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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志辉读颜真卿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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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7 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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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又过完了......

     艺术最难能可贵的地方是有创新,可以说没有创新的作品就不是艺术。术的意义就在于它具有的创新性,在于它特有的艺术品格和精湛的艺术表现。而我国书法历史上,名垂青史的书法家,皆是走出了自己的风格,走出了创新和创造,才成为了世人敬仰的一座“高峰”。而这些书家中,颜真卿算是名声显赫的一位。他创造性地继承发扬了传统书法的精华,并且能够与时俱进,一变古法,以自我的气质性灵为涵养,创立了自己独特的书法风格,奠定了他一代书法名家的地位。


      颜真卿行书的篆籀之气开创了书坛全新的面貌,造就出雄浑遒古的线条风格。

      篆籀气,篆,指篆书;籀,指籀文,大篆的另一种称呼。历史上关于篆籀气的雏形说有很多,姜白石《续书谱 . 总论》有:“真行草书之法,其源出于虫篆”;卫夫人《笔阵图》有:“结构元备如篆书,飘扬洒落如章草”;而最先提出篆籀气的说法是米芾, 其《宝章待访录》曰:“右褚纸真迹,用先丰县先天广德中牒起草, 秃笔,字字意相连属,诡异飞动,得之意外也。世之颜行书第一也”;其《海岳名言》也有:“(颜真卿)真迹皆无蚕头燕尾之笔, 与郭知运《争座位帖》,有篆籀气,颜杰思也”。

芾语“秃笔、意相连属、皆无蚕头燕尾之笔”正是对篆籀气一词最好的解释语, 秃笔、蚕头燕尾从用笔上说明,意相连属从章法结构上说明,米芾还说“世之颜行书第一”,所以也可以说从审美评价上篆籀气还可作为重要的标准。由此,篆籀气则主要指用笔圆润劲节、起收藏锋,造型雍容古朴由此表现出的与篆籀书体特点相通而具有篆籀气 质的书法。

      时代风盛。盛唐时期,风行丰腴之态。唐玄宗重视隶书,追求丰腴宽博,摒弃以往恶习,终于境界大开,成盛唐一派兴隆气象。

家风严谨。颜鲁公出身书法世家,族人几乎都工篆籀,擅古训。

    《草篆帖》云:“自南朝以来,上祖多以草篆为当代所称”,耳濡目染加勤学苦练,颜真卿的书法审美观念逐步形成。

颜真卿勇于变通。

       马宗霍《书林藻堂》里说:“惟唐初既胎晋为息,终澍寄人篱下,未能自立。逮颜鲁公出,纳古法于新意,生新法于古意之外”,颜鲁公顺应时势,勇于变通,进行文字规范、法度健全,成功创建继二王以来书法史上的第二个雄峰。

颜真卿为人刚正不阿,正气凛然。

      俗话说,字如其人,颜鲁公的正直大气性格投射至其书法观念上,自然也是大气磅礴的。宋欧阳修云:“斯人忠义出于天性,故其字画刚劲独立,不袭前迹, 挺然奇伟,有似其为人”。

      颜真卿是继二王以来“生新法于古意之外”的高峰,当中表现出来的篆籀气审美思想对后世影响巨大,说到其行书篆籀气,当从其代表性的“三稿”出发,即《祭侄文稿》《争座位帖》和《祭伯父稿》,另外附《张长史述笔法十二意》。

       篆籀之笔,既遒古雄劲的用笔方法。周宣王继位之后,命太史编著《史籀篇》,当中文字直承古法,用笔起收隐锋、遒古雄劲、中锋为妙、匀净如一。

起收藏锋(藏锋为不露锋,并非需要笔笔逆起)

      二王起笔,多切笔落墨,流美细腻。颜行起收笔最具篆籀气, 几乎无不圆厚锋藏,收处凝重且不拖沓,简单裹锋提收;此笔法跟篆籀字体藏头护尾、古拙遒美的用笔相通,董其昌言:“颜平原屋漏痕,折钗股,谓欲藏锋”。对比王书与颜书“年”的起笔,颜书起笔藏头裹尾,线质古拙,王书锐锋毕露、 破锋回收。对比可见颜书起收笔起收追求的是一种合乎古意、不复媚态的境地,深得篆籀气笔法之妙道。

 转折藏角 (不露方嫩折笔)

      颜真卿行书中另一创新点,即线条之转折,婉通厚重元陶宗仪《题画墨梅》:“似将篆籀纵横笔,铁线圈成个个花”。自二王以来,世人普遍追求韵致精美,转折多方转内厭;颜真卿则汲取篆籀用笔之妙,尤为擅长圆转,提笔圆转时把圭角隐藏起来, 不至于使字棱角怒张,就像人类耸肩的动作,如“的”“开”和“盖” 

线条中段厚实(无蜂腰)

