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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 征

瑞金,长征开始的地方

我在九华山负伤后,和其他伤员一起从温坊撤往瑞金。我们这批伤员共有一百多人,像我一样坐担架的重伤员就有70余人。到达瑞金后,我们伤员住在距城十几里路的一个大村庄里。
1934年10月初,当红九军团卫生部的医生张汝光给我动手术,把炮弹片从胸部取出来之后的那几天,正是红军准备撤离苏区首府瑞金,开始长征的非常时刻。虽然当时谁也没有料到要进行一次旷日持久的长征,但知道红军要离开中央苏区,要进行大转移,那几天我心绪不宁。一天,军团首长罗炳辉、蔡树藩、郭天民、黄火青前来慰问伤员,他们给我带来四筒罐头。罗军团长问过我的伤势后,对我说:“部队要转移,打到敌人后方去,创造新的苏区。我们决定把你抬走,希望你尽快康复,回到工作岗位上去。”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使我愁容顿消,我激动地紧握罗军团长的手说:“谢谢各位首长,我一定早日重返前线!”虽然离开中央苏区是一件难受的事,但能和战友们在一起,对受重伤的我来说,又是一件非常欣慰的事。就这样,我踏上了漫漫长征之路。
中央红军于1934年10月21日开始突围。为了堵截红军,敌人在江西的赣县、信丰、安远和广东南雄之间的公路上,设立了第一道封锁线。经过激战,10月25日,红军从信丰南、北先后渡过桃江,突破了敌人第一道封锁线,离开了中央苏区,向西进发。为了追缴堵截红军入湘,蒋介石急令湖南军阀何健与广东军阀陈济棠在桂东、汝城到广东仁化、城口一线布置了第二道封锁线。又经激战,中央红军于1934年11月5日至8日,通过了第二道封锁线。
长征开始时,由于我刚动了手术,伤势又重,而且不能平卧,同志们只好用椅子绑成担架,我是坐在椅子上被抬着行军的。那几天,一想到自己不但不能打仗,还得由几位同志抬着走,一种内疚的痛苦,一直折磨着我。后来,我坚持从担架上下来,骑马行军。起初,虽然伤痛如针刺,但心里却安然多了。通过第二道封锁线后,我伤势渐愈,便向罗军团长要求工作。由于我的伤还没有痊愈,不适合回到红7团担任团长职务,军团首长研究后,分配我担任红九军团司令部作战科科长。当时,红军行军、打仗极其频繁,国民党军队及民团等敌情变化又复杂,所以,作战科的工作量相当繁重。作战科要汇集红九军团各部队作战情况及掌握敌人动态,向军团首长汇报,并参加军团作战方案的制定,对部队下达作战命令。在军团部到达宿营地后,作战科还要了解宿营地的地形及敌情,负责制定哨位地点,确保军团部的安全。因此,作战科一天到晚,工作相当紧张繁忙。但这个任务却使我能够全面了解红九军团在当时长征中,分担的任务及行军、作战的情况等。

强度湘江  突破敌人四道封锁线线

中央红军于1934年10月21日开始突围。为了堵截红军,敌人在江西
的县、信丰、安远和广东南雄之间的公路上,设立了第一道封镇线。经
过激战。10月25日,红军从信丰南、北先后渡过桃江,突破了敌人第一道封锁线,离开了中央苏区,向两进发。
为了追缴堵截红军入湘.蒋介石急令湖南军阅何健与广东军阀陈济棠在桂东、汝城到广东仁化、城口一线布置了第二道封锁线。又经激战,中中央红军于1934年11月5日至8日,通过了第二道封锁线。
中央红军开始长征,行军序列就分为左、中、右路齐进。红一军团为左路、红九军团随红一军团后跟进,掩护左翼安全。红三军团为右路,红八军团随三军团后跟进,掩护右翼安全。党中央、军委及其直属队编成的第1、第2纵队居中,红五军团担任中路后卫。红九军团担任左路后卫,仗打得非常艰苦,原因一是敌人尾追不放,我们不得不与敌人硬打硬拼;二是,红军实行这次战略转移,开始时准备到湘鄂西去同红二、红六军团会和。之后,放下行李,再举行反攻,消灭敌人。在这种思想支配下,这次战略转移成了大搬家,只中央机关就组织了1千多副挑子的运输队伍,携带了大批辎重,包括需要10多人抬的笨重机器,如制造枪械的机器、印刷票子和宣传品的机器等等。中央机关带着这些沉重的“坛坛罐罐”的队伍,行动起来必然十分迟缓。中央机关有时一夜翻一个山头,一天才走十几里或二、三十里。所以,红军很难抛开尾追之敌,给后卫部队造成很大压力。另外,这种大搬家式的转移,使红军几个主力军团主要担当起保卫中央机关的作用,把几万红军的手脚束缚住了,无法开展机动灵活的运动战,这样后卫部队便处于被动状态。
中央红军突破敌人第二道封锁线后,敌人在株洲到韶关之间设立了第三道封锁线,并采取了“在多不在大、重密不重坚”的碉堡办法。红九军团于11月6日在城口镇通过敌人第二道封锁线后,转向西北,向湖南境内粤汉铁路挺进。天气寒冷,路又难走,部队十分疲劳。11月9日到达湖南省汝城县西南的延寿圩,前面有湘军7个团堵截,后面有粤军尾追。红九军团第3师  第8团,第9团,与红五军团第14师第41团,同湘军打了两三个小时,双方打成对峙形势。这时第3师我第7团占领左翼高地掩护部队通过。之后,边打边撤离战斗。经过四天急行军,在宜章通过第三道封锁线。
突破第三道封锁线后,中央红军渡过满水,直向湘江挺进。但是,敌人利用波涛汹涌的湘江水作为一道天然屏障,沿江对岸修筑了一百多个碉堡,设置了第四道封锁线,并纠集了20个师的兵力,向红军蜂拥而来,逐步地紧缩着包围圈。无奈红军一直给“坛坛罐罐”所拖累,给部队机动灵活、主动出击、跳出包围圈增加了困难。情势十分危急,红军能否突破湘江,冲出敌人的重围,这是生死存亡的一仗。于是,在湘江两岸,红军于各路敌人进行了一场殊死的决战。强渡湘江的部队同截击的敌人顽强拼杀。未过江的部队,为保卫渡口,不顾一切牺牲,掩护中央机关过江。担任后卫的部队,浴血奋战,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我红九军团经过几天阻击战后,12月1日下午5时,接到军委命令,让我们于当夜11时渡过湘江,渡江后,掩护担任中路后卫任务的红五军团过江。我九军团接到命令时,还离渡江地点有90里,每小时至少走15里以上才能到达渡口。部队立即集合,分10路纵队,跑步前进。快到江边时,担任中路后卫的红五军团阵地,已被追击的敌人突破。敌人的子弹在我们上空呼啸而过,但大家顾不了这些,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快渡过湘江,占领有利地势,掩护红五军军团过江,阻止敌人前进。
湘江是湖南的四大河流之一,我们到达的渡口,是全州和兴安县的交界处——麻子渡。这里地处平原、丘陵之间,江水流速小,最宽处有600余米,水深及脐。12月的深夜,水冷刺骨,在星光的映照下,部队分成十几路,举着武器衣服,徒涉湘江。追敌越来越近,枪炮声愈响愈烈,看得见不时落入江水中,掀起很高的水柱。此时此景,终身难忘!我九军团渡过了湘江,但红五军团第34师和红三军团第18团被敌军切断,未能渡过湘江。他们与敌人展开生死搏斗,终因寡不敌众,大部壮烈牺牲。中央红军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于1934年12月1日渡过湘江,突破了敌人第四道封锁线。渡过湘江之后,中央红军由长征出发时8.6万人,经过沿途的多种减员,特别是湘江之战的重大牺牲,只剩下了三万人。22师人员已所剩无几,大约千把人。正值中央补给队抬机器的也多半掉队,就把22师余下的人员调去抬机器了。这样一来,九军团只剩下一个师,也就是九军团本身了。
战略调整  改向贵州

