廌山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廌山学案表

 

  游酢         吕本中(别为《紫微学案》。)

 

  (附兄醇。)     曾开     (从孙)集

 

  (明道、伊川门人。) 陈侁     (子)长方

 

  (安定、濂溪再传。)        (子)少方(并见《震泽学案》。)

 

  江琦(别见《武夷学案》。)

 

  胡寄国(别为《武夷学案》。)

 

  陈瓘(别为《陈邹诸儒学案》。)

 

  (并廌山讲友。)

 

  廌山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廌山游文肃公在程门鼎足谢、杨,而遗书独不传,其弟子亦不振。五峰有曰:「定夫为程门罪人,何其晚谬一至斯与!」予从诸书稍搜得其粹言之一二。述《廌山学案》。(梓材案:谢山《序录》刊本称游肃公、而庐氏所藏稿底作文肃公。肃公或因下卷《序录》尹肃公而■。)

 

  ◆二程门人(胡、周再传。)

 

  文肃游广平先生酢(附兄醇。)

 

  游酢,字定夫,建州建阳人。与兄醇俱以文行知名于世,所交皆天下英豪。先生虽少,当时老师宿儒咸推先之。伊川以事至京师,一见,谓其资可进道。时明道知扶沟县,兄弟方以倡明道学为己任,设庠序,聚邑人子弟教之,召先生来职学事。先生欣然往从之,得其微言,因受业焉。元丰六年,第进士,调越州萧山尉。侍臣荐为太学录。除博士,乞外以便养,得知河清。范忠宣纯仁判河南,待以国士,有疑辄咨之。忠宣移颖昌,辟自随,为学教授。及入相,复以为太学博士。忠宣罢,先生亦请外,签判齐州。丁忧。服除,移泉州。徽宗立,擢监察御史。出知和州,岁余,主祠。后知汉阳军,再乞祠。后知舒州,再知濠州。罢归,家寓历阳。宣和五年,卒,年七十一。先生性颖悟,有治剧才。时修奉祠馆,编氓困于征调,所至骚然。先生更数郡,处之裕如,民不劳而事集。所著有《易说》、《诗二南义》、《中庸义》、《论语孟子杂解》各一卷。(云濠案:《杨龟山集》有先生墓志,称所著《易说》等书外,复有《廌山集》十卷,考之《年谱》亦合,久无完本。世所行者,乃掇拾各书,合为四卷。)

 

  廌山遗文

 

  《易》之为书,该括万有,而一言以蔽之,则顺性命而已。阴阳之有消长,刚柔之有进退,仁义之有隆污,三极之道,皆原于《易》而会于理。其所遭者时也,其所托者义也,其所致者用也,知斯三者而天下之理得矣。斯理也,仰则着于天文,俯则形于地理,中则隐于人心。而民之迷日久,不能以自得也,冥行于利害之域,而莫知所尚。圣人有忧之,此《易》之所为作也。伏羲象之而八卦成,文王重之而六爻具,周公系之辞,仲尼训其义。自伏羲至于仲尼,则《易》之书不遗余旨矣。盖将领天下于中正之涂,而要于时措之宜也。居则观象而玩辞,动则观变而玩占,以研心则虑精,以应物则事举,天且助之,人且与之,而何凶咎之有!故曰:「是兴神物,以前民用。」又曰:「因贰以济民行。」此四君子之用心也。(《孙莘老易传序》。)

 

  (梓材谨案:谢山《序录》云「从诸书搜得其粹言之一二」,知是书原底必有《廌山粹言》,而今亡矣。姑录其遗文一条。)

 

  附录

 

  筮仕之初,县有疑狱,十余年不决。公摄邑事,一问得其情而释之,精练如素宦者,人服其明。(云濠案:此条为杨文靖语。)

 

  伊川曰:游酢非昔日之游酢也,固是颖然资质温厚。又曰:游酢读《西铭》,已能不逆于心。言语外立得个意思,便能道中庸矣。

 

  又曰:游酢、杨时先知学禅,已知向里没安泊处,故来此,却恐不变也。

 

  游子问谢子曰:「公于外物,一切放得下否﹖」谢子谓胡子曰:「可谓切问也!」胡子曰:「何以答之﹖」谢子曰:「实向他道就上面做工夫来﹖」胡子曰:「如何做工夫﹖」谢子曰:「凡事须有根。屋柱无根,拆便倒。树木有根,虽翦枝条,相次又发。如人要富贵,要他做甚﹖必须有用处。寻讨要用处病根,将来斩断,便没事。」(《上蔡语录》。)

 

  吕紫微曰:定夫后更学禅。大观间某以书问之云:「儒道以为顺此父子君臣夫妇朋友兄弟,则可以至于圣人。佛道去此,则何以至于圣人﹖吾丈既从二程学,后又从诸禅游,乡二者之论必无滞阂,敢问所以不同何也﹖」游答云:「佛书所说,世儒亦未深考。往年尝见伊川云,吾之所攻者也。然安所从出哉﹖要之,此事须亲至此地,方能辨其同异。不然,难以口舌争也。」定夫言前辈往往不曾看佛书,故诋之如此之甚,而其所以破物者,自不以为然也。

 

  朱子记先生祠堂曰:先正忠肃公之与先生游也,笑谈论议,书疏词章,皆所亲见而闻之者,至今尚能诵之。其雍容俯仰之间,又能并得其深微之意,使闻者恍然,若将复见其人焉。

 

