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油画院学术讲座系列】杨飞云：不可替代——油画特性与表现力
时间：2012年11月20日18：30
地点：中国油画院教学综合楼二层
2012年11月20日晚，中国油画院学术讲座系列之“不可替代：油画特性与表现力——杨飞云”在中国油画院教学综合楼二层举办，讲座由姚永主持，著名油画家，中国油画院院长杨飞云主讲，院内全体师生都参加了讲座。
讲座从油画的各个历史时期，分为肖像和人体两部分，从雅和俗，新和旧，几个视角展开，讨论了油画的不可替代的表现力。在讲座之后的互动环节，师生们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交流。
（图为讲座现场）
主讲：杨飞云
主持：姚永
（根据现场录音整理）
姚永：各位同学，晚上好！大家都知道油画院是一个以油画的学习、传承、研究为主的机构，文化部今年组办全国画院油画高级研修班，交给中国油画院来做，杨院长非常重视，为此油画院精心设计了一系列的讲座，请著名艺术家和理论家来主讲。今天是系列讲座的第一讲，由杨飞云院长主讲，杨院长是国内油画界的代表人物之一，多年来一直从事油画的创作与教学，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大家欢迎。
杨飞云：讲座是很难讲的，我从一开始教学就有一个感受，只要有三个人盯着你、认真听你说话的时候你就非常的有压力，你就希望对别人能构成一个好的、正面的、有益处的交流。今天晚上的讲座是为了全国油画高级研修班安排的，让我第一个讲，压力很大。这个讲座谈一下油画本身的不可替代性，在这个方面目前有各种各样的看法，有好多学艺术的人都把这一点当成是重要的。今天我尽量把我的认识说出来。
应该说中国油画院五年来有一个发展，我从心里面感激。要说我这一生喜欢什么东西，我真的太热爱油画了，我想坐在这里的人也都是太热爱油画了，我们是为热爱油画来这里学习，来这里做创作，来这里做交流。
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种绘画，但是为什么油画能够在500多年的历史上不断的出现经典作品，能够延续发展到今天，成为非常有高度、很博大精深的一个画种？首先就是材料所带来的可能性，第二就是人类在油画上有很多愿望、有很多探求，那种探索和愿望使得油画这个品种建立起它的历史，传统，或者文化。可以说油画是西方文化里面非常重要的一个品种，我们现在到欧洲，可以去听歌剧，看教堂，看图书馆或者王宫，但是去博物馆很重要，博物馆里面主要的陈列，最精华的部分就是油画。
现在从事中国画的人很多很多，可是它也没办法取代油画。何以油画能吸引这么多中国人兴趣满满的来热爱，要在这个事业上有自己的成绩？大家要认识到油画已经不像当初拿油彩在画布上尝试着画画这样一个初期的东西，一旦你动笔画油画的时候，你就不得不面对历史上一代一代的大师所表现出来的经典作品，你画一般的油画，在今天毫无意义。
在油画的探索上、在油画体系的研究学习上、在用油画表现中国人的情感世界上，经过我们的前辈一代一代地坚持，才有今天这样一个格局。我们现在的认识手里的这点能力，是在这个体系下建立起来的。中国第一代艺术家走出去的时候，有的去到法国，有的到日本，有的到印尼，有的甚至只在越南学过油画，他们不单单是油画家，更是伟大的学者，精通中国文化的精英。
我要说什么呢？油画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至今不衰弱的，全球性的绘画语言方式。如果我们觉得可以不管油画的历史、不管前人创造了什么、不管油画有什么特性、不管油画在人类手里面创造了什么样的高度，就根据自己的才能、感受去画画，我想你在家里面玩可以，但是没有贡献。你们想一想徐悲鸿去留学学什么，那真是当学生，研究解剖，研究色彩关系，研究画面的材料怎么表现，在他们的艺术里面的内涵、精神表现是东方人的，油画必须找到那个程度，达到那个水平，才能够谈得上真正的世界级的油画家。我现在谈的是油画家，有的人是观念的艺术家，我谈的不是这个，我谈的是大家来油画院学习、热爱的油画。多少代中国人在油画上的积累，到今天应该重新激起对油画本体的再认识。油画要想进步，必须在油画文脉上，在油画探索过程的经验积累和它的表现力上下工夫，这样油画才能够在今天中国强调文化发展的新时期有一个大的变化、大的前景。
今天这个讲座我是这样的用心，在今天学油画的人面对很多难题，大家想一想，第一就是绘画被边缘了，有各种各样的观念、观点，各种各样的冲击，全世界最火的艺术，卖的贵的艺术也不是油画，你还在谈油画？所以要有一个前提，你们来油画院学习，或者中国油画院的成立，包括油画院的老师，是不是要在油画上发挥你的才智，是不是要在油画上画出代表今天中国水平的油画艺术作品，这是一个前提，否则的话我们今天谈的这个事不成立。我希望我们有这样一个大的前提，找到一个范围，否则你们会想着我说的东西和眼下时髦的东西不太一致，或者和你正在关注的东西不太一致。
其实你只要把油画放在前面，你用油画表现你的观念、你的个性、你的创作性和你的中国精神，这就没有问题了。
