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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瓶儿为了勾搭丈夫兄弟,把丈夫赶去青楼,直击奸情下的人性阴暗

李瓶儿是《金瓶梅》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小说书名中的“瓶”字,便是指李瓶儿。但是这个重要人物却姗姗来迟,在第十回中才出现对她的间接描写,直到第十三回才露出她的真面,可谓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李瓶儿初次出场,是一个姿色美丽、仪态万方的青年贵妇。

那是西门庆应约去找花子虚,当时李瓶儿作为花子虚的妻子,正“戴着银丝凝髻,金镶紫瑛坠子,藕丝对衿衫,白纱挑线镶边裙;裙边露一对红鸳凤嘴,尖尖趁趣立在二门里台基上”,真是风姿绰约、华贵俏丽。

她不但穿戴不俗,而且长得异常美丽;连西门庆这个风月场中的老手,只是“对面见了一面”,便“不觉魂飞天外,魄散九霄”。

由于花子虚不在家,她须与西门庆周旋应对,其举止却是大方得体的。

当西门庆向前深深作揖时,她还了万福,便转身入后边去了,使出婢女来请西门庆进去坐;西门庆坐下,她却立在角门首,隔门与西门庆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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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说的话,一是说花子虚很快便会回来,请西门庆稍等一等;二是说花子虚请朋友一道去勾栏吃酒,托西门庆劝他早些回家。

这些话又显得是那样的贤淑、那样的自尊。

李瓶儿初次亮相的这种种表现,甚至使这个惯调风月的西门庆尽管满心爱慕,却不敢对她轻佻。

所以,当夜西门庆送了酩酊大醉的花子虚回宅,只对掌灯出来的李瓶儿“交付明白,就要告回”。

如果到此为止,李瓶儿或许会终老于花子虚宅内,做个雍容富贵的贤妻良母,与《金瓶梅》故事就没有什么紧要的关系了。

然而,在西门庆正要告回的当儿,李瓶儿却走出来拜谢他。

这就引出了西门庆一番表功讨好的热情的话,并且试探道:“嫂子在上,不该我说,哥也糊突,嫂子又青年,偌大家室,如何便丢了去?成夜不在家,是何道理?”

李瓶儿则明确地向他表示亲近,说道:“往后大官人但遇他在院中,好歹看奴薄面,劝他早早回家,奴恩有重报,不敢有忘。”

西门庆看出李瓶儿是开了一条大路,从此安心设计与她勾搭,引出了隔墙密约的故事,并终于把她娶作第六房小妾。

02

但是,李瓶儿为什么放着贤淑的贵妇人不当,却要与西门庆通奸?为什么放着富贵人家正室娘子不做,却愿做西门庆的小妾?

其原因就是她痴心地爱上了西门庆。

当然,在我们今天看来,西门庆没有什么可爱的地方。不过在《金瓶梅》的艺术世界里,西门庆对于女人却有特别的魅力。

潘金莲见了他,便寻思道:“不想这段姻缘,却在他身上。”

孟玉楼见了他,对张四舅说:“若他家有大娘子,我情愿让他做姐姐,奴做妹子。”

而李瓶儿呢,她后来对西门庆说:“娶过奴去,到你家住一日,死也甘心。”

这真是痴情到了极点。

说到西门庆的这种魅力,大约就在他有“张生般庞儿,潘安的貌儿”,而且有钱有势,又惯会风月,王婆所谓“潘驴邓小闲”,他件件占全。

03

另一方面从李瓶儿来说,西门庆也是她遇上的男人中最合她理想的。

李瓶儿原来在大名府做梁中书的妾。但是梁中书的婢妾颇多,夫人性甚嫉妒,动辄将婢妾打死。所以李瓶儿只在外边书房内住,床笫间当是颇为凄凉的。

后来梁山好汉大闹大名府,梁中书及夫人各自逃生。李瓶儿也携珠宝到东京投亲。经过媒人说合,嫁与花太监侄儿花子虚做正室娘子。

花太监离东京、赴任广南镇守,后又告老、搬回老家清河县,花子虚夫妇也随着由东京到广南、到清河,与西门庆做隔壁邻居。

但是,花子虚却是个不成器的料,不仅没有正经的营生、坐吃花太监遗产,而且连家事也不顾,成日在外边眠花卧、醉生梦死,丢下李瓶儿及两个婢女守着冷落空房、寂寞宅院。

04

花家与西门府仅一墙之隔,花子虚与西门庆又是会中朋友,李瓶儿自然会知道西门庆善于钻营、生财有道,又勾结官府、炙手可热。而这两次接触,她又亲眼见着西门庆人物靓丽、风流浮浪、语言甜净、行事乖觉,如何能不动心?

