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即兴做一个简短的游戏，名字就叫：＂笑容可掬还是愁眉苦脸？＂
下图是联邦军队塞缪尔?P?亨泽曼少将战时的照片：
（国会图书馆）
他看上去一脸阴沉。所以答案是愁眉苦脸。
这一幅是联邦军队另一位少将，戈登?格兰杰将军。照片也是在战争期间拍摄。
（国会图书馆）
哎呦戈登，你为何如此眉头紧皱！答案当然又是愁眉苦脸。
看来游戏进展的有些沉重。如果我们多看看战后或是一般平民的照片，是否会得到比较愉悦的答案呢？
比如让我们看看马克?吐温，他该算是个有趣儿的家伙吧。他的照片会怎样呢？
（国会图书馆）
萨姆老兄（注：马克?吐温原名为萨缪尔?克雷曼，萨姆为昵称），你那一双富有动感的眉毛为什么也不能给你带来丝毫愉悦？
所有以上照片都是出自马修?布雷迪。马修是新闻摄影的先驱，以他作品当时的知名度，可以算得上19世纪末的Platon。微笑的肖像作品在那个年代可是个稀罕物。一直以来我认为是当时的照相技术限制了人们表情的丰富。试想一下，在超长的曝光需要下，宁愿选择一张严肃稍带苦闷的脸，也不要一张模糊不清的笑脸。
但是尼古拉斯?吉夫斯最近发表在「公有作品评论」杂志上的文章指出，人们一脸严肃的背后除了技术原因，还有经济、社会与历史的考量。
马克?吐温也做过同样的思考。在吉夫斯收藏的一封他的信中，吐温写道：
照片是最重要的文献，设想你傻笑的瞬间被永久的纪录，并在子孙后代世世传递，还有比这更没面子的吗？
反对在肖像中流露笑意，并非只有吐温一人。如果回顾一下肖像照的前辈，肖像画，我们会发现很难碰到哪一张是笑容满面的。吉夫斯的研究指出，事实上，＂直到17世纪的欧洲，根据当时的行为规范，如果一个人在生活或艺术作品中毫无顾忌的大笑，他只能被不幸的归为包括穷人，好色之徒，醉鬼，无知之人，还有艺人的某一类。＂
其实对微笑批判不止于此，有时甚至会被无情的嘲讽。在1703年，一位法国作家曾惋惜地批评＂那些把上嘴唇抬得如此高的人……他们的牙几乎全露出来了。＂这不仅仅没教养，他还问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呢？老天赐予我们嘴唇不就是用来遮盖牙齿的吗？＂
肖像作品展现了一个完人。虽然严肃的表象很容易遭到恶搞，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他描绘了人物贵族的一面，那就是冷峻，道德。肖像用来纪录人的面容与性情。吉夫斯总结的很到位：＂人们热衷于肖像，因为它不是用来纪录某一瞬间的千万细节，而是用来展示一个恒存古道的君子。照片不能完整地展现一个人，但是肖像可以。所以你更不能在一张永久保存的肖像中犯下永久传承的错误。
根据吉夫斯的观点，肖像中的笑容，反而成为一个人道德的污点。所以当卡拉瓦桥描绘青春期的厄洛斯，他画出了一个有潜在破坏力的，酒窝的，快乐的男孩。
笑容有时可以使人联想到那些可以被容忍大笑的下等人的低俗趣味。比如朱迪斯?赖斯特的「乔力拓博」就描绘了一个愉悦，放纵的人，手里高举着他的「快乐源泉」——酒壶。
这张略微发福，满面堆笑的画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一个ps出的蹩脚的穿越画。人物的外袍、帽子还有酒杯像是近代的器物，但是他的脸完完全全20世纪的连环画。我推测他是一个20世纪40年代的演员，他的脸被移植到一个17世纪20年代的身体上去了。
我想所有这些错觉都来自于一点，那就是他的笑容。你已经习惯认为肖像不应该有笑容。你只是在电影上看到笑容，或者在迈布里奇首次成功的运用动态摄影捕捉到动态影像之后看到过笑容，亦或在人们创新了艺术与人文的表现形式之后看到了笑容。当然我现在很习惯的看到人们微笑。这一点要感谢马克?扎克伯格，要感谢艾德温?兰德，还有伊士曼?柯达。我也习惯于看到嬉笑怒骂的小丑与憨笑不止的胖哥哥，但前提他们得是现代的人物。
如果时间被设定在过去，那同样的笑容我很难接受。不知不觉中，这种对笑容的时间偏见成为我对历史定位的帮助：一个像这位醉酒傻乐的大哥一定是20世纪以后的作品才对。画作上那一咧笑容简直是一道划痕，一个让人错位的标志。
笑容：随着技术的进步和社会的变革，渐渐地被接受。她像一个不起眼的路标，只有在误将人引入歧路的时候才会被注意到。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