  问定夫记程先生语中:「一物不该,非中也;一事不为,非中也;一息不存,非中也。何哉﹖为其偏而已矣。」朱子曰「便是此说中字不着。中字之义不如此。他说偏字,却是一偏。一偏便不周,却不妨。如定夫记此语,不亲切,不似程先生每常说话,缘他夹杂王氏学。当时王氏学盛行,熏炙得甚广。」

 

  ◆廌山讲友

 

  文定胡武夷先生安国(别为《武夷学案》。)

 

  忠肃陈了斋先生瓘(别为《陈邹诸儒学案》。)

 

  ◆廌山门人胡、周三传。

 

  文清吕东莱先生本中(别为《紫微学案》。)

 

  侍郎曾先生开

 

  曾开,字天游,吉甫之兄也。其先赣人,徙河南。崇宁进士,官至刑部侍郎。从学广平,日读《论语》,求诸言而不得,则反求诸心。每有会意,欣然忘食。先生天性孝友,厚于九族,信于朋友。立朝遇事,临大节而不可夺。师友渊源,盖有所自云。

 

  录事陈先生侁

 

  陈侁,字复之,长乐人也。进士。(云濠案:先生尝为洪州录事,卒于官。)与陈了翁善。了翁谪岭外,先生以书贺之,凡数千言,由此得罪。先生有志伊洛之学,乃从广平游氏受业,得其治气养心、行己接物之要、故虽以了翁故被谴,不改其节。晚年遗其二子与王信伯游,所称唯室先生者也。(补。)

 

  教授江先生琦(别见《武夷学案》。)

 

  ◆曾氏家学(胡、周四传。)

 

  知军曾先生集

 

  曾集,字致虚,(云濠案:谢山《学案札记》有云「曾正中字致虚」,又一条云「曾中节致虚」,并与此异,俟考。)吏部尚书楙之孙也。绍兴间,累官知南康军,勤理庶务,笃信仁贤。先生承其从祖天游、吉甫二先生之学,而于东莱为中表,又从南轩。

 

  (梓材谨案,是传从《南轩学案》移入,以其本承家学也。)

 

  ◆陈氏家学

 

  讲官陈唯室先生长方

 

  陈先生少方(并见《震泽学案》。)

第027卷 卷二十七 和靖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和靖学案(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和靖学案表

 

  尹焞      吕和问 李缯  (子)季札(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材从子。)  吕广问

 

  (伊川门人。) 吕本中(别为《紫微学案》。)

 

  (安定、濂溪、涑    吕稽中

 

  水、百源再传。)    吕坚中

 

  吕弸中 (子)大器

 

  (子)大伦

 

  (子)大猷

 

  (子)大同(并见《紫微学案》。)

 

  冯忠恕

 

  祁宽

 

  王时敏

 

  刘芮(别见《元城学案》。)

 

  徐度    林宪

 

  陆景端   林光朝(别为《艾轩学案》。)

 

  虞仲琳

 

  高材    (子)公亮(别见《槐堂诸儒学案》。)

 

  高选

 

  韩元吉   (子)淲(别见《清江学案》。)

 

  邢纯

 

  程暐

 

  蔡迨    (子)武子

 

  蔡仍

 

  徐正夫

 

  黄循圣

 

  沈晦

 

  □伯充

 

  罗靖

 

  罗竦

 

  (并二吕讲友。)

 

  滕恺

 

  (节夫学侣。)

 

  (私淑)高闶(别见《龟山学案》。)

 

  苏?(别见《吕范诸儒学案》。)

 

  张绎

 

  冯理(并见《刘李诸儒学案》。)

 

  王苹(别为《震泽学案》。)

 

  (并和靖讲友。)

 

  和靖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和靖尹肃公于洛学最为晚出,而守其师说最醇。五峰以为程氏后起之龙象,东发以为不失其师传者,良非过矣。述《和靖学案》。(梓材案:是卷黄氏本有作《和靖学案语略》,今移于和靖传后。)

 

  ◆伊川门人(胡、邵再传。)

 

  肃公尹和靖先生焞

 