我觉得中国如果想在绘画上达到国际水平，或者代表这个时代的水平，油画不能不谈。大家知道在今天的绘画界有油画，丙烯，国画，也有加上一点实物的作品，在材料上的探索也是应有尽有的。意象、抽象、表现，各种各样的观念已经很全了，横向展开，差不多都在这个范围里面，所有的绘画形式都在表现，但是这些也不是我今天谈的范围，我要谈的是回到原生态，回到原本的品种上面。
让我们特别的感动的，也特别得到信心的就是这100年过去，西方出现了一批特别精采的画家，比如说弗洛伊德、洛佩斯等等具像的画家，他们在油画本体上发展出来的艺术非常现代，非常深刻、有力量，有后劲，有生命力，同时整个欧洲能够认同，这是人类的经典、精华。这部分创造给我们一个启示，就是油画本身是没有尽头的，不是说油画发展完了，或者油画品种过时了。品种没有过时一说，只有人的认识和表现会过时，会局限。
今天晚上我们要分几个部分，一个部分我跟大家一起看一下经典作品。在油画这个范围里面，大家觉得有问题随时可以站起来提问。最后留一些时间大家交流，希望大家从现在开始就准备一点问题，否则的话我在这里谈就是随着我的感觉走下去，你们有困惑的问题、尖锐的问题随时提出来，你要参与进来，你不只带着耳朵听，还要提出学术的问题来交流，那么今天晚上的讲座就有意思了，就能够达到真正的交流了。
我要说的还有一点，就是中国油画目前的情境大家要有信心，油画这个绘画品种的从业人群和关注的人真是前所未有的。即使今天这么大的商业和这么多时尚的门类，仍然有这么多的人愿意投身在油画上，就说明在中国人的手里面油画本身还有生命力，它还有东西没有表现出来，还没有达到西班牙人达到的高度，所以才有非常多的人在这上面有兴趣。
从美术史来看，中国古代的画论对绘画艺术来说，再过一亿年都不会过时，这些画论非常精辟，是艺术家们在探索绘画艺术的时候总结出来的很经典的学问、原理。中国绘画艺术理念的精辟理论一定对我们学油画有影响，如果现代人对这个部分不是很在意，觉得是过时的东西，这就错了。中国画论没有过时，它是很本质、很精辟的。
中国的现当代油画怎么走下去，怎么能够发展到国际水平，我们得回到历史上看人类的成果，对照哪些东西在进步，哪些东西被人类遗弃了。
下面我们开始看画，把各个时期的画放到一起看一看，这些画家大家都知道，我就不介绍了。
（图1）
这是丢勒的自画像（图1），大家想一想，如果你做这样一个动作，画这样一张画，会不会非常死板。它除了手有点动作，就是一个正面的肖像。我们中国的工笔画，或者是世界上所有的其他画，甚至包括早期的蛋彩画，比起这样一张画，它的厚重感、它的精锐程度、它的表现力是没办法代替的。再一个就是它的内在精神，大家想一想，为什么要表现这么细、这么深入呢？这是一种非常非常伟大的精神，他们叫做希伯来精神，他是被一个很高的精神引领使得他做得这么细、这么深入。
这张画出来的时候大家感觉到一种震撼，正襟危坐，非常端正，但你感觉很强烈，这种强烈是靠它的严谨性，靠它的结构，靠它在光影上的微差，靠它在构成上的端庄，就是对称等等。更重要的是它这些细节，它把肖像表现出这样一种进入到你的精神感受甚至你的心灵里面的这种力度。大家想一想写实绘画，这个“实”不是细节的实、物质的实，而是通过这些“实”表达的精神境界。所以人类在探求油画表现力的时候不是追求能够画到比照相机还细，而是通过这样的探索使画达到有精神高度的表现力。
（图2）
这是伦勃朗后期的自画像（图2），他手里显然拿的是圣经，就是希伯来精神的一种表现。伦勃朗的生活到最后是非常可怜的一个人，但是恰恰到后来他在艺术上绽放出来真正的精神和表现力，太伟大了。这和丢勒探索的东西有点不同，但是他们都是同一种精神。你们想一想光影的表现力在画面上所达到的极限，真的是让你感觉大山水都达不到那么丰富，最主要的是他要通过这样的表现力的探索去表现人物身上的内涵。伦勃朗其实离文艺复兴远了，文艺复兴神性的东西偏重，到了伦勃朗这个时期人的东西偏多，但是在他这么一个落魄的老年人的自画像，我们感觉到太深刻了，感觉到是绘画表达出来的那种奇妙的东西。
大家知道这种光影不是眼睛看到的光影、不是相机拍下来的光影能够取代的，必须是经过艺术家的感受和观察提炼，最后在光影上有一个内涵，那个内涵是引领他做这样的技术训练的前提，否则伦勃朗不可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不是表面的、技术性的东西使伦勃朗达到这样的成就。
伦勃朗离乔托已经三百年，他在绘画艺术上已经把绘画元素，绘画原理发挥到了极限。这个极限不是显示他有多么能，而是他有非常深邃的东西要表现。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学院和我们现在的画家心里面太没有要表现的东西了，所以老从样式上变化、从技法上找，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作品的。
这就是我们认识的西方油画的伟大，它的厚重、它的实体感，和体积空间里面让人感觉非常可信的转折，前后关系虚但是非常的实，实但是又非常的有精神形而上的高度。情感就不用说，这种情感很深厚、深刻、有力量，而这个力量真的是很深邃，可以把人类精神层面深邃的情感和力量通过一张像表达到这个程度，我觉得我说的不为过，大家能够体会到。
