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I 包斐丰
G先生的求医问药之路异常艰辛。2013年夏夜，G先生在一次夜宵后出现腹痛拉稀，年轻气盛的他没有重视，直到有一天发现溏稀的大便中有暗红色、果冻样黏稠的脓血，这才慌了神，急急忙忙赶去医院。消化内科医生在肠镜检查后诊断为结肠炎，常规服药后症状有好转，可是一旦停药，左下腹就隐隐作痛，一天5~6次的黏液脓血便又出现。而且，G先生的大便过程也让他痛苦不堪，每次拉完刚起身，肛门口就有下坠感，马上又有了急迫的便意，迫使他再次回到坐便器，蹲坐良久，又解出少许粘液脓血便方才结束，便后的肛门还会持续良久的灼热疼痛。这样的状态反复数年，G先生的体重逐渐下降。2020年3月，G先生再次去医院复查，大便常规提示白细胞、红细胞增高，钙卫蛋白大于18,000，肠镜提示溃疡性结肠炎，病情在进展。消化内科医生将他转诊到炎症性肠病专科，通过美沙拉嗪缓释片口服，美沙拉嗪栓塞肛治疗半年后效果不佳。在朋友的建议下，G先生于2020年9月20日来到我的门诊。
“我的肠胃太奇怪了！一吃生冷就腹泻，大便却在拉血，肛门还火烧火燎，这到底是寒还是热？”G先生苦恼地问到。
G先生中等偏瘦，脸色黄暗略青，舌红苔白厚腻，脉沉细。这是寒热虚实夹杂证，我用乌梅丸改汤加味：乌梅、黄连、黄柏、干姜、花椒、人参、黑顺片、细辛、肉桂、当归、白头翁、秦皮。嘱其煎药时加入米醋、粳米，1剂分3次服用，服药时冲蜂蜜1勺。
2020年9月27日二诊：说中药口感极其怪异，酸、甜、苦、辣、咸味俱有，但效果却出奇得好，服药后的一周内，腹痛未作，黏液脓血便也明显减少了，原方14剂。
2020年10月16日三诊：腹痛、黏液脓血便、大便解不尽、肛门灼热感均消失，大便成形，一日一解，原方去白头翁、秦皮，1剂服用2天。
2020年12月11日复诊反馈，诸症皆愈，体重回升。原方一周服药1-2剂，嘱其症状无反复则停服。今年4月，G先生因工作等原因导致腹痛再作，大便次数增加，体重再次下降而求诊。我依然给予乌梅丸原方改汤。
乌梅丸是张仲景方，首载《伤寒论》厥阴病篇，其方证表述：“蛔厥者，乌梅丸主之，又主久利。”从原文可以看出，乌梅丸既是古代治疗蛔厥病专方，也是治疗慢性腹泻病专方。根据现代研究提示，乌梅丸擅长治疗慢性腹泻疾病，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南京中医院曾荣、金小晶对乌梅丸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的进展进行综述，认为现阶段大量的临床研究及基础实验研究均已证明乌梅丸对治疗溃疡性结肠炎有确切的疗效。（曾荣,金小晶. 乌梅丸治疗溃疡性结肠炎临床应用综述[J]. 辽宁中医药大学学报,2020,06:115-118.）恩师黄煌先生据其临床经验分析，乌梅丸适用厥冷、腹痛腹泻、恶心呕吐、烦躁为特征的寒热虚实错杂的病证。本文G先生的溃疡性结肠炎病程日久，且病症寒热虚实夹杂，符合乌梅丸证。因其有黏液脓血便、肛门灼热、便意频繁、里急后重等热利下重的白头翁汤证，故而加白头翁、秦皮。
乌梅丸药物仅10味，但煮成的药汁却五味杂陈，方中有酸涩的乌梅、米醋，有苦寒的黄连、黄柏，有甘温的当归、人参、粳米，有辛温的干姜、花椒、肉桂，有咸温的黑顺片，还有甘甜的蜂蜜。酸甜苦辣咸，五味并存，寒温共用，乌梅丸真是一张奇特的经方。
奇特的乌梅丸专治寒热虚实错杂的肠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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