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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时光说再见

花火A 2016年2期

莫浅川

作者有话说:

写这篇文是在补番后的深夜。一部旧番《来自风平浪静的明天》让我的心起起伏伏如浪潮,看完之后最大的感触就如同我文中的那句话:“没有什么变得面目全非,也没什么不曾改变。”为此,我写了一个关于改变与不变的故事,希望每一个心怀执念的你都能像文中的少年一样,在岁月里学会放手。

1.重逢在故事的开始

“宋琦!”

我猛地打开病房的大门,近乎咆哮的呼喊惊得一屋子的人向我看来。

在明亮简洁的病房里,以主治医师为首的若干人围着刚刚醒来的宋琦,似乎在做着什么检查。宋琦的父母站在一旁,脸上是欣喜若狂的神色,宋琦的妈妈还流下了久违的泪水。

而作为焦点的宋琦,自始至终脸上都保持着呆滞的神色,茫然地看着一屋子的人,然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半晌后很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她接着又问道:“骆云呢?”

我走过去的步子顿在原地,心头慢慢涌上一股刺痛感。周遭所有人的声音都像是潮水般退去,我脑海里只剩下宋琦的声音在回响。

纵然刚刚转醒,时间的洪流却依旧没能冲刷走她内心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是李泽涛,骆云他不在这里。”

她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我,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你怎么这么高了?”

在我长久的沉默里,宋琦似乎明白了什么,抓过床头的台历,不可置信地睁大着眼睛。她的手颤抖着,声音有些溃散,轻飘飘地好像被吹散在空气里:“居然……已经五年了吗……”

是的,五年了。

五年前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宋琦十八岁,她为了保护我,从山头滚了下去,在剧烈的冲击下变成了植物人,沉睡在病床上。

五年过去,她的容貌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可当年站在他身边像个小屁孩的我,真真切切地长大了。我搀扶着她站在窗前看新建起来的一幢幢楼房时,她的目光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带着点新奇和紧张,而我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窗户上的影子。

昔日比她矮了一个头的我已经比她高了许多,若是现在,我一定能抱起她了吧。

那年冬至夜,宋琦一家、我与妈妈,以及骆云一家聚在一起吃饭,四合院院子里的三家人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如同亲人般的邻里之情。

大人们说说笑笑,三个小孩就在庭院的屋檐下玩耍。

宋琦是个不争气的,只喝了一杯冬酿酒就醉得晕晕乎乎,拉着我絮絮叨叨。我正要表露我的嫌弃之情,就见她揪着我的耳朵,含含糊糊道:“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啊。”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让我顿时羞红了脸,我手足无措地推开她。

说完这句话后的她就醉得倚在大树下睡了过去,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走过去,想把她抱回房间。可是我发现,我瘦小的身子根本抱不动比我大了五岁的她,只能托着她的肩膀不知所措。

“我来吧。”当我准备回去叫家长的时候,身后有一双手越过我,是刚刚去给宋琦拿衣服的骆云,他把衣服盖在宋琦的身上,轻而易举地横抱起宋琦。

我望着依偎在他的怀里宋琦,觉得她的睡颜此刻都变得格外香甜。而骆云的眼神,温暖得似乎可以化开隆冬的积雪。

仰望着他们,那一刻我明白,宋琦刚才的话不是对我说的,是对骆云说的。

那也是第一次我恨自己,我恨自己连抱起她的力气也没有。我渴望着长大,快速地长大,跨越这五岁的差距。

2.最遥远的距离

宋琦醒来后做了大概三个多月的复健,医生就允许她出院了。她那么拼了命地配合治疗,积极恢复,最大的原因是想再见到骆云,以最好的状态见到骆云。

“骆云在A市念大学,国庆节放假就会回来了。”

我这么对她说道,然后就见她有些伤感地笑着:“我错过了他的五年,整整五年。”

我教她用新款的智能手机,教她用微信和微博。她加了骆云为好友,却不敢和骆云发一条消息或者说一句话,哪怕骆云又是电话又是短信,想问候宋琦平安。

“你那么想骆云,为什么不和他说说话?”我望着翻看骆云微博和朋友圈的她,那专注的模样就像是希望能立刻把骆云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刻在脑海里一样。

