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求贤访逐臣
贾生才调更无伦。
可怜夜半虚前席
不问苍生问鬼神
大家好我是谢玄
一个无所事事的up
我们接着上期讲
嘉靖以文帝为偶像
鬼神之事自然是不会拉下
在寒冬腊月的嘉靖之所以穿的宽袍大袖的
并不是因为嘉靖真的修道有成
而是因为嘉靖服用了术士给他练的特殊丹药
让嘉靖有了冬暖夏凉的体质
这实际上是重金属中毒的症状
虽然这招未必唬得住今天御前会议的大臣们
但是宫里的小太监各个都信
冬枣栗子的把戏也是如此
提前藏好冬枣栗子的嘉靖
在裕王诞子以后拿出来
显得自己真的好似通神一般未卜先知
吕芳心中未必信
但是马屁还是要拍的
嘉靖送走清流
问严嵩周云逸到底有没有后台
多疑的嘉靖永远不会打消对臣子乃至裕王的怀疑
所以他并不是真的要严嵩给一个答案
冲动的严世番又想说点什么
被严嵩死死按住
可见刚才嘉靖点严世番的话又白说了
吕芳回到司礼监
发付了其他太监回家过元宵
这固然有好领导体恤员工的一面
更重要的是支走其他人好救下已经成冰棍的冯保
注意此时的给到陈洪的镜头
（4:56）
吕芳和冯保的对话
既是后面冯保这条线的线索
也是吕芳作为大明帝国“副相”
一生所悟到的政治智慧
（7:19）
不要以为大明王朝都是屠龙术
实际上做人的道理都有共通之处
一个人即便踩在了风口上
也要记住在得意的时候莫要把事做绝了
这就是势不可去尽的道理
更何况很多时候
人只是接近了权力
而误以为自己拥有了权力
吕芳清醒的知道
他的权力来自于嘉靖而不是皇权
皇权可以更替
嘉靖只有一个
所以吕芳不在激流的顶端考虑之后的事
必然会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下场
裕王府议事的这幕戏
电视剧和小说有着较大的差异
在原著里
张居正说改稻为桑办不好的
裕王并没有领会到背后的关窍
张居正进一步解释后裕王则马上质问清流
为什么不在朝上进言
而电视剧中
张居正说办不好后
裕王马上悟到了
严党会利用改稻为桑兼并土地
以裕王的政治智慧
是不太可能一点即破的
所以电视剧中的剧情简化没有原著合理
也删掉了裕王质问的部分
削弱了内部冲突
之后清流们提到了争取胡宗宪
小说中高拱对这条建议嗤之以鼻
进而攻击张居正书生之见
而电视剧的高拱则平和很多
仅仅是表达了不同看法
整个王府议事
电视剧隐去了不少的细节
淡化了清流内部的各自立场和矛盾冲突
从某个角度讲
这一幕电视剧是不如原著的
我想是因为导演想给观众留一点点念想
不想把一切都彻底撕破
（）
张居正最后这句烧一把大火
听上去语气平和
实则悚如惊雷
大火是需要燃料的
那么谁才是这把火的燃料
不言而喻
踏青苗是大火的开端
也是齐大柱开挂的起点
齐大柱说“拼了”
常伯熙却说成了是“反了”
听上去好像都是对抗朝廷
实际上拼了是人民内部的阶级矛盾
反了是敌我的外部矛盾
人民内部的矛盾是可以论是非曲直的
即便是一方错了
也可以用治病救人的态度来对待
但敌我矛盾是尖锐而残酷的
只能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
齐大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差异
所以马宁远问他的时候
他居然直接就认了
于是整部剧头衔长度仅次于飞元真君嘉靖的齐大柱
获得了桑农之外的新称呼
“行走的五十万-王直的头目”
（16:03）
马宁远这个人物非常的典型
几乎可以说
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人身上
都有马宁远的影子
马宁远并不是严党
他并非打着江山社稷
天下大势的牌子假公济私
他有自己的政治抱负
但他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谓的
“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要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的反面教材
