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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玄机:原谅我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02


爱情的萌芽

公元871年,长安菜市口,京兆尹温璋急不可耐招呼力士押上犯人。
没错,这犯人就是我鱼玄机,这是我自己的故事。
现在台下乌泱泱全是前来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像极了曾经咸宜观门前的人山人海,他们中有的是曾为想要抢得花笺而打破头的官宦子弟,有的是完全抛弃形象不断向我扔菜皮的贵妇,还有的是曾经追我不得,我压根不屑一顾的无名之辈,午时三刻前的阳光异常耀眼,扫视一圈,我没有看到李亿的身影,倒是无意看到后面裴澄的小人得志,磨刀霍霍,可悲可笑,上天这是戏弄我呀,无所谓了,我轻闭了双眼,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台下的喧嚣吵闹,台上的焦灼等待都和我没有关系,思绪飘向远方,脑海中那一张张画面越发清晰,一张一张慢慢浮现开来......
26年前的公元844年,我来到这风雨飘摇的晚唐末世,降临在了长安东南角的平康里坊,这里是大唐最繁华的红灯区,父亲是个穷秀才,给我取了一个非常文艺的名字:鱼幼薇。
只可惜父亲是有才而无财,只能带着我们娘俩寄居在这烟花之地,和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少年时期,他们把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全部加在了我身上,在他们的棍棒威胁和亲自指导下,我只能埋头苦读,学习诗文,也小有心得。
家门不幸,父亲很快抛下我们娘俩走了,为了生计,母亲不得不带着我到各大青楼替人洗衣做饭,由于我会写诗作文,周围的小姐姐们也偶尔会弹唱几句我的作品,通过他们的传播,渐渐地,长安城里也开始有人传唱,贴上网红标签的我莫名兴奋,我却不知道这辈子的劫数正悄然靠近。
慕名而来的匆匆过客中竟然迎来了那个名动京华的温庭筠。
那首“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的《江边柳》已将我这一生的路铺就延伸到了远方!
自从得到了温大诗人的赏识,做了他的徒弟,名为徒弟,以诗会友,实际更甚朋友,更生爱慕。
温老师说我的诗文沾染了太多胭脂俗粉,过于妖艳,唉!从小红灯区的耳濡目染,非我能驾驭。幸得温老师提点,能够带我出入相府,远游他处,外面的世界一步步刷新着我的三观。
有才的男人自带魅力,我那情窦初开少女心,渐渐对他有了超越师生的感情,这位46岁的老男人成了我心中的男神!
然而面对我深情的目光,他总是躲闪,或是担心不能给我一个名分,亦或是碍于我们师生的身份,可恨的是我们生在了大唐,夫为士族,妾生寒门,不可逾越的鸿沟,其实我也没有奢望他能娶我为妻,哪怕是妾我也万分称心。
然而,最后他还是退缩了,认命吧,与他,这是一场无关风月的爱恋,与我,这是我爱情的萌芽。

03


情归李亿

858年,他又回来了,还带回了李亿,当今戊寅科状元郎,关陇勋贵李氏之后,一朝看尽长安花的他带着一群墨客骚人齐聚崇贞观,吟诗作对,胡吃海塞。
说句不该说的,一听他们吟出的诗文,我就想说:不是我鱼幼薇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TM是垃圾。
奈何我一介小女子,只能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装逼,可能温老师也被他们恶心到了,过来让我也题诗一首,纠结了一下,我愤然写下:
云峰满月放春情,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本来只是发发牢骚,我也想建功立业,我也想一展宏图,奈何只是裙钗,何曾想这是温老师故意安排的“相亲会”。我笔都不曾放好,李亿就以一句:“倾国倾城之貌,提笔赋诗之才,壮志凌云之气,真乃奇女子。”对我投怀送抱。
这么多年了,我也算是明白了温老师的一片良苦用心:名门之后、状元之才、前途似锦,让我跟着他,即便入不了门,也能诗词唱和,锦瑟之弦。
面对温老师的极力撮合,我并没有觉得被卖了,身无长物的我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甚至一度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幸福,故而感恩戴德的做出了毁掉我一生的决定:嫁给李亿做妾。
我甚至不知道李亿看中的我究竟是才华还是颜值,抑或都有,抑或只是把我当玩物,心中虽有无限得疑问,但答案未来才可期。
阳春三月,花团锦簇的长安城,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我住进了他为我在林亭置下的一处房产中。这里位于长安城西十余里,依山傍水,我们从此开启了难以忘怀的美好时光。
此后三个月,就好似金风玉露一相逢,他一笑,便胜却人间无数。  
然而他告诉我,在江陵,他还有一个原配夫人裴氏,此番是因祖荫而来京候缺,现左补阙一职已定,需要东行接眷,还需劝导妻子裴氏接受我这偏房。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依依惜别李郎,写下一首《江陵愁望寄子安》后,陷入相思:  
枫叶千技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送良人到渡口,这一生只为你守候。
秋来木凋,迎雪看花,独守空房了快半年,才见良人携妻来到长安。半年间我做了无数的打算,然而盼来的却还是那个最坏的。
路边细孩都知道的,河东裴氏乃天下第一名门,皇族李氏都得靠后,情郎李亿娶了这样的豪门女子,很多事情就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当裴夫人知道我的存在后,勃然大怒,河东一狮吼,天下都得抖,我在她眼中不过一草芥,拿什么跟她争?
一进林亭住所的大门,裴氏就怒不可遏地喝令随身侍女,把我按在地上毒打了一顿。我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有半点怨言,只希望在夫人出了一口气之后,便能接受我,为了和心上人在一起,受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裴氏的怒气井不是一发就消,第二天、第三天仍是闹得鸡飞狗跳,非要将我扫地出门。读着李郎写的休书,我知道这段维持了三个月的缠绵,五个月的相思苦,至此戛然而止。
盼望着李郎能为我做点什么,他怎能忍心对我弃之不管呢?
李亿终不负我,让我住进了咸宜观,并手书一封“暂时隐忍,必有重逢之日!”
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道姑我认了,小三TN我都认!从此幼薇和我绝缘,我有了新的名字,道号:玄机!没有了和李郎的诗词唱和,我只能青灯盘苦读,长长的思恋化为一个个跳动的文字:
醉别千扈不浣愁,离肠百结解无由;
蕙兰销歇归在圃,杨柳东西伴客舟。
聚散已悲云不定,思情须学水长流;
有花时节知难遇,来肯恹恹醉玉楼。
我一直守着那张“暂时隐忍,必有重逢之日!”期待着有一天他能风光地接我回去。就这一个执念,我等了三年,也哭了三年。有多少相思,就有多少泪珠儿洒在了那写满了对远方情郎思念之情的诗笺上……
我还想等,然而等来的却是晴天霹雳,长安来客无意间说起他早已经携家眷南下扬州做官了!那个幻想中有一天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意中人,那个盖世英雄,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

