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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袁子墨:外婆的行李可真重啊

(袁子墨还没有出生,还在妈妈的肚子里,为了更好地为袁子墨做记录,同时也为了告诉袁子墨爸爸和妈妈是如此地爱着他/她,由袁子墨的爸爸写下以下的文字,以兹记念)

以下文字为袁子墨的爸爸所写:

外婆的行李可真重啊

亲爱的袁子墨,这一篇说起来,有一些些沉,也有一些重,对于爸爸来说,是到了而立之年之后才慢慢地体会深刻,并且感觉惭愧得厉害的。

著名散文家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曾经入选了语文课本,爸爸妈妈在读初中的时候都背诵过这篇文章,当时只是觉得凡是入选了语文教科书的都是佳作,对内容对情感的体会却并不深刻。

在《背影》一文中,朱自清先生写自己年轻的时候笑父亲很迂,当时父亲送他搭船坐火车,嘱托茶房好好照顾他,又翻过月台去买橘子,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那穿过铁道的蹒跚,爬上那边月台的努力左倾,两脚向上缩,一幕幕读来,如今都让爸爸为之动容。年轻的朱自清笑自己的父亲很迂,也为父亲努力的攀爬而落泪。

在《背影》一文的后半段,朱自清先生写到了长大了,对父亲很是愧疚。

其实,很多人何尝不都是这样呢?


在央视经典节目《朗读者》中,主持人董卿曾经和一位和蔼、善良的长者进行了交流,这位长者是著名的翻译家、《叶甫盖尼·奥涅金》译者王智量先生。

在节目里,王老先生说,他心里有多少对母亲的爱,就有多少对母亲的愧疚。

王老先生说,他在西北师范学院附中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和同学坐在教室门口晒太阳,远远看到有一个老太太,穿着破破烂烂走过来。他一看,是母亲。他看母亲穿得那么破烂,同学们都坐在旁边,觉得妈妈给他丢人了。正好这时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进教室了,他跑过去把妈妈挡住,让她走,不让她再来。

他过年回家,母亲说:“明天你就长一岁了,这一年里面,你觉得你哪件事情做得不对吗?”

他说:“我不知道。”

母亲说:“那天听说你生病了,我走了七十里路到学校去看你。结果你走过来,不让我和同学见面。第二天,我又走了七十里路回家。”

母亲又问他:“你是嫌我穿得破烂,给你丢人是不是?”

母亲把这话一点破,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于是跪在祖父、祖母的遗像面前忏悔、大哭。

王老先生说:“假如当时妈妈不教育我,我要是总是那样没有良心地过下去,那也没有我的今天,早就变成一个坏人了。”

王老先生说这番话的时候,坐在一边的女主持人董卿已经是泪流满面,观众也都是泪满衣襟,当时我看到这一段时,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


爸爸上高中的时候,因为是住校,读书的时候很少回家里。有一次,爸爸下课的时候,看到爷爷风尘仆仆地来到学校,一身的土,衣服裤子都是脏脏的,爸爸就问他来学校干什么,爷爷说看爸爸好久没有回去了,天冷了怕爸爸冻着,给爸爸送衣服来了。爸爸当时就说好了知道了,接过衣服就让爷爷走。爷爷叮嘱爸爸要好好念书,不要想家里,就走了。

其实,当时爸爸也是嫌弃爷爷一身邋遢地来,给爸爸丢脸了。

回想起这一段时,爸爸也很为自己当年的不懂事而惭愧。

正是:

背影看罢频唏嘘,少年偏笑老父迂。

七十华里探病儿,不肖直把慈母驱。

褴褛家君送棉衣,学子何事嫌如许。

懵懂只堪成追忆,愧对高堂祷而鞠。


前几天,外婆回了一趟老家,因为妈妈的预产期近了,同时离过年也只有一个月时间了,外婆就想回老家弄一些新鲜猪肉过来,她对现在外面市场的猪肉还是有些不放心,老家乡下外公父亲自己养的猪还是有把握的。

外公父亲养了两头猪,都是准备过年前宰杀的,于是外婆就提前跟老人通了气,回去了就请人来宰杀,同时顺便也从老家搜集了一些土鸡蛋,自己又打了新鲜豆腐做了油炸豆腐。外公的母亲说,还是要带两只鸡带回来给欢伢子(妈妈)恰,说妈妈都要生孩子了,做老人的也没有准备什么东西,杀两只土鸡了让外婆带来吧。

杀了猪之后,外婆和妈妈视频聊天,说这头猪有两百斤左右,她自己要了一百多斤肉,都准备带到深圳来,为此她还准备了一个小推车。

爸爸妈妈当时听了都惊呆了,想着外婆要一个人搬那么多肉来,怕是有蛮难,在和外婆交流时就有些嗔怪的意思,不过外婆坚持说都要带过来,说好不容易回老家一趟,还是专门来带肉的,还不得多带点过来,这样就可以保证,一段时间都不用在外面买肉。

