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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鼓浪屿,对一位“女神”的仰望

编者按:本文作者“花落春仍在”,这不是一篇游记,而是对林巧稚老人的缅怀思念。鼓浪屿上的女神——林巧稚,中国妇产科学的主要开拓者、奠基人之一,首届中国科学院唯一的女学部委员(院士)。

      在鼓浪屿,有两种树茂密生长着,一种是南方常见的榕树,粗大的树干,如云的树冠,低垂的气根,营造出独木成林的盛景。另外一种树,姿态优美,引人瞩目,招人喜欢。这种树是柠檬桉,被称为“树中仙女”,是一种高大的常绿乔木。在鼓浪屿,人们称这种树叫女人树。

       关于柠檬桉,著名诗人舒婷曾这样赞美她:“她们相依相伴,谈笑风生,腰肢挺拔,肤色白皙,顾盼自如,像一群仙女在凡间稍作小憩,顷刻即将飞走似的。无论她们的年岁有多大,照样风姿绰约,高贵不俗,像鼓浪屿的女人。年轻时总听人说,鼓浪屿的女人越老越有风情,指的是有阅历、有教养、有根底的老一代人,我辈不再矣。”舒婷是鼓浪屿地道的土著,她了解老去的鼓浪屿女人,所以由衷赞美的赞美她们。我们是远来的过客,没有机会见识她们的风姿。但是看看岛上的仙女树,或许就能领略一二她们的优雅。

       林巧稚老人或许就是舒婷笔下鼓浪屿女人吧。鼓浪屿著名景点日光岩下晃岩路47号,有一座小小的院落,典型的西洋式建筑,岛上人喜欢叫它“小八卦楼”,这里就是被称为“鼓浪屿最优秀的女儿” 林巧稚大夫的故居。她是土生土长的鼓浪屿人,在这里出生、成长、生活,接受教育,直到20岁那年去北京协和读书。她上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爸爸是毕业于新加坡的大学生,在岛上以教书和当翻译为生,他开明敦厚,家境虽不优越却十分重视教育,倾尽所能全力供应四个孩子读书。

        林巧稚接受了岛上最好的启蒙和基础教育。1921年,她20岁,已从鼓浪屿女子师范毕业,并留校任教。就在这一年的春天,正是柠檬桉葳蕤生长的时节,她第一次离开家乡,远行上海应考北京协和医学院。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个美丽的愿望,就是能够当一名白衣天使,救死扶伤,帮助病人解除痛苦。她在女子师范读书的时候,老师称赞她的手工做的灵智精巧,很适合当外科大夫。这或许就是她选择学医的最初萌芽,再加之母亲因病早逝的痛苦,坚定了她学医的决心。

       考试时,一个女友突然晕倒,她毅然停下未完成的试卷全力照顾病人,主考官深受感动,毅然将她录取。这个主考官很有远见,他认为一个好医生首先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心中没有装着爱的人,不可能做一名好医生。主考官并没有看错,他录取的将是中国最著名的妇产科专家,亲手将五万多婴儿迎接到这个世界,是“医者仁心”最好的践行者

       她是协和医学院第一位毕业留院的中国女医生,获得了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医学博士学院,1940年升任协和医学院妇产科主任,成为该院历史上第一位中国籍女性主任。抗日战争爆发后,正在国外留学的她毅然拒绝国外机构的挽留,回到了饱受战乱之苦的祖国,因为这里的病人更需要她。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协和医学院被日军占领,她和所有医务人员被赶出医院。她随即开办了自己的诊所,为了方便普通百姓看病,特意减低诊费。她随身携带着钱,对贫病交困的产妇和病人,不仅医药费分文不取,还留下“补身子的钱”。

       新中国建立后,她为中国妇产科的创建和发展做出了卓著贡献,成为中国科学院第一位女学部委员,并代表我国多次参加国际会议,在国内外享有崇高声誉。然而无论职位如何变化,不变的是她的慢声细语,是她对病人发自内心的爱。她始终将病人的冷暖装在心中,始终是病人最为爱戴的林大夫。

        她终生未嫁,没有自己的孩子。但这并不妨碍她喜欢孩子,正是她喜欢孩子,她不想因为自己生孩子或因为家庭琐务耽误给病人看病的机会,她毅然放弃了自己生育的机会。她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有千千万万的孩子叫她妈妈,有很多孩子取名 “忆林”、“念林”、“敬林”、“仰林”,这些孩子大多是她从死亡线上抢救过来的,这些孩子的父母无以为报,只有以这种朴素的方式,表达了对她的无限感激。作为女性,她体谅那些病痛解除后的妇女们的安宁欢喜,作为医生,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1983年,这位被时任政协主席邓颖超称为“最著名的妇产科医生”的林大夫在自己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协和医院病逝,终年82岁。她最后的遗愿是将自己终生的积蓄捐给了幼儿园的孩子们,她拒绝了骨灰入住八宝山的安排,要求将自己的骨灰洒在家乡鼓浪屿的大海里。这位鼓浪屿女儿生前因为繁忙的工作鲜有机会回来,死了将永远的守在这里,守着这片她深爱的大海,守着这片埋葬着父母的土地,伴随着海风,迎接着海浪,凝听着柠檬桉的歌唱。

       家乡人在鼓浪屿的海边修建了毓园,用于祭奠和怀念这位鼓浪屿的优秀女儿。毓园种植着很多柠檬桉,这种挺拔的大树,枝繁叶茂,挺拔俊美,是她生前所喜欢的。她长期生活在北方,那里有风雪沙尘,黄风雾霾,不适宜柠檬桉的生长。她死了,就让这些树安静的陪着她,她的内心一定是欢喜的。她正像舒婷笔下的柠檬桉,风姿绰约,高贵不俗,她正是鼓浪屿的女人代表,有阅历、有教养、有根底,有大爱而不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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