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人雅士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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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 《睢阳五老图》 杜衍立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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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古代，无论是因为官场的失利，还是由于个人喜爱，文人雅士的晚年大多追求隐居的潇洒生活。琴中有情韵，棋中有天地，书中有乾坤，画中有诗意，文人雅士以琴、棋、书、画作为媒介，抒发灵性，邀请三两好友共同游玩、赏画品诗，这样悠闲自得的慢生活，是古人一直的追求和向往，尤其对于那些文人雅士来说，精神层面的追求更是重要。历代画家对于此等情景作画无数，其中以“五老”为主题，通过对“老人”晚年生活的描画，来传达出人们对幸福生活向往的画作十分耐人寻味。

睢阳五老闲云野鹤的晚年生活

北宋宋仁宗年间（1022—1063年），杜衍、王涣、毕世长、朱贯、冯平五位朝廷官员退休后十分向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在一次来到睢阳（今河南商丘）时，被当地经济繁荣的社会环境与山清水秀的自然环境所深深地吸引。于是，这五位年龄加起来足有四百余岁的“退休老人”选择留在了睢阳，他们在这里抚琴赏乐、品诗赏画，安享晚年，好不自在。

直到宋仁宗至和（1054—1056年）年间，睢阳当地一位出色画家见到五位老人后大受震撼，不仅震撼于他们的长寿，对于他们闲云野鹤，潇洒世间的精神状态也感到敬佩与钦服。因此，这名丹青高手为这五位老人各画了一幅全身的人物肖像画卷——《睢阳五老图》，五老相会的故事也因此成为了一段佳话并留传至今。

北宋 《睢阳五老图》 王涣立身像

北宋 《睢阳五老图》 毕世长立身像

《睢阳五老图》五位老人中，年龄最小的是丞相杜衍，但也已有80岁，其他四人中，礼部侍郎王涣90岁，兵部郎中朱贯88岁，驾部郎中冯平87岁，而年龄最大的是司农卿毕世长，当时已经94岁。五位老人在宋代，这样高寿的年纪实属罕见。虽然五位老人已年至耄耋，但该画中，作者用细腻的笔触，将五位老人独属于宋朝高级文职官员雍容华贵的精神面貌刻画了出来。细看之，此画作中五老虽然均为独立的立像，但他们慈祥的面容与淡然的气质依旧呼之欲出。冯平额头宽广，双手拱立作倾听之状，尽显安详清和之态；朱贯端庄严肃，沉稳中流露出练达机警，似在沉吟若有所思；毕世长面貌较为消瘦，棱角分明，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其最为年长，老态中却也依稀显露出孩童般的顽皮；王涣沉稳凝重，双手端局如有所待；杜衍在五老形象中最为放松，透露出慈祥幽默的面容。年龄没有羁绊他们的脚步，抚琴赏乐、品诗赏画的娱乐活动陶冶着他们的情操，与友人相聚风景优美的睢阳，与睢阳结下不解之缘，散去烦恼忧愁，逍遥自在，这或许也就是五老长寿的秘诀。

北宋 《睢阳五老图》 朱贯立身像

虽然这幅画的作者已经无从考究，但他精湛的画功还是透过历史的长河，向我们传达出了画中所承载的沉厚的中华历史文化，其弘扬的中华尊老敬贤的传统美德吸引了古今一代又一代的文人雅士。北宋文人雅士苏轼、苏辙、黄庭坚、欧阳修、范仲淹等18人均曾在画上作诗题跋，至清末，上百位明人曾为之题赞，都表达了古代人们对尊老敬贤、逍遥长寿的钦佩与喜爱。

尽管这幅画作已历经千年，但人物形象的刻画依旧栩栩如生。从这幅画中可以看出，经过唐代与五代十国的绘画发展，宋代在继承前代雄浑奔放、以形写神的人物画特点的前提下，融合了舒缓、平和的绘画特点。该画中的衣纹、人物面貌等细节的刻画更具艺术感染力，适当的夸张将五老的精神面貌烘托了出来，展现了宋朝时期人们晚年的幸福生活，不愧是人物肖像画的传世之作。

北宋 《睢阳五老图》 冯平立身像

明代 陈洪绶 《华山五老图》 二人交谈

晚年生活——棋

相较于《睢阳五老图》，《华山五老图》对古代文人雅士晚年生活的描画则更加具体。《华山五老图》由明代著名人物画画家陈洪绶所作，陈洪绶一生以画见长，对于人物画尤其擅长，晚年以卖画为生，与明代画家崔子忠合称南陈北崔。