我九军团渡过湘江后,于1934年12月3日到达桂北资源县的一个大村镇——油炸坪,中央机关也在那里。我九军团本想在油炸坪休息几天,不料敌人赶到,红15师已经与敌人交上了火,子弹在油炸坪上空嗖嗖飞过。在中央要同红二、六军团会和的思想指导下,军委命令我九军团立即出发,向西北挺进,进入纵横数百里的苗儿山区。这里山岭连绵,山路崎岖。12月5日开始攀登越城岭(即老山界)。越城岭海拔2000多米,山高路陡,小道宽不过1米,部队通过异常困难,行军速度非常缓慢。下午,下起了细雨,又刮起寒风。12月份的寒夜,同志们只能依山傍壁,露天宿营。第二天下山,进入广西龙胜县境内。我们继续向西北方向进发,于11日到达湖南西南部的通道县城。
湘江战斗后,蒋介石判断中央红军将北出湘西,同红二、六军团会合。于是,急忙集结重兵于黔阳、洪江地区,布成一个口袋等着红军往里钻。如果中央红军不放弃与红二、六团团会合的计划,就必须与强于红军五、六倍的敌人决战。此时部队战斗力已经空前减弱,只剩下三万余人,如果再和优势的敌人打硬仗,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在这危急关头,毛泽东坚决主张改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进军,甩开敌人,争取主动,打几个胜仗,使部队稍有一个休整补充的机会。这个主张,得到军委大多数同志的赞同。红军在占领通道城后,立即分三路进入贵州东部。我九军团在右路,于12月13日占领了黔军把守的锦屏。中路红军于15日占领黎平。18日,党中央政治局在这里召开了“黎平会议”,作出了“关于在川黔边区建立新根据地的决议”,决定新的根据地应是川黔边区,在最初应以遵义为中心地区。12月20日,中央红军分左中右三路,向贵州北部前进,使中央红军避免了陷入绝境。
我九军团从锦屏出发,在马坊镇消灭反动民团300余人。22日,到达剑河县城西北的岑松镇。镇上有民团1000余人,我们到达时已全部逃窜。24日,我九军团占领镇远城。军委命令我们扼守镇远,阻击追敌薛岳、周浑元纵队西进,争取时间,掩护中央机关和第一、三、五军团向乌江进发。此时,红八军团建制已撤销,人员编入红五军团。我九军团采用运动防御的战法,边打边退,于27日撤离镇远,30日下午占领余庆。我们在余庆迎来1935年。

渡乌江  夺遵义

中央红军深入贵州,连打胜仗,先后攻占剑河、黄平、施秉、如拱、镇远、余庆、瓮安等十余座县城,进抵乌江南岸的猴场。1935年1月1日,党中央在猴场召开政治局会议,重申了创建川黔边根据地的战略任务。中央决定,在追敌未到达之际,迅速抢渡乌江攻占遵义。
乌江江面宽200多米,水深流急,两岸悬崖绝壁,难以攀登,素有“乌江天险”之称。乌江对岸有黔军凭险防守,企图阻止红军北渡。
红一军团第1师第1团在回龙场强渡渡江,消灭对岸守敌。1月4日,红一军团和我红九军团由此渡江完毕,残敌向湄潭方向退却。红军其他部队分别在江界河、茶山关渡过乌江。之后,红军仍分三路前进。红一军团和红九军团为右路,红九军团向湄潭挺进,红一军团向遵义挺进。敌人驻扎遵义的兵力共有3个团,对红军主力的神速行动尚未察觉。1月7日,红一军团第2师的先头部队化装成敌人溃军,叫开城门,接着主力冲入城区,守敌乱作一团,慌忙弃城而逃,红2师顺利占领遵义城。我红九军团当天占领遵义东北的湄潭。军委命令我们一面担负四川方向警戒,挡住追击的敌人,一面进行短期整训。军团派3师8团进驻绥阳,加强警戒,3师9团西进永明,进行休整和开展群众工作。
湄潭是一个大县,山水秀丽,物产丰富,有“贵州小江南”“黔北粮仓”之称。我们从1月7日进驻湄潭地区,到19日离开,共休整了12天。从长征开始的两个多月来,红军连日行军作战,寒冬季节,风里雨里,爬山越岭,非常劳累,生活条件又艰苦,体力消耗极大。湄潭的物价便宜,一块银元可以买90多斤米,28斤猪肉,部队伙食得到改善。12天中,赶制了八千件夹裤,被子、绑腿、干粮袋全部换成了新的。当部队离开时,军装整齐多了,指战员精神多了,和刚进湄潭时截然两个样子。
红九军团连续两个多月的长途行军,激烈的战斗,异常艰苦的生活条件,部队大量地减员,由长征开始时的近万人,到湄潭后不足三千人,因此,急需补充兵员。经过宣传动员,我九军团在湄潭吸收了四千七百余名新战士。
在湄潭时,按军委指示,红3师番号取消,由军团直接指挥第7、8、9团。军团司令部、政治部、供给部和卫生部的干部作了精简,下放充实连队。军团还建立了工兵连、高射机枪连,恢复了教导营,调骨干进行学习。这时,我的伤口已经痊愈,便向军团首长提出到团里工作的要求。经过研究,罗军团长对我说,“7团洪良玉同志已正式接替你担任团长了,你就别回7团了,到9团当团长吧。”这样,我便到了永明,当了第9团团长,政委是姜启化。
1935年1月15—17日,党中央在遵义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王明路线的错误领导,造成中央根据地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和长征初期红军的重大损失,引起党和中央红军中许多领导同志的怀疑与不满。一些曾经犯过“左”倾错误的同志,也开始觉悟,转变了立场,站在毛泽东同志一边。遵义会议补选了毛泽东同志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参加了党中央的领导工作。会议还决定最高军事首长朱德、周恩来为军事指挥者,周恩来是党内委托的、对指挥军事上下最后决心的负责者。毛泽东为周恩来的军事指挥的帮助者。取消了博古、李德的最高军事指挥权。朱德仍为军委主席。中共中央政治局由张闻天负责。
遵义会议,结束了王明“左”倾冒险主义在党中央长达4年之久的统治,确立了毛泽东在红军和中共中央的领导地位,在危急关头,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挽救了革命,成为中国革命从挫折走向胜利的一个伟大的转折点。
遵义会议还讨论了贵州北部地区是否适合建立根据地的问题。同志们认为黔北地区人烟稀少,少数民族多,党的工作基础薄弱,不便于创建根据地。决定放弃黎平会议确定以黔北为中心创建根据地的计划,中央红军北渡长江,同红四方面军会合,在川西和川西北创建根据地。

四渡赤水

中央红军占领遵义后,蒋介石为阻止红军北渡长江到四川同红四方面军会合,或东出湖南同红二、红六军团会和,决定围歼红军于乌江西北的川黔两省边境区。
蒋介石纠集其嫡系部队和川、黔、湘、滇四省的敌军及广西敌军一部,约150个团,40万人,从四面八方向遵义地区逼近,在中央红军周围组织了一个大包围圈。力量对比是如此悬殊,中央红军只有三万余人,兵力对比为1:10。另外,国民党拥有优良武器,粮食、弹药充足,还有飞机。而红军只有一些破旧的迫击炮和两门山炮,又缺乏粮食和弹药。当时,敌我形势严峻程度,不亚于湘江之战前夕,所不同的是,毛泽东参加了红军的军事领导的决策层。
遵义会议后,中央红军为摆脱敌人的围攻,决定由遵义地区北进,迅速北渡长江,向川西或川西北挺进。当时选定的渡江地点是宜宾到泸州一线。

