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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礼器碑》的学习(四)--志茹

      对于《礼器碑》的学习,在经过了最初的基础训练之后,我们开始尝试去做些提升。有一个较重要的方法,即“于名家笔墨中找方法”,是为了实现“法度之外,意趣呈现方式的丰富”,这让我们毫无疑问地锁定了清代隶书。

清 桂馥隶书

     清代,在隶书书写上的尝试及发展,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它发挥了笔墨表现力的潜能。隶书名家之多超过历代,隶书之精彩让人心潮澎湃,隶书艺术上的营养十分丰富。

     清代书家的篆隶书写中,虽风格各异、但有一个总体的取向在不断地打动着我们,那便是“用篆隶来遣兴、抒怀”。这让刻于碑版失却“情绪”的冰冷文字,有生命的再现;是清人为其输血通气,以生命示人;似沉睡千年之美人,得以苏醒,依然光彩照人。

清 伊秉绶隶书

     对于汉代碑刻隶书,我们读它,要读出“把碑刻文字落实到笔墨上的样子”,也便能读出它的生气和鲜活。名家的临作是十分珍贵的范本,可以说于其中的知识点,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在名家的临作中,每一个细节都在不断地述说、不停地表达,“教给”我们用笔墨表达碑刻的技法、审美趋向等,且不厌其详。所以,碑、帖就在那述说着,看你是否能“听”得懂。

     这里我们挑选几位先生的临作,展开学习。

杨岘临礼器图

一、杨岘临《礼器碑》

     杨岘的隶书是一打眼就能打动人的,而他临的《礼器碑》完全是一派自家面目。处处都是他自己的个性的书法语言。

     杨岘放大了,或者说是强化了线条粗细变化,结构的收放关系等,他被人称为是用草法写隶书,因此它的隶书中有着非常强的书写的时间性。

     可以说,杨岘把《礼器碑》的线条“盘活”了,让碑刻文字有了血肉之躯及生动的气息。他用了哪些方式?全是自家面目。他强化起笔收笔的形态,书写中的节奏感非常强。如,长横一波三折,线条内力的强烈的流动感,内蕴跌宕,鲜明的节奏,气韵生动;有“化刚为柔”的特点,但却能柔中见刚,即线条多弯曲柔韧,却充满了雄强之势。也因其运笔上用羊毫,强调疾、涩、抖等,这是力感产生的条件。

     横划粗、竖划细,撇划细、捺划粗;行笔猛提,留下纤而且长的划尾;撇捺更多放纵之势。虽其个性特点强烈,但并不习气化,因其在个性特点中力避雷同、追求变化。

     如其“点”画应时而出的自然。再如其“雁尾”,每每不同,虽有主要的用笔动作,但却一派自然而然。

      还有其“波划”,多种变形,一笔送出即收,绝不纠缠、不犹豫。

      用笔浑厚扎实,其撇捺在出锋的刹那,重顿后便提笔出锋,速度感很明显,那厚重线条及枯涩锋尾对比的结合,是一种个性,是一种胆魄。强烈的洒脱之感扑面而来,确是草法写隶的气势。

      同时他的隶书笔画之间的“照应”感更进一步成为“呼应”,这样便加强不同笔画在书写中的相互关系。因此笔画之间的粗细、轻重变化更加自然。杨岘隶书的线条,敢于凝重,亦敢于纤细,充分地表现出碑刻中的笔断意连的韵致。

      按我们原本的理解,强烈的粗细变化会让字趋于“俗”,而杨岘临的《礼器碑》并未如此,因其笔画中有强烈的书写感,粗细变化便毫不做作;更因其线条的扎实感,其中灌满了力。所以,杨岘用笔灵活,但不显野肆。

     结构方面,杨岘抓住了《礼器碑》的总体结体特点,即中宫收紧,内紧外松、上紧下松的特点,并进行了放大、强化。如其字之撇、捺左右伸展,波挑飞扬。让《礼器碑》更有了一种神采焕发的形象。

      他临的《礼器碑》,结构中有严禁又有舒展,是贴近《礼器碑》结字感觉的。整体字取横势、布白匀整,是汉隶的主旋律;而字的气息上非常紧凑,毫不松散,可以说是形舒展、气紧结,既形美又气满。

      另外,杨岘好像也化解了将《礼器碑》放大的尴尬。

     我们在学习《礼器碑》时,总有个感觉就把礼器碑放大写时,好像不太好看,如把《雁塔圣教序》放大写一般。这其中的原因,当然有我们对点画结构的掌控能力的问题,但也从某方面也让我们能更进一步了解《礼器碑》的特点。

      《礼器碑》线条的刚劲之感很强,但点画对空间的掌控性较弱。而当书写者对笔画的空间掌控力理解有限时,很容易简单化地把小字放大来写。比如,把小楷放大写,很多都不理想;但吴玉如先生却有很好的展现(在外形上更在气韵上的掌控),这需要深刻理解点画对空间的掌控。