（图3）
这是塞尚（图3）。为什么现代主义把塞尚作为现代派之父？我觉得现代主义不得不找一个能够传承古典、传承原理的大师。塞尚的精神力度和伦勃朗的力度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大师。那么在表现上显然是比伦勃朗那个时候要简化很多，他就归回到原理上面去。但是它的表现性加强了，它的丰富性和它的内容部分的东西也没办法取代。所以对于中国油画家不要把哪一个时期的油画当成范本，而是把所有西方绘画甚至雕塑都作为范本，因为任何一个时期对我们来说都是可以吸收的，吸收了以后让它在当代发光。在西方绘画史上到了塞尚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做伦勃朗的那种功夫了，但是伦勃朗要表现的那种深度也是别的画家无法取代的。塞尚是个非常理性的画家，像垒石头一样一块一块的上去，我们能看到他的每一个笔触，他的精神力度使得他画上去的笔触有生命力。
（图4）
梵高自画像（图4）的精神性和丢勒的精神性应该是一样的。画得像烟雾一样，这个绝对不是画的真实的东西，也绝不是梵高为了面貌、风格、样式在做的笔触，这是梵高抑制不住的激动，而且不在于画的多么细、多么像，或者后面是一个什么背景，而在于他真的是笔头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的激情，这种激情和精神性使得梵高在现代美术史上有这么高的地位，并不是梵高的才气无法逾越，也不是梵高的技巧无法达到，更不是梵高用了多少心计搞了一个前人没有搞过的面貌。
无论看他的故居，还是他的纪念馆，即使你走的非常劳累、疲惫、乏力，在梵高的画前一站，好像那个精神的力量就来了，这是他的力量。当然他在绘画上、表达上也不外乎那个时期的色彩，后来就有一条一条的笔触在画面上走了。这个画就是带有一些表现性的东西，表现性就是对客观、自然的东西给予主观情绪，带有很强的爆发性的表达，但是这个表达的原理仍然是伦勃朗那个时候的绘画原理，只是概括成更直接、更痛快，甚至简练一点的方式。
塞尚、梵高以前的绘画，在虚实交界的部分都有点花，但是把每一个皱纹、每一个笔触都找到它的表情和它的客观存在，构成画面的力度和深度，你可以说梵高这种绘画直接，你可以说伦勃朗那个难度更大，但是我指的绘画表现，现代人对伦勃朗那个部分的技术可能有点失传，但是有一个东西是不能没有的，就是绘画的造型原理，还有绘画的色彩原理，再加上画面构成的一些元素，最后营造出来精神力度和绘画厚重的、可信的，让你感动的、有力量的东西，不管你喜不喜欢这样的角度，它表现出来的是强有力的。
这个强有力的内在力量是成就一个艺术家技巧、个性和他在艺术上探求的那个点的核心动力。中国目前，包括我们教学里面，有一些年轻画家具备了好多东西，但是这个核心动力非常软，或者非常的摇摆，这是我们今天要深思的。
所以我说的不可替代有两个不可替代，一个是开始讲的油画的特性，油画特性当然包括油画的元素，比如说造型这个部分和中国人的造型就是不同，比如说色彩的部分和中国人的色彩就是不同。那么绘画的构成，所有的元素是和科技发展，和人类一步一步认识到的东西的不同，这个部分是不可替代的。另外一个就是大师级别的油画有一个不可替代的核心动力，核心动力不是说他画的风格很强的就表达出来了，不是这样的。这个部分是我特别想提出来，大家要思考和重视的一个点，如果我们这个部分不够，离大师是非常远的，你可以在画面的效果上摸仿一下它、碰一下它，但是你离他的表现非常的远。
（图5）
大家现在看《蒙娜丽莎》（图5），可能觉得离我们很远。一个伯爵夫人坐在这里、这是很一般的动作，但是这上面表达出来的东西太升华了，它真的有神性的力量，你要说它是自然的东西也可以。在整个画里面饱满着、孕育着好像是一种很晃荡的宇宙的生命这样一种力量，这个力量是后面超越不了的一个最最重要的点。因为现在在技术上画出来比这个色彩好看，应该不成问题，但是这个内在的东西，境界的部分，不是说他一个人练技术就练出这样一张画，是他心里面一定有一个老是要追求但是追不到的境界，面对前面坐着的一个女人，一个特定的有个性的人，他画出了这么一个艺术品，这种眼神是生活里面瞬间的眼神不能取代的，这个眼神你看了以后会忘不掉。它的单纯性和它深邃的层次性，伦勃朗的层次也是在这里。我们看伯爵夫人后面的山水，和宋代以前的大山水如出一辙，就是他心里面装了宇宙这样一个大的东西。我们现代人在这些方面缺失了一些东西，但是现代大师里面还是有的，只是它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这个不用说了。
（图6）
提香的自画像（图6），他是文艺复兴靠后一点的画家，在提香之前没有人画这样的画，那么它是在样式上探索的吗？我认为他们在做两个东西，一个是不断的在自然里面去发现、挖掘和表现，最主要的就是要在油画上把前面达芬奇等等那几个大师掌握的东西在画面上做到极限，但更重要的是他理解的真实、他的自画像表现的人物内心，他不断的在画面上找，找一种他心里面觉得能够到的东西。所以写实绘画从来就不是因为描述的特别表面真实的东西而被传承而被人类当成精华的，写实绘画一开始就是用非常写实、非常精微、非常光影的真实的语言去表现非常超然的精神情感和声音，这是西方油画的一个不可替代的地方。
