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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就是那画中人! ——读《红楼梦》第48回“滥情人情误思游艺,慕雅女雅集苦吟诗”札记

诗人,就是那画中人!


——读《红楼梦》第48回“滥情人情误思游艺,慕雅女雅集苦吟诗”札记

魏建宽

( 黛玉看时,只见写道是:“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映画栏。”黛玉笑道:“意思却有,只是措词不雅。皆因你看的诗少,被他缚住了。把这首丢开,再作一首,只管放开胆子去作。”   )

读到“慕雅女雅集苦吟诗”下面的情节片段,我就在想,曹雪芹写至这一片段时,他自己也一定是极为得意的——

至暖香坞中。惜春正乏倦,在床上歪着睡午觉,画缯立在壁间,用纱罩着。众人唤醒了惜春,揭纱看时,十停方有了三停。香菱见画上有几个美人,因指着笑道:“这个是我们姑娘,那一个是林姑娘。”探春笑道:“凡会作诗的都画在上头,快学罢。”

为什么曹雪芹会得意?因为他笔底所要塑造的诗意的香菱、“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的香菱即将完成!就如惜春那一幅正待完成的、“立在壁间,用纱罩着”的大观园青春韶华图!

何谓画中人?画中人,就是以脱俗的生命姿态行走在尘世中的人。他们虽然活在尘世中,但是他们始终以诗意对抗平庸,对抗污浊,对抗孤独,对抗邪恶!

大观园是一座青春的大观园,也是一座诗意的大观园。栖居于大观园的薛宝钗是诗人,林黛玉更是诗魂,惜春画笔下的大观园诗意图,当然不能缺失她们!贾探春也是诗人,大观园的海棠诗社就是由她发起成立的!探春笑着为香菱送去肯定与赞叹——“凡会作诗的都画在上头,快学罢”,这于生活在恶俗的薛呆子身边的香菱来说,是多么大的鼓励。

其实,香菱,本就是一颗诗歌的种子!她如一粒沉埋于淤泥水塘的千年不腐的古莲的种子,只待某一个时日,终将冲出淤泥,亭亭玉立地绽放,摇曳于风中,飘散着属于她的清香!香菱多么渴慕像薛宝钗与林黛玉及贾探春那样以诗意生命姿态行走于大观园,她进入大观园,拜得林黛玉为师,终于学有所成,尽管遭到探春、宝钗善意的戏谑,但对于香菱来说,真可谓是求仁得仁,终尝所愿。

香菱她之所以葆有一颗向善向上向美、渴望诗意栖居的心!这首先源于她的出身,她原本就是乡宦甄士隐的女儿,甄士隐是一位有诗心的读书人,他身上也有着一股清逸之气,他为自己的女儿从小就在心田种下了一粒诗歌的种子。他为女儿取名英莲,也寄寓着对女儿要活成出淤泥而不染的“莲”的生命姿态的期冀。

但是命运总爱播弄人,甄英莲却成了“真应怜”的命途多舛之人。她先是被人贩子拐走,又被呆霸王薛蟠自冯渊身边抢得。入得薛家,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的甄英莲又被薛宝钗取名为香菱,后来又被夏金桂强行改名为“秋菱”。一个女奴,一个连自己的姓名权的维护权都失去了的女奴,却仍葆有梦想,竭力想活出尊严,展现自己的生命意志。而事实上,她在现实庸常的日常生活中,是很难有机会去实现这样的梦想的,而做诗于她来说是奢望,若这份奢望一旦能以实现,那于她无疑是一种补偿!

在中国人的文化辞典中,一提及“菱”,我们必须正视其审美意趣的高雅度是不及莲的这一事实,但香菱呢,她却从不自弃。由《红楼梦》第七九至八十回写及的香菱与夏金桂的对话,我们可以读到这样的对话——



宝钗久察其不轨之心,每随机应变,暗以言语弹压其志。金桂知其不可犯,每欲寻隙,又无隙可乘,只得曲意俯就。一日金桂无事,因和香菱闲谈,问香菱家乡父母。香菱皆答忘记,金桂便不悦,说有意欺瞒了他。因问她“香菱”二字是谁起的名字,香菱便答:“姑娘起的。”金桂冷笑道:“人人都说姑娘通,只这一个名字就不通。”香菱忙笑道:“嗳哟,奶奶不知道,我们姑娘的学问连我们姨老爷时常还夸呢。”说说金桂听了,将脖项一扭,嘴唇一撇,鼻孔里哧哧两声,拍着掌冷笑道:“菱角花谁闻见香来着?若说菱角香了,正经那些香花放在那里?可是不通之极!”香菱道:“不独菱花,就连荷叶莲蓬,都是有一股清香的。但他那原不是花香可比,若静日静夜或清早半夜细领略了去,那一股清香比是花儿都好闻呢。就连菱角、鸡头、苇叶、芦根得了风露,那一股清香,就令人心神爽快的。”金桂道:“依你说,那兰花桂花倒香的不好了?”香菱说到热闹上,忘了忌讳,便接口道:“兰花桂花的香,又非别花之香可比。”



夏金桂说的真没错,以中国传统的审美观来看,菱花之雅,菱花之品,的确不及桂花,更不及兰花,但香菱却不卑不亢地在女主子夏金桂面前朗声宣告菱花、菱角自有“一股清香”,自有一股“非别的花之香可比”的独特的芬芳!