     杨岘的《礼器碑》临作,按其方法来把字放到很大,也不会觉得单薄、气弱、空间不饱满。或许是其教给了我们一种,黑白同时放大的思路。可以提笔试试看,边写边体会。

     最后我们来扩充思考一下,在观赏杨岘隶书时,常体会到一种无法隐藏的纵肆之感,这种感觉有些熟悉,而在回看杨岘隶书师法时,自然便追溯到了《石门颂》。原来杨隶多取法《石门》,故体式上多舒展,逸态自出。以《石门》写《礼器》(隶书),得纵肆之态;而又复以颤抖之笔得金石之气;在那个大家都追求汉隶雄朴的风气中,杨岘的隶法好似一种强烈的浪漫主义,充满了自我的个性。而这种浪漫依然可以打动当下的我们。

杨岘临《礼器碑》

二、林散之临《礼器碑》

      林散之临《礼器碑》的版本也有几个,目前网络上常见的版本都不太清晰,只是大致看个形。若以此来揣摩、学习,丢失掉了太多的东西;或者换句话说,得到的消息很少很少。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虽然有了那么多网络图片,还必须要去看展、看真迹的原因。你以为的就那样,是对真迹内信息的视而不见,看不到,则学不到。

图:常见林散之临《礼器碑》信息很少,多是看个形。

     有幸曾在学习过程中,得以看到老师分享的林散之临《礼器碑》的高清图片,于其中处处都是消息,处处都是知识点,或许可以无止境地玩味下去;同时也瞬间有种被“假版本”蒙骗多年的感觉。在这仅见的几张图片中,我们看到了林散之先生对《礼器碑》的解读,分几个方面来谈。

     首先,我们看线条的质感;再看,书写的速度;接着看,发力的方式、笔画的搭接方式等;更进一步去领悟林散之先生对原碑的解读,即他的关注点在哪?如笔顺等。感受其个人代表性的书法语言,最重要的是气息的展现

    在林散之《礼器碑》临作中,能看到书写的速度:行笔快处线条光洁,行笔慢处略有晕墨;也能看到笔锋的提按:提处线条纤细,按处线条压实;还可看到更多的“消息”:笔尖藏进去的过程,笔进去的消息,出来的消息;如,起笔从哪入、怎样进入、多少力,每一笔画中的各种姿态,都可以看得出来,收笔同样如此。

     这些对于书写的人来说有所启发,一方面看墨迹时,要看到其中的“消息”,这便是在看“门道”;另一方面用笔墨书写时,要写出这些“消息”,这才更靠近“书法”。即,笔墨书写,用笔中要有“消息”。

     林散之《礼器碑》临作中,其点画气质与原碑很贴近。首先他的点画非常简洁、干净。即,林散之先生并未“从众”地运用颤抖的线条来表现“金石味”,模拟碑刻的剥蚀之感,而是独具特色地用斩钉截铁的清爽笔画,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书写中,进行表达,反而更贴近《礼器碑》的味道。

      一般来说干净的线条易有轻薄之感,而林散之先生的线条却爽净中劲力十足。这是其于书写中力量的有效掌控。他并不是一味地追求线条的力量感,而是全在自然书写中,释放力量,恰到好处。一派不着意而自精绝的状态。我们动笔临摹时,或许能感受到这种精谨与自在融合的妙处。

     世称林散之先生“诗书画三绝”,尤其草书,饮誉世界,被称为“草圣”。而其却是在60岁左右才开始学习草书。为何一出手便“高超”?其中离不开扎实的汉碑基础。这从一个方面也说明了,草书不从隶书出,终是俗格。

     为什么说汉隶对草书的书写有如此重要的根基作用?“草以使转为形质”,而写草书更重要的是“留得住笔”,不然便成了油滑地缠绕。要让笔能停得住,这个功夫来自于隶书笔力的训练,写隶临碑,便是在堆积这种功夫。功夫是什么?不是线条的呈现而已,这只是表象,“功夫”的内质是手对笔的控制。“三分在纸面,七分在上面”即,手上的控制,线条走动时有控制,笔笔有控制。展开来说,无论何种书体的书写,没有手上的控制,就无从谈书法。那只是用毛笔写字、在玩,褒义的评价是:敢写。

林散之草书

     林散之《礼器碑》临作中,在结体方面,他选择了“平稳”为主。抛开外形的模拟,直取《礼器》的意味和精髓。但平稳结体之中,充满了生动,如,其点画之间的顾盼,如“旧”字,笔画搭接的虚实结合,非常丰富。这又进一步融入了《礼器》的基因,平正中有奇险、有丰富的变化。

     无论是从用笔还是结体方面,林散之先生的《礼器碑》临作都选择了“平淡天真”的艺术特点,却更接近《礼器》清劲、超逸的气质,这是其独到的艺术眼光,是跳脱出执着于用近乎程式化方式来表现“金石气”的创举。

林散之临礼器

三、何绍基临《礼器碑》

       “蝯叟于分书博览兼姿,自得之勤,并世无偶。”——马宗霍。

      何绍基在隶书方面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如今流传至今的何绍基临本有十余种之多,《张迁碑》、《礼器碑》、《衡方碑》、《曹全碑》、《乙瑛碑》、《西狭颂》、《史晨碑》、《华山碑》、《石门颂》、《武荣碑》等,可以说是“临古精勤,无所不涉”