（图7）
这是鲁本斯画的他的妻子（图7），你们注意一下，画画的非常有魅力、有活力，有他的特点。我觉得他在油画上的技术相当于现在的美国大片或者动漫，掌握的很熟练。他传授一帮弟子，他的弟子只要把这个技术掌握以后，都跟他一样熟练的应对当时的大的订件，像连环画一样讲故事、描绘水果、动物、绫罗绸缎、肉和皮肤。所以技术其实是比较好传授的，在一个工作室里要跟大师学他的技术，模仿他是很容易做出来的。但是鲁本斯在艺术上有独特的才能，这个才能就是他不受约束的、放荡的一种生命力，他体验了那种活的、蹦的，绫罗绸缎都在飞舞起来的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其实很多艺术家都喜欢，那个时候的贵族都喜欢张扬自己的权贵或者奢华，他真的是把那种东西展示的淋漓尽致。鲁本斯是一流才能，他的直觉是硬的，他的技巧是硬的，所以他表现出来那种艺术上的生命力是不可取代的。
（图8）
委拉兹贵支画的西班牙国王（图8），他的东西不温不火，在他的画面上看不到个性，看到的是他用一生的理解和控制去寻找画面上的正确，所以俄罗斯人把委拉兹贵支称作是画真理的画家。我也把委拉兹贵支看作是中国书法里面的王羲之，不张扬自己，而是寻找正确，在寻找正确当中表现出来一种特质，一种用绘画的笔触塑造表现出来的东西。不管怎么说委拉兹贵支画的是国王，国王让他怎么画他就怎么画，他是御用画家，可是我们看到他在表现国王的时候，不是迎和，而是把他当成一个灵魂、当成一个人去亲近他、去表现他的内在气质。
（图9）
卡拉瓦乔（图9），他被认为是第一个表现光的的作者，怎么讲呢？就是把背景画重一点。大家知道阳光出来的时候影子就变重了，暗部就变重了，要在平面上表现强光，只能其他地方是黑的，把亮的地方突出出来。他和早期画家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把背景画得很重，然后有一个侧光，这一张还算他的平光，他大多数都是侧光。侧光表现体积是很有力度的，还有就是侧光随着面的转折会表现的非常明显。在一张画里面有强弱，不能都是强的，所以他就要知道这个东西，而且画出来。可是和后来伦勃朗比较，这个时候画的还是比较紧张的，还不能像委拉兹贵支、伦勃朗那样自如。这个东西是靠积累的，所以传承就是这个价值，是从卡拉瓦乔到伦勃朗一代一代传承过来的，提香是在达芬奇的基础上走的，没有达芬奇就不可能出现提香，而达芬奇是在别的画家的发现上走的，这个就叫传承，叫积累，人类对文明的积累，然后才能发挥才能。
（图10）
马奈就主动得多了（图10），他不单是委拉兹贵支他们传统理念的方式，他还有印象派对色彩、光色的认识，这两个东西在马奈身上结合在一起，就产生了现代性的表现，当然他除了这个还表现现代生活。他的原作色彩好看，亮起来，然后他在黑白关系上主动得多，另外在构成上也主动的多。这个时候画家甩脱了一些绘画上的包袱，比如说表现历史故事或者圣经故事的记录功能、描写功能等等，所以马奈出现了草地上的午餐那样的作品。
（图11）
梵高（图11），这个时候我希望大家看的是什么呢？第一就是他的油画感，尽管他画到这样的特点，他的力度和可信度还很强。第二个是他的超常的精神能量、情感能量。
（图12）
这是马奈（图12），看看笔触。脸部非常概括，大家记住伟大的艺术家一定有概括能力，而不是事无巨细，不是你能画多细，也不是你能画多少琐碎的事情。马奈是非常概括的，这个时候他还吸收了东方的平面性。另外就是城市的美感，他画的贵族非常好看。
（图13 ）
差不多同时，在俄罗斯有这样一个画家，谢洛夫（图13），和马奈他们遵循的原理是一样的，只是他个人的气质可能有一点俄罗斯的特点，表现起来有点不一样，但是在绘画上的认识，比如说印象派，光影，俄罗斯画家和法国画家实际上都是同步的。
（图14）
这是弗洛伊德的肖像（图14），能看出来他早期在绘画上有一种反思，就是说他可能在更早期的绘画里面找。他画现实当中的人，但是他在精神力度上真的画出丢勒自画像那样一种力量。线的严谨，表现力，我总觉得现代的东西不是单单在语言上、在画面效果上做出来，一定是这个艺术家对内有很强很强的愿望才能画的成功。他上面的每一条线，真的是经过他的推动，不是照着对象画画写生就可以画出来的。
（图14—2）
（图14—2）你看他的变化，他前面在风格上那么强，为什么不满足？他觉得那个东西对他有局限了，所以他把那个放下了，走到委拉兹贵支、伦勃朗这个体系里面寻找更直接的表现。实际上技法就是他自己熟悉的一步一步往上画，但是不断的在造型上，在表现力上加强。我最早看弗洛伊德的画的时候我感觉到两个东西，一个是写实绘画里面的特别特别实的力量，真实的力量，第二个就是表现出你绘画理念的特别特别强的表现的力量，在他的画里面，你很难鉴定他是表现主义的还是写实主义的，他的绘画是有发展的，也有强度的。他的表现性更让你觉得可信，不是主观的这种东西，是把表现性落实到客观的强度上去，所以他不断的在找形体和神态的力量。
（图15）
