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中国氢弹之父”于敏氢弹构型 名字保密封存退休后才解禁

于敏,1926年8月16日生于河北省宁河县。1949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物理系。1980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

被称为“中国氢弹之父”“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国产土专家一号”

重要成就

突破氢弹原理,解决热核武器物理中的基础问题,成功建立氢弹模型。

用2年8个月,研制出我国第一颗氢弹,创造研制氢弹的世界纪录,比美国少用4年半。

世界上有五个国家拥有氢弹—美俄英中法,却只有两种氢弹—美国氢弹和中国氢弹。核武器核心是构型,世界上只有两种氢弹构型,美国的T-U构型和中国的于敏构型(也称于敏-邓稼先构型)。于敏构型比美国的T-U构型更加巧妙,因此中国首爆氢弹体积比美国的要小。

在中国核武器专业领域,鲜为人知的于敏和邓稼先齐名,堪称中国“氢弹之父”,只是由于保密原因,于敏的名字直到1988年退休后才被大家知道。颁发两弹一星功勋勋章时,于敏赫然在列。今天上午,这个对众多国人来说依然陌生的名字,被授予2014年度国家最高科技奖。

放弃兴趣隐姓埋名

于敏,1926年8月16日生于河北省宁河县芦台镇(今属天津市),在抗战期间的沦陷区度过青少年时代。同学父亲的资助他考取了北京大学工学院,条件是毕业后到资助者公司就职。大二时,凭着对物理的一腔热爱,于敏辞谢资助,转至理学院物理系,靠吃窝头就咸菜完成学业。新中国成立,于敏考取本系研究生,1951年毕业分配到原子能研究所工作。

我国研制第一枚原子弹时,有关部门部署氢弹的理论探索先行一步。1960年底,钱三强找于敏谈话,请他参加氢弹原理研究,于敏服从了安排。客观地说,这次学术转向对他的个人损失很大:向来喜欢基础研究,当时已很有成绩。相比之下,核武器研究任务重,集体性强,一旦投入意味着放弃一片光明的学术前途,开始另外一种隐姓埋名的人生。多年后,他曾对记者说:童年亡国奴的屈辱生活留下惨痛记忆,中华民族不欺负旁人,也不能受旁人欺负,这种民族情感是我的精神动力。

大多数人了解的“中国氢弹”故事是这样开的头:从突破原子弹到突破氢弹,美国用了7年4个月,前苏联用了4年,法国用了8年6个月,中国仅用了2年零2个月。人们却无法真正知晓,人迹罕至的大西北是多么寂寞,飞沙走石的荒滩戈壁大风如刀削一般,冬天气温零下30℃,道路冻得像搓板,吉普车开上去颠得像“打摆子”,人坐在里面不停撞头……就是在这样极端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于敏和他的战友们开始一遍遍演算,一次次奔波,一日日辛劳。

依靠勤奋取得突破

涉足深奥的核理论研究之初,国内很少有人熟悉原子能理论,是钱三强、王淦昌、彭桓武和于敏等创建了新中国第一个核科学技术研究基地。于敏没有出过国,在研制核武器的权威物理学家中,几乎是惟一一个未曾留过学的人,但这并没有妨碍他站到世界科技的高峰。彭桓武院士曾评价说:“于敏的工作完全是靠自己,没有老师,因为国内当时没有人熟悉原子核理论,他是开创性的。”钱三强则称于敏的工作“填补了我国原子核理论的空白”。

几乎是从一张白纸开始,于敏如饥似渴掌握和了解国外的相关信息,在当时遭受重重封锁的情况下,只有依靠自己的勤奋,举一反三探索理论。从原子弹到氢弹,各国突破原理试验用时多年,主要原因是计算繁复,我国当时仅有一台每秒万次的电子管计算机,95%的时间分配给原子弹计算。于敏领导的工作组人手一把计算尺,废寝忘食地计算。几年间,一个又一个未知的领域被攻克,一篇又一篇的论文交了出来,对氢弹的许多基本现象和规律有了深刻认识。