  尹焞,字彦明,一字德充。祖源字子渐,与弟洙并有名,世为洛人。叔材亦以学行显,游于司马温公、邵康节之门。(梓材案:此下原有「温公入相,材以遗逸荐为学官,康节所谓洛中三贤之一也」二十三字,以已为材立传于《涑水学案》,节之)。先生既家世耆宿,少闻长者之教。年二十,为举子,因苏季明以见伊川。绍圣元年,发策有「元佑邪党」之问。先生曰:「噫,尚可以干禄乎哉!」不对而出,告伊川曰:「焞不复应进士举矣!」伊川曰:「子有母在。」先生归告其母陈,母曰:「吾知汝以善为养,不知汝以禄养。」伊川闻之曰:「贤哉母也!」大观元年,谏官范致虚攻其为程颐羽翼。靖康元年,五十五岁,种师道荐其学行可备讲说,召至京师,赐号和靖处士,放还。明年,金师陷洛,阖门被害。先生死复苏、转徙长安山谷中。刘豫僭号,以礼聘先生,不至,夜渡渭水,流离至蜀。张公浚宣抚川、陜,馆之。张公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此孟子至论。」先生曰:「不然,好善优于天下,乃为至尔。」盖规张公之自是也。绍兴五年,侍讲范公冲举先生自代,高宗谓侍臣曰:「昔召程颐,自布衣除崇政殿说书。焞可依例,令宣抚司津遣赴行在所。」先生累辞不得,设祭于伊川,乃上道。其辞有曰:「有补于时,则未也;不辱其门,则有之。」至九江,谏官陈公辅有疏攻程学,先生止不进,上奏曰:「焞师程颐垂二十年,学之既专,自信甚笃。使焞滥列经筵,其所敷绎,不过闻于师者。舍其所学,是欺君父。」时张公入相,上章复荐,诏江州津遣入见,力辞。高宗曰:「知卿从学程颐,待卿讲学,不敢有他也。」加秘书郎。八年,除秘书少监。每当赴讲前一日,必沐浴更衣,置所讲书于案上,朝服再拜,斋于燕室。学者问之,先生曰:「吾言得入,则天下蒙其利;不能,则反之。欲以所言感悟人主,安得不敬!」一日,高宗问先生曰:「纣亦是君,孟子何故谓之一夫﹖」先生曰:「此非孟子之言。武王誓师云:『独夫纣,洪惟作威。』」高宗又曰:「君视臣如土芥,则臣亦便可视君如寇雠乎﹖」先生曰:「此亦非孟子之言,《书》云:『抚我则后,虐我则雠。』」高宗谓丞相赵鼎曰:「朕尝以此问张九成,九成曰:『才不为君,便是独夫。』不如尹焞之明白也。」解《论语》以进,高宗又谓赵鼎曰:「尹焞日间所行,全是一部《论语》。」鼎曰:「陛下可谓知人矣!」高宗又问先生:「卿之粹厚,何以臻此﹖」先生曰:「臣但一生不敢作过。」高宗笑而然之。高宗好看黄山谷诗,先生曰:「此人诗有何好处﹖陛下看他何用!」未几求去,高宗语参知政事刘大中曰:「焞学问渊源,足为后学矜式。班列中得老成人,亦是朝廷气象。」以直徽猷阁主管万寿观,仍侍经筵。除试大理少卿,权礼部侍郎。秦桧独相,力主和议,先生上疏言其不可,又遗书于桧,桧大怒。既除徽猷阁待制,先生言:「职在劝讲,蔑有发明,当去一。贪恋宠荣,遂移素守,当去二。不量分守,言及国事,识见迂陋,当去三。以病乞去,更获超迁,当去四。国典《礼经》,七十致仕,当去五。」疏上,提举江州太平观,寻迁一官致仕。十二年十一月五日,卒于会稽,年七十二。疾革,门人称遗表,先生曰:「某一部《孟子解》,便是遗表。」伊川尝言:「尹彦明他时必有用于世。」又曰:「我死而不失其正者,尹氏子也。」程门学者,龟山与先生最后死。先生穷居讲论,不肯少自贬屈;拱手敛足,即醉后未尝别移一处。在平江累年,所用止有一扇,用毕置架上。凡百严整有常。一僧见之曰:「吾不知儒家所谓周、孔如何,恐亦只如此也!」先生在经筵,每自不安曰:「只讲两行书,如何做得致君泽民事业!」故急急求去。然则先生之用于世者,固未尽也。所著有《论语》、《孟子解》。(云濠案:陈直斋《书录解题》称先生着有《孟子解》而无《论语解》。其门人王时敏别编所著为《和靖集》八卷。)

 

  百家谨案:和靖在程门,天资最鲁,而用志最专。尝自云:「某不逮张思叔。如凡请问未达,三四请益,尚未有得处,久之乃得。如思叔则先生纔说,便点头会意,往往造妙。然某虽愚钝,他日持守,思叔恐不及某。」伊川然之。朱子云:「和靖直是十分钝底,被他只就一个敬字做工夫,终做得成。」又云:「和靖不观他书,只是持守得好。他《语录》中说持守涵养处,分外亲切。可知学不在多,只在功专志一。」林拙斋《纪问》纪:「尹和靖先生家居,终日竦然。家人问饥渴饮食,然后唯阿应之,不尔不言。」可想见其专功静度矣。其后林拙斋之后有东莱,陆子正之后有艾轩,皆名世大儒也。

 

  和靖说

 

  学者切不可以富贵为大事!富贵傥来之物,纔役心于此,则不可为学矣。

 

  「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此孟子说心,非说性也。

 

  某一日侍坐于伊川,请曰:「某看曾子三省,诚而已。」伊川曰:「不意贤看到此糬n处。﹛@ 孟子说三乐处,极好玩味。一归之天,二归之己,三归之人。王天下则果在外也。

 

  《乡党》一篇,门人弟子写出一个圣人之德容,学者当潜心焉。

 

  《中庸》自「仲尼祖述」而下,至「无声无臭,至矣」,言孔子之大。《乡党》一篇,自始至终言孔子之小;子思曰:「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诗》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

 

  (梓材谨案:此与《乡党》云云,本作一条,今画为二条。)

 

