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名家学写作：02《一件小事》跟鲁迅先生学习“对比衬托”

上节课我们学了：跟朱自清学欲扬先抑。还探讨了父母和孩子之间亲情的特征。

今天我们来读鲁迅的《一件小事》，跟鲁迅先生学习“对比衬托”。

品读的是《一件小事》。这篇文章严格来说不是散文，是一篇小说，也有人觉得是散文，因为它读起来真的很像一个亲身经历的小事。

小说和散文两者的区别是什么呢？小说是虚构的，散文是真实的。那我们怎么知道这篇文章写的这一件小事它是不是真实发生的呢？也没法问鲁迅先生是吧？

因为这篇文章呀，收录在了鲁迅先生的小说集《呐喊》中，所以我们认定他是一篇小说。鲁迅先生的小说集还有《彷徨》、《故事新编》；如果你看到某一篇文章选自鲁迅先生的《朝花夕拾》，那就都是散文了。比如《长妈妈与山海经》就是来自《朝花夕拾》的散文。

因为这篇文章是鲁迅先生的小说里，很短，是《呐喊》中最短的一篇，很好读懂的一篇，写法又跟散文无异，所以我就拿来混在散文里跟你们来分享一下。如果以后有人问起来，你还是要知道，从学术上，这是一篇小说。

《一件小事》讲的是件什么事呢？说起来真是一件小事，就是“我”有一天出门办事，雇了一辆人力车。在路上，我的人力车的车把挂倒了一位老妇人。“我”认为她并没有受伤，可能是“碰瓷的，于是，“我”就让车夫快走。但车夫跟我的处理完全不不一样。他跑过去搀扶起老妇人，并问她伤势如何，再把她送到警署去做检查。这时，“我”看着车夫的背影，心里觉得他不再低微，而是变得伟大起来，而“我”觉得自己又是那样的渺小，心里的愧疚感便油然而生。后来，巡警叫“我”自己再雇车，我托他将车费交给那名车夫。

这个故事中，鲁迅笔墨中的“犀利”少了很多，温情却多了一些，甚至有人评价，这篇作品像是个中学生水平的作文。我倒是觉得，他可以作为孩子们读鲁迅的入门篇目。因为鲁迅先生那个年代的说话习惯跟我们现在很不一样，所以我把故事梗概先告诉你。我小时候读他的文章，会觉得哎呀他写的句子读起来好别扭啊。但是你知道吗，当你慢慢习惯了，再读的时候，还有点上瘾，甚至上头呢！就是这么魔性！

跟鲁迅学“对比衬托”一一品读《一件小事》

我从乡下跑进京城里，一转眼已经六年了。其间耳闻目睹的所谓国家大事，算起来也很不少；但在我心里，都不留什么痕迹，倘要我寻出这些事的影响来说，便只是增长了我的坏脾气——老实说，便是教我一天比一天的看不起人。

但有一件小事，却于我有意义，将我从坏脾气里拖开，使我至今忘记不得。（这里出现了本文的第一组对比，你发现了吗？用在我心里没留下痕迹的“国家大事”和忘记不得“一件小事”相对比。咱们作文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开头？例如：我吃过很多美味佳肴，网红餐厅，但最忘不掉但，却是那半块小饼干。）

这是民国六年的冬天，北风刮得正猛，我因为生计关系，不得不一早在路上走。一路几乎遇不见人，好不容易才雇定了一辆人力车，叫他拉到S门去。不一会，北风小了，路上浮尘早已刮净，剩下一条洁白的大道来，车夫也跑得更快。刚近S门，忽而车把上带着一个人，慢慢地倒了。（事情但起因交代的干净利落，人力车挂倒人了。人力车夫这个角色，老舍也写过《骆驼祥子》里面的祥子就是。大约相当于现在的滴滴司机、外卖小哥，挣得是辛苦钱。）

跌倒的是一个老女人，花白头发，衣服都很破烂。伊从马路边上突然向车前横截过来；车夫已经让开道，但伊的破棉背心没有上扣，微风吹着，向外展开，所以终于兜着车把。幸而车夫早有点停步，否则一定要栽一个大斤斗，跌到头破血出了。（这段讲了跌倒的详细情况。里面有一些重要的信息，衣衫破烂的老太太，车夫早有点停步，这两个信息指向什么判断？各位小侦探，你是不是跟文中的“我”一样，觉得老太太，有碰瓷的嫌疑。这一段我觉得很重要，我的“狭隘”也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如果明显是车夫撞到了人，我还一个劲让他走，那不是肇事逃逸了吗？）

