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ART SPACE
Art and artists Exhibitions and events Artist interview
无穷的对视，无尽的闪烁
——评当代抽象艺术五人展
文/沉默
从1915年马列维奇画出一幅几乎满画布的《白色上的黑色方块》，到1972年罗伯特·莱曼在古根海姆美术馆的以不同尺幅纯白色的作品的展览伊始，观念的加速度使艺术创作的丰富令人叹为观止。艺术家一方面不断要摆脱加于艺术之上的表现和叙述，将客观万物对画面的统治从画面剔除，另一方面又要重建艺术的新观念，防止艺术发展之路因画面的空无走向死亡。马列维奇指望凝视作品的观众的潜意识会从他的至上的纯黑色方块中感受到“空无即是实有"，而罗伯特·莱曼则希望作品与它周围的光线甚至空间产生关系。他们的作品所指向的观念，成为极简主义的典范和滥殇，尤其是他们抛弃了绘画赖以成立的物理边界，无限制地任观念仅仅以观念存在的境地时，这种将所有即存绘画手段一概废弃的观念对绘画造成的伤害在不久就造成了极大的反弹。
孟禄丁，元速，145×145cm，布面丙烯
截取对这段艺术发展史的认识，我们将目光移至美术史僵化的书写之外，艺术家们在审慎地消化观念的冲击之余，仍然在坚持寻找绘画语言的各种可能性，他们不时将目光与经典对视，以自己的创作丰盈了观念叙写的偏隘之处。当代艺术的中国之路并不外在于西方美术史的影响，它的复杂性在越来越多外在的泡沫破裂之后，呈现出独有的语言和观念的启示。
我们清晰地看到，一蹴而就的中国当代美术史写作，将更多的当代艺术家对经典美术史的对视思考和原发创作遗漏，对此的梳理和重塑，应该对应于当前的语境予以重新阐释。当放弃书写的时间流线性叙事，被遮蔽的历史就会敞开，抽象艺术的面貌在黑与白的边界之间有着比我们所见还要丰富的细节真实。
孟禄丁，朱砂，100X70cm，亚麻布、矿物质材料，2018
孟禄丁一直处于当代艺术的核心圈而被关注，他长期的创作行为也一直被批评家当作审视不同时期的艺术现象的参照。从他的持续至今的创作中看出，他的创作行为和对语言的思考都是冷静而谨慎的，每一次艺术观念的对中国艺术家的冲击，他对绘画语言的关注和个体化的实验都具有示范作用。随着抽象艺术语言的不可避免的经典化和学院化，他将自己面临着的问题开始从抽象与观念结合的宏大思考趋向于生活日常激情对自己的点滴触动。他用绘画机器延伸了自己的身体和手臂，借助机器的稳定性赋予自己对画面的绝对控制能力。这一艺术语言和方法论的采用，也击破了艺术家执着于艺术家形象的传统观念：艺术家不是俯观万物的自我之神，而是满足大众视觉快感的提供者。孟禄丁视觉画面的最终呈现并没有取消其创作过程中蕴含的观念，他用持续的创作诠释了“只有出色的观念，才有出色的观念作品”，他的观念脉络妥帖地籍蕴于他的图式符号化的作品中。
孟禄丁，朱砂，100X70cm，亚麻布、矿物质材料，2018
黄佳作为女性艺术家，天然属性的细腻和敏感能使她沉浸于反复涂刷画面带来的宁静感，直观地捕捉与心绪吻合的痕迹每时每刻的细微生长，凝视每一条线，每一个点，每一个色块带给她的形而上的意义，她的画面越接近空无简洁就越具有宽阔的深邃的意味。作为具有强烈情感深度的艺术家，黄佳将生活转化为对日常事务的格物致知，忽视其繁杂，撷取其单纯。但凡能投入她感情之网的东西，她就有将之转换为绘画表达的欲望。她的每一次绘画形态的有规律渐变，无不是在饱满的情感生发中产生的。她的绘画罕见地从表现性绘画的转变的那一刻，进入到以极简艺术为指归的创作，却也没有将来源于构成主义的不动声色冷酷有序机械般的移植到她的画面中。她只是保留了手工制作精致的制作技术部分，还为自己的艺术家个体面貌的建立加入了个人的温度，痕迹，情感和主观性。她不在乎细节会损害作品的被极简艺术奉为圭臬的整体秩序感，也不在乎随情感变化而暴露出来的观念松动。她不是简化，而是隐藏了她的含义，她是保持着以生命力为驱动力的艺术家。
