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虞休帖》│兰亭直播

《虞休帖》安思远藏本

《虞休帖》南京大学藏翁方纲宋拓本

王羲之《虞休帖》，又称《虞休意帖》，文曰：

卿与虞休意书有所问，足下旨为致诚。答令旨意，致来勿忘，此意自决。今以资严，知小大疾连，念劳心！

此帖文辞读起来比较晦涩，似乎难以通解，但全帖一气贯注，好像也没有脱文。王澍《淳化秘阁法帖考正》曰：“此亦伪帖，与前《日月如驰》等帖，同出一手。米（米芾）、黄（黄伯思）不著，失之。□，刘（刘次庄）作‘连’，近是；顾（顾从义）作‘患’，非。”

我们先搁下真伪的问题不论，先从释文看，尽管历代有一些争议，但基本的释文是一致的，只有一个字例外，就是倒数第四个字，这个字争议最多。

左图：安思远藏本

右图：南京大学藏翁方纲宋拓本

这个字的释文主要分为两种：一种释为“连”，比如刘次庄、王澍持此说；另一种释为“患”，持此说者有顾从义、孙桢、黄道周、罗森、张溥等，人数略多。之所以造成这种分歧，因为从文意上看，释为“疾患”更妥帖；而从字形上看，则近于“连”。

笔者个人以为，此字字形清晰，与“患”字差距有点大。并且“患”字在王羲之法帖中是常见字，没有一个是这样写的，说不过去。而释作“连”，字形上说得通，将全句断为“知小大疾连，念劳心”，意思表示得知您家中老小接连得病，念之忧心。这意思显然也很妥当。这里的“劳心”在古汉语中就是忧心的意思，如《诗经·齐风·甫田》：“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剩下的文辞，假如“虞休意”是人名，我们也可以将全帖大致作一个分析，其文大意可能是这样的：

您与虞休意去信有所问，我知道您的用意是为了表达诚意。您回答他的意思，请告诉我，勿忘，这请求由您自己决断。今因费用紧缺，得知您家中大小接连患病，我念之十分忧心。

以上文句，勉强说得通。我们知道，书信语言异于普通文章，书信中因有大量的省略成分，所以有些词句除了当事双方，外人很难知晓，所以这情形也不足为怪。

此帖笔力强劲，非可以俗笔臆测，大概非王羲之莫属。从书法角度看，此帖最得一个“势”字。从第一行看，笔势上就竭力显示出向右上方牵引，又向左下方翻折的顽强态势，这样的两股力量，形成了此帖笔气英拔、转换激昂的总体风貌，可以说，写得非常酣畅，看着过瘾。而整体的节奏中，有“意致来勿忘此意”一段的铺毫重拙，也有“知小大”等处的提笔轻过，变化不着痕迹。这都是值得学习、体味的。

至于此帖的真伪，笔者个人持真论。因为米芾、黄伯思这些古人都没有怀疑过，《宣和书谱》卷第十五王羲之条草书目也著录此帖。《大观帖》《绛帖》《澄清堂帖》《玉烟堂帖》《戏鸿堂帖》等均收刻此帖。邢侗《来禽馆集》卷二十一《淳化帖右军书评》亦云：“《极寒》《虞休意》《建安》三帖，皆右军真迹。”仅王澍一人认为是伪帖，也没有提出很充分的理由，可谓孤掌难鸣。笔者推测，王虚舟之所以怀疑此为伪帖，其中很大的因素可能是因为读不通帖文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