◆一渡赤水
1935年1月19日,红军分三路由原驻地向赤水方向前进。红一军团为右路纵队,我九军团、红五军团与军委纵队改为中央纵队,红三军团为左路纵队。
蒋介石的目光盯住了长江,重点防止红军北渡与红四方面军会合。而中央红军又急欲北渡长江,形势不可谓不险恶。
当天,我九军团从湄潭出发,经绥阳、过娄山关,向黔西北的习水前进。军委命令红九军团单独行动,攻克习水城,掩护红一军团向土城前进。我们沿娄山山脉的羊肠小道急行军,26日到达陈家寨。这里距习水约35里,是去习水的唯一通道,两侧悬崖绝壁,地势险要,驻有黔军一个营。双方交火后,前卫营正面攻击,侦察连从左侧攀登陡壁上山,两面夹打退敌军。习水城的黔军两个团,得知陈家寨失守,便仓皇逃跑,我们占领了习水城。27日,我九军团遵照军委电令,撤离习水,去参加土城战斗。28日中午,我们到达土城以北约30里的葫芦脑。
土城战斗于晨5时打响,此时战斗正打得异常激烈。红三、红五军团奉命在土城东侧青杠坡发起进攻,任务是歼灭川军中装备精良的“模范师”郭勋祺部和潘佐部,共六个团。双方连续激战三、四个小时,红军通过反复冲杀和肉搏,始终未能突破敌人封锁的一个葫芦形隘口。敌人三个旅赶来增援,反而转守为攻。下午,敌人向红五军团阵地共发起六次冲锋,我军子弹和手榴弹快打完了,为节省子弹就用石头砸敌人,石头用完了,就和敌人肉搏,双方的献血染红了阵地。我军牺牲太大,阵地岌岌可危。红一军团2师急行军增援,与干部团协同作战,才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土城战役双方伤亡惨重,红军受到挫折。此时,敌人的援军又向土城赶来,势态对我军不利。根据各路敌军奔集川南追堵红军的新情况,原计划由赤水北上,从泸州至宜宾之间北渡长江的方案不通了。为了打乱敌人追堵计划,变被动为主动,红军改变北渡长江计划,从土城渡过赤水河西进。
29日,红九军团奉命进到土城西北的猿猴场(今元厚场),在赤水河沿岸展开兵力,负责警戒任务。在红一、红三军团和中央机关渡过赤水河后,我们于30日渡过了赤水河,从贵州进入四川,这是一渡赤水。

◆二渡赤水
各路红军纵队在三个渡口紧张有序地渡过赤水后,炸掉了浮桥,甩开了尾追之敌,分左右两路进入川南古蔺、叙永县境。此地区离长江不远,但川军刘湘部的36个团,在长江南岸赤水、古蔺、叙永一带严密封锁了长江,阻拦红军北渡。中央红军先后在三岔河、叙永城遭到川军阻击,北渡计划继续受挫。于是,毅然决定改变行军方向,向敌人设防薄弱的云南扎西进发,决定以川、滇、黔边境为发展地区,争取创建新的根据地。
我九军团由猿猴场一渡赤水后,向西南方向前进。2月4日是农历正月初一,我们正在从四川叙永向云南东北的扎西(威信)进军途中。9日,我们到达扎西地区。10日,中央红军进行精简和整编,除干部团外,共编16个团,红一军团2个师6个团,红三军团4个团,红五、红九军团各为3个团。
中央红军到达扎西后,敌人便调集11个师4个旅的兵力,集结在滇黔边境,会同川军潘文华部,企图将红军围歼于长江南岸的叙永、扎西、横江以东地区。这时,敌人主力大部被红军吸引到川滇边境,黔北兵力空虚,只有黔军一个军的兵力。军委决定,为摆脱川军、滇军夹击和“中央军”的追击,回师东进,甩开敌人再入黔北。11日,我九军团为右纵队,红军挥师东进。16日,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发表“告全体红色指战员书”,指出:由于敌人集中全力利用长江天险布防,阻拦我军北进,所有决定在云贵川创立根据地。18日至21日,中央红军在猿猴场以南的太平渡、二郎滩再渡赤水河。我九军团于20日在太平渡用小木船、牛皮船渡过赤水河,这就是二渡赤水。中央红军二渡赤水,把敌人纠集起来的重兵甩在川南和扎西一带,使敌人围歼红军于川南的  计划落空。

◆三渡赤水
二渡赤水河后,军委决定,乘追敌尚在川南之际,迅速击破黔军的阻拦,占领娄山关以南地区。25日,红三军团攻占娄山关。我九军团渡过赤水河后,开到娄山关以北的官店一线构筑工事,防御北线之敌。正在紧张施工之际,接到军委急电,要九军团以每天180里的强行军,赶到遵义附近的百丈场参加战斗。26日下午,我九军团立即出发,沿着遵(义)桐(梓)公路,分八九路纵队,以强行军速度经栗子坡、桐梓向南急进。这次连续两天一夜强行军,仅我九军团就有80多人掉队。当我们赶到板桥时,又接到新的命令,红军万一打不下遵义,就要受到敌人7个师的南北夹击。为事先做好撤退准备,命我九军团改向湄潭方向快速运动,赶到乌江边,做好接应主力东渡乌江的准备。我们只向湄潭走了一天,便传来红三军团于28日二次占领遵义的消息。接着,军委又令我九军团返回娄山关阻击川军南犯。我们返回娄山关以南的板桥后,军团派第7、第8团向西仁怀方向警戒,罗炳辉军团长亲率我9团火速赶到娄山关,接替了军委干部团的防务,他们南下了。
3月1日早晨,罗军团长带着我、团政委姜启化和三名营长一起查看地形,选择阵地部署兵力。他让我团在前沿阵地配备一个加强连,并配备充足的火力,每个战士还配有10多颗手榴弹,向娄山关进发。敌人先头部队两个团到达我团前沿阵地时,遭到我团猛烈火力的攻击,当场击毙敌100多人,迫使敌人退回桐梓。
11日,军委委员以及一、三军团负责人开会,通过成立了由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组成的中央三人领导小组,处理红军转移中最迫切的指挥事宜。三人军事领导小组是党中央最重要的领导机构,是军队的最高统帅部。
中央红军再占遵义后,蒋介石飞抵重庆亲自指挥对中央红军的围攻。
3月11日,川军潘文华部三个旅占领遵义;周浑元主力集结在鲁班场地区;吴奇伟部已渡乌江,向遵义、鸭溪推进。14日,红军到达鲁班场,进攻据守在那里的周浑元部队,目的是粉碎敌人新的围攻,以扭转整个战局。
驻守在鲁班场的是周浑元两个师,为堵截红军,他集结重兵,修筑了工事。15日,红军向敌人发起进攻。敌人凭借有利地形和工事,顽固抵抗,敌我双方争夺十分激烈,红军难于进展,战成胶着状态。战斗中,敌人六个团急速赶来增援,一下子改变了战场形势。鉴于以上情况,红军迅速撤出鲁班场战斗,挥师北上,在茅台三渡赤水,再入川南。出产世界闻名茅台酒的茅台镇,位于赤水河的东岸,有几百户人家,原有一座用铁索固定的浮桥,红军又在茅台渡口附近的珠沙堡和观音寺渡口架起了两座浮桥。红军于16日开始渡过赤水河,我九军团执行掩护主力渡江任务,在18日完成任务后,最后渡过赤水河。

