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暂住

□袁旭猛（南部）

七十年代，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后顺理成章当上了乡村教师。从第一天上班到最后一天上班，我从未离开过乡镇学校，在简陋的三尺讲台站了近40年。

一个人，一件事，一辈子，从青年到暮年，这就是我极其简单的人生。

由于在农村出生长大，每辗转一个乡镇，我总能很快适应学校周边的环境，很快就和学生、学生家长熟悉起来。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就是为乡村教师而生的，我与农村娃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

乡村生活清新纯净，朴实简单。我在简单中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守护着属于自己的快乐。直到有一天，乡村教师还没当够的我被宣布退休。

为照顾子女上班、孙辈上学，我很快就搬到县城居住。作为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我，城市生活让我有些“水土不服”。

每天天刚亮，各条大街小巷的商家就开始了一天的促销，吆喝声、狂劲的音乐声、讨价还价的喧嚣声交织在一起，拧巴的感觉就从每一个清晨开始。

走出家门，街上人头攒动，车辆川流不息，陌生的人群各自忙碌着。

有一天，我遇到一位沿街卖菜的老人，他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湿，出于好心，我打算全部买下让其早点回家。过完秤，算好账，我才发现身上的现金没

带够，老人又没法刷微信，于是赶紧向他解释。谁知老人的态度瞬间转变，他怒气冲冲地教育我：城里哪样不要钱，莫得钱水都喝不成一口……听完老人的训斥，我一言未发，悲从心来，那一刻，我强烈地感受到了善良在金钱面前的苍白。最终，菜没买成，反而憋了一肚子火。

转眼又到了冬天，刺骨的寒风夹着细蒙蒙的雨丝咆哮着，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城市虽然高楼耸立，却丝毫挡不住风的凛冽。我信奉叶落归根的传统，我来自农村，终归是要回去的，中间这段时光只不过是在城市暂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