她想了一会儿,才咬着唇低声道:“我想,我和他的重逢要用我当年的答案做开场白,而这个答案,我一定要当着他的面说。”

当年在山上,若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摔了下去,宋琦是应该和骆云在那里坦诚彼此的心意的。他们本来可以一起填志愿,一起去他们向往的城市。

“宋琦,对不起。”

听着我沉重的话语,看着我凝重的表情,宋琦反倒露出了笑容,她捏了捏我的脸,还是当年那样喜欢揶揄我的口气:“有什么对不起的?你果然是长大了呢,变得这么懂礼貌了。”

我静默着,原来即便过了五年,在她面前,我依然是小屁孩。

恢复后的宋琦不顾她父母的劝说,想立刻回到学校上课。

由于隔了五年,回到学校的她有些忐忑,在校方的通融下,她被安排和我在一个班。重返校园的那天,她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纵然样貌变化没有太大,可还是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好奇追问,当他们问起当植物人的感觉时,站在讲台上的宋琦只是苦笑道:“感觉吗?就是再也看不见,再也听不见。”

真是些不懂得体谅别人的家伙,我皱了皱眉,从座位上站起来,刚想为她说几句,可门口走进来的人却让我一时无话,错愕地怔在原地。

“这是我们新来的实习英语老师。”班主任这么介绍道,“他会代替请病假的刘老师为大家上半个学期的课。”

颀长的身材,利落的短发,还有阳光的笑容,这个男人就是我一直以来无法超越的阻碍。

他朝刚做完自我介绍的宋琦走去,在她最尴尬的时候揽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对着全班同学道:“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英语实习老师骆云,希望我们可以相处愉快。宋琦说来也是我以前的同学呢,希望大家能和她好好相处。”

头一次遇见这样帅气的老师,女生们当然格外给面子,带头鼓起掌来。

骆云的救场成功地让宋琦又慌又乱,我看见宋琦从耳根到脖子一片通红。即便是刚才那样的情况,她也没有觉得羞赧,反倒是一见到骆云,神色就显得局促起来。

“骆云……”宋琦想开口说那句五年前她早就准备说出口的话,为他们的重逢做一个完美的开场。

“那么,宋琦,你回座位去吧。”谁知道骆云放开了宋琦,打断了她的话,举止疏远淡漠。

我看见宋琦眼底里难以掩饰的失望神色。

我站在座位上,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整个银河系一样。我就是个看戏的局外人。

3.过去的你我未曾忘却

自从骆云来了,渐渐地,我发觉在英语课上昏昏欲睡的就只有男生而已,所有女生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背挺得老直,尤其是坐在我前面的宋琦。

她不再是十八岁的年纪,却还是十八岁的心性,想尽办法让骆云的眼里只有她。所以无论是上课举手回答问题还是课后去请教作业,宋琦都一马当先。我见过她抱着作业本虚心请教问题时的样子,目光十分钟里有八分钟是在人脸上,而不是作业本上的。

每到这个时候,我的忌妒心就有点不受遏制地膨胀,于是我从课桌里抽出英语书,插到两人中间,对着骆云没好气道:“喂!这个单词怎么念?”

骆云望着我,笑得很平静:“这一课,我还没有讲到呢。”

我对上宋琦的眼睛,那里面写满了“李泽涛你莫名其妙”,于是,不甘心的我昂着头,轻哼了一声:“我预习,不可以吗?”

最终,宋琦和骆云之间的话题永远都没有步入正轨。据宋琦说,骆云一直不给她开口提及当年事情的机会。

“李泽涛,我觉得骆云他心里好像没有我了。”某天课间,她回过头悻悻道。我埋首在臂弯里打瞌睡,她抓了抓我的头发,继续说:“喂,李泽涛,我好难过啊。”

我没有做出反应,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抬头,看见的必然是她那张愁云密布的脸和饱含伤痛的眼,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想抱住她安慰她的冲动。

“我最盼望见到的人其实压根就没有等着我醒来吧。”

她的声音很悲凉,我却依旧趴在桌上装睡。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她转过身子,我才缓缓地抬起头。

宋琦,还有我啊,我一直等着你苏醒,等了你五年啊!