◆四渡赤水
中央红军全部渡过赤水河后,再次进入川南古蔺境内。
红军主力隐蔽起来,派出一个团向西挺进,摆出要北渡长江的姿态。蒋介石误认为红军又要北渡长江,急忙调整部署,除加强泸州东西长江防线外,又命令中央军、川军、滇军及黔军奔集川南,合理围剿红军。正当敌人再次扑向川南而未形成包围圈之际,红军秘密迅速地出敌不备回师东渡,于3月21至22日,在二郎滩、太平渡等地渡过赤水河,再次进入黔北。我九军团接到东渡赤水命令后,急行军到达太平渡,工兵连在群众帮助下,迅速架设了浮桥,于21日凌晨渡过赤水河,这就是四渡赤水。红军神不知鬼不觉地跳出敌人尚未完成的包围圈,一下子把敌人几十万大军甩在川南。25日,我九军团到达仁怀以南的坛厂地区,26日进驻马鬃岭。
蒋介石发现红军东渡赤水河后,认为红军又将进攻遵义,便重新调兵遣将,企图将红军消灭在遵义地区。军委决定迅速突破敌人的合围,绕过敌人重兵把守的遵义,向南进军。令我九军团暂留黔北马鬃岭地区,伪装主力,以积极的行动,迷惑敌人,达到牵制敌人的目的。为此,我们采取了不少措施,如修筑工事,到处刷写标语,行军时拉长部队距离,多打旗帜,虚张声势,散布假消息。我们的烟幕弹放得很成功,当红军主力迅速南下,通过敌人的封锁线到达乌江北岸的时候,敌人还以为红军仍在封锁线以北地区。红军主力出其不意,31日,除我红九军团外,在江口、大塘、梯子岩等处渡过乌江,进到息烽以北的黄冈、牛场、蔡家寨地区,把围追堵截的敌人重兵甩在乌江以北地区。
31日夜,我九军团接军委急电,说红军主力已渡过乌江,九军团牵制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令九军团立即兼程南下,务于4月1日上午八时赶到沙土,渡过乌江。我们于午夜2时由狮子山出发,但由于要在敌人空隙中行军,还要爬山越岭,加之天又下雨,山道湿滑难走,又是夜行军,直到1日上午10点才赶到沙土镇。此时,红军后卫部队已渡江完毕,守桥部队鉴于军委规定时间已过,追敌也将赶到,故将浮桥拆除,并已撤走。我九军团与红军大部队被隔断,而敌军又从东、西、北压过来。从黔西东进的周浑元纵队接近沙土,从仁怀、金沙南进的黔军正向乌江渡口开进,敌人很快控制了渡口。我九军团被阻隔在乌江北岸,不得不在敌人包围圈中单独行动。
此时,何长工担任了我九军团政委。我军团由于连续行军作战,部队严重减员。从1月19日,我军团由湄潭出发,经过四渡赤水到现在,不到两个半月的时间,全军团由八千人减员到不足三千人。

激战老木孔    智取瓢儿井

我九军团渡乌江不成敌人又已围攻上来,顿时处于非常险恶的境地。为避免部队受到敌重兵的夹击,摆脱这种被动局面,军团首长果断决定,立即以急行军速度向贵州西北方向前进。
既要摆脱敌人围攻,又要不被敌人发现,经过一天一夜的隐蔽行军,我们到达了打鼓新场老木孔(今金沙县木孔)。
部队十分疲惫,原想在这里休息一下。但我们刚到不久,东北方向便发现了敌军,究竟有多少?一时还搞不清楚。我们立即撤到老木孔以南20里处进行隐蔽,继续侦察敌人动态。经过侦察后得知,敌人是黔军三个团(其实是七个团),正向我军追击而来。敌军重兵已逼近我们,并穷追不舍,必须打击他们一下,才能改变我们的被动局面,才能做到行动自如。军团决定,就选择较弱的黔军打,打垮他一路。
我九军团所处位置是在老木孔以东,干村河右岸的菜籽坳地区。这里的地形有利于我军打埋伏,道路的两边是一片丘陵地带,到处长满茂密的灌木,很适合我军隐蔽。
4月4日拂晓前,我军进入伏击阵地。我9团位于正面,8团在左翼,7团在右翼。为了保证我军伏击的胜利,必须集中兵力打击敌军的指挥机关,打乱他们的指挥系统。上午8时许,敌人向我埋伏阵地开来,他们没有预料我们会在这里设埋伏,以常备行军队列行进,毫无戒备。为了急于追击我们,行军比较匆忙,一个团过去了,又过去一个团。待过去三个团后,行军队伍逐渐变得杂乱起来,除骑马的之外,还有坐轿的,坐滑竿的,还有不少挑担的,这就是敌人的指挥机关。我立即通知各营准备战斗。待敌指挥机关全部进入我军埋伏阵地,罗军团长一声令下,机枪声、步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阵地前硝烟弥漫,打得敌人人仰马翻,四处逃窜。敌人的指挥机关被打烂后,下面各团失去了控制,我军乘机猛冲、猛打,跟踪追击,满山遍野都有敌人的尸体和武器弹药。
下午1点左右,敌人清醒后,便从左右两个方向开始反扑。敌军人多,仗打得很激烈。我9团和8团、侦察连、特务连、工兵连,集中兵力向敌人后续部队进攻。经过激烈战斗,反复争夺,终于将敌军击溃。黄昏时分,战斗全部结束。战后才知道,被我军伏击的敌人柏辉章旅长带领的七个团兵力。由于当时情况紧急,敌周浑元部队已知道我军与黔军在老木孔激战,便向我军逼来,我们将带不了的缴获武器和其他战利品就地销毁,并释放俘虏,迅速向西进发。老木孔战斗的胜利,对正面敌人予以重创,打破了敌人包围圈,出现了前无阻兵,争取了主动,处境转危为安。同时,树立了我九军团单独作战的信心,鼓舞了干部战士的斗志。
为了甩开敌人追击,迅速向西挺进,4月5日九军团到达金沙县城,保安团已不战而逃。8日,我们进入了大定县境,侦察连化装成“中央军”智取了长岩。9日,用同样的方法,乘着茫茫大雾,进入瓢儿井镇,顺利地缴了盐防军两个队的械。另外,盐防军第15支队在我军的政治攻势下也缴械投降。盐防军第14支队凭借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负隅顽抗,在侦察连和我九团的夹击下溃逃。盐防军四个队全部被解决。
瓢儿井是个大市镇,有二三千户人家,物产丰富,市面繁荣。我军三个月来一直行军打仗,部队已十分疲劳。占领瓢儿井后,军团部决定在这里休整三天。当天下午,我军团政治部宣传队就在街上搭台演讲,向群众宣传共产党、红军的政治宗旨,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及打土豪、分田地的主张,号召广大群众组织起来,与国民党反动派作斗争,推翻吃人的封建统治。还在墙壁上、铺板上书写大幅标语,进行宣传,制造舆论。当晚,在我九军团的帮助下,瓢儿井民众成立了“迎红委员会”和游击队。
4月10日,在军团的领导下,“迎红委员会”、游击队打了10户土豪,把粮食、财物分给穷人。当时,食盐昂贵,吃盐很难。经军团政治部调查,认定盐防军督带、永岸盐务督销局局长席少亭经营的“公合长”盐号属官僚资本,决定将其没收,分给群众。其余盐号属民族工商业,予以保护。下午,在“公合长”盐号门前,数千群众参加了军团召开的分盐大会,罗炳辉军团长还讲了话。之后,打开“公合长”盐号的盐仓,开始分盐。街上人山人海,一片沸腾。群众拿着分到的盐,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4月11日,红军开仓分盐的消息不胫而走,数十里外的各族群众纷纷赶来领盐。红军发动群众工作形成高潮,红军的政策得到群众的拥护。我九军团在瓢儿井休整的三天里,扩充新战士300余人,筹集军饷一万多元,赶制了军服800多套,子弹袋200多条。
4月12日,我九军团离开瓢儿井,晚上在苗族聚居的八堡宿营。夜里接到军委电令要我九军团取道毕节,经水城进入滇东,迅速与主力会合。军团首长决定,派我9团连夜出发,袭击毕节。当我带领9团到达石口后,了解到滇军孙渡纵队鲁道源旅驻毕节城和海子街一带。我发现敌情有变,便迅速将此情况报告了军团首长。他们认为为了不延误与主力会合的时间,应尽量避免与敌主力交锋,决定放弃取道毕节的计划,改向响水、双山场、猫场、大兔场去水城。
4月14日,我们在响水老街吃过午饭,然后继续前进。在离双山场不远处,击溃黔军黔军犹禹九部一个连的阻击。我们在双山场休息一个多小时后,赶到野麻阆宿营。
15日,经方竹坝、牛场(今牛集),于下午到达贵州省织金县城东南的猫场。