  某昔在涪陵千佛寺居,扁坐处曰三畏斋。至此,复取旧额扁坐榻之前,聊以自警。后因看人编《伊川师说》,说「三畏」处曰:「畏天命,不负所畀付;畏大人,亦以自畏;畏圣人之言,以自进德也。」某不觉愧于中者累日。盖平日以是名斋,自谓有深得。且如「畏圣人之言」,只是谓道之所在而已,又何尝推得到此。乃知伊川凡语言必推用于己。自此,亦当少戒轻为人解释圣言也。畏大人时,且如端庄而坐,亦所以自畏也。

 

  某昔在伊川席下,有学者来问:「六十四卦,以某观之,皆不须得,只《干》、《坤》足矣。」伊川曰:「要去谁分上使﹖」其人曰:「圣人分上使。」伊川曰:「圣人分上,一字也不须得。」

 

  读圣人之书,须是有所自得。且如《论》、《孟》,从少知是孔子、孟子之书,不敢说尔非真知也。要如不知有孔、孟而知为孔、孟之说,乃所谓真知尔。

 

  (梓材谨案:原本《和靖师说》二十四条,今别标《和靖文集》者一条,移为《附录》者五条,移为《祁氏师说》者二条,移为《王氏师说》者八条。)

 

  和靖文集

 

  程先生《遣书》,虽以讲说而传,亦以诵解而陋。况其所论所趋,不无差误,岂惟无益,害又甚焉。《进论语序》。

 

  慈溪黄氏曰:程门之传,惟先生最得其正,其余率染异论。先生此语,盖有为而发。

 

  宗羲案:和靖只就敬字上做工夫,故能有所成就。晦庵谓其只明得一半,盖以伊川「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和靖用得敬一半,阙却致知一半也。愚以谓知之未致,仍是敬之未尽处也。以《识仁篇》论之,防检似用敬,穷索似致知,然曰「心苟不懈,何防之有」,则防检者是敬之用,而不可恃防检以为敬也。曰「存久自明,安用穷索」,则致知之功即在敬内,又可知也。今粗视敬为防检,未有转身处,故不得不以穷理帮助之,工夫如何守约﹖若和靖地位,谓其未到充实则可,于师门血脉,固绝无走作也。

 

  附录

 

  先生因苏■见伊川,自后半年,亦得《大学》、《西铭》看。

 

  伊川教人,专以「敬直内」为本,先生独能力行之。先生言。「伊川先生教,只是专令用『敬以直内』。若用此理,则百事不敢轻为,不敢妄为,不愧屋漏矣。习之既久,自然有所得也。往年伊川先生自涪陵归,焞日日见之。一日读《易》,至『敬以直内』处,因问:『不习不利时,则更无睹,当更无计较也邪﹖』伊川深以为然,且曰:『不易见得如此。且更涵养,不要轻说。』」

 

  明道尝曰:「天下事,只是感与应尔!」先生初闻之,以问伊川,伊川曰:「此事甚大,当自识之。」先生曰:「绥之斯来,动之斯和,是亦感与应乎﹖」曰:「然。」

 

  尝请益于伊川先生曰:「某谓动静一理。」伊川曰:「试喻之。」适闻钟声,某曰:「譬如钟未撞时,声固在也。」伊川喜曰:「且更涵养!」

 

  论动静之际,闻寺寺叩钟,和靖曰:「说着静,便多一个静字,说动亦然。」伊川颔之。和靖每曰:「动静只是一理。阴阳、死生亦然。」

 

  伊川与和靖论义命,和靖曰:「命为中人以下说。若圣人,只有一个义。」伊川曰:

 

  「何谓也﹖」和靖曰:「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奚以命为!」伊川大赏之。

 

  温州鲍若雨与乡人十辈从伊川,伊川遗之见和靖。次日,伊川曰:「诸人谓子靳学,不以教渠,果否﹖」先生曰:「某以诸公来先生之门受学,某岂敢辄为他说。万一有差,便是他一生。」伊川颔之。

 

  初奔蜀,止于涪,涪为伊川读《易》之地,辟三畏斋以居,邦人不识其面。

 

  先生尝言:「学者,所以学为人也。」又语人曰:「放教虚闲,自然能见道。」

 

  先生在从班时,朝士迎天竺观音于郊外,先生与往。有问:「何以迎观音也﹖」先生曰:「众人皆迎,某安敢违众。」又问曰:「然则拜乎﹖」曰:「固将拜也。」问者曰:「不得已而拜之与﹖抑诚拜也﹖」曰:「彼亦贤者也。见贤,斯诚敬而拜之矣。」

 

  邢叔端一日归,谓先生曰:「府中诸公谓先生官已四品,虽小衫,自当用红带。」先生笑曰:「某已致仕,自是无官,何有此为!皂带不足,又要红:红不足,又要兼金。孟子曰:『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心一而已,移来移去,至于热中,则无不为矣!」

 

  李泰发曰:和靖之学,真所谓絜静精微。(补。)

 

  朱子曰:和靖日看《光明经》一部,有问之,曰:「母命不敢违。」如此便是平日缺却「谕父母于道」一节,便致得如此。

 

  黄东发曰:和靖虽亦以母命诵佛书,而绝口未尝谈禅,斯道之「硕果不食」者也。

 