（图15）巴巴这个画的非常整，这是一个很有才能的画家，造型上特别有力量，可惜他在罗马尼亚，没有太展开，这个显然是受西方传统和塞尚他们的影响。
（图16）
大家知道现在很火的画家阿列卡（图16），能看到一种感觉的力量，一个人坐在那里，他有很强的兴致体会这个人，带着一种很鲜活的声音。要是用腐朽的学院式的准确来看，那这画的头可能就画长了，或者五官就超过那个结构，但是大家要知道这是艺术最高级的真实，就是艺术家感觉的真实，感觉的准确。在写实绘画，你面对一个客观物象，如果没有那么强的感觉，即使把比例都画对了，神态也画对了，那也没有多少意义，真正的意义是艺术家从感动、感觉里面准确的抓住了对象给他的强度。这个画家画的很松，但是抓住的东西却很强烈，你会感觉那些东西不是画大，是他真的有这个理念在里边。
（图17）
这个（图17）是一种装饰，大卫霍克尼是很有才华的，但是他的变化太多了。他也很有感觉，但是太从装饰上想，就没有内里那种冲击力。
（图18）
（图18）这是美国的画家安迪霍沃尔，他做出了广告性的那样一种效果，这个效果在视觉上、在公共场合下有很强的感染力和影响力，但是他已经走出了油画。
阿列卡和弗洛伊德都是伟大的画家。
（图19）
（图20）
你们上课都在画人像和人体。我也找了一些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东西，大家应该看到，有些东西并不是进步了，是遗失了，像弗洛伊德他们找回来一点，一下子给现代艺术产生了非常强的表现力。戈雅人体《玛哈》画的非常好（图19），很松，我觉得这是一个经典作品，连马奈这些画家也不得不佩服的。马奈的《奥林比娅》（图20）用一个新的、和前面大师们不一样的眼光，他看到很细腻的层次，在人体上面的一种颤动，要是看比例，这个脑袋是有点问题的，包括手脚的比例。中国很多人画结构画得很准，而且看画的时候专门挑这种毛病。有一些画家从欧洲看画回来说伦勃朗没有一个手是画准的。
（图21）
到了十九世纪，安格尔又画这么线性的东西（图21）。我们在美院上课的时候、摆模特的时候想着这张画，要这样摆一摆，无论腰身多长的女孩都摆不出来，一摆特别难看。安格尔在这个地方找到了他的美感。
你们看这些法国画家在认识上、在情绪上有很大的不同，这几幅都是人体，也都画的很整，追求很不一样。
（图22）
这是怀斯的（图22），我不觉得怀斯画的进步了，更不觉得怀斯在艺术上比戈雅、安格尔、马奈他们高明，当然怀斯表现了美国那个时代的境界。
（图23）
这个叫庸俗（图23），真的是庸俗，现在中国油画有这个方面的倾向。布克罗技术是高超的，细腻、表现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但是大家要知道这个东西比起大师的东西来，真是庸俗到家了。
（图24）
提香这幅画多大气（图24）、多舒展，从大的构造上戈雅没有提香这么大气。提香这个雍容华贵但是很朴素。同样是画的人体，提香不庸俗，为什么呢？心灵，追求，这个太伟大了，这个不是油画，这个是想象力，这个是力量。虽然说是圣经的故事，但是用的是真实的人体的表现力。我想弗洛伊德画一辈子人体，特别想做到这种表现力这种力量性。
艺术的伟大在于什么？借助人的结构，但表现的是超越了那个真实的人的那样一种力量。梵高的自画像也是这样。如果你画的时候心里没有东西，吴冠中说了，相当于你没有怀孕在那里坐月子一样，你是生不出东西来的。
（图25）
鲁本斯真的是把人体画成肉（图25），这是他的欲望的东西。他画的这个叫《三美神》，他的神就是这样的，又白又胖的贵族，身上一条一条的全是膘。我觉得鲁本斯的才能画这样的画有一点浪费。
（图26）
这是伦勃朗的一张人体画（图26），是圣经故事，原作在罗浮宫，非常有震撼力。德拉克罗瓦（图26-2，26-3）真的是一个浪漫主义的天才，他用油画去表现米开朗基罗的这种力量。
在这些大师的身上有一个东西我要跟大家说，有一个东西不是学的——你生命里具有的东西。生命里头有的东西不是教出来的，也不是靠你学就学出来的，是你本身具有的，你要把那个东西和表现什么挂钩起来。比如说说鲁本斯，他要是去表现米开朗基罗的那种意境和境界，那他的技术太厉害了。
（图27)
米开朗基罗这幅《上帝造亚当》让我想到了他的《大卫》雕塑（图27），就是说在这个绘画里面有一种爆发式的，很宏大的力量，这个东西真的是学不会。一方面是才能学不会，另外一方面，如果你没有那个点真的是不行。他的技巧很直接，但是他的比例也不是那么严格，甚至人物比较粗放一些，但是表现力很强。是什么东西使得他这张画有那么大的震撼力，真的让我们看到米开朗基罗画的上帝创作人的那种力量，你能感觉到里面有一种大师的、宏大的力量。这个是所谓的精神力量。
（图28）
安格尔的《泉》（图28），非常典雅，这是雕塑里面最惯常的动作，在动作上没有什么创意，但这是用油画表现这种美感，而且是有生命的，单纯之极。
（图29）
这个就是马奈的《草地上的午餐》（图29），马奈启发了很多人。你们知道在这之前画不出这样的色彩，直到知道了光色、原理，印象派那段时间探索光色的时候，色彩的冷暖、补色有了一个新的认识，然后使得画面一下子亮起来了。有才能的画家用这个原理，就画出了光彩。今天好多油画家画不到那么好看，就是因为他完全不理这个原理，这是愚昧或者骄傲，实际上这是最粗俗的骄傲。