黄佳，2017年系列作品，40X50cm，布面丙烯，2017
党朝阳从材料抽象到意象抽象再到如今的抽象创作，可视为他走向了一条“精神的提纯”之路。幽暗深沉的色域中迸发的模糊亮色所意蕴的，是创作者和他要求观看者一道寻求的精神指向。党朝阳主动抛弃了他从材料到形象到意象的各个阶段的探索时期的有效视觉线索，回到单纯的颜料和画布所局限的物理层面。然而，他选择的是一条对所有的抽象艺术家都无比困难的路。艺术家总是在明知其不可为却又竭尽全力而为之，这种面壁图破壁的艰苦创作涵盖了从身体到精神的修炼。用“感受即是理解”的接受美学的观点来衡量，揭开抽象艺术家作品之谜的正确方式即是打开作为观看者的感受力。而党朝阳给观看者提供了丰富的肌理，错杂的层次，浓郁的色彩，严谨的画面所构成的完整冥想场域。另一方面，感受又是极不可靠的理解力，阐释仍然会无比困难，语言能力再发达的也难以复述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随机的游移和跳跃。他们创作的画面不是他们想画的画面。美术史的残像，生活的一瞥，文化的悸动，逻辑链的断裂，都会在突然之间给进行中的绘画行为以强烈刺激而使画面产生聚变。党朝阳下笔越来越具有这种聚变状态的随意性，他用在作品中遗留的材料感，形式感，形象感的遗迹，构造着与“形式的纯洁”相反的东西：让感受力丰富的观看者看到更多使他们兴奋的东西。说到底，只有精神的共情才会让人浮想联翩。
党朝阳，线·迹系列-08 NO.36，综合材料，150x180cm，2008
孙策对文化和哲理的思考常常很难用他的绘画创作表达出来，他呈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创作者的状态。他的思考欲和他的表达欲纠结在他的画面上，他的作品清晰流畅时显示他似乎不在思考状态之时的忘我，他的作品顿挫滞重时反倒明显看出是他身陷于沉思而执拗。长于思维的艺术家，总是会有另一种语言跳出来要替代他的绘画语言说话，他需要构造一种明确指向性的叙述，使自己思想脱困。其实在绘画的创作上，融入哲理的思考本身就是非常矛盾的东西，这种矛盾的复杂又是非常生动，非常真实的，艺术家也要正视它而毫不犹豫地表达出来。尤其在绘画创作过程中这种矛盾性会产生特别强的干扰，不能完全以一种技术手段或简单的主题提示去解决。有时候要靠思维的训练，有时候要靠感觉的充分感受，有时间要做一个逻辑的阐述。我觉得在孙策由此两种语言交错产生的矛盾性造成的作品里的含混仍然有待揭示：空间表达。在他作品中没有常规意义上的空间再现。它在二维的平面上衍溢出的是一个心理空间，或者说是浅空间，一个被他的思考意识摩擦至很薄的空间，或说是一个类似光的空间，或者是颜料物性之间交错的空间。这是他自觉不自觉地追求思考的深度而流溢出来的东西。这是所谓的幻觉空间真实的一个侧面，也就是真实本身。如果这个看似不真实的东西被所谓真实的明确性掩盖起来了，绘画就将更具有欺骗性而滑向物质性的浅薄层面。
孙策，空白121号，170x130cm，布面油画，2016
戈子馀曾经在一次被误读之后的辩解中强调他作品手工绘制之于他的重要性，并且在多次的展览中我看到他作品呈现的形式跳跃，就这种艺术家在风格形成乃至可以说是价值判断成熟后的实验行为，就不是一般艺术家在极短的时间内敢于屡屡去尝试的。我认为这是他对他的个人语言抱有强烈的自我意识的外化，也可以说是他具有不断思考语言边界的自反性。纵览戈子馀的创作，他对综合材料的运用和极其精细工艺化的作品制作方式，主动减弱消除个人情感介入，赋予作品以“某物”的纯粹客观性质。艺术家为摆脱异化物化，反过来要以为物质赋形传义来获取，并且多维度的构建与万物的关系获取存在感。在戈子馀的创作中也比较多的考虑“某物”在各种物理形态下的视觉效果，敷以色彩强度或制造幻觉深度，让“某物”达到他对宇宙泛泛的想象也是他对无限和永恒的想象。