回想起宋琦刚昏睡的那会儿,骆云是比谁都着急,在医院待的时间比谁都长的,他甚至经常翘课来医院陪宋琦,给她念她最喜欢的诗词,给她放她最喜欢的歌。

她最喜欢周杰伦的歌,尤其是那首《枫》。

“过往温柔已经被时间上锁,只剩挥散不去的难过。”

真是词如人生。

我每次去医院的时候,心里都极度煎熬。因为除了我和宋琦,没有人知道宋琦是为了我掉下去的,而我也没有勇气将这些说出口,我怕宋琦的爸爸妈妈赶走我,不再让我见宋琦。

高考前的那段时间,骆云的爸爸妈妈来医院大闹了一场,原因很简单,骆云因为总是到医院,不好好念书,几次模考成绩都垫底。

“你们家宋琦是醒不过来了,可我们骆云还要好好念书,不能糟蹋自己的前程!”

宋琦的爸妈和骆云的爸妈闹翻了脸,骆云也被迫再也来不了医院,只能每次从我的口中得到一点宋琦的近况。

“妈妈,我会一直等着宋琦的。”

骆云的事情后,我在饭桌上这么对妈妈说。

经历过失去之痛的妈妈早已看透生死之间的人情冷暖,多年没有再嫁的她只是很淡然地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等得了吗?”

我笃定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五年,是我放了学去医院,放了假去医院,给她念她最喜欢的诗词,给她放她最喜欢的歌。在她爸妈累的时候、忙的时候,甚至是我为她擦洗身子,换洗衣服。

“你姐姐有你这样的弟弟真好。”

护士还要往下说的时候被我有点阴冷的眼神吓住了。

“我不是她的弟弟。”我说得很严肃,“我是一个等着她醒来的男人。”

4.赢不了的是你的执意

我隐隐察觉到,宋琦的精神越来越不好,原因是她每次多带了一份早饭或中饭送去办公室,每次又都原封不动地带回来,最终那些东西全被我消灭了。我还得装作不知道她心酸的样子,嬉皮笑脸道:“你带的东西比星级大厨做的还好吃。”

她明明笑不出来,却为了给我面子,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她情绪的爆发是在骆云的公开课以后。

高三上半学期结束,骆云的实习期也结束了,面临领导来听课。

为了这次公开课,为了帮骆云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宋琦预习看书,熬了好几个晚上。她反复研究着骆云上课的内容,确保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问题她都能对答如流。

那时候我住在她的对楼,做完作业看对面的灯一直亮着,心里烦闷,就只能开了电脑撸几把。直到午夜两点,她房间的灯才熄灭,我这才有了朦胧的睡意。

可是在关键时刻,宋琦所有的努力都没派上用场。

骆云没有点她来念课文和回答问题,偏偏点了我。

宋琦用一种“完蛋了”的目光回头看着我,而我也确实“不负所望”地念得磕磕绊绊,几乎没念对什么单词。

“p…pre…”

“Precious.”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宋琦在前面低声教我,我透过她的背影感觉到她的焦急,她好像比我更急迫。

我忽然就不乐意了,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像一根电线杆一样杵在原地,一言不发。

宋琦用后背狠狠撞了一下我的桌子:“快给我念!”

在后头领导的窃窃私语里,骆云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纠正我的发音。

“为什么不让我来念?”课后宋琦质问道,“为什么一次次不愿意正视我?”

“宋琦,”骆云顿了一下,只是回答说,“我已经快大学毕业了,半只脚已经踏进社会了,而你还在高中……”

骆云说着,像是在极力忍住内心的某种情绪,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我们走不到一起了。”

我看见宋琦嘴角颤了颤,死命忍住了眼泪,气冲冲地转头跑了。

“是你,五年前先抛弃了我。”骆云望着宋琦离去的背影呢喃。

我站在他们中间,看着骆云抛出这句狠话,看着他们决裂,我很不道德地高兴了。

我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在骆云坦白的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坐在我电瓶车后面的宋琦哭了。