这样的告白,其实就是香菱的人格宣言!

即使命运之神将她置身于污泥浊水之中,她仍葆有要活出独特的清逸之气的心志,她仍拥有努力挣脱污泥浊水以求绽放的坚韧意志!这样的一份坚忍与坚韧,这样的一份自重与自赏,怎不能让人生出敬重之心!

对香菱有了这样的理解为前提,我们就不难读懂下面这样的文字——

“我原要和奶奶说的,大爷去了,我和姑娘作伴儿去。又恐怕奶奶多心,说我贪着园里来顽;谁知你竟说了。”宝钗笑道:“我知你心里羡慕这园子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没个空儿。就每日来一趟,慌慌张张的,你也遂了心。”香菱笑道:“好姑娘,你趁着这个工夫,教给我做诗罢。”宝钗笑道:“我说你'得陇望蜀’呢。我劝你今儿头一日进来,先出园东角门,从老太太起,各处各人你都瞧瞧,问候一声儿,也不必特意告诉他们说搬进园来。若有提起因由,你只带口说我带了你进来作伴儿就完了。回来进了园,再到各姑娘房里走走。”

读者看一看,这位心底埋藏着一颗诗心的香菱,经宝钗提议、被薛姨妈允准可以进入大观园陪侍女主人的香菱,一得到机会,她先想到是什么?——先想到的做诗!而宝钗呢?——先想到的是做人!香菱先想到的,大观园是一座诗意盎然的大观园;宝钗先想到的,是即使要做诗也必须先做好一个人。香菱呢,是浪漫主义者;宝钗呢,是现实主义者。

你看,平儿来蘅芜苑为挨了贾赦毒打的贾琏讨要棒疮药之前,宝钗正打发香菱去贾母处问候并借此获得暂住权,平儿一来,宝钗立即借此机会请平儿向王熙凤转告她带了香菱来大观园伴侍之事,宝钗的虑事之密,行事之稳,待人之周,于此一桩小事,即色色见出。当平儿已经向宝钗提起“姑娘可听见我们的新闻了”之事时,宝钗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没听见新闻,因连日打发我哥哥出门,所以你们这里的事,一概也不知道,连姊妹们这两日也没见”,这个少女的“城府之深”,真是深如深渊,不可见底!直到平儿道出“老爷把二爷打了个动不得,难道姑娘就没听见”这等反问的话,宝钗知道此时贾琏挨打实在是荣国府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事,她再装糊涂就是虚伪了,所以才不得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早起恍惚听见了一句,也信不真。我也正要瞧你奶奶去呢,不想你来了”,这时才表示自己正想去给贾琏、王熙凤送安慰。宝钗的这番说得怎么样?真是滴水不漏!好一个会做人的薛小姐!

不知读者们是否留意曹雪芹的创作的这样一番苦心——贾府大观园中,只有贾宝玉、林黛玉、香菱是独自一人之时,而仍会做诗的,贾宝玉的《四时即事》《紫菱洲歌》《芙蓉女儿誄》,都是他心田的诗意自由迸发的歌吟;林黛玉的《葬花吟》《题帕三绝》《代别离·秋窗风雨夕》《五美吟》《桃花词》,也是“孤标傲世偕谁隐”的她对这个世界的由衷的感喟。而薛宝钗呢?她于独处时是从不会做诗的!不做诗,并不等于宝钗不读诗、不懂诗、不会做诗,大观园菊花吟咏大赛她虽未力压黛玉,但她的《咏海棠》《螃蟹咏》与后来的《柳絮词》均表明她有着杰出的诗才。

为什么宝钗独处时不做诗?因为在她看来,诚如“蘅芜君兰言解疑癖”那一回她“教训”林黛玉所说的——“咱们女孩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男人们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何况你我。就连作诗写字等事,这不是你我分内之事,究竟也不是男人分内之事”。

好一句“作诗写字”不是女孩子家“分内之事”,这就是薛宝钗的做人重于作诗的诗歌价值观!