戈子馀，六角橙，空墨系列02，60X60cm，空间装置，水墨、矿物颜料宣纸，2019
现在，我们可以在西方艺术史对当代中国的影响放缓了节奏之后，考察近二十年来（后现代之后）的艺术沉积层样本时，观察到几乎不可能突破的困境：艺术家更多的还是将自己捆绑在"艺术创作"这驾不怎么“及物"的马车上，似乎"艺术创作"高于对现实层面的"及物"反应。在社会认知，个人心理和行为动作各层面，艺术家呈现的失衡状态，使其艺术创作抹去了所谓的情绪性的"个性"，而呈现出本体的"个体性"。艺术家处于涂抹摇摆，闪烁不定，形态纠结，抽象具象混杂，指向模糊的状态，这是一个会持续很长的过程。
黄佳，2018.7，160X150cm，布面丙烯，2017
这种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当代艺术境况，被艺术家以一种并不打算去理解去求解的心态接受，导致了当代艺术景观蒐集了众多混乱的意识形态和认识论以及各种不确定的试验残渣。试错，戏剧性，偶发性，无意识抓取，失序焦虑等，当代艺术家个体呈现的一般面貌是这种景观的典型特征。在我的考察中，认为艺术家在努力接受自己"创造"的画面时，却显然并不打算彻底理解它们，而且将这种个人状态视为艺术的当代精神现象。
党朝阳，线·迹系列27，综合材料，120x150cm，2008
可以看出，五位艺术家在被定义为抽象艺术创作的话语理论的限制下，都在通过自身自觉的思考和行动持续地寻找自己的个体性和差异性。他们的意义在于对抽象艺术类型固化后对其造成的压力的突破。也在于这种不得不如此而为的行为具有对抽象艺术的勉力推进。五位艺术家对某些方面关注的是相似又交错的，他们对观念，情感，思考，语言的探求呈现的结果是如此不同，足以说明即使是在理论话语的桎楛之下，每一个个体性具足的艺术家都可以为抽象艺术扩展边界。五位艺术家身处当前诗意的历史状况，与历史和当代的对视将是他们的常态。
孙策，空白220号，50x40cm，布面油画，2018
好在，艺术家惯于的是自问自答，问题和答案都敞开在他们的画面：从存在到无穷。五位艺术家的创作正是这无穷存在的一部分。
沉默
2019.3.23
开幕现场
Opening site
Photo/6
开幕现场
开幕现场
开幕现场
开幕现场·嘉宾合影
开幕现场·孙策与观众解析作品
开幕现场
展览现场
Exhibition site
Photo/12
策展人：沉默发言
艺术家何玲发言
湖南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著名艺术家、策展人 邹建平发言
湖南省美协副主席、油画学会副主席 坎勒发言
湖南师大美术学院副院长、著名批评家 李蒲星发言
文和友集团首席运营官兼总经理冯彬 宣布开幕
党朝阳与观众探讨
黄佳与观众探讨
戈子馀与观众探讨
展览主题：对视：当代抽象艺术五人展
Dialogue: An Exhibition of Five Contemporary Abstract Artists
艺 术 家 ：孟禄丁、黄佳、党朝阳、孙策、戈子馀
出 品 人 ：文宾 、翁东华
艺术顾问：何玲
策 展 人：沉默：
执行策展/视觉 ：谭舒文
统筹运营：黄蓉
展览时间：10 : 00AM - 21 : 00PM
展览日期：2019/04/13 - 2019/05/20
展览地址：文和友美术馆 —— 长沙市天心区太平街108号农民银行二楼
主办机构：WHY Museum （文和友美术馆）
承办机构：湖南目耳文化有限责任公司
支持机构：长沙市文联 、文和友集团 、文和友龙虾馆 、MĀMĀCHÁ 、华住酒店集团（桔子酒店精选）
支持媒体：雅昌艺术网、红网、新湖南、凤凰湖南、同去、玎玎星、Hi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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