于是,西门庆与李瓶儿已是两厢有意、彼此心照。但是,他们要得遂心愿,还有许多困难。尽管他们一见钟情,却究竟交往甚浅,还必须从相互试探、暗示、挑逗,进到彼此的信任。而且,还须设法瞒过李瓶儿的丈夫、西门庆的妻妾、周围的街坊邻居哩。

但他们终于煞费心机、达到了他们的目的。其中奥妙,就在他们觑准了花子虚的弱点,利用了风月场所,利用了西门庆与花子虚的兄弟关系,也利用那一班狐朋狗友。

因为花子虚实在是那个社会产生的可怜的寄生虫。他没有任何营生的能力,花太监看他不成器,死时把财物都交给李瓶儿掌管。他却宿娼狎妓,挥金如土。

应伯爵、谢希大一帮狐朋狗友贪他使钱撒漫,才乱撮合他,跟着帮嫖贴食。

05

西门庆正是利用了他的这个弱点,“屡屡安下应伯爵、谢希大这伙人,把子虚挂住在院里,饮酒过夜。他便脱身来家,一径在门首站立着”。

而李瓶儿也带了婢女来在门首,与西门庆眉来眼去。终于请过西门庆拉话,重申“奴恩有报,已定重谢官人!”

这正是李瓶儿对西门庆由试探到信任的信号,接着她就主动地采取行动来“报恩重谢”了。

她利用花子虚与西门庆的朋友关系,先让花子虚送礼还情,然后让他请西门庆于重阳节过来饮酒赏菊。就在这次酒宴中间,她抛出了隔墙密约,又将花子虚等人轰去丽春院,让西门庆扒过墙进来成其好事。

在这里,李瓶儿与西门庆通奸,恰和潘金莲与琴童通奸形成有趣的对比。

06

这两个场合,都是丈夫宿娼狎妓、丢下妻室独守空房,又都是利用这个机会,做妻妾的与人通奸。

但是,西门庆贪恋妓女,引起了潘金莲对于娼家的恐惧,总希望丈夫能厮守在自已身边。

花子虚贪恋妓女,尽管李瓶儿说“奴也气了一身病痛在这里”,但现在她已一心在西门庆身上,正好借此与西门庆调情。

当她与西门庆已有隔墙密约之时,更是主动将花子虚往花街柳巷里赶,说:“你既要与这伙人吃,趁早与我院里吃去,休要在家里聒噪我。半夜三更,熬油费火,我那里耐烦!”

这花子虚却巴不得这一声,立时带着应伯爵、谢希大并两个唱的,连夜赶往丽春院。这丽春院倒成了李瓶儿调兵遣将的令符。当然,这里的区别,是潘金莲究竟钟情于丈夫西门庆而视娼家为威胁;李瓶儿却早已对丈夫花子虚心生厌恶,而视娼家为援军。

值得玩味的是,作者却让西门庆与李瓶儿从见面开始,到相互试探、彼此调情,都把花子虚眠花卧柳当作头等的话题,并且都装出关心、疼爱花子虚的样子。

07

其实,他们这些谈话都是弦外有音的。

例如西门庆说,花子虚丢下年轻妻子,“成夜不在家,是何道理?”

其实是在表白他对李瓶儿的同情与爱慕。

李瓶儿答话说:“正是如此……奴也气了一身病痛在这里。”

也正是对西门庆挑逗、试探的感激和鼓励。

后来,二人已经知心知意,李瓶儿千叮万嘱央西门庆:“明日到那里,好歹劝他早来家,奴恩有报,已定重谢官人!”

其实是说她已经想好了计划,只要西门庆去劝花子虚,计划就可成功。而西门庆说:“嫂子没的说,我与哥是那样相交。”

又分明是说自己心领神会、一定照办。果然,李瓶儿便以西门庆劝阻花子虚贪酒恋色为名,要花子虚与隔壁送礼还情,为后日隔墙密约做下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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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送来,吴月娘问:“花家如何送你这分礼?”

西门庆也是以李瓶儿的说辞对答,结果连吴月娘也感到诧异,说:“你自顾了你罢,又泥佛劝土佛!你也成日不着个家,在外养女调妇,又劝人家汉子!”

作者写到这一笔,可以说是对西门庆一个小小的讽刺。

接着,作者又写李瓶儿密约之后,单等花子虚等人去丽春院。

可是,应伯爵、谢希大只顾贪吃,还说“拿大钟来,咱每再周四五十轮”,气得帘外偷听的李瓶儿“骂涎脸的囚根子不绝”,终于扯去假面,将花子虚及众人轰去丽春院,这就是在麒麟皮下揭出马腿。就连李瓶儿初次出场的描写所包含的讽刺意义,我们也不难领受到了。

奸情下人性的阴暗,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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