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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老街的兴衰

乌拉街——清代与苏州、南京和杭州齐名的,设在东北的纳贡地点


早就听说,在吉林省的吉林市,有一个叫乌拉街的古镇,那里有一条颇具清代风格的老街。这次专程辗转来到吉林市,搭乘客运班车,前往位于吉林市西北的乌拉街镇,一睹一条有故事的老街的真容。


“乌拉”一词有多种解释,在满语中,意即“沿江”。原名叫布哈特乌拉,就是满语“沿江打猎”的意思。乌拉街的确是一个沿江小镇,西边几里远就是河水流量很大的松花江。这里自古就是北方渔猎文明的滥觞之一,农耕文明起步也很早,正像《松花江上》(1935年,张寒晖作)那首歌曲唱的那样:“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35公里的路途,因路窄车多,用了好长时间才到目的地。客运车当街停下,就算到了终点站。下了车,还没到古街看看,新街的陈旧程度,已知当地经济发展的状况。有一个十字交叉路口,算是该镇最繁华的地段。十字路口的西段,临街开辟为农贸市场。当地盛产的各种无公害蔬菜,有一些在此发往外地,成为菜农们的重要经济收入。


我先去看了十字路口东不远处的一个叫“魁府”的四合院式古建筑。魁府,是晚清将军、副都统王魁福的私邸。清代光绪六年(1880年)修建,距今已有140多年。魁府拱券式大门,类似于南京总统府的一个大门。青砖灰瓦的建筑,如今早已褪去了曾经的富丽堂皇,变得黑灰的颜色,沉淀着年代的悠久。


魁府的大门紧锁,我绕到建筑物的东北角,借着房屋走廊的间隙,隔着栅栏拍了几幅建筑物内院的一些建筑布局。管窥一下晚清北方豪绅显贵高宅阔院内部奢华的场景。


据说,镇里还有管理“打牲乌拉”地方总管三品翼领赵云生的私邸——后府。还有“打牲乌拉”总管衙门第十三任总管索柱的私邸——萨府。“打牲”,原来是“打猎的意思。由于后府和萨府,与魁府建筑规模大同小异,我就没有继续探查这些古宅,一心想去乌拉街的老街转转,去那里访古探幽。


老街距离镇十字路口往西200米左右,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即是。到了老街才让我感觉到,想象与现实差距是很大的。老街南北走向,其丁字路口便是老街的中部。水泥路面因多年失修,丁字路口变成一个烂泥坑,给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都带来不便。


我从乌拉街南部的清真寺,沿着古老的街道一直向北走到一座古城遗址——乌拉古城为止,去领略道路两旁早已衰落的一条老商业街景。


曾经风光几百年的鳞次栉比、一户挨一户的老字号商业门面房,如今大多都已残破不堪,成了危房,人去屋空。野草茂盛遮蔽了门和窗户,有的还生长在房顶的灰瓦上,彰显着植物顽强的生命力。这里成了鼠雀眷顾的地方,偶有几只蟋蟀在杂草丛中鸣叫,让我们感受到几分秋凉。


我们在这些危房的门面上看到去年年末吉林市有关部门悬挂的牌匾,上边写着老宅当年经营的行当和用途。有盐号、油坊、药铺、绸缎行和典当行,当然少不了钱庄和镖局等机构,还有福源、天源和富锦等等商号,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那么有人要问,清朝东北乌拉街那疙瘩地方,何德何能拥有这么高的地位呀?


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还得从当地历史沿革说起。人们都知道,东北曾是金国人的祖居地,后来蒙古军打败金国后,余下的金国人融入其他民族之中,销声匿迹、韬光养晦。明朝推翻元朝,把蒙古人赶回漠北后,这些金国的遗民纷纷聚拢在一起,迅速崛起。明朝采取“以夷制夷”的民族分化政策,在各地设立卫所。明永乐四年(1406年),在东北设立乌拉卫,治所就在今乌拉街镇。


当时的女真族共分三大支系,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其中海西女真部落中的乌拉部势力最强,吞并了海西女真各部。于公元1562年,建立乌拉国,都城设在今乌拉街内的乌拉古城。


资料记述,公元1607年,乌拉国国王布力泰和建州女真努尔哈赤联盟,布力泰把侄女乌拉那拉氏嫁给努尔哈赤,生下阿济格、多铎和多尔衮。


这位叫多尔衮的人,就是在清顺治年间,带领清兵过山海关,赶走李自成的一班子人马,进入北京城,继而占领中原大地的清初摄政王。


公元1613年,建州女真部落努尔哈赤开始强大,首先攻打乌拉国,布力泰兵败亡国。努尔哈赤占领乌拉国,随后又以此为基地,统一了东北。公元1616年,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政权。


乌拉国旧地,成了后金政权养精蓄锐、秣马厉兵,起兵向中原进发的根据地。清顺治皇帝定都北京后,封禁今乌拉街镇方圆五百里的范围,把它尊为“本朝发祥之圣地”。据说,清朝的12位皇帝,其中有五位来过这里祭祖和视察工作。


