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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文学•散文】马海庆/河南/大雪无声

西南文学·散文


——微刊总第158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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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文学·快讯】阿 月(四川)/《西南文学》作家工作室联盟隆重上线

        

  作家简介

  马海庆,乡土散文作家,河南省南阳市人,深圳市作协会员,南阳市宛城区作协理事。作品发表《散文选刊》《河南文学》《武汉文学》等。曾获河南省委宣传部“我的红色记忆”征文奖。

  

  

 大 雪 无 声 






  

  一场多年不见的大雪正在悄无声息的飘落,雪落在田野里,落在大地上,也落在我的记忆里。茫茫的大雪中,作为土地的守望者,我在记忆的支配下,独自漫步雪野,与雪交融,去捕捉那些随雪花一起飘落的记忆。年代已经久远,但是记忆却在眼前,同是这一片土地,在茫茫的大雪中更显得空旷,广漠,辽远。昔日艰难的土地生存方式,已经被深埋在这大雪下的土地里,然而记忆是覆盖不了的。

  家乡是典型的大平原,一望无际的田野,在漫天的飞雪中完全改变了它原来的样子,呈现出一个干净的白茫茫的雪世界。雪无声的落在土地上,空无一人的田野正被大雪覆盖,田野宁静,村庄宁静,冬麦在厚厚的雪被下沉睡。农谚“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只是,从不得温饱而转入小康后的农人们,随着饥饿灾难的远逝,现在已经不再因雪而产生温饱的联想了。

  想起了艾青的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深深的爱着这片土地”。雪野里我望着这片土地,守望了几十年,曾经与贫困作斗争,与艰难作斗争,还有与天斗与人斗,而今许多斗淡出了,人们却早已跳出了土地生存的局限。同一片土地,人均拥有从过去的四五亩减至不足二亩,加上务工产业转移等,却有着不一样的今昔,土地拥量大减,而生存质量倍增。

  曾经,因为国际气候风云变幻,我们勒紧裤带偿还外债,因为自然灾害,我们经历“三年困难”,因为敢想敢干,我们革命,战天斗地,斗物,斗人,斗志……一代人有目共睹,我们的前辈,那些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们,曾经在这一片土地上战天斗地却遭遇空前的饥饿煎熬,在人均四五亩拥量的土地上因缺衣少食而遭遇诸多不测,甚至饿死在自己的土地上,媒体称之“不正常死亡”……那年那月,每当大雪落地,那些善良的乡亲们,他们总是默默的虔诚的念叨着“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我的善良的父老乡亲!曾在这一片土地上劳作的前辈们,而今一个个的走了不少,生于斯长于斯逝于斯,田野里一个个坟茔正被大雪覆盖,像一个个巨大的白馒头。这些厚道而善良的生命啊,曾经一次次的在大雪中奢望“来年枕着馒头睡”,现在,他们正在和大地天雪融为一体,生命归于自然,伴着这天公赐予的白馒头,该高枕无忧了吧?

  漫步雪野,一个干净的雪世界。田野成了粉妆玉砌的雪中宫殿,在方圆数公里静寂的乡野里,一个人独拥雪景,对于一个土地守望者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被诗化了的生命奢侈。记忆在这里疯长,儿时,看着大人们在土地上劳作,睁大惊奇的眼睛去认识寻常农事,可谓土里生。少壮,匆匆的从大队“五七”学校走出来,开始了一生的职业打拼,成为全球最大且唯一不需要职称评定的修理工,可谓土里长。

  曾经,以柔弱的双肩扛起田里的农活,为难时哭过,彷徨时怨过,可哭过了还得去扛,怨过了还得去笑,一辈子注定的事没有人去替你扛。生产队里的钟声天天响,一天响四次,从早到晚,特别每年冬季,都是拉土积肥大比拼,肩挑车拉,铁轮车碾碎了黎明的月光,发出咯当咯当的响声。有民歌为证:“东方白,月儿落,车轮滚滚地哆嗦”,说的就是拉车大战,于是生产队牛屋前便堆起了一座座土“山”。