血战猫场

猫场是群山中一个较大的市镇,作为我九军团宿营地,食宿方面都没有问题。只是地形非常不好。
整个镇子都在一条深深的峡谷里,东面及北面是居高临下的大山,西面和南面是六冲河环绕,流势湍急,不易徒涉。前面只有一条道路通入峡谷。走进猫场,镇后数里也仅有一条通道,叫梯子崖,从这里可以走出。梯子崖是从很陡的石壁上凿出来的。有一百多级台阶,其宽度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这样的地形,又处于敌人追击的形势,我九军团在猫场宿营是不适宜的。但由于受侥幸心理的驱使,考虑部队连续四天行军疲劳,觉得只宿营一夜,只要加强警戒,第二天一早立即离开猫场,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便决定在猫场宿营。
为了安全起见,布置后卫8团派一个连哨,警戒来路,以防万一。同时,又布置部队次日四时半起床,吃过饭后立即出发。
敌刘鹤鸣率黔军从大定出发追击我九军团。他们到双山场后,得知我军已向猫场前进,便尾追至牛场。反动地主汪晓恒、土匪头子陈子良与之勾结,密谋策划,准备深夜袭击我军。
当天夜里,敌人打着火把向我们驻地猫场尾追而来。担任来路警戒的8团连哨,发现北面的远方有大量火点,当即报告了团部。8团团长因行军疲劳,正在酣睡,他认为贵州潮湿,容易产生鬼火,而未引起警惕。当连哨发现火点向猫场移动时,再次向他报告,也没引起他的注意。后来,敌灭掉火把,悄悄地接近猫场,当连哨听到来路的村庄有狗叫声和其他杂乱声,第三次向他报告。他麻痹大意,严重失职,还不认为是敌情,致使敌人偷袭我军得手,给我九军团造成巨大损失。
第二天拂晓,部队不知有敌情,吹号起床集合,8团刚将所有警戒连队撤下,突然,敌军向猫场发起袭击,枪声大作,敌先头部队已占领了有利地形,封锁了街口。这时,我9团指战员正在吃饭,当我听到街口密集的枪声之后,先是一愣,马上就觉得事态严重。我和团政委姜启化放下碗筷,一面集合部队,一面准备接受战斗任务。我团仓促集合起来后,军团的命令也到了。此时,敌军正向街口发起猛攻,同时派部队向我左右两侧运动。8团正在阻击进犯街口的敌人。军团命令7团占领前方高地,阻击敌军向我军右方迂回。这时左前方的敌军已经迂回过来,并威胁我军撤退的道路,情况十分危急。军团命令我9团立即迎击敌人。事不宜迟,我9团指战员像猛虎一下,与敌人争夺左方的山头,战斗打得非常激烈,已到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白炽化程度。我和政委姜启化率领全团指战员同敌人展开白刃战,全力堵击敌人。
当我7团、8团、9团迎击敌军时,直属机关正在通过梯子崖,大的物件不易通过,50多匹战马驮着装满白洋的马驮子更不容易通过。从拂晓起,直打到下午三点多,部队交替掩护,才全部翻越梯子崖,脱离了险境。我九军团在猫场遭到袭击,损失巨大,伤亡400多人,还损失了一些枪支、弹药和物资。7团副团长李松、军部科长尹自勇牺牲,我和姜启化政委、8团政委辛世修都受了重伤。我的左大腿被子弹击中,由于是近距离作战,子弹从大腿的前部打入,从大腿的后部穿出,万幸的是没有打着骨头,即使这样,我也不能行走了,是同志们抬着我撤出猫场的。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也只好骑马行军打仗了。这是我第三次负伤。
8团团长是参加宁都暴动过来的,准确的名字是崔宏欣。猫场战斗,就是因为崔宏欣麻痹轻敌,导致九军团遭受重大损失。战斗结束后即被免职,跟随部队行动。后在经过少数民族区域时,严重违反军纪,破坏了少数民族政策,又企图煽动红军战士携枪逃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经中央军委批准,在四川省懋功被处决。
(注:我手头的资料,确实把当时8团团长写成了崔国栋。可能还有的资料写成崔国柱。当事人的回忆,纠正了这一失误。)

进宣威  占会泽

根据军委指示,我九军团在乌江北岸,应以积极的行动,牵制敌人,减轻敌人对中央红军的压力,南北呼应,配合主力行动。为此,我军团在向西进军途中,故意绕道而行,时而向北,时而向南,使敌人摸不清我九军团的意图,又达到甩开敌人的目的。4月21日,我九军团在姬官营附近渡过北盘江。23日进至云南东部平彝县(今富源县)城北的龙口场。28日,到达宣威南面的板桥,驻守该敌的保安团一个中队闻风逃到宣威。驻宣威滇军的一个团,怕被我军歼灭,也弃城而逃。
宣威是云南省东北部有名的富庶城市,宣威火腿驰名全国,城内有好几家罐头工厂。在宣威我军团进行了休整,并做了大量工作,把没收几家军阀经营的火腿罐头公司的财物和地主们的粮食分给穷苦群众,受到了广大群众的称赞和信任,扩大了红军的影响。仅两天,就有300多人参加了红军。指战员们在宣威吃了不少火腿,还带了些火腿罐头走。我们还缴获了大批军用物资,筹集军款三万多元,给每位指战员发了两块银元的零花钱。
中央红军主力4月8日绕过贵阳,18日渡过北盘江。当我九军团向平彝挺进时,蒋介石错误判断红军主力必经平彝北进与九军团会合,之后渡过金沙江,或进入川南,北渡长江,于是便令敌人主力开往宣威、威宁,当我九军团向宣威挺进时,进一步给敌人造成了错觉,吸引追敌向北。红军主力则以神速动作向西挺进,逼近昆明。此时,敌人没有料到红军会向昆明进军,所以,昆明城内及其周围地区兵力空虚。敌人又急向昆明调兵,这样就削弱了滇北地区和金沙江南岸的防御力量,为红军强渡金沙江,北上川西创造了有利条件。中共中央中革军委4月29日决定中央红军主力迅速渡过金沙江,在川西建立苏区根据地。
4月30日,军委电令我九军团迅速离开宣威向西挺进,渡过金沙江。5月1日,我军离开宣威向西挺进。3日,包围了会泽城。会泽城有又高又厚的城墙,是砖石砌成,城墙上还筑有工事。在强大的政治攻势和军事威慑下,上千名保安团官兵集体缴械投降。
在会泽,我军团做了大量的群众工作。进城的第二天,便召开了群众大会,公审了双手沾满人民献血的反动县长杨茂章和鱼肉乡民、劣迹累累、会泽人民恨之入骨的顽绅刘善初。公审会上还开仓济贫,分了地主的粮食和财物,深受贫苦群众的拥护。群众懂得红军是穷人的军队,掀起参军的热潮。我九军团当时只剩下2000多人,在会泽参加红军人数达1400余人,其数量之多仅次于湄潭那一次。

巧渡金沙江

我九军团占领宣威、会泽两城,敌人非常震惊,赶忙调兵追击。此时,中央红军主力正准备渡过金沙江。由于我九军团牵制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会泽距金沙江不远,所以决定就近渡江,渡江之后再寻机与中央红军主力会合。
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游,江面宽阔,水深流急,难以徒涉。为了能顺利渡江,5月4日,军团参谋长郭天民率领我9团第2营和侦察连提前出发,侦察渡口,搜集船只。5日下午,为渡江做准备的先头部队到达因民、落雪之间的金沙江岸边,敌人为防止我军渡江,早已将沿岸船只集中到上游20余里的江对岸盐场去了。找了几个小时,几经周折才打捞起沉在江底的一只破船,并进行突击修理。5日夜,先头部队用这唯一的一只破船偷渡过江,解决了敌哨兵,赶跑了守江的缉私队后,立即扑向盐场。
盐场位于四川最南端的会东县盐井坪。先头部队到达时,敌人还在酣睡中。我军发起突然袭击,敌人200余人全部当了俘虏,我们得到50余条船只。6日,我军主力赶到江岸。全军团不伤一人,顺利渡过了金沙江。
7日早上,我9团连哨抓住两个敌人,经审问,得知东瓜坪驻敌一个营。罗军团长令我9团消灭该部敌人。我和政委姜启化再次审问两个俘虏,进一步了解敌情后,便由俘虏带路,沿着金沙江边小道向东瓜坪进发。敌人没发现我军的到来。我们向敌人发起突然袭击,敌人仓促应战。激战1小时,我们占领东瓜坪,击毙敌军50余人,俘虏300余人,缴获了不少轻重武器。5月9日。中央红军主力在盐场西南的皎平渡,只找到6只木船,昼夜不停地来回摆渡,终于将两万多红军送过金沙江。之后,直向北进,到达会理地区。
我九军团渡过金沙江后,在新街附近消灭了敌军一个营。此时,我九军团正处于中央红军主力与敌人追兵之间。按军委要求,我们沿金沙江西岸构筑工事,阻击敌人渡江,掩护红军主力在会理地区休整。