（图30）
毕加索说是反叛（图30），其实他是不断的在吸取东西，非洲的木雕，希腊的瓶画，早期的雕塑，他就在他的画上直接表达出来。实际上他在吸收，如果真的去反叛，不看传统，你别想了。这么大的大师都在不断的学习。他跟勃拉克一起画画，画几次以后他就把立体主义的东西画出来了。他看到巴尔蒂斯，就把他的画收藏过来研究。善于学习的人没有禁忌，没有这样那样的条条框框，只是你的能不能发挥，在你的艺术里面成为一个活的东西。
（图31）
我们可以说塞尚那个时候在原理上给了毕加索很大的启发（图31），这个造型很古老、很本质的，英俊少年和马，可能希腊早期都在这样的主题上，但是他画出来很现代的感觉。
（图32）
马蒂斯是一个在一张画上不能长时间折腾的画家（图32），他的才华就像爆炒油菜一样，进去嗤啦一声就完了，再弄就过了。他一辈子画了很多，但是你要知道他哪画的好。马蒂斯说，我们都是从塞尚那里拿到了东西，其实他只是把塞尚的东西放到了他对生活、他要表现的意境里面去，还是那些原理。
（图33）
这是达利的画（图33），从绘画技艺的角度我觉得大家不要学达利，达利的贡献不在这，他启发的是另外一种，他在现代艺术里做的是另外一个事，达利的贡献是用他的描述性制造一个完全放不到一起但被把他放到一起的这种东西。要说绘画，你说这个东西从色彩到画面的节奏，很难受。这个拉的很长，他这种长不是他画不准，这种长是他觉得不到这么长他不够劲，不够劲的这个内心感受是重要的，把这样两个背画的更概括，同时上面像墙壁一样长了一些痕迹，好像这个生命就像物质一样在变，好像时间在上面的痕迹，有一些哲理。
（图34）
美国画家帕尔斯坦（图34），带着一种表现性，他把人体的肌肉和动态截取下来，整个画面的构成带有图案化。
（图35）
伟大的画家马萨乔画的亚当（图35）、夏娃，这是中世纪以来人们第一次在透视，光影、形体上表现主观的痛苦的情绪。据说这张画米开朗基罗临摹过，达芬奇也研究过。我们想一想塞尚这些艺术家，其实原理不就是这个原理吗？这其实是很早期的技术，现在你们都不佩服的一个技术。但是在内涵上不断的有人在赞扬这个时期的画家，连弗洛伊德这样的画家都特别赞扬马萨乔。
我希望大家思考，有一个东西是不能取代的，就是你内心的东西。如果内心这个东西很糟糕或者很庸俗的话，你学了很多技巧手艺很好却可能专门制造让人恶心的作品。我希望大家把这些大师的经典作品反复看，那种情绪和构成、那种严谨和朴素，那个山、那个云、那样的浑厚的经典内涵，带有田园式的质朴，构造都很主动的绘画。他内在的东西不可超越，他看到的美感像建筑一样，每一个东西在这个画面里头都起到了作用。
（图36）
（图36-2）
巴尔蒂斯临摹他崇拜的马萨乔（图36），不是照着复制，大家记住，学习大师的时候，上临摹课或者下来自己看画册，不是简单模仿那样的效果，而是尽量去理解原理，贴近画家的本质，这是临摹事半功倍的方法，是学习的必然的重要的东西。其实巴尔蒂斯没上过学，他是在博物馆里成长起来，他临摹了很多作品，建立了自己在绘画艺术上的认识。中国在学艺术上就是绕很大的弯子，最后才面对这个东西，他们很早就能面对。所以你看巴尔蒂斯自己创作（图36-2）的时候，就是用学到的东西来表现他关注的那种情绪。
（图37）
这是马萨乔的原作（图37），近乎戏剧性。让我们感受到很强的像中国的图章一样的那种严格的构造。马萨乔有乔托注重的的希伯来精神、或者人文精神，和他自己在绘画上认识到的透视结合形体的原理。
（图38）
我知道很多学油画的人特别喜欢莫兰迪（图38），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的简练？喜欢他的容易吗？其实是喜欢他的品位内涵，一种非常干净的、高雅的、有亲和力的境界。我们也有很多人把简单的东西画出效果，但是不容易达到莫兰迪内里的东西。
（图39）
这是像建筑一样的（图39），很质朴的笔触，不刻意，也不改来改去，是很自然的痕迹。但那个自然的痕迹和这个简洁的构成达到一种很亲切的、干净的、高雅的意境。太好看了，这么几笔能把一张画画好，不简单，这个是很了不起的。这个不单单是他的语言，我觉得咱们在座的人有时候肯定也能把颜色画好看，但是莫兰迪能够升华到一种意境上去，这是了不起的。还是他的内在、修为，和他心灵的追求达到了。质朴到家，但是也高尚到家。
（图40）
塞尚这个葱头（图40），加上几块布，一个瓶子，一个桌子的角，我们在家里都看到的很普通的道具。绘画的美和美的境界是画家赋予的，画家生命里没有那种境界是不可能画出来的。我们可能在寻找比这个高级得多的客观物象来画，但是不注意内心，不注意要表现的品位和境界的时候，是毫无疑义的，或者力量很小的。所以一个人的心如何，他的力量就如何。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心的力量是艺术生命力的核心力量。
（图41）
大家都喜欢维米尔的透明（图41），喜欢维米尔画面的色彩和油画的厚度和洁净的表现力，其实内容也很平常，表现家庭妇女准备早餐，但他能够画出经典作品，是因为这个艺术家有很高的爱。一开始我们说热爱画油画，其实进一步想，要热爱油画表现出来的表现力和境界，这样才行，否则拿一堆颜色每天画画，随便画，但是不热爱表现出来的意境，这样的画就没有到位。