《华山五老图》中画有一石案，石案两侧有两位老者正在下棋，一人表情严肃，手拿棋子正准备落子，另一人扭头看向一方；一年迈的老者缓缓走向棋局，站立于石案一侧，似在与下棋者交谈。细看两位交谈老者的面部表情，会发现两人谈论的同时似还带着些“老顽童”的顽皮神态。还有两位老者手拿手杖相继而坐，似在聆听二人的趣谈。整幅画面构图丰富，周围环境以及人物的绘画中色彩与线条提炼的十分简洁古雅，陈洪绶用细劲清圆的线条将几位老者的面容描绘的生动传神，安静的画面向观者传达出了五位老者晚年生活下棋时高谈阔论的高雅情景，十分有趣。

明代 陈洪绶 《华山五老图》 局部

明代 陈洪绶 《华山五老图》 二老下棋

陈洪绶吸取了唐宋绘画的优点，对《华山五老图》中五老的形态与内在性格加以夸张、概括的手法刻画出来，表现出了画作充沛的生命力与艺术的感染力，将画中五老晚年生活的可爱趣事描述的淋漓尽致，有如身临其境之感。

清代 汪圻 《五老图》

晚年生活——书

同样，以五老为主题，展现其晚年生活状态的的画作还有《五老图》。该画由清代画家汪圻所画，图中描绘的是以宋代苏东坡为首的五位老人聚在一起品评诗文的场景。

汪圻是清代著名诗人汪三屏的弟弟，其绘画受魏小眠影响，画作中构图精巧，布景细致，人物的绘画笔触秀丽工整，令人赞叹。《五老图》中五位老人在庭院高大耸立的树下，摆放几案、杌子（古代小凳子），甚至有书架立于庭院之中，可见当时五老在此品诗活动的频繁。画中除了五老外，还有侍从在旁服侍。几案周围坐有四位老者，一人手执经卷细细品读，旁边两人似在沉吟，似在交谈，还有一人在与孩童交代着什么。几案旁边的书柜中摆满了书籍，充斥着浓浓的书香之气，一位侍从正在寻找着五老所要书籍。其身后一位老者似觉天气微凉，起身正穿着衣物。

汪圻以铁线描勾画人物的衣纹，将《五老图》中五老或坐或立的神态刻画的传神生动。书，是古代文人雅士晚年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物品，这些文人墨客将书籍融入到晚年生活中，培养并保持了自己晚年积极进取、从容舒心的生活态度。画中五老以翰墨书香养浩然正气，这正是古代文人雅士所追求的优雅之举，晚年亦是如此。

清代 黄慎 《五老图》

晚年生活——画

提到有关古代老者的绘画，就不得不说清代著名画家黄慎。黄慎是“扬州八怪”之一，最初拜师上官周，学习人物山水的绘画，后改粗笔描画，笔意纵横，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画风。黄慎擅长画人物、山水、花乌，其中人物画成就最大，画作取材广泛。在黄慎诸多取材中，“老者”的形象几乎贯穿了他人生中的各个创作阶段。此幅《五老图》就是黄慎三十六岁时所绘作品，从中也可窥见古代文人雅士的晚年生活。

《五老图》中五位老人晚年围在一起手捧一幅长卷画作共同欣赏，他们神态各异，或双手搭肩共同欣赏画作，或相对而立交谈甚欢，或背手而站静静欣赏。画中五位老人人物描画的线条工劲流畅，空间安排妥当，寥寥数笔，就将五位老人观画时的愉悦、顽皮形态展露无遗

相较于前几幅“五老图”，黄慎的《五老图》中老人的描画更加细致与真实，人物手部、脸部用笔细致，更凸显出人物晚年皮肤的质感，胡须眉毛更加浓密花白，神态各异的表情展现老人不同的内心世界。且画中几位老人的身态多为侧身与背身站立，表现出老人突出的后背，描画五老年老之态。衣纹的描绘却十分洒脱、纵逸，流露出五老晚年生活的俊逸潇洒。

清代 黄慎 《五老图》 背身弓腰老人

中国古代文人雅士的老年生活文化气息十分浓郁，与友人的相聚更是称得上是雅事。“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闲则能读书，闲则能游名山，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酒，闲则能著书，天下之乐，莫大于是。”清代张潮在《幽梦影》中提到了古代文人雅士生活追求的状态。古人敬畏自然，喜欢将自己置身其中，遵循天性，文人雅士在经历了多年的官宦生活后，晚年对自然，对富有文化的慢生活十分喜爱。晚年的闲暇时间游历山水，与友人知音赏诗作画，以积极进取的心态从容舒心的生活。文人雅士们将中华千年文化与生活融为一体，“五老图”将此展现了出来，形成了独具东方韵味的生活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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