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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江南
郑华蓉
午后的江南,村庄似乎熟睡。荷塘边,却奔跑呐喊着一群丫头小子。
光着脚板的年龄,正是疯玩的时候。
选一细长的竹竿,用一铁丝围成圆圈固定在顶端,再把那些粘粘的蜘蛛网缠绕在圆圈上,“嘘,别出声,要粘蜻蜓了!”可怜那些轻盈的蜻蜓,顿时成了我们手中的玩具;
选一块细薄的薄膜,蒙在瓷碗上,里面放些加了酒的米糠,小鱼闻到米香就傻傻往碗里钻,不一会,从清水里取出来就是一碗小鱼,傍晚的饭桌上就多了一道菜;
还有一些野小子,只穿个短裤衩,到水中抓泥鳅捉青蛙。一无所获的话,就摘一只莲蓬,掐一片荷叶;
还有一些伙伴呢,对这都不感兴趣,专门看池边树上的麻雀和斑鸠吵架:麻雀如叽叽地叫两声,斑鸠必勃咕咕地叫三声,而且一声高过一声。多像小伙伴闹别扭的情景!
正想着,一只斑鸠轻轻地唱出婉转的曲子,细细地发颤发亮,妙不可言。两只麻雀随即应声附和,来了个二重唱,这一附和不要紧,竟惹得所有的麻雀斑鸠齐唱起来,歌声直上云霄……
后来,午后的江南一次次出现在书本上: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又是盛夏,坐在空调房里,遥想当年的一切:粘蜻蜓,捕蝉,罾鱼,捉泥鳅,抓青蛙……
我的孩子,同样是在空调的房子里,吃力地背着“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然后又问一句:“什么是蝉呢?”“蝉是知了。”“知了是什么?”“知了是在午后的江南的池塘边鸣叫的蝉,那儿还有蜻蜓、青蛙、游鱼、莲蓬、荷花……”
说完这些,我愣住了:午后、江南、童年的歌谣……当年的光着脚板的我们,都到不惑之年,想回那池塘边看看。池塘里的清水,还能照出当年的模样吗?
——《楚天都市报》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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