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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置议一:考城隍

《考城隍》是《聊斋志异》的开篇,篇幅短小却设置精奇。讲的是主人公死后在阴间考上了城隍,又由于阴间的考官们感念其孝道而让其起死回生的故事。故事简单,却蕴含着深刻的内涵。

整部《聊斋志异》中有许许多多关于读书人或者科举者的描写,可以肯定,《考城隍》是全书中关于科举考试的第一篇。城隍在阴间是被阎王爷派到地方管理的官员,相当于阳间的县太爷。在阳间,人们通过科举考试来进行官员选拔,那么在阴间呢?熟悉《西游记》、《封神演义》等故事的读者大概都能知道是通过修炼或者直接任命来完成,唯独没有“科举考试”这一说。不过在蒲松龄塑造的阴间世界里,官员的任用采用的也是与阳间相同的“科举考试”这一方式。其实不止这篇《考城隍》,在《聊斋志异》的其他篇章中,也是表达了“阴间的一切都与阳间所对应”这个意思。蒲松龄所创造的奇幻世界,是以其现实生活的世界为范本,甚至是相互交错的,这一点在整本书中一次次被验证。

至于为何蒲松龄要不止一次复刻科举考试到小说中,这跟他的人生际遇脱不开关系。蒲松龄一生赶考,却屡试屡败,屡败屡试,他对科举制度的思考从未停过,在他人生的不同时期,对科举制度的态度也不尽相同。从最初的依赖,中期的质疑,到后期的讽刺与抨击,这些对科举制度的情感变化都在一篇篇小说中呈现。

考城隍

其次,本书的价值观也在此篇定下了基调。篇中考官给主人公出了一道题:一人二心,有心无心。主人公对此作出一篇精美的文章,其中四句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清代《聊斋志异》评论家何守奇评论:一部书如许,托始于考城隍,赏善罚淫之旨见矣。”“赏善罚淫确实是此篇,也是整部书中许多篇作品的要旨之一。

另外,文中多处采用虚实结合手法将奇幻情节加以证实的手法也是很有意思的部分。如篇首就写主人公是“予姊丈之祖”,结尾又写“公有自记小传,惜乱后无存,此其略耳”。再如,和主人公一起考试的秀才,“自言长山张某”,主人公复活后,到长山去打听,果然有这个人,并且在他复活的当天就死了。蒲松龄构思奇幻的故事,却把它当作真实的事情来写,一虚一实,很容易让读者以之为真。小时候也听家里老人讲过类似的故事,说一农夫鬼节晚上没及时回家,被鬼怪抓去担西瓜,隔天在田里醒来,手里抓着一把烧纸灰,说那是鬼怪给的酬劳。当时的我信以为真,被吓得不轻。

《考城隍》在《聊斋志异》中算不上是一篇一流的作品,却能见出作者的构想、手法与文采,体现出作者的观念、见识与情怀。作为开篇,它有如酒席上的开胃菜,慢慢地引起读者的兴趣,将我们慢慢引入蒲松龄创造的奇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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