正是秉持着这样一种诗歌价值观,她才会称香菱是“呆子”,才会对林黛玉热心地教香菱学诗,开出这样的玩笑——

宝钗道:“何苦自寻烦恼。都是颦儿引的你,我和他算账去。你本来呆头呆脑的,再添上这个,越发弄成个呆子了。”

殊不知,以一双诗意的目光打量世界,借诗歌来自由地抒发个人的独特的生命体验,正是一种对抗生命虚无感、命运无常感的力量。殊不知,诗意之“雅”,诗意地栖居之“雅”,永远是与“粗俗”“庸俗”“鄙俗”及“恶俗”相对的!

试看那贾雨村,本该应该诗意地生存,他所受的教育决定了他不是“粗俗”之人,他的趋炎附势卖身以求仕进,他徇私枉法草菅冯渊的人命,他这个向贾府里“半路途中”投奔而来的“饿不死的野杂种”,竟然为了满足贾赦的收藏癖与占有欲,竟然眼中“没天理”,竟然“设了个法子”,称石呆子“拖欠了官银”,要石呆子“变卖家产赔补”,然后将石呆子收藏的二十多把名贵“旧扇子”抄至官府,然后“作了官价”,然后再送给了贾赦!

这个贾雨村,在由庸俗至鄙俗再至恶俗直至成为权贵的帮闲帮凶之徒的堕落之路上,一路狂奔,而由他昧着良心枉法断案的另一个厄运承受者香菱呢?虽然身处恶俗之人薛蟠的身边,一旦得到时机,却仍在试图竭力摆脱污泥浊水,向上生长!

我想,这样的对比,绝对是曹雪芹的有意安排!

在曹雪芹看来,一个人的堕落,其原因有万千条,但自身的原因永远是第一条!

《红楼梦》“滥情人情误思游艺,慕雅女雅集苦吟诗”这一回的对比,还远远不止这一重。另外还有对比呢?这就是贾赦之俗,就是贾琏之良知不泯,就是石呆子之“呆”!

石呆子身上也是葆有一份诗性的!他对王公贵族所表现出的傲岸,他对象征着优雅与清逸之气的古扇的珍重,就是一种以诗意的姿态活着的明证!可令人叹息的是,石呆子为他的“清雅”,为他的“诗意”地活着的坚持,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有平儿的评价为证——



“谁知就有一个不知死的冤家,混号儿世人叫他石呆子,穷的连饭也没的吃,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二爷好容易烦了多少情,见了这个人,说之再三,把二爷请到他家里坐着,拿出这扇子略瞧了一瞧。据二爷说,原是不能再有的,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真迹,因来告诉了老爷。老爷便叫买他的,要多少银子给他多少。偏那石呆子说:'我饿死冻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老爷没法子,天天骂二爷没能为。已经许了他五百两,先兑银子后拿扇子。他只是不卖,只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姑娘想想,这有什么法子?”



石呆子最后的结局呢?不但扇子被贾雨村“讹他拖欠了官银”抄没了,而且“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石呆子,是“呆子”,香菱也是“呆子”!

何谓“呆”?在曹雪芹看来,就是即便是山野之石,也要活出自己的坚持;即是身为幽兰却被人视为菱草,也要努力吐露自己的芬芳。

在曹雪芹看来,一个人的出身与教养及贫贱富贵,能影响一个人的命运,但决不能完全决定左右一个人的自由意志。

是不是选择以诗意的生命姿态活着,更多的是一种个体的选择!

我们不妨再将视线对准薛宝钗与香菱,且看香菱学诗的传奇般的故事。

宝钗带着香菱进入大观园的那一天,“吃过晚饭”之后,宝钗干什么去了呢?她又去“做人”了,即“往贾母处去”,去完成她每日对贾母的“昏定”之“礼”。而香菱呢,她一心惦念着的就是“做诗”,因为宝钗拒绝教她做诗,于是她独自走向了潇湘馆,拜黛玉为师,向黛玉学诗!黛玉的反应呢?曹雪芹以四字做了绝妙的描述——“自是欢喜”!

当香菱提出要黛玉教她学习做诗的请求时,黛玉说的是什么?只听黛玉说:“什么难事,也值得去学!”

这一句话,绝对不是玩笑话!它体现了林黛玉的“诗歌创作观”,其实也是她“诗意栖居”的人生观!

在林黛玉看来,诗歌的形式对于学诗者来说是不难掌握的,做诗最难的是“立意”,因此林黛玉才会说出这等话——“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紧。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读者们不知还记不记得林黛玉曾于那场菊花诗会一人夺得前三名,其中被李纨列为第二的《问菊》中的颔联“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就违背了律诗颔联、颈联必对仗的创作法则,这不正是林黛玉“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也不用修饰”的创作观的明证?

能道出这等诗歌创作观的林黛玉,也正是曹雪芹极为欣赏的诗人林黛玉,她有着强烈的自由意志,她渴望活成自己,活成独特的自己想活成的样子的自己,这样的品质也正是一个诗人的标志!