04


世上再没有鱼幼薇

三年的坚守,不过是他的一句推脱!委曲求全的姿态,换来的是弃如敝履的糟践!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爱的越真,伤的越深,情之一字,或许只有不懂,才不会痛吧......
从此,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的必须要靠自己去争取!何必再伪装!
从此,放弃规则,放纵去爱,放肆自己,放空未来,我不转弯!我不转弯!
世界上再没有鱼幼薇,只有我浪荡的鱼玄机!
《赠邻女》: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题诗笺,毁誉又何惜!盛名虚名应笑置之不理!
866年,我曾一度登上了长安热搜榜,只因崇贞观门口那一张红牌:“鱼玄机诗文侯教
何曾想,几天时间,就传遍了长安,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风流公子,纷至沓来几乎要踩破这道观的千年门槛。
我喜欢有钱的男人,如大商巨贾李近仁,不仅能让我衣食无忧,又不限制我的交往。
我也喜欢帅气的男人,如落第书生左名扬,那贵公子的风范和堂堂的容貌仪表,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李亿。
我更喜欢有才华的男人,如乐师陈韪,他那把琵琶弹出的天籁时时绕梁不绝。
当然谁都入得了我道观的门,但不是谁都能入我的眼,即便入得了我的眼,也不一定进得了我的心。我是放荡不羁,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有多少人仰慕我的才名和艳名,就也有多少人在背后说我不知好歹,这其中,就包括了现在在台上一时得意的裴澄。
当时拒绝裴澄,其实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原因,只是对裴氏杯弓蛇影,才对他敬而远之。谁曾想他竟然来担任我的监斩官,命运的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因爱生恨,这个词造得好,没想到我也会落入它的圈套!
有一天,咸宜观中来了三位锦衣华冠的贵族公子,同时还携有歌姬和乐师。公子哥我倒见的多了,倒是那位相貌清秀,举止廉逊的乐师让我念念不忘。一首情诗,两情相悦,让我又一度认为找到归宿:
恨寄朱弦上,含情意不任;
早知云雨会,未起蕙兰心。
灼灼桃兼李,无妨国士寻;
苍苍松与桂,仍羡士人钦。
月色庭阶净,歌声竹院深;
       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  
可我忘了,大唐盛世,哪有我追求爱情的权利,于他们我不过是玩物。
李亿如此,李近仁、左名扬、陈韪之流都TM如此!
背叛,又是背叛!
在得知婢女绿翘和情夫陈韪的勾当后,我彻底丧失掉了全部的理智,裴姓女子也就算了,豪门大户我惹不起,可我自己的侍女也来跟我抢男人?
我的尊严何在.........
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咽下的苦水,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也不知道打了她多久,只知道我累得瘫倒在地,她一动不动早没了气息。
 公堂之上,审案的竟然是温老师的族兄温璋,监斩的竟然是曾被我拒之千里之外的裴澄,到此,我才明白上天给我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兜兜转转这么大的圈,又回到了原地。
这一生,喜欢温庭筠,可思而不得。喜欢李亿,却被凌辱、被抛弃。喜欢陈韪,他却出轨侍女,一生待良人,可所有的男人都是林花谢春红,太匆匆。
午时三刻已到,一杯断头酒,红尘难勘破,善恶无定夺,功过怎评说,此生如何勾勒,皆待后人去落墨!
刀起头落那一刻的最后画面,我只看到了跪倒在人群中泪流满面的温老师,一场烟花散尽了,观众一哄而散,最终,肯为我落泪的,还是他。
原来不是桃花随水随无情,而是花谢竟无迹。

05


结语

扫眉凌众卿,笑看云起,一场翻覆成败摇笔戏!
   长长来路,命有玄机,这不是我的悲剧,我只是时代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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