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6-27日，以“中医临床原创思维的科学内涵及运用”为学术主题的香山科学会议在京召开。香山科学会议是我国科技界以探索科技前沿、促进知识创新为主要目标的高层次、跨学科、小规模的常设性学术会议。自国家科技部和中国科学院于1993年正式联合创办以来，已经召开594次。能参加香山科学会议并作专题报告的人都是业界的精英。出席此次会议并做专题报告“疑难杂症与中医临床原创思维”的刘方柏，来自四川省乐山市中医院，他是道地的中医师承人。针对目前“中医思维弱化、中医学术异化、中医技术退化、中医评价西化”的现实倾向，刘方柏在中医临床上的原创思维已经成为中医界的靓丽风景。
峨边彝族自治县的歧黄传奇
纯中医手段治疗重急奇顽病患，是刘方柏最鲜明的临床特点。这种特点的养成不仅在于他天资聪慧，更在于他完整继承医学经典的同时，将现代思维同中医临床相结合，将人文作为医道之魂。
刘方柏1941年生，13岁开始学习中医，1979年参加全国考试成为中医师，1985年成为四川名医江尔逊高徒。他从事中医临床工作60多年来，累计诊治病人70多万，无一例医疗事故和纠纷。和刘方柏面对面，你会强烈感受到孟子所说的“浩然之气”。
刘方柏自71岁以后，坚持每周五个半天在乐山市中医院出诊，他带领学生创建的乐山市中医医院老年病专科，是快速成长起来的省重点专科。他对一些生命垂危，西医仅施以维持生命措施的患者，以纯中医手段治愈的案例举不胜举。如泻利不止，昏迷两个月的多脏器功能衰竭患者;出血性小肠炎，昏迷不醒者;一氧化碳中毒痴呆后二便失禁二月者;耐药性真菌感染肺炎，喘咳高热两年，历经成、渝、京津、沪各大名院治疗无效，明确告之无法治疗者……他所诊治的病人中，除了有来自北京、广州、上海及全国各省市外，还有来自港澳台及新加坡、马来西亚的慕名者。
现年76岁的刘方柏，出诊时见到峨边彝族自治县的患者，就会非常开心。刘方柏年青时在峨边彝族自治县行医三十多年，是深入峨边彝族自治县老百姓几代人心中的“在世华佗”，至今当地还流传着很多关于他妙手回春的传说。如1975年11月，一位32岁的妇女因为妊娠流产，阴道流血不止时间长达一周，昏迷了一天。西医先后使用了10%溴化钠、鲁米那、黄体酮等药3天，血不见减。遂行刮宫术，不但没能止血还流的更多，再次清宫，仍然血流不止。在第6天时准备切除子宫，但是因为地处偏远，没有血源，无法手术。患者奄奄一息，主治医生束手无策。有人建议患者家属去找刘方柏进行中医治疗。刘方柏见到患者时，患者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蜷卧发热而四肢厥冷，小腹可以摸到包块，大如小儿拳头。重按蹙眉。阴道紫暗，流血不止，有臭气。舌质紫暗，六脉细涩如游丝欲绝。刘方柏辨证为败血瘀阻，气随血脱之血崩暴脱证。开出独参汤，及桃红四物汤加味，待病人好转后，又改投十全大补汤，患者半个月后痊愈，此后连生两胎，孩子均健壮。
回想那段岁月，刘方柏说：峨边彝族自治县地处偏远，当地百姓缺医少药，得了病的老百姓如果他治不了，只能等死。强烈的责任心使他不愿意让老百姓失望。办法总比困难多，《灵枢》中“未可治者，未得其术也”，成为他“必须见效”排除万难的不竭动力。为了找到治疗患者的“术”，读书成为他每天工作的重要部分，至今他还保持着每天几万字的阅读量。“白天看病，晚上翻书”是他那时的常态。他把自己“学以致用”的读书心得总结成为：“满足实际需要先读，弄清理论原委次读，百家著述兼读，经典著作研读，坚持不断普读，遇着问题现读，无效之时寻觅读，获效之后背诵读。”
在峨边彝族自治县一边行医一边读书的三十多年，刘方柏认为是他人生中的黄金岁月，大量的临床不仅让他像全科医生一样全面的锻炼了医术，还使他铸就了一个敢于担当的医者灵魂，让他在真正的临床中炼就了诊治疑难杂症时洞察秋毫的火眼金睛。
天行健，歧黄英才自强不息
刘方柏认为治疗疑难病是中医之长，也是中医之短。说是中医之长，是相对于西医而言，许多病因不明，或虽明而西医无法治疗的病，中医有较好的疗效。说是中医之短，指该疑难非常理能通，非常方能治，而能舍“常”立异出奇者，又不是每位临床中医都具备的能力。刘方柏将疑难病作了明确界定：即病因不明，病机难辨，病情复杂，症状罕见，表现怪异，辗转治疗无效，或公认的难治性疾病。由于疑和难都存在着相对性，所以破疑除难也成为临床上的可能。刘方柏在疑难病理论和临床上进行了30余年的持续研究，治愈了血崩暴脱，重症臌胀，风痱瘫痪，狐惑病至水米不进，重症肝痈，双脚奇臭，屡切屡生的前列腺增生，呃逆不止10余年等大量疑难病症。
为什么面对疑难杂症，只有千里挑一的中医人能够破难除疑？刘方柏认为中医人看病，不仅是只看病，还要把病人放在自然环境下和社会环境下去看，医道为干为形，人文为根为魂。如某年青人胃疼，吃了一付中药好后，隔了些时间又犯。刘方柏通过和病人沟通后发现，年青人寄居在岳母家，妻子较强势，两人一有口舌之争胃疼就犯。刘方柏建议年青人把吃药看病的钱拿去租房住，果然胃疼之病不再犯。
“若是自家无曲子，等闲铙鼓与笙竽“是刘方柏用来鞭策自己医道进步的诗词，为此他长期用心思考，大胆创新，不知疲倦。如他在先师江尔逊仲景学说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通过临床实践，自创了“五纲十二目”的经方运用法。不仅能执简驭繁地指导学生们经方运用，还有效地避免在纷繁复杂的应用方法面前不知所从。此外，他开创性的对仲景思维进行了全新研究，发掘出了《内经》关于大循环、小循环、门脉循环和微循环的框架论述。尤其让人赞叹的是，他还大胆借鉴《孙子兵法》叙述方式，将治疗疑难杂症的临床思维归纳成疑难证治二十法。
现今，刘方柏不仅是全国第五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继承工作指导老师，还被北京中医药大学、广州中医药大学等高校争相聘为客座教授。刘方柏把治疗疑难杂症的经验写成书后，被出版社作为精品出版，在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国书市，书刚到即被抢购一空。
面对中医药的未来，刘方柏认为随着中医药法的正式实施，中医药事业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好时机，而全国中医药师承工作的开展，必将涌现出大量的杰出中医人才。中医人在学好经方的同时，如果注重文史哲的积累，把人文作为医道之魂，则可以在医道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作者肖格格，贵州理工学院副教授，《中国食品药品监管》杂志“歧黄传人”专栏负责人，本文拟在八月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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