当香菱自认为陆游的“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是她的最爱时,林黛玉直言这等诗不值得初学者欣赏,林黛玉的理由是这等诗句“浅近”,没有大格局!

何谓大格局?林黛玉让香菱必先以王维、杜甫、李白为师!

为何是这三人?为何是这等顺序?林黛玉自有她的理由,这理由中就蕴含着人要达到“诗意栖居”境界的三个必要条件!

黛玉道:“昨夜的月最好,我正要诌一首,竟未诌成,你竟作一首来。十四寒的韵,由你爱用那几个字去。”——这是黛玉为香菱布置的作文。

黛玉见了香菱交过来的初稿,只见香菱写的是——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映画栏。



黛玉笑道:“意思却有,只是措词不雅。皆因你看的诗少,被他缚住了。把这首丢开,再作一首,只管放开胆子去作。”

为什么林黛玉称香菱的初稿“意思却有”?这应该说的是香菱是在“吟月”,题是扣住了!为什么林黛玉又称香菱的诗不雅?这应该说的是香菱的吟月诗,只是在将前人的吟月词语加以拼凑!王维的诗歌,达到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境界,语言淡到极处,而意境却蕴藉无穷,黛玉先让香菱读王维,自然是为了让香菱摆脱前人的诗词的桎梏的。

当香菱煞费苦心之后,她又向黛玉交出了第二稿,黛玉给她的评语是“自然算难为她了”,这说明香菱有进步,但仍“过于穿凿了”。为什么会显得“过于穿凿”,宝钗为我们替黛玉的评语做了补充——“不像吟月了,月字底下添一个'色’字倒还使得,你看句句是月色”。黛玉指导香菱先读王维,再读杜甫,其有意或许在于:王维是诗佛,先习读王维,有助于学诗者不至于一开始就被诗词格律框定;后读杜甫,于有了一定的创作基础之后的习作者而言,则又必须像诗圣杜甫那样自严格的格律规范的不自由中,去直面生活,于格律的不自由中大自由地去释放心灵的律动。而超越了第二重境界之后,就是天马行空的李白的境界了。

当香菱“迎上去”笑着向黛玉、宝钗、宝玉、李纨、探春等人递向她的第三首吟月诗后,黛玉等众人终于看到的一首让他们惊叹不已的吟月诗——


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绿蓑江上闻秋笛,红袖楼头夜倚栏。博得嫦娥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



黛玉等众人给予了香菱的诗作以极高的评价,称她的这首诗歌“新巧有意趣”,李白的诗歌大多数不正属于这一类?

如何理解这份“新巧”与“意趣”,曹雪芹没有明说,当代红学家蔡义江先生倒是为我们作了详细的解读,现特摘录其鉴赏词如下——

在实践中,经过几次挫折,她找到了门径,第三首面目就大不一样。首句起得很有势头,恰似一轮皓月,破云而出;精华难掩,将己才华终难埋没、学诗必能成功的自信心含蓄地传出。因知道寄情于景,第二句就像是自我身世的写照:顾影自怜,吐露了自己精神上的寂寞。颔联用修辞上的特殊句式抒发内心幽怨,笔法劲健老练。颈联拓展境界,情景并出。至此,为末联已作好了层层铺垫。结句的感喟本是作诗者自己的,偏推给处境同样寂寞的嫦娥,诗意曲听,又紧扣咏月诗题;“团圆”二字,将月与人合咏,自然双关,余韵悠长。所以众人看了都称赞说:“这首不但好,而且新巧有意趣。”

贾宝玉在见了香菱的第一首吟月诗后,就不由得感叹——


“这正是'地灵人杰’,老天生人再不虚赋性情的。我们成日叹说可惜他这么个人竟俗了,谁知到底有今日。可见天地至公。”



在贾宝玉看来,人生天地间,人是万物之灵,原本就不应该辜负造物主所赋予人的“性情”,这份“性情”不正是每一个人应该葆有的诗性吗?

曹雪芹这样写宝玉的深长的叹息,是不是也是在告诉我们读者,生活在现实的、庸常的尘世中,人是不是不能失去那一颗诗心?

“平生遭际实堪伤”的香菱尚且憧憬着,成为青春的、诗意的大观园的画中人,我们有什么遁词为自己的自甘平庸辩护呢?

                                     2022年11月12日初稿

(至暖香坞中。惜春正乏倦,在床上歪着睡午觉,画缯立在壁间,用纱罩着。众人唤醒了惜春,揭纱看时,十停方有了三停。香菱见画上有几个美人,因指着笑道:“这个是我们姑娘,那一个是林姑娘。”探春笑道:“凡会作诗的都画在上头,快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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