这种光这么干净，显然是经过维米尔过滤过的。你们知道哈尔斯和伦勃朗和他都生活在一个城市，在一个时代，他看到的是干净的，哈尔斯看到的是比较放荡一点的，自由的，伦勃朗看到的是深邃的、甚至有点黑乎乎的东西。所以艺术家这是没有高下之分的，你关注的东西只要是从你的天性和你的热爱里面出来的，只要有这样的高度和深度，你的表现力又够，你的艺术就没有问题了。认为维米尔没有伦勃朗那么深刻，老画姑娘，这就麻烦了。艺术和人是有很大关系的。
所以在座的画家来油画院学习一定要认识清楚，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或者自己究竟是哪一类型的天性，就是你的视角或你的热爱是别人无法取代的那个部分，那个很重要。否则的话你看伦勃朗、委拉斯贵支、维米尔，他们都能够把客观物象的因素用油画做到极限，创造出非常不同的意境和面貌，就是由于人不同，不是因为画法不同，不是寻找一种不同的样式使得作品不同，那样是可以不同，但是永远没有这样的不同有感染力。
（图42）
应该说这个绘画和伦勃朗的绘画比较起来的话（图42），他的绘画有表现力，更加严谨、带有古典情怀的精神或者美感。还有一个东西，任何艺术家的性格要有一个更加高远的追求，才使得他有提升。这个显然是更现实了，说的直接一点就是裸体在阳光下、在自然里面的美感，或者是有生命的、带着颤动的阳光的美感。那么他的绘画的美感和直觉表现的很好。
（图43）
（图43-2）
现在中国很多人在画这样的一种绘画（图43），也是十九世纪的文化。这个是虚假，就是绘画到这退步了，追求的就是准确，真实感上。可能在技术上来说，从冷暖色彩到阳光下的人表现的程度来看，拉斐尔（图43-2）比他都差多了。但是拉菲尔的意境是永恒的。拉菲尔不是力量型，这是优雅型或者仁爱型，女性的、细腻的美感。
（图44）
（图45）
这是鲁本斯画的最严谨的自画像（图44），和马奈比较起来（图45），鲁本斯的绘画技术娴熟，但是马奈的东西好像更实在、更整体，在画面里边更感染人。所以大家对绘画应该有个认识，不是越古典越好。当然这张画还不是马奈的最代表的作品，这张原作在德国。
（图46）
这是现代绘画（图46），杜马斯，非常有名的画家。我要说什么呢？这个可能不是我们的任务，我有意识的放这个出来，不是要贬低这个绘画，只是指他们欧洲走到那儿去，但我们是不是也走到这来了，这个是值得思考的。南美绘画就没有走到这，俄罗斯绘画也没有走到这，中国绘画也没有走到西方绘画的这种境界上来。所以有全球性但是还有民族性。
我的意思是什么呢？是学习绘画，很多时候我们混乱在理论的不清晰，自己选择的不清晰，有时候受到莫名的冲击，这个冲击其实和你风马牛不相干的。这个绘画我们现在也做不到，但是真有人有精神做那当然还是让人佩服的，这个是时代的东西，但是十九世纪的安格尔，或者现代的巴尔蒂斯，他们也有那么大的精神去做很深入的东西。
（图47）
（图48）
绘画在写实的路程上非常不同，大家比较凡艾克的《受胎告知》（图47）和委拉兹贵支的《酒神》（图48）这两张画，凡艾克是偏北方的绘画，在油画上寻找极限的绘画。到了后来是用这种材料，加上绘画元素的发现，比如说光影透视解剖和绘画材料，在观察现实的时候使用这种绘画表达不是精雕细琢、不是把所有东西画出来的视觉的真实所传递的内在美感，我们一眼看过去这个人是看不清的，一眼看到整体的时候他就是要找这个一眼看过去的整体的可信度。所以一眼望过去的时候他要表达什么，哪个在那里面看不见，他就把它画的虚了。
（图49）
我看过一个毕加索的展览，就是毕加索根据委拉兹贵支这张《宫女》（图49）画了四十多张大画，他一辈子佩服的是这个艺术家的这张画，他是根据图片临的。委拉斯贵支这个画家很奇妙的，好像从他问世以来，全球画家都喜欢这个画家，这样的画家他不是依靠个性、依靠偏的特点来感染人，他是努力让自己进入绘画、进入真理、进入表达的正确的可信度上。所以这个画家的身上可以让历代艺术家去学他的东西。
（图50）
这是马蒂斯（图50），他的平面性，色彩的组合，他已经不在真实里面找了，他是把真实的理念提取成绘画的因素然后去表现。很难说是进步还是退步，只能说这是一种创造，或者是发现新的表现。
（图51）
这是现代的画家洛佩斯画的一张普通的生活场景（图51）。我想这是他的表现方式，但是他取代不了弗洛伊德那种东西。
（图52）
大家都知道《最后的晚餐》（图52），达芬奇不按照规矩来，他自己在材料上做尝试，他这么大的天才，找到了这种方式，用干粉画到壁画上，现在这个东西还是掉了，人类修复都很难。
（图53）
第三个是风景，大家看看毕沙罗这个画(图53)抽象性、整体性的感受，树叶、天空、房屋、和草是浑然一体的。之后再出现梵高就不奇怪了，还有塞尚，甚至马蒂斯的表达。
（图54）
这是基弗的作品（图54），基弗很受推崇，是现代最有力量的艺术家，他好像把实物掺在里面，然后在上面做了一块土地。这个东西可能很有震撼力，但是我不认为他在绘画上有多少新的贡献，他在画面和装置上走出另外一些东西。大家看这样的东西，你可以去想它的震撼力或者是他在艺术上的尝试性，但是这不是我们的范围。我想说我们的界限在哪里，我们不可替代的研究在哪里。