       包世臣《艺舟双楫》有语:“书法之妙,全在运笔。该举其要,尽于方圆”,二王善直笔入纸,棱角毕露,中段多提按,尽显妍美之态,力度犹如“骨势洞达”。颜鲁公运笔清劲圆润,重篆籀味, 线条多中锋运行,运笔至中段按毫致增厚的线条,雄奇壮丽。如“父陷子死”,笔画虽小不显眼,但都带着浓厚的篆籀气息;如“父”的捺,“陷”字短横,“子”字短横,“死”字竖弯钩, 起笔后裹毫着纸,蓄势为发,致力度于笔画之中,敦实大气

宽博圆润的空间结构特征 

      唐代以前,世人沿袭二王流美一派;唐代后,受到“尚法” 风潮影响,书法结体多呈现规整、庄严。直到颜鲁公开创篆籀之风,才使书坛重燃“各尽字之真态”之焰。

中宫舒朗的字内空间

       二王偏爱内厭,劲瘦线条显相背之势,以至中宫收紧,挺拔侧欹颜鲁公结字善于营造结构的宽博完整性,似篆籀体格之博大、空间之通达;具体表现为字体中部留白外部轮廓紧凑并将中部空间围好的结体方式宽容博大,反映了盛唐兴丰腴的气象。内松外紧的结体正好与篆籀文书的结体在空间完整性上有异曲同工之相似。

方正不欹的字外轮廓

       篆籀文书的结字极其讲究空间的完整性,即字内流通,字廓完整,使字体气势博大而古拙。颜真卿行书中,中宫疏放,线条外拓, 为了字不至于松散,颜真卿把字处理成内松外紧、方正不欹,结体多以外拓示人,单个字也重视构建字形轮廓的方整博大,方整空间的结构加上线条的敦实,线与面的张力相互作用,极具篆籀之大气象,结体之法令人叹为观止;如“陷”“刺”“轻”“德”“位”, 字形基本都是丰满方整的,字外轮廓更像方形,左右结构并无过分夸张的偏欹;项穆言:“奇即连于正之内,正即列于奇之中” 正是如此。   

恣意随性的章法安排

     《祭侄文稿》章法随情绪而变,疏密不定,大小不一,涂抹增补, 体现书写者随意自然的性情,有篆籀书体随意自然博大的气格。米芾《海岳名言》有语“篆籀各随字形大小,故知百物之状,活动圆备,各各自足”。清代朱和羹《临池心解》:“凡作一字,上下有承接,左右有呼应, 折叠一片,方为尽善尽美。”以宅魂而有知无嗟、久客呜呼哀哉尚飨为例 ,“有知”中心左摆,而“无嗟”又巧妙地中线右拐回来;并与下一行“久客呜呼哀哉尚飨”形成鲜明的墨色对比,章法与上一句平行;“无嗟”两字的左侧有长笔画舒张放出,而对应的“哉尚飨”则结体紧收,以呼应“无嗟”;生动地再现了篆籀文字“百物之状,活动圆备,各各自足”的章法布局。

 圆润婉通的笔法

      颜真卿对笔法表现自述有语:“偶以利锋画而书之,其劲险之状,明利媚好。自此乃悟用笔'锥画沙’使其藏锋,画乃沉着,当其用笔,常欲使其透过纸背,此成功之极也”。用笔如锥画沙, 如屋漏痕;表示书法用笔如用锥子画沙,起收无锋;如雨水从屋 檐留下,凝重自然。“锥画沙”和“屋漏痕”皆颜真卿书法用笔的特征。颜真卿对于用笔的审美,形容“锥画沙”的笔法乃“成功之极,足以见得他对于篆籀用笔的至高推崇。

任意自然的章法

       世人观颜鲁公行书,无论是《祭侄文稿》还是《争座位帖》, 最深的印象和最佩服的都是鲁公任意自然的行书章法,大胆、自然、 脱俗;具体表现在:第一,整体篇章饱满紧凑,随心而定,因字制约。第二,涂抹增添,不拘于泥,尽显脱俗自然。第三,单字中心不论如何摆动,但一行之中依然连贯。篇幅虽饱满,但却也行气十足。清代王澍云:“鲁公三稿皆奇,而《祭侄文稿》尤为奇绝 ...... 不自意其笔之所至,而顿挫纵横,一泻千里,遂成千古绝唱”。

 尚古守拙的风貌

      唐代“尚法”的书风并没有吹灭颜真卿崇尚古法的审美,“尚法” 风气的影响下,颜真卿不被庄严的法度束缚,古今结合,推陈出新。清王澍《竹云题跋》语;“魏晋以来,作书者多以秀劲取姿,欹侧取势。唯独鲁公不使巧,不求媚,不趋简便,不避重复,规绳矩削, 而独守其拙,独为其难”;在技法表现上,在审美评价上,都以篆籀气为立足点,追求尚古气息,使作品始终能保持最古朴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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