而后她在我电瓶车后面哭了好几天,我的心也跟着揪了好几天。

于是,我每天为了不让叔叔阿姨发现她为了这件事情哭,还特意用最慢的速度开着电瓶车,摇摇晃晃地在路上磨蹭着,顺便给她买了她最爱吃的涂了甜酱的烤火腿肠。

小时候爸爸过世那段时间,我天天不开心,三天两头和别的男生打架,每次被妈妈骂了以后都跑去找宋琦。

而只有在那个时候,宋琦才会为了我拒绝骆云一起做功课的邀请。

她会带着我去小区门口的一个小摊上,那里卖着烤里脊肉、烤年糕和烤火腿肠。

她总会买一根烤火腿肠涂了甜酱递给我,摸着我的头说:“别哭啦,看得我也要哭了。李泽涛,你想让我也跟着哭吗?”

每次她这句话一出口,我就不哭了,因为我不希望她因为我而难过。

我把火腿肠递到宋琦嘴边,说:“来来来,吃点东西,你再哭下去我也要哭啦。”就像是她小时候哄我那样哄她。

她望着我像是逗小猫小狗时一样的神态,总算是破涕为笑。

“今天去我家里吃饭做功课吧?你眼睛这么红,叔叔阿姨看了要担心的。”

5.愿我能替你受尽磨难

我以为宋琦和骆云的故事应该就这么结束了,可是我小看了那段过去的力量。

英语期末考试那天,我和宋琦在同一个考场。我盯着眼前的英语卷子,却一个单词也看不进去。

宋琦没有来考试,而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还看见她背着书包出门,只不过她拒绝我送她上学,支支吾吾说要先去早餐店里吃生煎包。

我不疑有他。

“嗡——嗡——”

由于考试的时候大家的书包都放在前面,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忘记开静音,一直持之以恒地在振动着,震得整个考场都好像在地震一样。

在第三次振动的时候,监考老师终于在许多书包里找到了一个深蓝色的书包,问道:“谁的?”

监考老师的声音凶巴巴的,听得考场里的人心里直打战。我认出了那是我的书包,在心里把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问候了好几遍,然后在老师杀死人的目光里上前关机。

我没有被直接当作作弊赶出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于是我赔着笑脸,立马上讲台关手机。可当看见“宋琦”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猛地一抽。

“快点!”

在监考老师催促我的时候,我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老师,我可不可以提前交卷?”

我没有挂掉电话,而是在所有人讶异的眼神里飞快地交了卷子冲出教室。

我拼了命地奔跑在校园里,奔向校门,电话那头却一直沉默。

“喂,宋琦!”

“宋琦,你没事吧?你在哪?”

我找到宋琦的时候她躺在医院里,还是那个病房,还是那张病床。

她再度陷入了昏迷,医生说这是因为她受到了精神刺激,需要进一步观察。

我站在病房门口,大口喘着气,一颗心跌到谷底,好不容易在一片混沌的思维里理清了些思路。

那通电话是一个路人打来的,他告我我,手机的主人在车站追着动车跑了很久,嘴里喊着“骆云”,像是在追什么人。可动车开了哪会停下来啊?她最终晕倒在了站台上。

原来,宋琦早上不是去吃什么生煎包,而是去追骆云了。

在整理宋琦的物件时,我才明白,她受刺激的始作俑者是我,其实我早该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从她醒来那一刻开始。

她之所以对我隐瞒追骆云的事情,只是因为她不想伤害我。就算知道了真相,她也不愿意伤害我。

“骆云,五年前,我没有对不起我们的约定。”昏迷里的宋琦只醒过一次,这是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我拿着她包里两张不再崭新的纸头,心情复杂。

是的,宋琦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骆云的事情,是我做的。

五年前的暑假,我们三家人一起去度假村避暑,我被当成知心小弟弟一样被宋琦拉去房里说话。

彼时高考早已经结束,高考成绩也已经出来了,宋琦拿着填志愿的单子和国外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左右看了看,对我道:“一个是我梦寐以求的名校,一个是骆云想去的学校,我该选哪个?”