（图55）
这是谢洛夫画贵族的夫人像（图55），真是很有绘画才能的画家。一个肖像，就是你要把感受到的美感通过绘画表现的很有升华的节奏、气韵。这也是委拉斯贵支他们的原理，所以在原理上用心，然后在个性上发挥，发挥的时候一定要从对象里面找到感动。
（图56）
这是现代推崇的培根的画（图56），他在绘画上非常有天才。但是他表达的东西或者他使用的方式，我觉得跟我们现在的研究比较远。
（图57）
（图58）
弗朗西斯卡这张画在意大利一个小的教堂宫殿里面（图57），你们到意大利一定要去看，画得太好了。委拉斯贵支的《教皇英诺森》（图58）红颜色那么稳，拉的那么近，但是画的特别有绘画感和张力，深刻的东西都是很好的。什么是绘画性，大家要知道，中国人强调的写意有很强的绘画性的东西，就是气韵、节奏，而且是书写出来的节奏感。可能我们画家画的手都特细，委拉斯贵支这个画面上的手寥寥几笔，使得脸更突出，质感表现是很好的，不是说把质感画的跟真的一样。有一个东西我想跟大家说，可能我们画的东西，比如画一个图钉，剪下来放在哪看还是一个图钉，但是委拉斯贵支的这个画，你们把帽子剪下来，就是笔触，把后面椅子上面的装饰剪下来也是一个笔触，可是放到这个画上就有质感，是很可信的、关系上很本质的质感。绘画艺术的高超是这个东西，而不是说你能用油画真的把图钉画得像图钉、把水果画的像水果，这个其实是不够绘画性的。
确确实实，人类在绘画上探索着各种可能，可能离核心的部分非常非常远，远到你觉得他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创造，但其实他是顺着一个东西一步一步推到那，这个东西只能是点的拓展，不能取代。所以没有说别人这样画了你还那样画，那样画太落后了，不能这样看。这是我的认识。
（图59）
这是抽象派波洛克的（图59），美国最最推崇的用油漆桶洒的这种抽象。这个抽象是画出来的，现在也有人画画往下甩。但是纯抽象这个东西能取代弗洛伊德或者伦勃朗的具像画吗？我们用了这个图象就进步了吗？所以有些理论是很害人的，并不是真理。
如果都是伦勃朗确实也不行，但如果都是抽象的也不行，因为世界是有形有象的，没有形象的时候我们很难认出来张三李四，我们很难在绘画上表现我们精微的情感，很难表现我们独特的意境。
（图60）
委拉斯贵支的《纺织女》，这个时候的真实很接近现代人的视角（图60），他有照相机式的聚焦透视，所以有这种表现、这种透视。鲁本斯看了很赞赏，他觉得委拉斯贵支发现了一种真实，其实这种真实今天我们看来就是视点比较集中的观察，而且是用绘画性表现出来的。这种精神可能后面的很真实的透视。如果有精神力度，技巧仅仅是表现的一个手段，不是全部。
（图61）
这种东西也很无聊（图61），缺什么呢？大家看一看缺什么？人类用了500多年画油画，研究了那么多、掌握了那么多，最后表现成这样，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所以艺术是精神的产物。我觉得大家不要太多的在这种类型里面学习。
（图62）
这张是柯罗七十几岁画的肖像（图62），很小的一张画，很平常、很朴实也很有诗意，比起米开朗基罗特别是弗洛伊德，他没有那样强烈，他很文，但是谁都不能否认他是大师，非常伟大的品质。
（图62-2）
在他的情感里边是很朴素的赞美，这个肖像（图62-2）不亚于《蒙娜丽莎》那种精神上、审美上的力量，非常好看。他不断的在寻找画面上整的东西，而不是越抠越细，不是越画越灰暗，而是越画越有光彩。这是什么呢？就是整体绘画对比的关系表现。他为什么反复的在找这个，就是他心灵里面看到对象以后有了光彩，然后他不停的在表达，表现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用心、用工的痕迹，但是最后达到了这个境界。还有就是油画厚重的、色彩的、形体的、层次的、光影的这种光彩，这个光彩是抽象绘画、写意绘画等无法替代的，我想中国油画家没有一个人不对这个着迷的。
这个技法其实是很笨拙的，境界和马萨乔的时候是两样，他的技巧比起刚才学院主义的那批艺术家笨多了，但是他的心灵伟大得多，情感伟大得多，他对土地、对要表现的境界伟大的多。
（图63）
米勒的《拾穗》（图63）是展示情感和内心的典型性，他的绘画真的是朴素到家了，好像不过瘾，但是他用这么朴素的语言能够表现这么深沉这么强烈的精神和情感。
（图63-2）
这张牧羊女（图63-2）的天空太伟大了，有人说他是真正了解天空的画家。他能有这么大的精神力量，能让我们想到米开朗基罗的力量。
（图64）
这是发展到最后的抽象（图64），理性的抽象，蒙德里安是很严谨的画家，但是好像我们面对这样的画无语，也没什么事儿可做。
（图65）
这是梵高的《葵花》（图65），实际上不是画葵花，是通过那个黄颜色，把他像阳光一样的情感和精神释放出来，所以他的画是平面的，但是有感动。所以内在的感动是不可替代的，还有就是油画的光彩这种不可替代的表现力。
（李梨根据网络资料编辑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