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小洋楼

□ 黄光凯（高坪）
　　屈指算来， 我又有6年多没回老家，去欣赏堂哥精心建造的那座小洋楼了。因为在外省工作，相隔几千里，回去一趟不容易；还有就是每隔十天半个月，我与堂哥都要在手机上视频， 摆一个多小时的龙门阵，对堂哥的家事都了如指掌。
　　堂哥的小洋楼， 坐落在绿树成荫的山坳里，非常漂亮，非常亮眼，让附近乡邻很是羡慕。我虽然很少回去，但这座小洋楼已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有时候做梦， 我会梦见与堂哥坐在他家客厅的茶桌边， 听堂哥喜悦地讲述他如何实现修建小洋楼的梦想。
　　堂哥比我大1岁，今年61，我们一起读小学，读初中。该读高中那年，正好遇到学校实行考试加推荐的办法， 分数考得不好的学生，就有可能读不了高中。堂哥平时成绩不好，读高中的希望不大。公布考试成绩那天，我的名字排在第10位，堂哥的名字没有看到。
　　中午放学时，我陪堂哥来到他家，看到大伯像刚从地里回来，脚上、裤腿上粘
　　了很多泥巴。他正坐在屋檐下，闷闷
　　地抽叶子烟。见了我们，他取出嘴里的烟杆就问：“考上了吗？” 堂哥低着头，摇了摇。大伯的火爆脾气马上就来了，站起身用手里的烟杆要来打堂哥。堂哥眼快，赶紧跑了。大伯只好站在那里，气愤地说：“没出息的东西，只有种田的命，回来打一辈子牛脚杆。”
　　一年后的一天，我路过堂哥家门前，看到他与大伯正在搅拌泥巴补房子。 趁大伯去池塘挑水的时候， 我悄悄问堂哥：“是不是媒婆给你找老婆了，把房子补好，女娃儿来看你？”16岁的堂哥脸一红， 不好意思地说：“哪呀，是老汉要补的。”我说：“补一补也好，补好了你还可以住一辈子。”堂哥说：“我才不住这破房子呢。今后我要修一座小洋楼，像城里人那样的。”
　　高中毕业后，因父亲单位招工，我就去广东当工人了。从此，我离开了老家，也离开了堂哥。
　　一晃到了2011年。有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原来是堂哥打来的。他说，他家的小洋楼建好了，请我回去喝酒。我听了很高兴，连连说：“要得，要得，马上回来！”下午，我去火车站买了票，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才从广东回到老家。
　　新房庆典这天很热闹， 乡邻众亲都来了，酒席办了30多桌，楼前的坝子摆得满满的。喜庆的鞭炮从三层楼高的房顶向下挂，一直挂到地上，而且是两排。鞭炮点燃后，足足响了10多分钟， 整个山坳方圆两三里路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喜庆的鞭炮声。
　　这天下午，堂哥拿出他家最好的茶叶，让堂嫂冲泡。摆谈中，堂哥聊起了他同家人几十年来为实现梦想起早贪黑地做各种生意的故事。池塘里养鱼，运到城里卖；承包荒山种果树、养鸡，卖给城里人；屋后建养猪场，每年卖出20多头肥猪。这些活儿让人每天都累得筋疲力尽， 可是堂哥在讲述这些创业故事时，脸上却露着喜悦的笑容。
　　听了堂哥的创业历程， 我深深为他们一家勤劳致富的精神所感动。 我说：“能实现你心中的梦想， 全是你们一家人勤劳辛苦干出来的。”堂哥听后，说：“是，也不是。如果没有党的好政策， 无论我们多么勤劳苦干，也不行的。”“是呀，我们这代人是先苦后甜，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现在国家富强了，大家生活好了，这都是党的政策好呀。”听了堂哥的话，我连声称“是”。
　　堂哥端起茶杯，准备和我碰杯，我马上心领神会地端起杯子，与他碰了一下。堂哥说：“为我们生活在好时代干杯！”
　　今年初，我从外省退休回到南充定居。我想，在下半年里，一定要找个时间回趟老家，再去看看堂哥精心建造的那幢小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