伊伏在地上；车夫便也立住脚。我料定这老女人并没有伤，又没有别人看见，便很怪他多事，要是自己惹出是非，也误了我的路。

我便对他说，“没有什么的。走你的罢！”

车夫毫不理会，——或者并没有听到，——却放下车子，扶那老女人慢慢起来，搀着臂膊立定，问伊说：

“您怎么啦？”

“我摔坏了。”

我想，我眼见你慢慢倒地，怎么会摔坏呢，装腔作势罢了，这真可憎恶。车夫多事，也正是自讨苦吃，现在你自己想法去。

车夫听了这老女人的话，却毫不踌躇，搀着伊的臂膊，便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我有些诧异，忙看前面，是一所巡警分驻所，大风之后，外面也不见人。这车夫扶着那老女人，便正是向那大门走去。（老太太跌倒要不要扶，这个话题前些年还引起热议，所以，这个故事虽然发生在100多年前，但是我们从现代去看，完全是能理解的。近几年，监控普及，情况有所改观。）

我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而且他对于我，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这一段里我们很明显地读到对比了吗？什么和什么对比？车夫的高大和我的渺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鲁迅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也就是说鲁迅先生看到周围人的一些行为，常常会往坏的方面去想，这样可能会很好地保护自己，但也会翻车，车夫的爱、善良、质朴，衬托出了他的狭隘和渺小。）

我的活力这时大约有些凝滞了，坐着没有动，也没有想，直到看见分驻所里走出一个巡警，才下了车。

巡警走近我说：“你自己雇车罢，他不能拉你了。”

我没有思索的从外套袋里抓出一大把铜元，交给巡警，说，“请你给他……”

风全住了，路上还很静。我一路走着，几乎怕敢想到我自己。以前的事姑且搁起，这一大把铜元又是什么意思，奖他么？我还能裁判车夫么？我不能回答自己。（给钱并没有让我的心里完全轻松。这一点让我想起了杨绛写的《老王》，上过我课的同学应该有印象，杨绛给老王钱，也曾经让她自己感到不安。对于那位充满善意的老王，她只能用钱去表达，但钱完全不足以表达她的同情和心疼。这里也是，这位乘客，在此刻请巡警转交一大把铜元，是他仅有的表达方式，但是这钱是奖励吗？他认为自己都没有资格去奖励车夫，这个心态写得很细致了。)

这事到了现在，还是时时记起。我因此也时时煞了苦痛，努力的要想到我自己。几年来的文治武力，在我早如幼小时候所读过的“子曰诗云”一般，背不上半句了。独有这一件小事，却总是浮在我眼前，有时反更分明，教我惭愧，催我自新，并增长我的勇气和希望。（跟开头一个意思，再次使用了对比，表现出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之大。我们火箭结尾有个例子，这件事情很小，对我的影响却很大。）

一九二〇年七月

怎么样，你读完这一篇，是不是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确实，早就有小学生用过这个叙事套路了。例如：我在公交车上坐着，老太太上来了，正在我犹豫要不要让座的时候，一个阿姨起身让座了。这个阿姨可能也是一脸疲惫，可能还大包小包，反正她有充足的理由不让，可她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让了。她的善良和我的自私形成对比，我衬托了她的形象，我很内疚，也很感动，胸前的红领巾映红了我的脸。是不是很熟悉？

那跟鲁迅一样，使用对比衬托，就只能写让座吗？其实不然。只要把握了这个叙事逻辑，我们可以写的故事有很多。

比如你和好朋友去书店，遇到一个找不到家长的小妹妹，你只想着少管闲事，万一她属于某个犯罪团伙呢？但你的朋友却用智慧的办法帮助了她，把她带去了服务台。这个事件中，你是不是可以用对比来写呢？

再比如，你急匆匆乘坐电梯，进了电梯后赶紧猛按关门键。就在此刻，大门口跑来一个小姐姐，看姿态也想赶上这班电梯，你不想迟到，还是在按关门。她在外面按了一下电梯键，电梯门保持打开，她就以为是你帮忙了，一进电梯就对你说“谢谢谢谢”，当你下电梯的时候，她还帮你按着开门键，免得门碰到你。这里面，你看是不是也有对比呀？

相信聪明的你，听到这里一定有了启发。希望你可以不要害怕读周树人，也慢慢不再害怕写作文哦！

孩子的成长过程，

就像一棵树的成长过程，

最诚实，最外显，

浇灌什么，就长出什么。

匠心名师宣言

“教孩子的时候我全身心投入，因为我知道，

在这短暂的岁月里，我会对孩子产生终身的影响。

我不浪费一分一秒，我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并视自己为教师和家长兼具的角色，而非仅仅是教师！”

作文流水账与范文之间，差别只在这个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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