（16:19）（20:54）
他知道要上利国家
下利百姓
可他并不知道什么才叫利国
什么才叫利民
所以他做的事看起来如此精分
一边是高举着利国利民的大旗
一边喊着浙江人死绝了也要改
因为马宁远脑袋里的国是抽象的国
是没有他眼前活生生就要被逼得饿死的百姓的国
我们回头想一想我们自己
是不是也常常陷入到一种口号式的认知
抽象式的理解当中
比如说我们讨厌一个人
我们究竟是因为一个人的行为而讨厌这个人
还是讨厌这个人以后
找到一切理由去强化自己的讨厌
我们欣赏一个人的时候
究竟是处于他本人的行为认知学识追求去欣赏他
还是因为欣赏他
进而去美化他的一切行为
当我们同一个人争论的时候
我们究竟是不同意他本来的观点
还是扭曲他的观点
沦为稻草人谬误
为了驳倒他对方而辩驳
当我们的行为失去了原本的目的
这就是一种放弃具体而追求抽象
马宁远就是这样的人
他放弃了具体
他不去理解百姓的行为背后的原因
把因为生计而不得不反抗的百姓
戴上了倭寇煽动的帽子
我很喜欢戚继光的出场
这个杀尽倭寇的千古名将
只有带着毫不手软的杀气
才能铸造这只铁一样的戚家军
马宁远和戚继光接下的对话
又体现了大明王朝的处处留白
（18:27）
戚继光虽然是对着士兵喊话
其实就是在呵斥马宁远
戚继光的意识是
你们当兵吃老百姓的粮
现在踏老百姓的苗
岂不是忘恩负义
断了自己的粮
而马宁远反驳戚继光
的意思是
当兵的粮不是百姓的
而是皇帝的
拿皇帝的粮
自然要为皇帝而不是百姓做事
戚继光接下来问皇粮是哪来的
还是想说皇粮也是百姓里来的
马宁远却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还是在强调粮来源于皇帝而非百姓
这是俯仰视角的交锋
也是君民轻重思想的分野
这时候戚继光的回答堪称绝杀
憋得马宁远再说不出话
镜头转到江南织造局
浙江官场的头脑们悉数出场
历史上并没有江南织造局
而是苏州、杭州、江宁三个织造署
并称“江南三织造”
它是内廷设立的机构
和皇商们共同经营江南的丝绸产业
并负责办理采买御用的物品
从功能和名头上看
似乎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实际上由于江南织造局是宫里委派
上达天听
可以看做是派到江南的钦差
代表的是嘉靖本人
所以织造局的地位极高
身为浙江布政使的郑泌昌
在杨金水的面前也要矮半头
（23:14）
这里有一个细节
虽然胡宗宪的配音说的是卖丝绸不归他拍板
但显然口型完全对不上
而之后郑泌昌的反应也和这句话完全没有关联
所以我个人认为原本的台词并非这句
杨金水介绍布料的精巧变化
正应了那句话
人和人的差距
比人和狗的都大
这边的百姓已经要面临饿死
朝廷的贵人一天要换四套衣服
还要换的不张扬而又让人看出来
孔子云
不患寡而患不均
但自古以来
肉食者都通过寡来解释百姓的贫苦
寡是挟泰山以超北海
人力所限锅不在自己
不均是为长者折枝
当为而不为
难逃煌煌史册
只能说肉食者的出息就是停留在遮掩上
人类的悲哀就停留在历史的轮回里
马宁远面对织造局的门下太监
仿佛他才是裆里少了一块的那个人
几百个造反刁民的帽子说扣就扣
偏偏不敢对太监大声半句
这里注意镜头细节
马宁远见胡宗宪的时候既不打招呼
也不施礼
很显然是胡宗宪的铁杆心腹
西洋的商人谈得高兴了
不但要买布
还要买人
杨金水一句不归我管
不过是不肯做坏人
郑何一副想卖又顾虑胡宗宪的表情
胡宗宪拒绝的时候
连眼里的笑都收了起来
杨金水的神色就变得阴鸷
几个镜头
就把几副心肠晒得干干净净
这是镜头的艺术
也是留白的魅力
一行人到了总督衙门
何茂才跳出来就是抓人治罪上奏疏
古往今来
有多少百姓就淹没在这一句
轻飘飘的“这可是总督衙门”里
饿死的百姓是史书上的数字
屈死的百姓可能还是朝廷新闻里的反贼
这里再注意两个细节
谭纶背后的匾额写得海不扬波
何其讽刺
（29：:00）
第二个细节是电视剧和小说的出入
小说里
一众人走后衙的时候
杨金水不肯走路
还要坐轿子里
电视剧则没有
大概张黎导演对人物总还留有一点仁慈
谭纶只不过是一个参军
但大家都知道他背后的目的
所以句句话都夹枪带棒的冲着谭纶去的
很显然通知戚继光的就是谭纶
但是胡宗宪揽下了责任