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的第二年,38岁的于敏带领一支小分队赶往上海华东计算机研究所,抓紧计算了一批模型。但这种模型重量大、威力比低、聚变比低,不符合要求。他总结经验,带领科技人员又计算了一批模型,发现了热核材料自持燃烧的关键,解决了氢弹原理方案的重要课题。“我们到底牵住了‘牛鼻子’!”他当即给北京的邓稼先打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电话。为了保密,于敏使用的是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隐语:暗指氢弹理论研究有了突破。

年底,于敏开始从事核武器理论研究,在氢弹原理研究中提出从原理到构型基本完整的设想,解决了热核武器大量关键性的理论问题,并在平均场独立粒子方面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

1967年6月17日,中国的第一颗氢弹在中国西部地区上空爆炸成功,研究过程用时之短,创造了研制氢弹的世界纪录。后来,诺贝尔奖得主、核物理学家玻尔访华时,称赞于敏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是“中国的氢弹之父”。

被授奖章名字浮出水面

199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之际,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隆重表彰为我国“两弹一星”事业作出突出贡献的23位科技专家,并授予“两弹一星功勋奖章”,排在专家名单第一位的于敏,并不像钱学森、钱三强、邓稼先那样家喻户晓,却在中国核武器发展里程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上世纪80年代初,他意识到惯性约束聚变在国防和能源上的重要意义。为引起大家的注意,他在一定范围内作了“激光聚变热物理研究现状”报告,并立即组织指导我国核理论研究的开展。1986年初,邓稼先和于敏对世界核武器科学技术发展趋势作了深刻分析,向中央提出了加速我国核试验的建议。事实证明,这项建议对我国核武器发展起了重要作用。1988年,于敏与王淦昌、王大珩院士一起上书中央领导,建议加速发展我国惯性约束聚变研究,并将它列入我国高技术发展计划,使我国的惯性聚变研究进入了新的阶段。

“我们当初是为了打破核垄断才研制核武器的。如果丧失了威慑能力,我们就退回到了上世纪50年代,就要受到核讹诈。但我们不能搞核竞赛,不能被一些经济强国拖垮。我们要用创新的符合我国国情的方法,打破垄断,以保持我们的威慑力。”于敏说。

直到1988年,于敏从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副院长的岗位上正式退下来,他的名字才不再是绝密。名字解禁后,于敏才有机会第一次出国,走走转转。

爱好文学与京剧

长期从事氢弹研究,艰苦的工作条件再加上沉重的精神压力和过度劳累,于敏的身体一度很虚弱,走路都困难。一次热试验前,于敏被同事们拉着到小山岗上看火球时,头冒冷汗,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大家见他这样,赶紧让他就地躺下,给他喂水。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慢慢恢复过来。由于操劳过度和心力交瘁,于敏在工作现场几至休克。

还记得1969年1月,他和同事一起踏上了去往西南的专列。因为临时增加的车次,所以车速很慢,有站就停有车就让。有时在深山峡谷中一停就是好几个小时。挤在没有厕所的大闷罐车厢内,休息不好,加上胃病发作,整整四天四夜,差点把他折磨死;1973年,一次返回北京的列车上他开始便血,回到北京后被立即送进了医院检查,在急诊室输液时,于敏又一次休克在病床上……由于学习和工作的繁忙,至少有三十多年,于敏每天休息不足6小时,枕着古诗词入眠,是独门的催眠秘笈。“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直到如今,曾经夜夜陪伴的诗词,仍是信口拈来。

今年,于敏已经89岁高龄,除了有些轻微老年病外,每天打打太极拳,做做健身操,身体依然不错。工作少了,中国历史、古典文学和京剧是这位大物理学家最大的爱好。他从小就会背不少古诗词,如今一天至少要拿出3个小时读读喜爱的书:《资治通鉴》、《史记》、《汉书》、《三国志》、《三国演义》、《红楼梦》……“读书不在多,而要抓住精髓,不被书所累。我虽然从事的是物理研究,喜欢的却是传统文化和历史书。”隔三岔五,老先生还会去看上一次打小就爱看的京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