  祖望谨案:慈溪黄氏极尊先生,谓其能守师门之说而不变也。独其论先生之辞官,则曰:「天生人才,分量各殊,如先生者,实德有余。历死生患难不变,惟兢兢然保其身于无过,使当承平,羽仪天朝,表厉风俗,可矣。南渡何时﹖忠臣勇将废置不用,坐观中原之倾覆。一时大臣,方且连年趣迫,强致先生,以文太平。建武投戈讲艺之实,恐不其然。然是岂先生之所乐闻哉!故其《第十五辞免状》有曰:『方今国步尚艰,中原未复,进退人才,当明缓急。宜先俊杰,以济艰难。白首书生,何益事功!』鸣呼!此先生痛心之言,岂寻常辞免之云,读之令人太息!」是黄氏颇以先生之短于经世为惜也。予则谓不然。先生之才,未必肆应,然使高宗果用先生为相,必不斥赵忠、张忠献、李庄及韩、刘诸骁将而杀鄂王矣,则于恢复何难之有!朱了之论龟山,与黄氏之论先生大略相同。夫钦宗何尝能用龟山!若能用之,则龟山便能用李忠定、种忠宪,而于攘复何难之有!惟其用之不固,而但欲置之朝列,希太平之自致,是则可为太息者也。

 

  ◆和靖讲友

 

  博士苏先生■(别见《吕范诸儒学案》。)

 

  张思叔先生绎

 

  冯东先生理(并见《刘李诸儒学案》。)

 

  著作王福清先生苹(别为《震泽学案》。)

 

  ◆和靖门人(胡、邵三传。)

 

  吕节夫先生和问

 

  吕和问,字节夫,文靖公夷从曾孙。弟广问仁夫主婺源簿,奉先生以俱,又有维扬罗靖仲恭、竦叔恭亦来客焉,于是李仲参父子得从之游,而滕户曹恺南夫亦受学焉。(参《朱子文集》。)

 

  知州吕仁夫先生广问

 

  吕广问,字仁夫,和问之弟,南渡始家宁国之太平。先生自少隽拔能文,年二十即贡太学。登宣和七年进士第,授宣州士曹掾。屡辟主管机宜文字。寻罢,屏居黄山之隅,怡然若无意于世者。以流寓恩监西京中岳庙。选主德安,招辑流亡,建学舍以教其子弟。官至权礼部侍郎,除集贤殿修撰,知池州、徽州。先生少时家贫,兄弟奉亲至孝,聚族数百指,无间言。宾客过之,疏食菜羹,讲论道义,终日不厌。(参《南甲乙稿》。)

 

  文清吕东莱先生本中(别为《紫微学案》。)

 

  吕稽中,字德元,本中兄弟行也。张公浚宣抚川、陜,辟为计议官。尹和靖入蜀,先生是依,和靖谓之曰:「吾老矣!此事当属之子。」学者来问,和靖以属之先生,曰:「不殊于吾。」和靖卒,为志其墓。

 

  县令吕景实先生坚中

 

  吕坚中,字景实,本中兄弟行也。其官祁阳令,胡致堂为作学宫记,称其服勤和靖左右有年,今试之政事。先生与冯忠恕、祁宽同记和靖语。

 

  驾部吕仁武先生弸中

 

  吕弸中,(梓材案:弸中原作朋中,误。)字仁武,东莱郡侯第三子。累官驾部员外郎。尝从其兄游于和靖之门。东莱之大父也。

 

  知军冯先生忠恕

 

  冯忠恕,字贯道,汝阳人也。其父东处士理与和靖同学于洛,至必同处。靖康初,和靖被召赴阙,先生从之游。绍兴中,先生为黔州节度判官,和靖寓涪,遂毕所学。后知梁山军。

 

  隐君祁先生宽

 

  祁宽,字居之,均州人。云濠案:均州一作均阳。南渡后寓庐山,隐居不仕。和靖作《论语解》,称先生与王、吕诸公与有力焉。王枢密庶与之善。

 

  祁氏师说

 

  先生曰:「初见伊川时,教某看敬字。某请益,伊川曰:『主一则是敬。』当时虽领此语,然不若近时看得更亲切。」宽问:「如何是主一,愿先生善谕。」先生言:「敬有甚形影,只收敛身心便是主一。且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时,其心收敛,更不着得毫发事,非主一而何﹖」又曰:「昔有赵承议从伊川学,其人性不甚利,伊川亦令看敬字,赵请益,伊川曰:『整衣冠、齐容貌而已。』赵举示先生,先生于赵言下有个省觉处。

 

  (梓材谨案:此段前后统载《伊川学案》。百家案云:「此条为祁居之所记,内称『先生』,则尹和靖也。」今并归于此。)

 

  先生尝书数句说《易》曰:「《易》之道如日星,但患于理未精,失于机会,则暗于理者也。圣人复生,恐不易吾之言。」宽问之,先生曰:「吾看『《易》逆数也』,故有是说。正在未到《泰》之上六,便要知《泰》之将极;未到《否》之上九,便要知《否》之欲倾也。」

 

  隐君王先生时敏

 

  王时敏,字德修,上饶人。有《师说》三卷,记和靖之语。和靖卒,先生为之立后。其教人云:「学者要识一媿字与耻字。」一日问难纷然,先生曰:「不必多问,但去行取。且如理会『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只管说如此是『精』,如此是『一』,临了『中』却不见。」朱子尝以书问和靖之学于先生。

 

  王氏师说

 