胡宗宪不是老好人
他马上反将一军
问郑泌昌借贷粮食的事情
改稻为桑的策略有两部分
一个是改稻
一个是调粮
改稻不利是责任
调粮不利也是责任
郑泌昌何茂才借着改稻的名义发难
这是阳谋
胡宗宪也用改稻的理由问责
这就是兵法上说的以正和
胡宗宪有浙直总督的势
又有改稻为桑的理
再逼马宁远放人放水
谁也再说不出个不字
杨金水地位特殊
改稻为桑的责任又重
刚刚不开口是不想揽麻烦
现在看到郑何被搞定
只好自己出来给压力
胡宗宪还是公事公办
杨金水只能气得拍屁股走人
胡宗宪的“借机发难”是一心为公
但这是一个揣测动机远高于就事论事的世界
理就摆着这里
讲不过就是讲不过
但是打到一个人的方法不是讲理
是抹黑他的屁股
因动机而废言
因言而废人
这招不但每个人都见过
很多人还无师自通运用熟练
说回剧里
严世番和罗龙文攻击胡宗宪有私心
自然是因为胡宗宪的奏疏都是实话
驳不倒道理
就只能攻击本人
严嵩并不糊涂
没有因为严世番这么几句咋呼就信了
这里补充一点
严党虽然以严嵩为首
但随着严嵩逐步交权
严世番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
严世番罗龙文鄢懋卿很多事都是瞒着严嵩干的
（36:00）
严世番用了亲情牌感动严嵩
严嵩却没有被忽悠住
不但如此
严嵩还看得远得多
所谓裕王是谁的儿子
就是告诉严世番
你严世番不会坑我
难道裕王会坑他爹嘉靖吗
谭纶背后是裕王
胡宗宪顾及谭纶就是顾及裕王
顾忌裕王就是顾及未来的皇帝
你严世番今天在嘉靖面前得势
真没考虑过以后裕王继位会不会拉清单吗
这其实也解释了第一集里
严嵩为什么两次制止严世番再追究周云逸的事
嘉靖再怎么追究
那是嘉靖的事
除非嘉靖要废了裕王
你严世番去找周云逸的后台
是觉得自己脑袋多长了一个吧
这里再补充一点设定
严嵩年纪大了
除了见嘉靖
严嵩都是居家办公
理念领先互联网企业几百年
所以传言都说内阁不在宫里在严府
而严府里奏疏都是严世番先看
再选择性的给严嵩
往常地方的奏疏是先给通政使司
而胡宗宪这篇奏疏直接给了内阁
其实就是想避开罗龙文严世番
直接让严嵩知道
这份奏疏上奏的时候是徐阶当值
徐阶没敢拆开
直接送到了严府
当然内容清流不拆也知道
因为谭纶也同时写了信
把情况告诉了清流
小说里高拱指责了徐阶
说他不敢直接把奏疏拆了呈给皇帝
只敢送给严嵩
给了严嵩
清流就担心这封奏疏会被淹掉
所谓淹掉
就是不告诉嘉靖
严党自己就处置了
不过徐阶和严嵩的政治智慧实在太高了
严嵩知道这封奏疏不能淹
因为一旦出事
严党扛不起这个责任
徐阶猜到了严嵩的心思
所以断言了严党不敢淹
尽管严党权势熏天
但摆在严党面前的问题不是权力就可以解决的
钱不是天上掉下的
国库要补亏空
就要与民争利
直接加税是最容易激起民变的
所以要用软刀子割肉
利用大户兼并土地
再从大户手里收钱
这样一来收钱方便
几十万百姓的钱只需要从几百几千个大户手里就能拿到
二来有个遮挡
百姓只会恨大户
不会恨朝廷
所以为什么天天都骂资本家
好像一切剥削都是资本家做的
可资本家却活的好好的
（彼时）
严嵩虽然知道这是饮鸩止渴
却也无可奈何
只好先用心思应付眼下
把奏疏直接给皇帝
这也是阳谋的棋
罗龙文已经分析过了
严嵩这步棋的目的
严嵩这步棋
不仅是官场思维
也是职场思维
职场人也要记住
大事的主意不要自己拿
要领导拿
虽然如果最后办砸了
锅还是你背
但雷不是你抗
懂的领导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倘若你自己拿了主意
那么锅是你背
雷是你抗
在领导的心理
你既目无上司
又办事不利
下场就凄惨了
当然
你说你汇报了以后
出了事
锅是你的雷也是你的
领导还追究你责任了
怎么办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两条腿的领导还是可以换的
臣子和嘉靖耍心眼
嘉靖又会怎么应对呢
我将在下期继续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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