那个国外名校录取资格是她靠着好多次全国大奖的获奖纪录和优异成绩申请得来的,而她没有告诉骆云这个申请,因为她在纠结选择梦想还是选择骆云。

可我觉得哪个都不好,因为她选择哪个都要离开我。

我那时候闷闷不乐地想着,嘴里却敷衍地回答道:“要是我,我肯定去追逐梦想啊!”

她一个人总比成天和骆云在一起好得多。

宋琦在房间里一遍遍翻看骆云给她写的歌词,一页一页翻过去,对我说:“骆云说过,等我们一起考上了大学,他要为我办一场演唱会,只为我一个人唱歌。”

宋琦还说:“他曾说,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句话特别耳熟,却也刺耳,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亮着红灯,然后我听见宋琦说:“我们约好在后山见面,他说要听我的答复。”

“你怎么想的?”我问。

“当然是和他一起啊!”

可是她没能说出那句话,也没能去到大学。

在陪着她上山的路上,我听她说着骆云和她的事情,想着这个自己珍视的人就要远去,忍受不住内心泛滥的小心思,一声不响掉头就跑。

她吓坏了,天色已黑,急忙来追我,怕我迷路。

在我被绊倒要滚下山坡的时候,是她及时拉住了我,可她自己因为惯性栽了下去,在我的尖叫声里滚下了山坡,撞在了石头上,昏迷了过去。

后来,骆云因为宋琦变成植物人一蹶不振,骆云的爸爸妈妈虽然阻止了他来看宋琦,却阻止不了他的心。

他的爸爸妈妈来找我妈妈商量办法。

那个时候,我萌生了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念头,害得宋琦在五年后再度受到了创伤。

我带着那份录取通知书去见骆云:“最后,我看见她带着这张纸头上山,我想,她是想给你看吧。”

我看见骆云拿着那张保送的通知书,脸色惨白。是的,宋琦是背着他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并且通过了,虽然最终她还是决定和骆云在一起。可是骆云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宋琦没有选择他。

可是我只说了一部分的事情,其他的事我没有说出口。我没有把填了和骆云同样学校的志愿书给骆云看。

我看到他哀伤的表情,像是遭到了离弃一样,与那个冬至夜里温柔的他,判若两人。

于是,如骆云的父母所愿,骆云虽然还挂念着宋琦的情况,却没了当初的执着,因为他心里埋下了一个疙瘩。

6.我欠你一个未来

这张录取通知书连同那张填了骆云学校的志愿书不应该出现在宋琦的手里,而现在出现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看到了我的日记。

我受不了内心煎熬写下的日记,记录了事情的始末。

难怪那天她来我家做作业,等我去上个厕所回来后就变得神情复杂。

她没有去考试,而是拼了命地想追上骆云离开的列车,只是为了解释当年的误会,我造成的误会。

我满怀的愧疚在积压了五年后瞬间爆发出来,我抓着头发在宋琦的床前哭得像个孩子。

好不容易等到了她醒来,难道她又要这么睡下去?!

“宋琦,是我的错,你醒来啊,我一定想办法和骆云解释!”

幸好这一次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祷告,三天后,宋琦睁开了眼睛,望着我颓然的模样,苦笑着张了张嘴,虚弱道:“李泽涛,你真是个浑蛋。”

“是的,我就是个浑蛋!”我心里面感谢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祷告,见到宋琦苏醒后舒了一口气。

我想实践我的诺言,我拼了命地想联系上骆云,他却像是失联了一般——手机号码变成了空号,任何社交软件都没有上线的痕迹。

后来我才从骆云的父母那里得知骆云出国了,他似乎是想忘记这里所有不开心的事情,然后重新开始。

骆云的父母也似乎不想他再和宋琦有牵扯,所以也不肯提供联系方式,甚至连他去了哪个国家也不肯告知。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宋琦,她没有我想象的那样难过,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认真看病吃药,努力学习奋发,全身心地投入在学业里,好像这样就能让所有不开心的事情烟消云散。

“宋琦……”我试图找个机会和她说点什么,因为她看到的那本日记里,也记载了我那些隐秘而不为人知的心事。

她似乎猜到我内心的想法,用最简单的两句话堵住了我所有到了嘴边的心声。

“李泽涛,谢谢你在我昏睡的五年里对我的照顾,我永远不会责备你。”

“五年,我的心意就和那段凝固的岁月一样,不曾更改。”

五年时间,没有什么变得面目全非,也没有什么不曾改变。

高考结束后,我和宋琦去了同一所大学。在我二十岁生日那天,她给我做了一个很大的蛋糕。

我笑着说:“你这么劳心劳力,我下次一定还你一份厚礼。”

“我可是记着了。”宋琦的笑让我差点以为她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可是我是默默注视了她那么多年的李泽涛,怎么会被她的笑容骗到?