  先生每与时敏讲书,必具衣冠,或深衣。讲毕则曰:「尽诚及物者我也,识之者其在子乎!」或引吕与叔《中庸》后曰:「诸君有意,今日之讲,犹有望焉。无意,则不肖自为哓哓无益,不几于侮圣言者乎﹖」

 

  先生曰:「学者不可无师友。师道严,须是友。观《易》《兑卦》,全说朋友。公且看樊迟问仁,孔子告以『爱人』;问知,告以『知人』。孔子竭始终言之,当时樊迟无所进,故又告以『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迟复无所进。及退而见子夏,且以舜、汤之事言之,然后释然不复问。朋友之得,可谓多矣!」因言:「某昔从伊川问不切,只是不答。若要切切偲偲,是朋友。」

 

  时敏欲学读《孟子》,问曰:「《孟子》不知谁解得好﹖」先生曰:「无出赵氏。公且看赵氏注。」因曰:「某被旨解《孟子》,《孟子》逐段自说分明,今更不复解,但与逐段作一说,提其要而已。」

 

  时敏因侍坐,语及《孟子》,先生曰:「近来看得如何﹖」对曰:「数日看得『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先生大声曰:「如斯而已矣!」既而曰:「尽得此,便是圣人。」

 

  先生谓时敏曰:「贤在此,饮食恐粗粝。」时敏起谢曰:「时敏田家子,本无食禄分。今来分先生禄食,大段僭越,岂问其粗粝。」先生大笑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今士大夫好事治饮食,所谓『养其小体为小人』。因目其左右云。」

 

  有新第人来见先生,退,先生为时敏讲《论语》第七篇。吕宪又送改官文字邢叔端,举家甚喜。先生曰:「人心固不足。秀才望得解,得解望及第;绿衫望绯衫,绯衫望紫衫。何时是已!此所谓『小人长戚戚』。」因曰:「前辈各别。欧阳公及第后,弃其所业,与伯祖师鲁习古文。近来如谢显道、杨中立,皆因及第后来归伊川。」时敏归语吕丈,吕曰:「先生长者,说话有益。某祖父侍讲在家,亦有新第人来见,是亲戚,不欲言其名,久之曰:『某待将《三经新义》编成门类,以便学者。』侍讲曰:『公更待应举邪﹖』其人大惭。」

 

  吕紫微书问释氏「轮迥」之说,先生谓时敏曰:「居仁泥于生死轮迥,某已作书喻之,引潮以喻轮迥。贤他日见渠,作某拜意,问渠,今世既做了中书舍人,后世更要做宰相,轮迥之说,佛家之爱便宜也。」未几吕再书至云:「既无轮迥,人何苦为善而不为恶﹖」先生笑曰:「只这里便是私心!《经》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人生天地中,其本甚善,几曾教你为恶,作贱他来!得之太虚,还之太虚,我在何处!」

 

  先生爱洁净,地有污秽,必去之,尝说;「某只有这些克不去。」时敏问:「孔子告颜子克己复礼」,若非礼之视听言动,亦须如此克邪﹖」先生曰:「是也。」因言伊川亦如此,一领黄衲道服,至破亦洁净,尝曰:「衣不欲异,欲其洁;食不欲异,欲其精。」

 

  (云濠谨案:诸条所谓「先生」,皆谓和靖。盖德修与韩尚书元吉同师和靖。尚书子淲着《涧泉日记》,谓德修云:「先公友也,从吕居仁学。居仁荐之尹和靖。」《江西通志》云:「尝从东莱吕氏游。」谓大东莱尔。《儒林宗派》以为小东莱门人,误矣。)

 

  提刑刘顺宁先生芮(别见《元城学案》。)

 

  侍郎徐惇立先生度

 

  徐度,字惇立,睢阳人,太宰处仁子也。太宰在政府,晚誉不终,先生独刻意为学。尝问和靖曰:「某有意于学,而未知所以为问。」和靖曰:「果有此意,归而求之,有余师。」又尝以苏氏「战栗」之说为问,和靖怫然曰:「训经而欲新奇,则亦何所不至矣。」先生官至吏部侍郎,寓居吴兴之弁山,尝与汪文定公谏上光尧尊号,长于典故之学。

 

  (云濠谨案:先生尝着《却扫编》三卷,陆放翁《剑南集》有是书跋语。)

 

  (梓材谨案:先生又有《国记》五十八卷,陈直斋曰:「其书详明,颇得中,而不大行于世。鄞学有魏邸旧书,传得之。」是吾鄞藏书之最先者。)

 

  监税陆子正先生景端

 

  陆景端,字子正,本海宁人,其后居吴。父韶之任察官,以风流文釆为时所宗。先生学于和靖,学问精深,造履清白。横浦极称之,其任监税时,尝以书托之常中丞同曰:「谓税场体例多贪饕,此郎乃能孤立其间。中丞试引之座末,问以利害,当知其所存矣。先生官位所至,无可考。晚年以和靖之学传林艾轩,见于《宋史》艾轩传,而失载其名。予读施彦执《北窗炙輠》乃得之,因并得其说经之言二条,亟喜而传之。(补。)

 

  (梓材谨案:谢山于《艾轩学案序录》言陆氏亦从信伯游,是先生亦震泽门人。)

 

  附录

 