  谁的“山”大,上级来检查就表扬,可惜,这些循环往复翻弄粪土的造“山”革命,除了大肆劳民伤力外,也并不能革所谓的土地之命。那些年的粮食产量总在一百多斤上徘徊,仅有今天的十分之一左右,当年人家大寨穷山恶水就搞出了典型,成为中国农业的一面红旗。上级领导说,大平原必须赶上,学大寨见行动,翻土积肥,造“山”运动方兴未艾,那些年的记忆里,生产队的“沫子堆”(土山)是村里一大风景。

  无论风霜雨雪,生产队都有干不完的活,队里工分无限发行,挣多少都有。那些善良厚道的乡亲们,只管拼命挣工分,从不去想工分挣多跟贬值有什么关联,生产队的收入非常微薄,船高水不涨,甚至水缩,工分数量与分值成反比例关系。当年我们家四个劳力挣工分,养活全家八口人,最多的一年在生产队分到了六十元钱!记得当年分到钱的惊喜,要比马云拿下一个双十一还更加激动哩。

  就在这片土地上,当年大兴所谓的“栽麦”运动,人们根本想不通,有道是“栽不活的麦,哭不活的伯”,就算是能栽活小麦,麦苗的培育,生产科学与效率等等都不切合实际。某领导下来视察,给了一句还算温柔的批评“思想不通,技术不懂,假栽麦,真抵触”。后来“栽麦”运动不了了之,最终在生产实践的失败与广大人民群众的抵触中自行宣告夭折,可见实践是硬道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而生产实践的真理往往在最广大的劳动人民那一边。

  就在这片土地上,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就有著名的科学家通过“严谨”的理论测算,说可以亩产万斤粮,至于理论依据是什么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了,因为这个产量到今天也仍然遥遥无期。南方一位领导干部曾经著文批判“粮食增产有限论者”,还有当年的“放卫星”,粮食亩产从几千斤几万斤一路节节攀升至十多万斤。“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浮夸风至头脑发热现象无不登峰造极,当年报纸曾经报道,19589月,广西一个县的早稻亩产就达到了13万多斤,简直荒谬之至!

  正在大雪中沉睡的这片土地,现在已经改制成了百米长度,原来长度差不多四百米,用镰刀割麦的年代,割一来回就一里多地。村里一位老农,割麦一个来回不直腰,有人作了试验,在他背上放了个小瓦片,一路注视,割麦一个来回,瓦片在他背上纹丝不动。现在想想,就是弯腰十次二十次也不一定能割一来回啊!

  那是个推崇劳动英雄的年代,有一位农民劳模,单身,后来当了五保,他陪同公社干部检查生产,路上看见一堆牛粪,立即用手捧起扔进田里,干部们感动得目瞪口呆。他的一系列事迹成就了他至高无上的荣誉,后来他作为劳模代表进京见了毛主席周总理。他回来给我们作报告时,说他和毛主席周总理握手了,还吃了“国宴”,整个报告也就是“我吃了国宴,等于大家也吃了”,别无其他。

  作为那个时代的农民劳模或英雄们,他们能够进京见领袖,甚至有的能官至“尚书右丞”,也见怪不怪,时代烙印鲜明,那是个急需呼唤并塑造英雄的年代。工农兵英雄人物中,农民当副总理,工人当部长并不鲜见,而许多“反动学术权威”住牛棚,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阶级斗争特色鲜明,为的是全国山河一片红,确保无产阶级红色江山永不变颜色……

  这片土地,生产全靠牛耕的年代,队里那几头瘦骨嶙峋的牛,眨巴着可怜的大眼睛,眼里满是泪水。鞭子抽,嘴里骂,牛把式们狠心操持,牛们弓了脊背拉犁拉耙,此情此景,不由使人想到了唐李纲的诗“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人不得温饱的年月,牛更是缺草少料,生产队一千多亩土地全凭它们耕犁,牛们身上往往被抽打得皮开肉绽,此情此景每每令人心寒!