过小凉山  与主力胜利会合

中央红军在会理地区休整的时候,决定红三军团围攻会理。
从5月12日至14日,红三军团攻城不克。军委为执行中共中央确定在川西或川西北创建根据地的战略方针,决定不再进攻会理,主力应北进,经西昌,通过彝族区,渡过大渡河,以便粉碎敌人围歼红军于大渡河以南的企图。军委要求我九军团阻击敌军任务完成后,变成右翼纵队,东西昌挺进,保障主力右翼之安全。
我九军团在新街完成阻敌任务之后,撤离新街开往披沙。从5月13日起,我九军团便进入小凉山彝族人民居住地区。披沙县城很小,有城墙。我们在城外做饭,没有进城,是从城外绕过去的。再往前走是普格县,我们在这里住了一宿。彝族人民由于受军阀刘文辉的欺压和剥削,对汉人产生了很深的恶感和仇恨。他们不让汉人军队进入他们地区,还向我军开过枪,但我军团沿途不断宣传和执行党的少数民族政策,做了大量工作,化干戈为玉帛,终于顺利地通过小凉山彝族区域,于16日到达西昌附近,遇到红三军团,终于同主力胜利会合。
从3月21日起,到5月16日的近两个月中,我九军团被隔乌江北岸与主力分开之后,单独行军作战两千余里,牵制了追敌,迷惑了敌人,对掩护红军主力北上,作出了重要贡献。在老木孔、瓢儿井、宣威、会泽、盐场、东瓜坪战斗中消灭了敌人,壮大了自己,扩充了队伍。和主力会合后,向中央上交了几十匹马、三万块银元、几千两烟土,还给红三军团银元三万块。周恩来亲自来我军团慰问干部战士,对我九军团进行了表扬和鼓励。
红军主力撤围会理后,直奔西昌。西昌位于四川省西南部,是会理和雅安之间的一个重要城镇,是敌川康边防军司令部驻地,驻军4个团及民团2000余人。为防止红军攻城,敌军做了充分的准备。军委5月19日决定,红五军团包围西昌之敌,主力绕过西昌城向礼州进军。20日,红五军团包围西昌的任务交给红三军团。21日,我九军团又接替了红三军团包围西昌的任务,然后担任全军后卫。
当中央红军主力走远之后,我九军团撤离西昌,北移礼州,向南监视敌人。在礼州,我军团召开连以上干部大会,中共中央总书记张闻天作了重要报告,详细地讲述了当时的革命形势和任务,并对我军团在单独行动过程中出色地完成党中央、军委交给的战斗任务给予表扬。

过大凉山  渡大渡河

1935年5月20日,我九军团由礼州北进,继续担任中央红军长征中的后卫任务。西昌守敌得知红军主力已北进,想趁机袭击我们。敌军两个团向我们追来,被7团、8团击溃,仓皇退回西昌地区。
从礼州镇北进,便进入彝族人民居住的大凉山地区。从西昌出犯的敌人四个团又跟了上来。我军边打边退,待选择有利地形后,7团、8团和我9团埋伏在路旁的小山上,等敌军走进埋伏地区,各团突然出击,一举击败敌军,俘敌100余人。之后,8团和我9团采取交替掩护的办法,甩掉了敌人。
由于刘伯承、聂荣臻率领的红军先遣队做了大量宣传工作,刘伯承又和彝族首领小叶丹喝鸡血结盟,谈判修好,因而彝民对红军误解逐渐消除,作为后卫部队的我军团,通过大凉山彝族居住区就比较顺利了。我军团在通过彝族居住区时也做了不少统战工作,把以前没收地主、劣绅的金银首饰、银元、布匹、烟土等物资送给了彝族头人们,还请头人们喝酒。经过几天连续行军,顺利地通过近300里的大凉山彝族区域,于5月27日进入汉族人民居住区,再经过安顺场,到达泸定桥。
22勇士渡大渡河的英勇事迹就发生在泸定桥上。泸定桥位于四川省泸定县,是中国著名的铁索桥之一。桥长100米,宽2.8米,由13根碗口粗的铁索组成。桥身铁索9根平行系于两岸,桥栏左右铁索各两根作为扶手。铁索桥上已由先头部队红2师铺好木板,桥下波涛汹涌,响声很大,人和牲口都在桥上通过。我在桥上行走,摇摇晃晃,既兴奋,也有些紧张。担任中央红军后卫的我九军团渡过大渡河后,蒋介石企图使红军在大渡河边重演“石达开第二”的美梦,就此化成泡影。

奇袭天全  一爬雪山

1935年6月2日,军委决定分三路继续北上,准备渡过天全河,以便与红四方面军会合。令我九军团为左路,由泸定直向天全前进,并令我们撤离泸定时炸毁泸定桥。这时的敌情非常严峻。天全河上铁索桥全被敌人破坏,并派重兵把守河岸,从康定出发的追敌已快到大渡河西岸,中央红军在这一狭小地带,无法用兵,必须突破天全一线敌军防线,才能摆脱险境。3日,罗炳辉军团长率8团和我9团先行出发,何长工带领7团和直属队担任后卫,晚一步出发。当7团按规定时间把泸定桥炸毁后,军委又来电,令暂不炸桥,考虑到部队如往前走不行,还要转回来,再过泸定桥。但桥已炸毁,没有了退路,部队只能前进了。
天全在四川省中部偏西,是一个比较大的县。敌人在这里筑了不少工事,并派有重兵把守。为了减少我军损失,达到突然攻击天全守敌的目的,4日夜,罗炳辉带领8团和我9团从紫石关向天全出发,悄悄地走在崇山峻岭之中,翻越两千多米的高山,走山间小道,到达天全河畔。我们迅速渡过天全河,未被敌人发现。7日,我们突然攻击天全城外的敌人,打得敌人不知所措,逃向城里。8团和我9团一齐攻击天全城,多于我军3倍兵力的守敌,不知来了多少红军,怕被全歼,弃城而逃。党中央、军委机关和红4军主力在这里顺利渡过天全河。我九军团奇袭天全立奇功,受到军委的嘉奖。
此时,红四方面军已经渡过岷江,据悉其第94师在邛峡、大邑地区活动。军委令我九军团迅速赶到该地区,与红94师会合。9日,我们向邛峡、大邑进发,但没有找到红94师。
6月12日,中央红军主力在大跷碛地区出发,开始爬越雪山——夹金山。此时,策应中央红军北上的红四方面军已攻占懋功,前锋已到懋功东南的达维镇。爬过夹金山的中央红军先头部队,在开往达维途中,同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胜利会师。同日,军委电令我九军团停止寻找红94师,立即北上,担任中央红军的后卫,保证主力爬越夹金山的安全。
13日,我军团离开大川场时,敌川军赶到。罗军团长令我9团阻击敌人,掩护军团向北挺进。我9团与川军激战三个小时,敌人还出动了飞机轰炸我们。当军团主力走远之后,我团采取边打边退、交替掩护的办法,撤离战斗。
我们离开大川场后,为了摆脱敌人追击,经过三天急行军,于16日赶到夹金山脚下的大跷碛。大跷碛是个200余户的村镇,我们在这里休息了一天,以便进行爬雪山的准备工作。17日,我们很早吃过早饭,便向夹金山进发。夹金山位于邛崃山脉的南端,海拔4500米左右,但从大跷碛往上爬就没有那样高了,因为大跷碛的海拔高度已经很高了。上山有20多里路,下山路程要短些,不足20里路。爬越夹金山的困难是山上终年积雪,空气稀薄,天气变化无常,正是6月份,红军衣服单薄,不能抵挡雪山上的寒冷。
上午8点多钟,我们到达雪山脚下,抬头望去,山坡上是原始森林,一片片、一丛丛铺撒在白雪之中,山顶上浮云缭绕、白雪皑皑、一望无际。加上当地又有许多不知真伪的传说,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上山只有一条小道,由于中央红军主力部队在这里通过,把一条小道踩得很宽。我们开始爬山,越向上就越冷。同志们衣着不多,临时打开背包,把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了,有的干脆把被子、毯子披在身上。天下着雪,又刮起了大风,真是变化无常。再往上爬,就感到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不想讲话,只想闷着头走,腿脚开始发软,全身赶到无力。我不时抬头望一望前面的部队,回头看一看后面的部队,同志们正在有序地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盘山而上。爬到山顶之后,没有停留,便开始下山。下山的路很陡,路上满是石头蛋子,再加上雪,滑得很,非常难走,但毕竟比上山轻松多了。当日下午3时,我九军团到达达维,受到红四方面军第9军第25师指战员的热烈欢迎。当晚举行联欢晚会,庆祝胜利会师,当时的高兴劲,简直无法形容。
6月18日上午,我九军团离开达维,向懋功进发。第9军第25师的指战员,列队欢送,情景难忘。下午,我们到懋功县城,又受到红四方面军红9军机关和红27师指战员的热烈欢迎,又出现一次感人的场面。第二天两军又开了联欢大会,同志们都沉醉在欢乐的气氛之中,按军委指示,我九军团在懋功进行短期休整。