  施氏《北窗炙輠》曰:子正谓予曰:「孟子论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伊川则以『至大至刚以直』为句,其下止曰『养而无害』。介甫则以『至大至刚』为句。以伊川为句,止能形容浩然之气,于直字毫无功用。以介甫为句,直字方有力。」予深喜其说。

 

  又曰:子正论《易》曰:「『习坎,有孚惟心亨』,未得其说。偶一日间昼卧,乃闻隔壁两脚夫当渡江,其一曰:『钱塘江甚险,汝托得此心否﹖』某乃抚度而起曰:『此「有孚惟心亨」说也。』旧说君子虽处险而其心常亨,其实不然。」甚与予合。

 

  教授虞先生仲琳

 

  高国任先生材(合传。)

 

  节推高德举先生选(合传。)

 

  虞仲琳,余姚人,为永嘉教授。和靖云:「虞君乡论甚美,于此道信之极笃,每相见,多言及此。同邑高材字国任、高选字德举,皆登和靖之门。

 

  (梓材谨案:《孙烛湖集》有云:「吾乡有古君子,曰高国任,及登和靖尹公、思斋高公之门。」思斋当作息斋,传写之■尔。)

 

  (云濠谨案:高先生选与弟迈皆绍兴间登第。先生官武当军节推。)

 

  尚书韩南先生元吉

 

  韩元吉,字咎,开封人,少师维之玄孙。学于和靖而友朱子,东莱其也。徙居上饶,前有水,自号南翁。累官守建州,大兴学校。召为吏部尚书、龙图学士、颖川郡公。符离之役,南以长书上魏公,言不可轻举,略云:「和固下策,然今日之和与前日之和异。至于决战,夫岂易言。今旧兵惫而未苏,新兵弱而未练,所恃者一二大将,其权谋智略,素不外见,有前败于尉桥矣,有近衄于顺昌矣,况渡淮而北,千里而攻人哉!非韩信、乐毅不可也。若是则守且有余,然彼复来攻,何得不战﹖战而胜也,江、淮可守;战而不胜,其谁守之﹖故愚愿朝廷以和为拟议之策,以守为自强之计,以战为后日之图。自亮贼之没,彼尝先遗使于我,今又一再遗我书矣。其信其诈,固未可知,而在我亦当以信与诈之间待之。」魏公不听。所著有《南集》。其辑《河南师说》,以和靖居卷首。

 

  (云濠案:先生着《南涧甲乙稿》二十二卷)。子淲,别见《清江学案》。(补。)

 

  (梓材谨案:先生子涧泉《日记》云:「张子韶在道山时,先公得游其门。」是先生尝从横浦游矣。)

 

  安抚邢先生纯

 

  邢纯,字叔端,和靖也。为浙东安抚官时,和靖依之,因卒于会稽。

 

  县令程先生暐

 

  程暐,(梓材案:先生乃伊川之孙)。和靖也。为桐庐令,和靖尝依之。县令蔡先生迨(附子武子。)

 

  蔡迨,字肩吾,许昌人,文忠公齐之孙,流落川蜀。韩南涧典铨日,以文卷相访,南奇之,既荐之,又作《鼎说》以送之。议论从容,有故家典则。为桂阳令以卒。其子武子,亦俊爽好文。(参《日记》。)

 

  蔡先生仍

 

  徐先生正夫(合传。)

 

  黄先生循圣(合传。)

 

  蔡仍与蔡迨为二蔡,及徐正夫、黄循圣,不可考。或曰:皆从和靖于虎丘。(补。)

 

  直阁沈先生晦

 

  沈晦,字符用,钱塘人,翰林学士遘之孙。宣和间进士,廷对第一,除校书郎,迁著作佐郎。金人攻汴京,借给事中从肃王枢出质斡离不军。金人再攻也,与之俱南。京城陷,张邦昌伪立,请金人归冯澥等,因得还,真为给事中。高宗即位,历知信州、明州、处州,移守婺州。又知宣州、建康、镇江,两浙西路安抚使。寻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起为广西经略,兼知静江府。进徽猷阁直学士,召赴行在,除知衢州,改潭州。提举太平兴国宫,卒。盖其胆气过人,不能尽循法度,然其当官才具亦不可掩云。(参史传。)

 

  附录

 

  朱子曰:熹记顷年汪端明说:「沈元用问尹和靖:『伊川《易传》何处最切要﹖』尹云:『「体用一源,显微无间」,此是最切要处。』」后举问李先生,先生曰:「尹说固好,然须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处,方始说得此话。若学者未曾子细理会,便与他如此说,岂不误他!」余闻之悚然,始知前日空言无实,全不济事,自此读书益加详细。

 

  (梓材谨案:朱子此语,则知元用之于和靖,固在答问之列,故为补其传云。)

 

  □先生伯充

 

  伯充,佚其氏,尝问学道紧要于和靖,和靖曰:「只要闲邪存诚。」他日又问,亦曰「闲邪存诚」而已。

 

  他日又问,和靖正色责之曰:「公要许多言语做甚!只待要资谈柄。若只恁做将去,自然有所入。」

 

  附录

 

  林拙斋《纪问》曰:伯充尝作小诗,道其欲学问之意,贴壁间。舍人见之,曰:「莫只做说话了!」

 

  ◆二吕讲友 

 

  教授罗仲恭先生靖

 

  罗叔恭先生竦(合传。)

 