当然,外婆毕竟没有一次带过这么多猪肉上火车,也担心带不了这么多肉上高铁,就让爸爸帮忙找老乡打听一下,说实在不行看能不能找熟人带上车,当然她也说了,都买了高铁票了,哪有不让带上车的道理,霸了蛮了也要挤上车来。

哎,这老人家,也还真的是霸得蛮恰得亏。

周日白天,爸爸通过微信与老乡聊天,问一次能不能带一百多斤新鲜猪肉上火车,有老乡说“反正没有规定说不能带,只是说不让有气味或者滴水”。有老乡说“不用担心,有见过老乡用扁担挑着猪肉上火车的,应该是没问题。”爸爸妈妈也就宽心一些了,不过也还是担心外婆很受累。

周日下午3点多,外婆发来了微信消息,说进站了,还蛮顺利,没有人拦着,很开心。

晚上9点多,爸爸开车来到了高铁站接外婆。

爸爸原本以为,自己稍微耽搁了一下,可能会让外婆在出站口等待呢,结果,当爸爸开着车飞快地来到高铁站出站口等待时,却半天没有看到外婆的身影,当然后来才知道这趟列车在进站前停了几分钟。

好不容易,爸爸看到有坐那趟车的人从出站口出来,爸爸就赶紧往站内张望,又过了几分钟,爸爸仿佛看到了外婆的身影,她当时正拖着两件行李,很吃力地在挪动。

爸爸于是赶紧跟出站口的工作人员说,有亲人要出站,带的行李太重了,拿不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爸爸进去帮忙。

工作人员就问:“是不是确定看到了人?”

爸爸赶紧说:“看到人了,她走得很快,行李很重。得让我去帮她一下才好。”

工作人员说:“如果确定看到了,那就赶紧进去,然后快一点出来。”

爸爸谢过工作人员,从人工通道走进去,然后小跑着去迎接外婆。

外婆一看爸爸过来了,还有点惊讶,也很兴奋。

爸爸这时看到,外婆一手拉着推车,一手推着行李箱,两边手上的东西都很沉。

爸爸赶紧接过推车,快步帮外婆推了出来,外婆在外面也紧紧地跟着。

来到停车场,往车子里放行李时,爸爸发现推车上的猪肉、鸡肉、油豆腐、红薯粉袋子、土鸡蛋都好重,装了猪肉的行李箱也好重,爸爸把东西往后尾箱搬的时候,都觉得墩重墩重的。真的是一路让外婆受累了。

放好行李,外婆说:“哎呀,要把外套和毛衣拖了,真是热得很。”

等外婆坐好了,爸爸就开车回家。

路上,爸爸开玩笑说:“我跑过去时,恩拉嘎是不是觉得看到了救星一样?”

外婆也笑了:“嗯咯,确实是太重了,难得拖。嗯还蛮厉害,还晓得跑进去接。”

爸爸说:“那肯定要接啦,不然恩拉嘎一个人怎么拖得动,毕竟一百多斤呢。我很奇怪恩拉嘎噢里下车的?”

外婆得意地说:“下车之前,我先抢到车门那里站着,心想他们后面的人要下来,肯定要帮我搬一下的,不然我拦着,他们也下不来。”

听了这话,爸爸笑着说:“恩拉嘎还是很懂得借力啊。”

外婆说:“嗯啦,要不然我一个人怎么拿得动这么多。后来要上扶手梯,一个人也搞不定,心想这个高铁站怎么每个直升梯?幸亏有一个小伙子帮我推上了扶手梯,下了扶手梯后,小伙子说他说要去东广场,而我要走西广场,就没办法让他继续帮忙了。不过,也还好,下扶手梯我刚推了一小段,你就来了。”

“哎呀,恩拉嘎真是太辛苦,太恰亏哒。”

到了家里,外婆喊了外公帮忙把行李搬到了家里,妈妈看到一堆的猪肉,啧啧称奇。

一路奔波回到家,外婆先洗了个澡,觉得人神清气爽了很多,然后外公又帮忙热了饭菜,外婆满足地吃饱了,又去洗碗筷。

稍微休息了一下下,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外婆开始打开带来的猪肉、鸡肉,然后一小袋一小袋的分装好,再放到冰柜里。就这样,外婆一直忙活到了凌晨1点多。

爸爸在微信上告诉老乡,说外婆从老家搬了一百多斤猪肉过来,有老乡回复说:“做娘的,为了儿女,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是啊,我们的父辈,都是这么的淳朴,都是这么的恰的亏霸得蛮。

想想父母为我们做的,再反观作为晚辈的平时表现,以及有时候晚辈对他们的不理解,心中那股愧疚感又油然而生。

正是:

为儿愿做十分筹,徒手敢搬百斤肉。

风尘仆仆行千里,香飘万家出岳州。

亲爱的袁子墨,等你出生了,爸爸妈妈再来和你唠叨唠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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