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 奇 县 令 传 奇 事

（二）

陈有为水烟袋

“陈有为”底款

    烟具的制作亦越加讲究。兴许是旱烟烟具过于普遍，除最为精巧的一种藤制器，“花纹斑驳，以制烟筒极精”见诸文字，其他截竹为筒的无足挂齿。金属烟具“以铜锡作筒，火以吸之”的既有旱烟具亦有水烟具。但名正言顺谈及水烟袋的晚至清代道光年间举人俞正燮，他著有《吃烟事述》，系统地谈及烟具。水烟袋因其制作工艺难度大，所用铜材又为国家掌控物资，尤其用云南银白铜制作的水烟袋，一问世即为王公贵胄所宠爱，此后越制越精美雅致，成为显示身份地位和权力财富的象征。

    原始型的金属水烟袋是副什么模样？显然已无从考究。尚可求源的依据，是清代中期的精美水烟袋以镂雕图画文字且或乖巧精细，或端庄大气为佳，早期理应粗拙素朴许多。终于有一日，我有缘在宝南街古玩集市发现一把，简朴光素，虽经卖主擦拭，饱经沧桑的颜容一目了然。

    那是1997年10月的一天，天尚未亮，我冒着霏霏细雨赶至集市，刚上二楼便被一名熟识的张姓长沙古玩商人叫住了。

    “你喜欢有点来历的东西。”此人四十开外，秃顶，笑眯眯的，他递上一把水烟袋来，又说：“康有为的，我在攸县无意中碰到的，路费都花了几十元。”

    我一惊，接过来细看。

    水烟袋为铜锡合金制作，手工冷作痕迹显著。方棱型烟盂，方棱型鹤嘴弯管，小巧朴拙，且人手摩挲不到的部位锈垢浓重，通高仅20厘米上下，不是人见人爱的东西。

    老张见我眉头未展，忙着打手势叫我看水烟袋底部。果然，烟盂和烟斗底部有模压的两枚条形名章，均已被人为敲砸毁损，约略可见皆为“陈有为”三字。两名章之间的袋盒底部则为一桃形模压印记。名章的“陈”字毁损尤甚，我是借助放大镜才分辨明白的，难怪老张以为巧遇了光绪年进士、改良运动首领康有为遗物。细察毁损敲砸痕迹成点点重叠状而又十分陈旧，至少是几十年前人力所为，只可能是“阶级斗争”白热化的那些年代，水烟袋主人为避免“陈有为”三字招惹麻烦不得已而为之。由此推断，那主人必定是陈有为后人，这才下手有分寸，敲砸而未全毁，模糊却能辨识。

    “不是康有为，是陈有为。”我这才笑了，告诉老张我辨认的结论，接着问价。

    老张开口800元，声言即使不是“康有为”，水烟袋打上私人名号的一定不简单，这还是我，别人要，非1000元不卖。

    看来谈不拢，我估量别人也不会贸然掏钱。陈有为是何许人？若果真是位历史名人，莫说一千元，再多几元又何妨。于是我快步下楼，一路小跑赶到古旧书店。姑且信他是攸县搜罗而来，先翻《湖南通志》，天公助我，立即发现有陈有为条目，只是文字寥寥，说他是茶陵州人，其它记叙简略。接着便往省图书馆跑，遍查《茶陵县志》，又翻《湖南历代人名辞典》，陈有为的音容笑貌渐次生动起来。

陈有为湖南茶陵州（今茶陵）人，生卒年月不详。陈自幼好学，明祟祯癸酉六年（1633年）乡试中举，不久授江西靖安县令。依据其祟祯六年中举推定，他可能生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