  罗靖,字仲恭,其弟竦,字叔恭,故开封人也,徙居江都。私淑程氏之学。南渡初,东莱吕和问、广问兄弟以和靖弟子讲学婺源,先生兄弟适往从焉,渊源相合,以河、洛微言共相发明,婺源人呼为「四先生」。仲恭尝官教授。予读周少隐《太隐仓稊米集》,与二罗倡和诗极多,且备述其避兵、遇贼、被毁诸事。李似之《竹溪集》亦有与二罗往还诗。然究之莫知先生所以私淑程氏者,自何人也。而考之志乘,竟无有及之者。向非朱子之文,则先生兄弟泯然矣。(补。)

 

  ◆节夫学侣

 

  司户滕溪堂先生恺

 

  滕恺,字南夫,婺源人。幼颖悟好学。邑簿吕广问兄和问,尹和靖高弟也,客于此,先生与为师友。绍兴五年进士,调信州司户参军。以漕檄差考南康军,假道归,迎母就养,卒于道。朱子称其才智杰然,远过流辈,甚惜之。(参《姓谱》。)

 

  ◆和靖私淑

 

  宪敏高息斋先生闶(别见《龟山学案》。)

 

  ◆节夫门人(胡、邵四传。)

 

  隐君李钟山先生缯

 

  李缯,字参仲,婺源人。绝意科举,筑室钟山。朱子尝与程洵过之,讲论极称其文,卒表其墓。着有《论语》、《西铭解》。子季札,从朱子学。(参《江南通志》。)

 

  ◆仁武家学

 

  仓部吕先生大器

 

  奉议吕先生大伦

 

  吕先生大猷

 

  吕先生大同(并见《紫微学案》。)

 

  ◆惇立门人

 

  林雪巢先生宪

 

  林宪,字景思,鲁人也。初寓吴兴,后寓临海。从徐惇立游。工诗,学韦苏州。尤延之、杨廷秀尝极称之。所著《雪巢小集》二卷。先生贫甚,于贺氏,顾辞田不受,则有得于和靖之教者矣。(补。)

 

  ◆子正门人

 

  文节林艾轩先生光朝(别为《艾轩学案》。)

 

  ◆国任家学

 

  高先生公亮(别见《槐堂诸儒学案》。)

 

  ◆南家学

 

  庶官韩泉先生淲(别见《清江学案》。)

 

  ◆南门人

 

  成公吕东莱先生祖谦(别为《东莱学案》。)

 

  ◆钟山家学(胡、邵五传。)

 

  李先生季札(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第028卷 卷二十八 兼山学案(全氏补本)

兼山学案 全祖望补本

 

  兼山学案表

 

  郭忠孝     子雍  谢谔  欧阳朴

 

  (伊川门人。)         孟程

 

  (安定、濂溪再传。)      左揆

 

  曾震  (子)克己

 

  (子)克允

 

  (子)克宽

 

  (子)克家

 

  曾机

 

  曾雩

 

  黎立武

 

  (二郭续传。)

 

  蒋行

 

  邵伯温(别见《百源学案》。)

 

  (兼山同调。)

 

  兼山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兼山以将家子,知慕程门,卒死王事。白云高蹈终身,和靖所记党锢后事,恐未然也。郭门之学虽孤行,然自谢艮斋至黎立武,绵绵不绝。述《兼山学案》。(梓材案:兼山、白云父子及谢先生传,黄氏补本附列《伊川学案》,谢山则别为《兼山学案》。)

 

  ◆伊川门人(胡、周再传。)

 

  提刑郭兼山先生忠孝

 

  郭忠孝,字立之,河南人。受《易》、《中庸》于小程子。以荫补官,第进士,不忍去亲侧,多仕于河南管库间。宣和中,为河东路提举,忤宰相王黼,免。靖康初,召为军器少监。入对,斥和议,陈追击之策,谓「兵家忌深入,若不能击其归,他日安能御其来」,复条上战守十余事,不用。改永兴军路提点刑狱,措置保甲。金人犯永兴,与经略使唐重分城而守,城陷,与重俱死之。赠太中大夫。子雍。

 

  附录

 

  朱子《伊洛渊源录》曰:郭立之忠孝,宣徽使逵之子,事见《伊川年谱》。祁宽记尹和靖语云:「忠孝每见伊川,问《论语》,伊川皆不答。一日,语之曰:『子从事于此多少时﹖所问皆大,且须切问近思!』」《外书》云:「郭忠孝议《易传序》曰:『易即道也,又从何道﹖』或以问伊川,伊川曰:『人随时变易为何﹖为从道也。』」今观忠孝所著《易书》,专论互体、卦变,与《易传》殊不同。然其子雍辩《年谱》所记事甚详,未知孰是。

 

  黎立武曰:杨氏曰:「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游氏曰:「以德行言曰中庸,以性情言曰中和。」郭氏《中庸说》谓:「中为人道之大,以之用于天下国家。」又云:「极天下至正谓之中,通天下至变谓之庸。」盖兼山深于《易》,故得《中庸》之义焉。兼山登程门,终始中庸之道,体用之说,实得于心传面命者也。程子尝为《中庸》作注,至是焚稿而属兼山以书传之。乃知游氏、杨氏所得于师者,初年之论也。

 

  ◆兼山同调

 

  修撰邵子文先生伯温(别见《百源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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