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的闲愁

曾记否，每到秋冬季节，收成后的田间地头别有一番景象，稻草人布满丰收后的田野，它们不舍昼夜地坚持站完最后一班岗。此情此景，是冬天田野里的一道亮丽风光，从儿时起就深深地烙在脑海中。

孩提时的我们喜欢在收冬后的稻田里玩耍，泥土的芳香充满吸引力，那大同小异的稻草人为孩子们增添许多乐趣。不长脾气的稻草人任由你摆布，把它当坐垫当褥子，或坐或躺随心所欲；调皮的孩子们 时而慵懒地躺在稻草人身上晒太阳，时而在稻草人的掩护下嬉戏追逐，稻草人共同见证当牧童的我们，秋冬的田野为我们提供快乐的童年时光。

物换星移几度秋，稻草人的时代渐渐地远去了我们。尤其在这近十年间，随着收割机的普及，农民朋友彻底从繁琐的农事中解放出来。可收割机过后，稻草被拦腰截断，仙女散花似地散洒在稻田中，曾经的宝贝沦落为累赘，更多的人把它付之一炬。也许，很多老农会感到无奈 甚或心疼；若问何以如此？答曰：一言难尽也！

在若干年前，庄稼人秉持老祖宗耕田作地的传统，一年两茬的水稻收成后，剩下的稻草是绝对不允许浪费的，稻草也十分乐意为庄稼人奉献爱心，以“化作污泥更护花”的形式变身为有机质肥，既可改良土壤又为下一茬水稻提供上好肥料，实现低成本的良性循环。

在传统农业中，收完早造后的稻草，通常会集中堆放在田头田角，每块地都会形成几个稻草垛，随时准备回田当肥料。晚造的稻草经晾晒后用途更广，把干稻草当床垫的时代虽然一去不复返，作为过来人的我还是要说一说。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之前，老一辈的农村人几乎都靠着稻草床垫度过寒冷的冬天，且每年都会用新稻草替换老稻草，给自己整一床蓬松的新床垫。物力维艰的年代不堪回首，稻草人温暖被窝功不可没。

用稻草当床垫只是干稻草用途的一个微缩影，晚造的稻草晾晒后全部挑回储存备用，农村人都晓得为稻草搭建露天的“棚子”，棚子中间立着一根三四米高的原木柱子，稻草围着柱子堆成直径约3米的大圆柱，高度视情况而定。这些干稻草的用途广泛，既是为耕牛越冬时储备的干粮，也为牛棚猪圈提供不可或缺的保暖“垫脚料”，经牲畜加工后摇身一变成为上好的肥料。干稻草对农村人的贡献远不止这些，其用途可谓不胜枚举，“稻草系秧父抱子”之说 已永远定格在文字里。

昨天的三人行在路过芳心村时，偶然发现一处空地上晾晒着十几个稻草人，在田心村赖屋门前的两块田里仍摆满了稻草人，又看见久违的稻草人，感觉异常亲切，感慨这才是应该有的希望的田野。只可惜放眼收割后的田野，稻草均被“腰斩”。经询问正在忙碌的阿姨，她说如果想要扎稻草人，要请来对应的收割机 才不致以把稻草拦腰截断。问她要这稻草作何用？说她家里养了“鬼子”。农村大妈的说法也很前卫，鬼子成了兔子的代名词。记忆中兔子是不吃干稻草的，是否有吃稻草的新兔种我还真不知道。

现代农业机械化程度很高，然而，把稻草付之一炬的做法实在不可取；端牢国人的饭碗任重道远；做到物尽其用，但愿稻草不再为自己的身世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