何绍基临礼器

     何绍基临《礼器碑》,从临摹角度看他临得不象,可以说里面充满了自己的语言。这需要我们先来了解下何绍基对临摹这件事的看法。

     “每临一碑,多至若干通,或取其神,或取其韵,或取其度,或取其势,或取其用笔,或取其行气,或取其结构分布。当其有所取,则临写时之精神,专注于某一端,故看来无一通与原碑全似者,昧者遂谓蝯叟以己法临古。不知蝯叟欲先分之以究其极,然后合之以汇其归也。”

     这里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何绍基临汉碑不象原碑?并不只是因其“以己法临古”,更因其有“自己的学习方法。”

何绍基临石门颂

     临古方面,何绍基的方法很有自己的个性。他非常在意为何而临,从临中要得到什么。可以说,临什么、怎样临,都了然于胸,并在实践中不断地探索。“每临一通,意必有所专属,故一通有一通之独到处。”这用当下的说法便是:带着目的去临。在对何绍基临摹有了这些了解后,我们来观赏其《礼器碑》的临作。

     何绍基《礼器碑》临作中,首先吸引人的是他的线条,有非常明显的颤抖,可以说是贯穿始终。这与他的用笔有关。其用笔讲究涩感,且运笔缓慢,其中有丰富的提按变化。他强调碑刻的剥蚀之感,以个性的有颤抖的线条,来表现之。这在其临《张迁碑》《横方碑》等中,都是非常显明的。(若抖擞过渡则大可不必,且不可学。)

      其线条虽有颤抖,但决不虚弱,因其用笔深谙颜真卿“屋漏痕”的真谛,强调积点成线,力透纸背,线条本身既有形又有质,且有艺术上的丰富和灵动。

何绍基临张迁碑

     另外其笔画搭接处的特点也是其个性化的代表。他饱蘸浓墨,横纵笔画交接处多有晕化,表现出涨墨效果,这犹如“焊接点”,强化了一种凝重、朴拙的味道(何绍基临《张迁碑》中看得比较清晰)。于此,何绍基对碑刻特有的剥蚀、自然风化所带来的书法艺术的拙朴的美感,有了新的表达方式,这也是其一直在追求且极力要表达的。

何绍基临礼器碑

     其特殊的执笔方法,让其字线条、结体有了一种特殊的生拙之感,这是非常精彩的艺术效果,是一种新的艺术审美。有人说其隶书的用笔动作多有一股拗势,左右波荡,形成一种独特的运动形态。我们可以动笔感受一下。(其回腕的执笔法这里不做强调和分析)

     又有人说何绍基临《礼器碑》,有《石门颂》笔意。是否如此,翻看、动笔多有感受。总结下来,可以说何绍基临《礼器碑》,更多的是追求托古求新的,是值得仰望的。

     回看三家临《礼器碑》各是一种面目,其中充满了“消息”。他们对碑的特点都有自己的取舍,取其形、取其形神或直取意韵,皆用自己的书法语言来表现。如,书写的速度不同、发力方式的区别、线条特点的不同等。

     或追求书写速度的变化:如杨岘行笔中的“猛提”;林散之的不急不缓、自然流淌;何绍基的运笔缓慢,强调涩感;或追求线质的不同感觉:如杨岘的粗细对比,流动之感,笔断意连;林散之的细劲平缓,笔画搭接的虚实结合;何绍基的颤抖营造出剥蚀之感;或有着意表现之处:如杨岘的草法写隶;林散之的平淡天真;何绍基的金石熔铸。

《礼器碑》

      于名家笔墨中对于临碑的感受,首先要抓住碑帖的特点,如《礼器碑》线条上的契入纸中,结字上的内紧外松等。但要有个人取舍上的放大和夸张,即有自我的解读和选择,且敢于尝试、表达。临作中全是你,你对碑帖的解读,你的审美取舍,你的个性语言。

     其次要有个性的书法语言、要有较高的书写的完整性。笔墨中追求处处有消息,起收笔处,每一个细节中。同时要合于法度,如线条的质感,没有一笔直过,笔笔控制;笔画间的搭配,不妄行。

      另外,更进一步理解经典学习的意义。经典中有法度和规范,这是我们临碑学习最基本的意义和要求。但绝不仅限于此。经典不是全然的规范我们,而是给予我们更多的信息。更多艺术美感的可能,更多表现方法的探索等。所以对于碑帖的学习,是“常临常新”的。临了多遍后,还可以临出、读出新的东西。

     临碑、临帖,从开始的追求形似,到后来的追求再现,进而追求表现,这是一个不断提升的过程。过程中的每一个阶段都需真的沉浸其中。

更多名家临礼器碑图片

来楚生临《礼器碑》

李瑞清临《礼器碑》

高邕临《礼器碑》

     我们对名家临作的解读,决不止步于此,以上种种权是撕开一个小口,以期有朝一日可步入其中。——志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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