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楷明 | 江南谣（散文）

江南谣

（散文）

依旧曾照千年的那轮明月，依旧渡过尘缘的那座石桥，依旧白衣胜雪的吹箫女子。向着寒鸦霜天，向着寒烟旧事，今晚，二十四桥，载我走进别有洞天。

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可是，江南水乡的梦，足够我做一生。

“漠漠水田隔野烟”的一片水湄。没有绿柳拂堤，远离了尘嚣浊浪，与众生的视线。涯畔是寂寞的蒲苇，与甘于寂寞的正值花期的唐菖蒲。因了荷花的缘故，六月的江南也是最美的时节。那宛在水中央的碧绿的初荷，刺目的一片青不禁让人心生清凉。正所谓“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满院香”。

“一阵风来碧浪翻，珍珠零落难收拾”。一片乌云来，一阵风儿吹，一阵潇潇雨下。雨打荷叶，如奏琵琶。顿觉那“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迷人意境。躲在茅檐下，听雨、听荷。悉数细水流年、烟雨旧事，都付那叶上雨珠颗颗。捡不起，握不住，任它摇摇晃晃，坠入泛黄的回忆。

不只是飘雪的小镇适合一个人的旅行。落花的小镇也适合一个人旅行。是的。你来与不来它都在，澹然、恬静地在。在花开花谢里修行，在云卷云舒里潜心，在风花雪月里沉吟。

没错儿，“水乡小巷多，人家尽枕河”。落花又飘雨。青瓦白墙，明清民居，吮吸着绵绵细雨。更显古朴、秀雅，静美得令人窒息。小桥流水人家，水乡气息扑面而来，若诗如画。巴不得，自己也成为画中人，于百花深处驻扎，在烟火尘世泅渡，在时光静好中修篱莳菊。也在内心深处养一池春色，清淡、澄澈，清心、寡欲。

江南烟雨婆娑，心事也层层婆娑。

“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每次看到这首诗，都忍不住伤感。曾经光鲜亮丽、春风得意的一对好友，多少年后，落花时节再次相逢于江南，而彼此都是落魄之身。那场景真堪涕零。不由想起那句话：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多么巨大的反差！

此刻，我又一次泪水潸然。我今千里来寻故地，却与君相逢无处亦无期，连别后多少年里常常心心念念的江南竟也认不得我。此情此景，真的比诗人还不如。至少他们可以彼此倾诉、倾听，而我呢！似乎，这江南风景也失了颜色。

虽然，有蔷薇花攀缘的庭院极具烟火气息。但鉴于蔷薇花那独特的文艺气质，不免弥漫着诗意。似乎，爬满凌霄花的街巷才是真正的烟火人家。若水井旁有簇紫色鸢尾花，石阶旁有三两株韭菜兰、麦冬草，则更具返璞归真的味道。在清晨的小镇，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这样的场景之中。

凌霄花开，明艳亮丽，花团锦簇，凌空瀑下，气势壮美！盛开着凌霄花的老街小巷，格外安逸宁静。悠闲惬意的脚步回响在青石板路上，水乡的清晨多么恬静与闲适。

“有时候，家门口的风景才是世间最美。”有资格、有底气说这话的，在我看来也只有江南水乡了。

小桥流水、亭榭古木，大红灯笼，牌坊阁楼……这里的一切，都背负着浓重的历史气息，彰显出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流连其中，犹如行走在一副中国古典画作之上。

漫步在任何一座小镇，都能感受到那古朴的气息。有的还沾染着古老苏州的温软，如同一幅水墨画。在老街上随便找个茶馆坐下，手捧茶盏，闭上双眼，静静听着远处飘来的昆曲，你会觉得此刻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

有人说，最好的风景始终在路上。我却不敢苟同。我觉得，我有江南就足够了。

它既有古典江南的杏花烟雨，又有金庸书中的江湖豪情，又总与一江大潮息息相关。你曾向往过的气势磅礴的江潮大浪在这里每年都如期而至。钱塘江潮，短短几分钟的壮观场面是人生记忆中难得的收藏品。2004年秋天，身在嘉兴的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曾偕同女儿、侄子有幸见证这天下奇观。那惊天动地的场景诚如今古文人所言。

如果，想和心爱之人享受一场不负时光的游山玩水，将平常的日子过成令人羡慕的样子。那么，请到江南水乡来吧！

可以在千年古镇养心，枕水而眠。可以见证乌镇这位精致的贵妇人、西塘这个娇羞的小女子。可以躲开城市的喧嚣与繁杂，在梅花洲度过一段清净淡雅的时光。可以坐在游船上听着咿咿呀呀的摇桨声，划进江南的水墨画卷里。

入夜，高挂的红灯笼点缀在粉墙黛瓦下，找一处店家临窗而坐。看着水中摇曳的乌篷船，慢悠悠的划行在河面上，不知是我在看风景，还是风景在看我。青花盏，茉莉茶。一份粉蒸肉，几个肉烧卖，还有嘉兴人钟爱的南湖菱。当然，不能或缺的还有一坛绍兴老酒。

如此，称不称得上是活色生香的日子呢！诗意的江南是不是即是如此！

2020.6.10 周口

▎作者简介：陆楷明，男，1965年出生，河南商水人。周口市作协会员，江山文学网会员，爱好诗歌、散文及古韵。作品偶见《阳城月刊》、《项城诗词》、《印象·甘孜》、《河南诗人》。著有诗集《临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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