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从来都是伪正义,没有谁比谁更善良。
没有对错,只有立场,现实也是。
无厘头的开场奠定了全片的基调。
电影故事的发生背景设置在二战时期,一小队由犹太人组成的盟军士兵(对,他们就是“无耻混蛋”)被空投到纳粹后方。他们的任务简单粗暴——虐杀纳粹。手段之残忍血腥超乎寻常人想象。因为他们要的正人君子口中的“道德”,而是在德军之中散布恐惧。他们如幽灵一般,所到之处尽是地狱的哀嚎。
用棒球棍直接击中人头部当作打垒,割掉敌人头皮计算杀人数目……
这样的残暴手段令德军闻风丧胆,成功击垮了敌人的心理防线。他们在敌人后方不仅不可思议地活了下来,而且事实上他们还活得很好。
哦不,或者说名声鹊起到令希特勒都大为火光。
好的,感谢你非常认真地看我啰嗦了这么久。
以上的这些情节,都是虚构……
影片结尾他们对希特勒进行刺杀,希特勒连带他所有的高级军官都被烧死在一个巴黎的电影院里,于是二战1944年就提前结束了!
如果认真你就输了。
这不是一部正史片也没什么对历史的深刻反省,昆汀只是想给人一种暴力娱乐的体验和心理紧张的宣泄。只是他错在娱乐建立在消解二战时犹太人的痛苦上,这样对历史的戏谑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纽约客》的影评人曾指责塔伦蒂诺逃避道德责任:“像一个青少年一样做着白日梦。”
不错,这部电影确实是一个关于电影的白日梦,它自始至终就与电影之外的世界无关。
电影大导演中,有像黑泽明、伯格曼这样关心历史、价值、永恒等问题的智者,也有像布列松、小津这样将宗教、哲学和电影风格完美地熔为一炉的大艺术家。
而塔伦蒂诺则比较接近于希区柯克,他以往作品(《落水狗》、《低俗小说》)中的社会性、道德性不会超过希区柯克电影中那些隐晦隐喻的水平,他同希区柯克一样所真正关心的只是电影能在观众那里取得的效果。
他严肃对待的不是历史,而是电影自身;
对塔伦蒂诺来说,唯一在乎只是电影制作本身。
电影中缺乏道德和社会价值,这也许是一个遗憾,却绝不是一个错误。
今天昆汀已经是一个国际知名的导演,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对电影怀着狂热之爱的人,一个超级影迷,他怀着“拜物”似的兴趣对待关于电影的一切。
以他对电影的爱,他拍了这部电影,把它献给能够分享这种爱的人。
初看觉得昆汀变得啰嗦了。
长篇累牍的对白多了,一时没适应过来,但转念一想,农家中、餐厅里、酒馆中的对手戏恰恰是情绪的酝酿,力量的蓄积,随后的惨烈射杀乃高潮如期而至,汹涌释放爆发,这是昆汀粉丝希冀已久的。
暴力场面有延续近年作品一贯的流氓作风,腥风血雨猛烈,而影片看罢最让我念念不忘的却是那些暗流涌动的对白场面,让人留恋起了当初《落水狗》、《低俗小说》的桥段——嚣张的黑色幽默,咀嚼台词之妙近来越来越被醒目的血腥所掩盖。
《无耻混蛋》的最大亮点就在于唤回了初识昆汀的那种魅力,昆汀与一般洒狗血的导演的差别就在于此。
昆汀假借中尉奥尔多的手,拎把片刀,一脸坏笑,问每个拣了条命的纳粹,你会脱下这身军服么?当然会脱下,所以我会给你一个脱不掉的标志。
昆汀其实也在用电影问每一个人:你的伪装是什么样子?如果可以,你会抛弃掉这层虚伪的皮囊么?你会装成那个不是你自己的人么?当然。
所以我要把你们都找出来,你是装的,你也是,还有你……统统都是!
昆汀一直在怀疑,他怀疑忠厚的外表下是否包藏祸心,他怀疑光鲜的衣装下是否有一具不堪的肉体,他怀疑道德公理,怀疑金科玉律,怀疑科学,怀疑历史,他怀疑每一件将人限制在条条框框里的规律。
于是,昆汀告诉世界,我不相信。
他让每一位努力装扮的骗子不得善终,让每一出精心设计的骗局破绽百出,让希特勒戈培尔死在想象中而非记忆里,让眼见为实的虚构驱逐口说无凭的史实……
他颠覆了所谓的传统,恶搞了所谓的历史,他在《无耻混蛋》的工作,就是猛一把扯下看似正确的遮羞布,把装模作样赤裸裸地暴露于世,临了还不忘蘸血割个注脚:
别装了,孙子。
当彼特再一次把纳粹符号刻在敌人额头上后,在彼特身边的战友赞赏他刀功精进,而彼特自己也大言不惭地说,“这是我的旷世之作”。这句对白放在最后,显然是昆汀·塔伦蒂诺等不及外界的赞誉,先自封“旷世之作”陶醉起来。
看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那些纳粹的奸诈,那些恶棍部队的残暴,那些双重间谍连缴械的孩子他爸都要射杀的冷血,其实都是为了完成他们各自的使命,都是一本正经和天经地义的。
而真正要说谁无耻,谁混蛋,其实就是昆汀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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