  这片土地,在生产力严重低下的年月,我们的农民把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无偿交给国家,在长达四十余年的时间里,他们承担着“皇粮”的义务,当年被称为“公粮”。交“公粮”那些年,乡村的土路上尘土飞扬,牛车,板车,肩挑,盆盆罐罐都用上了,交“公粮”的人们将粮站挤得水泄不通。交粮总是艳阳天,五六月天气,酷暑难耐,粮站里连一棵树都没有,往往是不吃不喝等候一天也交不上。

  粮站工作人员有限,根本应酬不了,可是干部们强迫,要大造声势,搞交“公粮”大赛,以突出政绩,人们不得不来。于是造成了粮站质检人员的飞扬跋扈,他们任意刁难,多数粮食都“不合格”,无奈到天黑再拉回去,第二天再来,如此恶性循环,每每折腾得人困马乏。曾经有一位农民,连续四五天没交上,便在粮站里大声喊叫,我这辈子交不上了,等我儿子接着交,儿子交不上了等孙子!更有甚者,一位农民同样因为几天交不上“公粮”,气急败坏的将自己的粮食全撒在了粮站院子里,被派出所以“破坏交粮秩序”为由关了几天。

  农民虔诚,每年交“公粮”都是把上好的粮食拿来,他们在打麦场上借助风力,然后取上风头籽粒饱满吹干净的粮食交给国家,将下风头那些粗的糙的自己留下。遇到自然灾害,粮食成色不好,一次次的去粮站也交不上,干部们催逼,无奈只好出钱代交,或者投亲靠友去生产稍好的地方去借粮交,简直是欲哭无泪。

  而今,那些虔诚的交了几十年“公粮”的农民们,最小的也已经六十多岁了,他们都到了晚年,每月却只能享受着八十几块钱的老年补贴,实在够寒酸。农民至今还没有退休制度存在,他们年老了,却仍在土地上劳作着,他们将守着土地和生命一起终老。任何企事业职工都享受着退休金制度,每月几千块钱可以保证衣食无忧了,而农民同样是社会主义建设者,同样为国家社会做过贡献,他们把大把的青春年华献给了土地,无偿交“公粮”几十年,养活了他人,不愧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可是他们今天却遥远无期的远离退休制度,哪怕每月几百块钱都难以企及,渴望无忧无虑的养老是一种奢望,这种制度上的差别何时才能稍微平衡一些呢?

  雪无声飘落,田野万籁俱寂,眼前那些坟茔静静的立于雪中,无声无息,但他们曾是一个存在,一个生命的存在,每一个坟茔都曾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他们曾经承载过劳动,承载过艰难,承载过义务和担当……

  雪下大了,无风,无声无息,鹅毛般的雪片轻轻着地,生怕打扰了谁,亲吻着这片浸满了一代又一代人汗水的土地。耳畔似闻大地轻声倾诉,这曾经养我性命的土地啊,你想说什么呢?海子在《麦地》里写道——“吃麦子长大的,在月亮下端着大碗,碗内的月亮和麦子,一直没有声响。”深刻表达了对土地对劳动对粮食的深厚感情,不愧被誉为“麦地诗人”,诗中更蕴含着对温饱,特别对美丽的麦地温饱梦的深切期盼!

  我听懂了大地的声音,我们不能忘了麦子,忘了大地,忘了那些纯朴的劳动者。所谓厚德载物,就是离不开仁厚的大地母亲之胸怀。我跟土地相守相望,而今,那些依然留守在土地上的年长者,成了土地的最后守望者,他们将与土地共始终。农村自七零八零后一代始已经全面走出了土地,他们不再延续先辈们终生期盼的土地梦,中国农民阶级转移城市,农村生产力大解放大发展的时代到来了。

  然而,我们距离真正完全最后解决农民的老有所养问题还有多远?制度或发展问题的不充分不平衡依然存在,需要全社会人民共同担当,共克时艰,让我们曾经流过汗出过力的衣食父母不再流泪!

  我们相信,中国农民从土地梦到城市梦,已经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一个崭新的亮点,城乡大一统以及全社会共享改革发展成果的时代大格局已经是东方喷薄欲出的红日了。有祖国和人民的惦记,中国农民将在一个伟大的新时代中刷新千百年来的伟大梦想,他们将在城市梦小康梦退休梦的伟大进程中不断谱写社会主义美好生活的新篇章!

  大雪纷纷,记忆长长,雪从天国来,天地有多远,记忆就有多长。大雪无声,大地无语,不变的是这脚下的一片土地,沟渠路,村庄,树木,老屋旧踪,依然是记忆里恒久的定位。而彻底改变的,是衣食住行用各项民生事业的蒸蒸日上,前瞻性期望日臻完美,农村经济文化发展日新月异,幸福指数连年增长。惠民,安民,扶贫,直至老有所养,党和政府牵挂着亿万农民,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时代新农村新天地已经是春风吹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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