之后,乌拉街被确定为东北向清朝皇家提供贡品的指定地点。皇宫在这里设置采办鱼、米、人参、兽皮、香料和奇珍异宝等在内的衙门。这样乌拉街同苏州、南京和杭州一起,成为向清朝皇家提供贡品的四个指定地点之一,并设立了贡品总管衙门。而那时的吉林,还是乌拉街附属的一个造船厂。这才有老乌拉街人一直津津乐道的一句话:“先有乌拉,后有吉林 ”。


清代康熙皇帝两次巡幸乌拉街。第一次来到乌拉街,一连驻跸7日,写下“松花江放船歌”等满怀豪情的诗篇。乾隆皇帝也巡幸过东北及乌拉街,据说规模比康熙皇帝还要大,往返费时5个多月。


沿着乌拉老街一直向北走到尽头,便看见有一座古城堡遗址。旁边立有国务院2013年公布的文保碑:全国文物保护单位,乌拉部故城。


乌拉古城墙遗址,城垣残留的土堆上长满参天大榆树。城墙外的护城河依稀可辨。古城遗址内,有一座陡峭的高台,东西长50米,南北宽25米,残高8米。相传,是金兀术的三妹子百花公主的点将台。这座古城遗址就是乌拉国的国都,首任国王,就是女真乌拉部的布力泰。


新中国成立后,拆除了古城高台上原有的建筑设施,修建了一座烈士陵园,以纪念解放战争时期,在此战斗牺牲的革命烈士。之后,乌拉街的一所小学校园就建在古城高台下,从一年级,到初中毕业。附近几里远的农村孩子都来到这里上学。再后来,政府采取集中办学后,才撤掉这所小学校。


走访中,跟随向导,我们还在乌拉古城前看到财神庙的房屋建筑,部分临街的房屋成了居民的住宅。财神庙残余下来建筑,因年久失修也已成危房。挨着财神庙的东北角不远处,有一个娘娘庙。这里也不像庙宇,倒像是一处住宅。为了防雨漏,到处苫着塑料布。院前有一处用木板搭建的能够遮雨的简易小棚子,算作“庙宇”,里边摆放着一架古色古香的佛龛,供奉的是一尊瓷制的观音菩萨像。旁边木桩子上,固定着一个外形像莲花的太阳能读经器,重复播放着配乐的经词唱文。


大房子里边,据说住着两位年逾古稀的老尼姑。其中一位尼姑是老无所养的女人半路出家与老尼姑住在一起,共同修行,相依为命。她们靠政府微薄的补助和周边善男信女的施舍,维系日常生活。古城北还有个昔日皇家寺院,现也变成尼姑院,那里的尼姑偶尔也会前来照看这两位老尼姑的生活起居。


此时,阳光灿烂,两位老尼姑住宿的门窗依旧紧闭,好像还没有起床。在返回的路上,我想起《名贤集》里的一句话:山寺日高僧未起,看来名利不如闲!


乌拉街的历史悠久,人文荟萃,曾经一度是清朝设在东北的区域经济中心。从海西女真乌拉部的崛起,到乌拉国的成立,再到被努尔哈赤打败。清朝入关后,在这里设立向清朝皇家提供贡品的总管衙门。至此,松花江畔的乌拉街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时期。


那时乌拉街的老街,操各种方言,做生意的、赶集的人摩肩接踵,人头攒动。达官显贵们或坐在大轿上,鸣锣开道;或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几位身穿旗袍、珠光宝气的名媛佳丽们,走在大街上,形成一道旖旎的风景……有拉人力车的车夫匆忙的脚步;还有打来山货交易的猎民;也还有用马车拉来江鱼送货的渔民……街道角角落落里,有卖“乌拉鞋”的,有算卦看相的,也有打把势卖艺、说书唱戏的……酒馆饭店、车马店等,生意兴隆。东北的“二人转”演唱形式,也在这条街上开始萌芽和流行,其“九腔十八调,七十二嗨嗨”的曲调,丰富了当地百姓的业余文化生活。此情此景,乌拉街就像北宋张择端绘制的“清明上河图”一样繁荣和热闹。


如今乌拉街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在,到处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废墟和被岁月消磨的残垣断壁,还有老街的居民如数家珍地讲述关于这条街道的老故事。他们还在惋惜,如果这里的财神庙、皇家寺院等不拆毁,这里的风水就不会消失,这里的各种行业就不会衰败到这种程度。我想起,老舍的话剧《茶馆》里,祥子总结自己贫穷的原因是,拉洋车还不够卖力!


拍完乌拉街老街景,已是夕阳西下,我独自走在没有路灯的老街上,看着两边被荒草湮没的残破老店铺,让我五味杂陈。朝代变了、风水也变了,在 “砸烂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的背景下,乌拉街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现在衰败的样子,正在人们的视野和记忆中渐行渐远……此时我转念又一想,如果有一天这里的老旧古宅都恢复重建,让古老的乌拉街重新焕发出青春风采,这里定将成为东北的“平遥”(山西)、“乌镇”(浙江),一定是特色旅游的一大热点打卡地。这样对传承和发展满族历史、民俗文化和带动当地旅游业发展,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塞外箫声寒/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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