第九军团改称32军

中央红军同红四方面军会师之后,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发现川西北地区不适于红军建立根据地,因此,决定放弃遵义会议制定的关于在川西建立根据地的计划,继续北上。在川陕甘三省建立根据地。1935年6月26日,中共中央在懋功以北的两河口举行政治局扩大会议,确定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会合后,共同北上,在川陕甘创建根据地的作战方针。2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决定,增补张国焘为中革军委副主席,徐向前、陈昌浩为中革军委委员,为解决两军会合的统一指挥,实现中共中央确定北上的战略方针,提供了重要保证。
7月18日,中共中央在芦花地区召开政治局常委会议,决定张国焘任红军总政治委员,朱德仍任总司令,陈昌浩任中革军委常务委员,博古任红军总政治部主任。同时决定,中革军委第一、三、五、九军团,依次改为第1、3、5、32军。第32军,罗炳辉任军长,何长工任政治委员,郭天民任参谋长,黄火青任政治部主任。红四方面军第4、9、30、31、33军番号不变。之后,我32军奉令在卓克基等地休整。
8月3日,红军总部制定了《夏洮战役计划》:“攻占阿坝,迅速北进夏河流域,突击敌包围线之右侧背,向东压迫敌人,以期于洮河消灭遭遇之蒋敌主力,形成在甘南广大区域发展之局势。”计划还规定,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混编为左、右路军,中央红军第5、32军和红四方面军第9、31、33军为左路军,由总司令朱德、总政委张国焘指挥,从马塘、卓克基出发,向阿坝地区开进。中央红军第1、3军和红四方面军第4、30军为右路军,由前敌总指挥徐向前、政治委员陈昌浩指挥,从毛儿盖地区出发,过草地向巴西、班佑前进。
8月4日至6日,中共中央在毛儿盖附近的沙窝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拒绝了张国焘提出增补红四方面军干部9人为中央政治局委员的意见。会议还决定恢复红一方面军番号,成立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周恩来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至此,中央红军改称为红一方面军。
8月15日,左路军开始经卓克基向川北的阿坝前进,20日到达阿坝地区。21日,右路军从毛儿盖出发过草地;9月17日通过腊子口;10月7日翻过六盘山;19日到达陕甘宁苏区的吴起镇。至此,宣告红一方面军长驱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胜利结束。
二过雪山

在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会合时,红四方面军作战部队大约七、八万人,加上非战斗人员接近10多万人;中央红军作战部队约七、八千人,加上非战斗人员一万多一点。当时,四方面军战士衣着整齐、精神饱满、子弹充足、机关枪齐全,还有用骡马拖的成箱的机关枪子弹,以及大大小小的迫击炮。中央红军战士面有菜色、衣装不齐、没有大炮,枪支也不整齐。张国焘感到自己有了实力资本,滋长了野心,便演出了“伸手要权——分庭抗礼——自立中央”的反党三部曲。他伸手要权之后,就开始分庭抗礼,当右路军北上之后,他按兵不动,坚持南下。
我32军到达阿坝后,便开始过草地。当走了才两天,突然奉左路军指挥部的命令,不得不掉头南返,到达松岗一带待命。9月中旬,张国焘擅令左路军和已过草地的右路军之第4、第30军分别由阿坝、包座地区南下。我32军随左路军二过雪山,到达川康边境的天全、芦山一带。10月5日,在理番县卓木碉(今马尔康县白莎寨),张国焘宣布另立中央,公然走上分裂党、分裂红军的道路。
我3军和红四方面军的部队一道,在天全、芦山一带与优势的国民党军连续激战,仗越打越大。特别是从11月19日起在芒山以东的百丈地区,进行了七昼夜的防御战,虽毙伤敌一万五千人,但红军也伤亡近万人。
1936年2月,敌人集中重兵向天全、芦山地区大局进攻,张国焘才带领左路军离开川康边境。我32军三过雪山,又一次经受了极度恶劣的自然环境磨炼,向西康甘孜、炉霍一带转移,在懋功以南完成掩护主力转移的任务后,进到川西的道孚。

支援和迎接红二、六军团

1935年9月,国民党调集130个团的兵力,采取持久作战和堡垒主义的方针,对湘鄂川黔边根据地发动新的大规模“围剿”。红二、六军团虽多次寻战,均未得到有利战机,而敌人的堡垒封锁越来越紧。中共湘鄂川黔省委和军委分会决定转移到外线无堡垒地区同敌人进行运动战。11月19日,两军团主力退出湘鄂川黔边根据地,开始长征。红二、六军团原定在贵州石阡、镇远、黄平地区创建根据地,渡过乌江以后,又打算在贵州的黔西、大定(今大方)、毕节地区建立根据地,均因追敌逼近,敌情严重而未能实现。1936年3月20日,两军团进到黔滇边界的盘县地区,接到张国焘以红军总政治委员名义的来电,提出要两军团最好渡金沙江北上同红四方面军会合。于是,两军团经云南向红四方面军所在地川康边前进。
4月25日起,红二、六军团从石鼓至巨甸陆续渡过金沙江,之后,翻越哈巴雪山,进入中甸地区。两个军团在中甸进行了休整,为继续北上作物质准备。但因该地区人烟稀少,贫穷落后,所筹集到的粮食、衣服等物质很不足,5月5日,红二、六军团分两路由中甸出发。红二军团为左纵队,翻越了三左大雪山到德荣;红六军团为右纵队在翁水、那坡翻越两座大雪山之后到达稻城。
1936年4月中旬,我32军奉令执行接应红二、六军团的任务。当红二、六军团渡过金沙江,向北挺进时,蒋介石急令驻康定、雅江地区的敌第53师阻止红二、六军团北上,与红四方面军会师。
我32军就处于敌第53师和红二、六军团北上行军路线之间,保障了二、六军团北上的安全。
当时,我32军的粮食也相当紧张,所以在雅江地区抓紧筹粮。但由于该地区人烟稀少,贫穷落后,也没筹集到多少粮食。
为了迎接红二、六军团,我32军由雅江地区向西,到了理化(今理塘)县城。我们粮食困难,但红二、六军团比我们还要困难,他们在饿着肚子行军。罗军长号召指战员发扬无产阶级友爱精神,捐献粮食,支援红二、六军团。全军上下行动,每人从自己粮袋里储存的四斤炒面中拿出二斤上交军部。
6月1日,军部派我带领9团一部为先头部队,并押运着我32军全体指战员献出的炒面及军部储存的麦子、盐巴等物资,冒雨从理化向南进发。3日,我先头部队在甲洼与红六军团的先头部队第16师会师。庄严的敬礼、热烈的欢呼,又一次出现了两大军团会师的动人场面。会师后,我见到了红六军团王震政委,他对我很热情,对我们送去粮食表示非常感谢,并询问了32军及四方面军的情况。
作为右纵队的红二军团于6月初经巴塘北进,19日到达白玉县城。30日到达甘孜附近的绒坎贫岔,与红四方面军第30军会师。7月1日,红二、六军团齐集甘孜。
1935年7月5日,中央军委颁布了组成红二方面军及干部任职命令,以红二、六军团和我32军组成红二方面军,贺龙为总指挥,任弼时为政治委员。组成后红二方面军下辖2军、6军、32军。32军罗炳辉仍任军长,袁任远任政委,郭鹏任参谋长,李干辉为政治部主任。32军下辖两个师,第94师由原红九军团的部队编成,师长肖新槐,政委辛世修,参谋长彭上绅,政治部主任曹家庆,原7、8、9团改为180、181、182团。第96师由原二方面军第5师改称,师长王尚荣,政委谭友林,我调到96师任参谋长,余宜光任政治部主任。
中央军委颁布关于组建红二方面军及干部任职命令后,红二军团第5师没有马上编到32军,所以,此时我仍在原9团任团长。


