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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儒林外史》十七:乡绅闹船家,寡妇告大伯(下)

过了好些天,严贡生终于想要回家了,于是让来富和自己的手下人去雇了两艘船,新郎新娘坐一艘,自己坐一艘。为了显摆,他还借了一副“巢县正堂”的金字牌,一副“肃静”、“回避”的白粉牌,四根门鎗,插在船上;又叫了一班吹手,开锣掌伞,吹打上船。狐假虎威,把船家吓到一路不敢出声。

在离目的地还有二三十里的时候,严贡生又出了一个奇招把船家给恶心了一遍。他坐在船上,忽然感觉一阵两眼昏花,恶心犯呕。来富和自己的手下人都差点扶不住,只好放他倒下睡觉。众人给他烧了水,他自己则打开箱子,取出一方云片糕,吃了几片,喝了点水,揉了揉肚子,放了两个大屁,就这样好了。剩下的几片云片糕,被严贡生放在一边,掌舵的船夫看着嘴馋,边开船边把云片糕一片片吃干净了。船夫的举动严贡生看在眼里,却“只作不看见”。

很快,船停拢在码头,严贡生迅速地将轿子、行礼搬上案。船家、船夫看到有喜事,都来讨喜钱。严贡生却转身走向船舱,眼张失落地找东西:“我的药往那里去了?”严贡生这才说那云片糕是他的药,船夫有点疑惑:“想是刚才船板上几片云片糕?那是老爷剩下不要的,小的大胆就吃了。”严贡生开始编造,说云片糕里有张老爷在上党做官带来的人参,有周老爷在四川做官带来的黄连,费了好几百两银子才做成的药,被船夫吃掉的几片就能值几十两银子了,一面叫手下写帖子告到汤知县衙里。船家被吓慌了,说船夫不对,不应该吃严老爷的药,而且他们也都是穷人,就算把船都卖了,也赔不起几十两银子。最后磕头求严贡生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严贡生依旧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又骂了几句,扬长而去,留下几个船夫眼睁睁地看着。

很难确定严贡生的这一招是早有预谋还是急中生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严贡生的抠门小气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他看到船夫在偷偷吃云片糕的时候,却视而不见,我们完全可以断定,当看到马上就要到达的高要码头,想到即将就要掏出的船费,严贡生将计就计,实在是阴险。或许他称病是真,到达码头之后的生气是假,一切都是在演戏:找药、吃惊、发怒、造天价、送官威胁、真写帖子、暴跳如雷、高抬贵手、扬长而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得心应手。打得船家毫无还手之力,说他们可怜,但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手脚不干净。

严贡生回到家,看到老婆正在房里抬东抬西,闹得乱哄哄的,一问才知道家里没房间给新人住,正在收拾上房给儿媳妇住。严贡生一听立马生气了,原来他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占领他弟弟留下的房子。他老婆觉得荒唐,又提起赵氏与王秀才要立第五子承嗣不是老二,严贡生断然称自己才有权为弟弟立嗣,赵氏不算什么东西,连他老婆也蒙了。

乡绅发病闹船家 寡妇含冤控大伯

就在此时,赵氏主动叫人过来请严贡生到家里和二位舅爷商讨立嗣的事。严贡生也不废话,一到赵氏家里就吩咐几个手下:“将正宅打扫出来,明日二相公同二娘来住。”赵氏一听还以为严贡生是要过继第二个儿子给她,吃惊地对两位舅爷说这样子让儿子和媳妇住在正屋,婆婆反倒住着厢房,“天地世间,也没有这个道理”。两位舅爷搪塞着说“自然有个商议”,却只是彼此说了一会话,喝了一壶茶,就辞别而去了。作为外家人,两位舅爷自然是不想参与到别家人立嗣的纠纷之中去,再加上严贡生泼皮无赖的性格的早已深入人心,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身为秀才的两位舅爷,又怎敢去惹一个泼皮无赖。

对于过继一事,严贡生是怎么看的呢?他把原来严监生家里的家人都叫了来,吩咐道:“我家二相公,明日过来承继了,是你们的新主人,须要小心伺候。”又搬出一套礼节伦理的大论,以后要避嫌,“赵新娘先过来拜见,然后二相公过去作揖”。又要求以后全部的田房利息账目,收归二公子管。严贡生这不是过继儿子,而是让二儿子是过来继承严监生的家产的。理由很冠冕堂皇,他们家从来不认赵氏是正室,所以赵氏没有权利住在正屋,按照继承顺序,严监生的所有财产该由他家继承。

对于严贡生如此无礼的请求,被赵氏作威作福欺负多了的家人们反倒是向着严贡生,逼着赵氏搬出主屋,可怜的赵氏号天大哭,哭了又骂,骂了又哭,足足闹了一夜。莫奈何,第二天告到县衙门,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汤知县也非严贡生好友,于是给了个“仰族亲处覆”的答复。赵氏回家备了几席酒,请来族长严振先、两位舅爷、自己的兄弟来为自己主持公道。族长平时就怕严贡生,此时只好打马虎眼;两位舅爷“坐着就像泥塑木雕的一般,总不置一个可否”;赵氏的兄弟本想说句话,被严贡生喝了一声,不敢言语。赵氏在屏风后急得像热锅上蚂蚁,见大家都不说话,只能再次向严贡生哭诉,严贡生一顿臭骂。赵氏就哭喊喊起来,“喊的半天云里都听见”,还想跑出来撕打严贡生,被劝住了。众人见不是事,把严贡生拉回去,各自散会了。

次日,众人要写覆呈答复汤知县,两位舅爷说:“身在黉宫,片纸不入公门。”严族长打了个马虎眼:“赵氏本是妾扶正,也是有的;据严贡生说与律例不合,不肯叫儿子认做母亲,也是有的。总候大老爷天断。”众人又把皮球踢回知县。汤知县也是妾生的儿子,素来也厌恶严贡生,就判赵氏胜诉。严贡生不满意,上诉到府里,打巧知府也是妾生儿子,判回知县办,汤知县维持原判。严贡生再上诉按察司,按察司判依县府办。严贡生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到京城托周进。周进与他原扯不上关系,但他新娶的儿媳妇姓周,他认为两个姓周的家族怎么说也得给点面子吧。严贡生就以这样令人难以理解,又牵强附会的逻辑,踏上了赶往京城的上诉之路。

不知严贡生告状得准否,下一回小说为我们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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