她也许永远也记不住我不爱吃带水果的蛋糕,我只爱吃巧克力蛋糕。

我望着眼前的骆云最爱吃的水果蛋糕,对着生日蜡烛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一定要让宋琦得到本该属于她的幸福。

7.我想弥补我的错

“英语四级都没过的人来报什么法语班啊?”

我拖着宋琦来到一家课外培训机构报名的时候,她一脸鄙夷地望着我,似乎认定了这会是我继花了二十块钱买刮刮乐以后,最浪费钱的行为。

前台的工作人员热情洋溢地和我们介绍着相关课程,花花绿绿的宣传单丝毫不能掩盖介绍者单调乏味的话语。于是,不单单是宋琦,连我也无心听这些。

“可以试听课程是真的吗?”

原谅我打断那位工作人员的口若悬河,可是我真的对眼前的什么商务法语课程丝毫不感兴趣,我唯一感兴趣的是上课的人。

宋琦对我这么迫切想要听课的样子表示了十万分的惊讶:“李泽涛,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什么热情洋溢的法国美女了吧?”

我对她的嘲讽不予置评,因为我很快看到了她那张脸瞬间从嘻嘻哈哈变得惨淡无色。

工作人员在一旁热情洋溢地解说道:“这就是我们课程的骆老师,海归学子,年纪轻轻就已经精通多国语言,上课幽默风趣,人长得也好看,好多学生都喜欢上他的课。”

教室里,讲台前,昔日那个年轻的老师已经褪去了青涩,举手投足都倍感儒雅,不知说了句什么,底下的学生都笑得前俯后仰。他的皮肤黑了些,脸瘦削了些,头发短了些,其余的似乎没什么变化,特别是那目光,依旧像是三月草长莺飞季节里最和煦的风。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投过来,那眼底闪动的隐忍和悸动,和当年别无二致。

是我始终没有放弃打听骆云的消息,终于从一个去国外留学的同学那里得知,骆云在法国念书,念的是语言学。我通过同学传达了所有我想对骆云说的话,包括当年我造成的误会以及最深的歉意。

后来,知晓当年宋琦并没有打算抛弃自己的骆云只向我传达了一句话:“等我回来。”

别人四年才能完成的学业,他只用了一半的时间疯狂地完成,然后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他说服了他的父母,克服了重重阻碍,终于来到了我和宋琦念书的城市。

这一切我和骆云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告诉宋琦,因为我们都知道,宋琦再也遭受不了一点打击。

我们能给她的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希望,我们要给她的是,唾手可得的幸福。

骆云突然中止了讲话让学生们觉得有些奇怪,一教室的人全都回过头来看向站在后门口的我们。突然间,学生们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嘘声四起。

宋琦回过神来,因为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愣怔着不知该进该退,不知怎么开口。

我在她惊慌失措的眼里用力推了她一把,笑了笑:“生日快乐,宋琦,这是我今年给你的生日礼物。”

她被推着朝前头走了几步,最终鼓足勇气道:“骆云,你回来啦。”

骆云笑了笑,走下讲台,还是那么温和。

我退出教室,就像是早就该谢幕的群众演员一样。

走出大楼的那刻,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宋琦——

谢谢,这是我过得最幸福的生日!

在宋琦二十五岁的这天,我知道,我终于彻彻底底地失去她了。

我也终于明白,所有的得到都意味着失去,所有的失去都意味着收获。

得到独自陪伴宋琦机会的我失去了宋琦最真诚的笑,而真正失去宋琦的那一刻,我得到的是最终的释怀和解脱。

以及……这么多年后最好的结局。

编辑/眸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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