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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成都

成都出美酒,或有三千年的历史。金沙古蜀王城遗址出土物中,有着大量的、形制上颇有讲究的陶质饮具,其中应该就有古蜀先民们用来酌献或海喝的酒器。成都域内还先后出土了不少战国时期的精美的铜质酒器,金浆玉醴,时人酣酌豪饮的场景似能从中窥见一二。

▲ 成都金沙遗址出土的饮具

▲ 成都出土的战国时期酒器

《汉书·食货志》:“酒者,天之美禄。” 设酒礼宾,古来循尚。汉·扬雄《蜀都赋》:“吉日嘉会……置酒乎荥川之闲宅,设坐乎华都之高堂。” 晋·左思《蜀都赋》:“吉日良辰,置酒高堂,以御嘉宾。” 或毕恭毕敬,浅斟低酌;或放浪不拘,开怀畅饮,宾客一堂,快乐尽在飞觞走斝之中。

旷野平川,江流浸灌,处处沃土肥田,两汉时期,得天独厚的成都一跃成为西南地区之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五谷倶产,佳酿自多,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安逸舒适的生活中,当然不能少了美酒。汉时成都人好饮成风,出土的画像砖石上众多的那些酿酒、沽酒、饮酒之类的画面,足以证明之。汉晋以后,特别是唐宋时期,成都城乡各地作坊遍布,帘招随见,处处美酒飘香。

东汉画像石(局部) 酿酒

成都曾家包出土

东汉画像砖 酒肆
彭州出土

成都有美酒,美酒醉诗人。享誉“海内名士”的唐代诗人张祜诗云:“成都滞游地,酒客须醉杀。” 曾官任嘉州刺史的唐代诗人岑参诗云:“成都春酒香,且用俸钱沽。” 酒,为诗人们所偏爱,这是因为他们更懂酒。陶情遣兴在杯中,适性抒怀于酒后,所谓的诗酒风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酒,也只有酒,能让诗人们游戏笔墨、放逸遣辞。江村小筑林中静,碧水春风野外香,寓居浣花溪畔的杜子美,“嗜酒爱风竹,卜居此林泉。” 樽酒论文,乃诗友间之快事,杜甫诗云,“把酒宜深酌,题诗好细论。” 诗酒之道,在诗中,亦在酒中,诗酒相伴,不负年华。杜老先生对此有所感悟——“报答春光知有处,应须美酒送生涯。”

唐代酒器

杜甫草堂唐代遗址出土

唐代酒器

杜甫草堂唐代遗址出土

成都酒好,唐代的那些诗人们自然各有心得。李崇嗣《独愁》诗中有:“闻道成都酒,无钱亦可求。” 卢纶《寻贾尊师》诗中有:“成都今日雨,应与酒相和。” 田澄《成都为客作》诗中有:“旅游惟得酒,今日过明朝。” 张籍《成都曲》诗中有:“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 以辞藻精丽、诗歌优美著称的大诗人李商隐,体会尤深。“歌从雍门学,酒是蜀城烧。” 其《杜工部蜀中离宴》诗中写道:“座中醉客延醒客,江上晴云杂雨云。美酒成都堪送老,当垆仍是卓文君。”

两宋时期,繁华若比京师的成都,酒业更加兴盛,酒市更加热闹。文人墨客,嗜酒成风。曾为陵州判官的文学家孙光宪在《北梦琐言》中写道:“蜀之士子,莫不沽酒,慕相如涤器之风也。” 两任益州知州的名臣张咏,叹曰:“蜀国富且庶……酒肆夜不扃”,曾任四川制置使兼成都知府的范成大有诗句:“手开花径锦成窠,浩荡春风载酒过。” 曾任成都府路安抚司参议官与蜀州通判的陆游有诗句:“益州官楼酒如海,我来解旗论日买。” 诗人汪元量叹云:“锦城满目是烟花,处处红楼卖酒家。”

宋代铜注壶

成都簇桥出土

华美成都,酒香四溢,诗人们乐不可支,一醉方休。玩诗把酒,诗酒征逐,快哉快哉。益州知州宋祁唱吟道:“诗篇迭唱无停笔,酒盏频行不记筹。” 成都知府赵抃唱吟道:“樽罍泛泛留佳客,鼓吹喧喧乐远人。” 成都知府吴中复唱吟道:“宾朋逢好景,把酒为迟留。” 华阳县主簿李焘唱吟道:“长年足诗酒,此外复何须。” 文学家杨甲唱吟道:“惟当快饮酒,醉听风铃夜。” 科学家王灼唱吟道:“别去复何道,勿使酒杯空。” 成都籍诗人任杰唱吟道:“美酒十分须共醉,劳生一梦更何愁。”

宋·佚名《夜宴图》(局部)

“一饮五百年,一醉三千秋。” 陆放翁也是一个贪酒恋酒、率性豪爽之人。对此,诗人自嘲道:“百年光阴半归酒,一生事业略存诗。” 陆游在成都居住多年,无法抗拒美酒的诱惑,这从他的诗句中可以看出来。“我游西川醉千场,万花成围柳著行。” “一幅葛巾林下客,百壶春酒饮中仙。” 推杯换盏,斗酒诗篇。陆游《懹成都十韵》诗中写道:“放翁五十犹豪纵,锦城一觉繁华梦。酒徒诗社朝暮忙,日月匆匆迭宾送。

宋之后元明清各朝,成都依然是文人们的向往之地。寄情诗酒,流风遗韵。这里辑录几首清代大家的诗句作为文章的结尾。文学大师龚鼎孶唱云:“生涯只爱成都酒,卖赋黄金终不看。” 诗界名家毛奇龄唱云:“不疑老作金门客,仍在成都酒肆中。” 蜀中高才张问陶唱云:“衣痕漫指成都酒,累我归心满故乡。”

▲ 清·陈洪绶《诗酒伺琴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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