生死松潘草地

1936年7月初,红二、四方面军会师后,在党中央的敦促下,经过任弼时、朱德、刘伯承、徐向前、贺龙、关向应等同志的共同努力,挫败了张国焘的刁难和阻挠,分别率二、四方面军北上。
7月2日起,红四方面军分左中右三个纵队向北进发。继红四方面军之后,红二方面军两个梯队,于11日由甘孜出发,在红四方面军左纵队之后跟进。我32军部担任红二方面军后卫,走在红四、红二方面军的最后面,掩护两大主力顺利北上。
从甘孜北上,就要通过草地。在甘孜,我们就对过草地进行了深入的思想动员及物质准备工作。物质准备主要是筹措粮食、衣服和草鞋。当时,最大的问题是粮食奇缺。我32军在甘孜就积极地筹集粮食,虽经多方努力,但也没筹集到预定的数量。从甘孜出发后,爬过一座又一座高山,经西倾寺到达阿坝,再往前走,就进入纵横数百里的松潘草地。草地上没有道路,没有村庄和人烟。在从甘孜到阿坝的沿途上,都在积极地筹集粮食,但终因居民稀少,粮食有限,所得无几,还是满足不了部队需要。无奈只得冒着饥饿的危险,踏进生死莫测的草地。
茫茫无际的草地分水草地和旱草地。,通过一大段水草地后,会出现一段旱草地,之后又是水草地。由于每一段水草地的距离不等,所以通过一段水草地所需时间也不等,短者一个多小时,长者需要几小时。有的水草地带,生长着着茂密的杂草,蒲团似的东一丛西一块,草块之间,到处是积满污水的烂泥潭。有的水草地带,草地下河沟交错,积水泛滥。我们选择较密的地方行走,一步一步,拖泥带水,脚踏着的地,软绵绵的,用力过大,就会陷下去,没人搭救,就会愈陷愈深,整个人都会陷入泥水之中。
天黑了,不论走多远,也得赶到旱草地上宿营。虽然是7月底、8月初,但草地的夜间很是寒冷,露水又大,我们就把随身带的防雨用帆布(正方形的一小块)撑起来,人们坐在下面,背靠背地睡觉。有时捡来半干半湿的小树枝,燃起忽明忽暗的篝火,驱赶逼人的寒冷。
在过草地的过程中,我32军走在最后面。其任务一方面是阻击敌人,掩护主力前进,另一方面是收容掉队的体弱人员和伤病员。在长征过程中,我担任团长职务,配有一匹马,还有马夫。但从长征开始以来,除了两次负伤和一次患痢疾时,我才骑马行军。其他时间,我是不骑马的。当时年轻,才22—24岁,每天都随部队行军,把马留给伤病员,或者驮一些军团发下来的物资。在过草地时,我根本就没骑过马,伤病员太多了。过草地和过雪山还不同,过雪山毕竟只爬一个白天就爬过去了,虽然有不少人牺牲,但没过草地牺牲的多。过草地时,能看到许多牺牲的红军战士,有的是饥饿和疾病夺取了他们的生命,有的是被敌人骑兵用子弹打死的,有的是掉队之后,被敌人骑兵用马刀劈死的,不少同志在过草地时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从甘孜出发以后,敌人就派骑兵一次又一次地骚扰我军,在我们过草地时,也没停止过。敌人对草地很熟悉,不知何时从旱草地段横冲过来,向我们攻击,少者几十人,多者上百人。他们先是射击,后是舞动马刀,喊叫着冲过来。后来,我们打敌人骑兵打出了经验,当敌人骑兵到来之时,立即停止行军,把附近战士集合起来,前面卧着一排,中间跪着一排,后面站着一排,集中火力向敌骑兵射击。先打他们的马,把敌人马射倒后,再射击逃跑的敌人。敌人马匹被我们打死以后,就把马肉胡乱地割下来,每人拿一块,到宿营地后,点燃牛粪用锅煮熟,大家分着吃。
由于粮食少,不得不挖野菜吃,一路上的野菜大都被前面的  大部队挖去了……。当我们艰难地行军6天之后,走出了草地,看到了田野,看到了村庄,大家仿佛从死亡的世界又回到了人间。

三大主力胜利会师  长征结束

通过草地到达包座,9月初开往哈达铺地区。9月7日,红二军团第5师改编为红32军第96师。我到第96师任参谋长。
红二、四方面军度过草地,红军三大主力即将会师,蒋介石迅速调动胡宗南部,敌第37军毛炳文部和第3军王钧部,阻击红军会合。为了实现红军三大主力会师,为打击与消灭胡宗南部,为巩固与扩大西北革命根据地,红二方面军总部于9月7日,在哈达铺制定了成(县)徽(县)两(当县)康(县)战役计划。根据这一计划,我32军与红二军团4师东进,直奔成县。9月17日,发起攻取成县县城的战斗,歼敌王钧部一个营,占领了成县县城。27日,我32军与红二军团在成县以西伏击敌王钧部第35旅,毙伤敌数百人,俘敌300余人。
红二方面军东进,完成成徽两康战役之后,胡宗南部抢占了西兰公路的静(宁)会(宁)定(西)段,隔断了红军三大主力会合的道路。为了实现三个方面军会合,红二、四方面军向北挺进,红一方面军向南挺进,分左右两个纵队先后占领了静宁县以北的将台堡及会宁城等地。
10月4日,红二方面军放弃成县、徽县、两当县、康县地区,以红6军为右纵队,以我32军和红2军为左纵队开始北上。前面有胡宗南、毛炳文部的堵截,后有王钧部的追击,红二方面军在北上行动中又缺乏必要的掩护,所以在向北进军的过程中,仗打得很艰苦,损失也不小。10日,抢渡渭水之后,继续遭到敌人堵击,我军奋勇苦战,夺路前进。于22日在会宁与红一方面军会师。三大主力的大会师,宣告了历时两年,途径11省,行程两万五千里的中国工农红军伟大长征的胜利结束。
1936年11月初,我32军进行了整编。由两个师六个团缩编成三个团,即280团、282团、286团,撤销师部,我被调到286团任团长。
红军三大主力会师之后,蒋介石不甘心失败,急忙调集260个团的优势兵力,企图乘红军十分疲劳,尚未来得及休息之际,一举将红军消灭。当时,仅在静宁、会宁地区,敌人就集中了第1、3、37、67和新1军,共5个军的兵力。当红军主力向海原、打拉池地区转移时,敌人从固原、静宁、冯家堡、会宁等地,分四路展开追击。红军主力到达打拉池、海原地区稍事休整后,继续向东转移。19日先后隐蔽于环县以北的山城堡南北地区。山城堡地区地形复杂,便于我军隐蔽,红军决定在这个地区伏击敌军。
此时,胡宗南部第1军孤军深入,11月20日,敌78师占了山城堡。21日,当敌78师由山城堡继续向东进发时,进入红军的埋伏地带。我军突然向敌展开猛烈攻击,罗军长率280团、282团和我286团投入战斗。敌人向我阵地进行猛烈攻击,企图向西突围,都被我打退。接着,我军向敌人展开攻势,经一昼夜激战,将敌232旅及234旅的两个团1000余人全部歼灭。山城堡战役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的最后一仗,经过这一仗,敌人遭到沉重打击,敌主力即向西撤退,整个进攻被红军粉碎。
1936年12月,我奉令到中国抗日军政大学学习。
1937年7月,国共两党合作抗日,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红32军编为120师359旅718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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