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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汉语言文字与民族文化的传承(演讲节选)

                      汉语言文字与民族文化的传承(演讲节选)

                                  

 谭振江         

一、语言文字的特性与职能

(一)语言是最重要的传播交流纽带

有了人就有了人类的语言。语言是人类摆脱蒙昧的显著标志,也是最重要的传播交流纽带。我不想如列宁所阐述的那样把它称之为“工具”,后边再做解释。

语言是以语音为物质外壳,以词汇为建筑材料,以语法为结构规律而构成的体系。“语音”好比是建筑物的外表,可以是金属的、玻璃的、瓷砖的;就像广东话和福建话,虽然作为地方方言有所不同,但都同属于汉语言。“词汇”好比是砖块;“语法”就像建筑物的框架。这三者缺一不可。语言有书面语和口语之分。书面语,就是语言的书面化形式,就像我的课件;口语,则是多彩多姿的。

(二)文字是记录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是最重要的辅助性交流纽带

文字是人类最独特的创造,也是人与动物区别的标志。德国的恩斯特·卡西尔在中国上个世纪80年代非常流行的哲学名著《人论》中认为:人是符号的动物。符号构成了人的世界。我想这是很有说服力的。如果语言比为一双靴子的话,文字则是相对稳定的。中国古代儒家讲究“立言”,就是看清了文字的恒久价值。无论是金碧辉煌的宫殿,还是浩大如长城、运河这样的伟大工程,终究都会损毁坏消失的。唯有文字是亘古永存的。文字是历史的忠实“观众”。

文化传承主要依靠的就是语言文字,尤其是文字。古埃及历史,就因《埃及史》被古希腊的托勒密一世烧毁,导致了历史年代的模糊不清。所以,文字是不朽的文化载体。

语言促成了文字的产生;文字的产生促使语言更加完善丰富和发展。

(三)语言是思维的基础

语言不仅是单纯的信息交流工具,而且具有认知的功能;因为语言的功能是依靠词汇对客观事物进行概括和思维的。大家如果看了一部反映美国残疾人海伦·凯勒的电影就会明白这一道理的。词汇是思维的基础,我个人的感受是每当回到老家用方言表达时,往往就觉得思维笨拙。这就是因为小时候的方言词汇太有限,不足于表达复杂感受的缘故。这也是我为何不赞同列宁把语言称之为“工具”的缘故。显然“工具”论现在看来太有局限性了。正因如此,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把语言称之为“存在的家园”。

(四)语言文字是文化的根本

语言文字问题不是简单的问题。长期以来,语言仅仅被当成一种交际工具,这种陋识必须予以澄清。一种语言方式,就是一种思维定势,一种民族传统,一种价值观念,甚至是一种生活的方式。

如“鸡尾酒”一词,英文cocktail,看似简单,但是它的背后却有复杂的文化内涵的。它是和西方文化中的节庆、宴庆及交际方式联系在一起的。同样汉语中“叔父”、“舅父”、“姑父”、“姨父”为什么分得那么清呢?而英文uncle是个统称,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东西方家族观念的差异。

(五)汉语言文字蕴含了中华文化的哲学观念、思维模式、社会结构、生活习俗等各种文化要素和特征

   “宇宙”二字,战国末期思想家尸佼就阐释为:“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可见两千三百多年前,我国古代思想家就具有四维空间的宇宙观和世界观。

如“青”字,《说文》解释为“东方色也。木生火,从生丹。丹青之信,言象然。”为何“青”色,对眼睛是有益呢?依照古代“天人合一”的观念“五色”(青、赤、黄、白、黑)中的青色,是与“五行”(木、火、土、金、水 )中的“木” 相对应的;是与 “五脏”(肝、心、脾、肺、肾)中的“肝与“五官”(目、舌、口唇、鼻、耳)与“目”相关连的。所以,从中国的文字就能见出古代中国的哲学观念。

刘心武从美国讲学归来后曾感叹美国人看不懂《红楼梦》。依我看,这是首先是语言的不同所导致的文化差异。不说别的,小说中将近上千个人物,看汉语文本,社会结构、人物关系有时只要看看部首偏旁就一目了然了。而《红楼梦》翻译成英文后,就这明显的标记就丧失了。

读过《三国演义》会记得蜀国的庞统,有“凤雏”的别号。小说中写到他领兵到达“落凤坡”时,他顿感不妙,结果他就在落凤坡中箭“落”马了。这个场景细节如翻译为拼音文字,“凤雏”与“落凤”中国特有的民间禁忌就无法从文字符号中体现出来。

二、汉语言文字是世界上最富有表现力的语言文字

(一)汉字有一种造型美 

汉字是充满诗情画意的表意文字。传统 “六书”中的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这前四种造字法,转注、假借二种是用字法,最能体现汉字的优美性特征。日月星辰,江河山川,草木虫鱼,人间百态都被汉字表现得惟妙惟肖。“活”字,会意构词法。

以汉字书面语为基础的古汉语,是以单音节字为词素单位的语言。所以,只有汉语才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五言、七言律诗和罕见的文字诗。

如回文诗“浅水湾头湾水浅。”东晋前秦时代苏蕙就以织锦“璇玑图”。上下左右,841字排成的“文字方阵”。有人读出三、四、五、六、七言诗共计7958首。

1976年“四·五”天安门预运动中有这么一首诗,它具有藏头诗的特征:“黄浦江上有座桥,江桥腐朽以动摇,江桥摇,眼看要垮掉,请指示是拆还是烧?”

(二)汉语有特殊的音调美

   以汉字为基础的汉语音节结构相对整齐(节拍);音节又有声调(平仄韵脚);最富有诗意,最适合写诗。《诗经》尽管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今天读来仍然合辙压韵,抑扬顿挫。拼音文字别说是两千多年,即便是莎士比亚时代的作品,今天读来都是敖牙生涩的。

    元代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最能体现汉语诗歌的音调美。

    汉语即便是散文都有整体的节奏美。如先秦诸子百家的散文,尤其是孔子、孟子、庄子、荀子的经典作品更是抑扬顿挫琅琅上口。

   (三)汉语有最简洁精粹的美

一条成语简单的几个字可表述非常复杂的思想内涵;而且词序的细微变化,往往会产生新的意蕴。比如:事半功倍与事倍功半;屡战屡败与屡败屡战,等等。

没有时态的变化,几个时间副词就一目了然。不仅如此,还给词性活用打开方面之门。这在拼音文字是做不到的。

文化“怪杰”先生辜鸿铭在《中国人的精神》书中,曾比较过包括杜甫、陈陶《陇西行》的古诗词和英文译文。他认为古诗词是“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优雅、高贵”,是最“简洁”的。

汉语奇妙的省略用法。余光中先生上世纪60年代在美国衣阿华大学深造讲学。他在讲授贾岛《寻隐者不遇》时,学生弄不懂:“松下问童子”,谁在“问”,“言师采药去”又是谁在“言”,原因就是拼音文字句法结构要求十分严缜主谓宾要齐全。

(四)汉语有最细腻的美

《红楼梦》中名对:“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寒冷”被细腻地作了划分。还有人们熟知的常用词汇:“熟练”、“凝练”、“简练”、“精练”、“精炼”,它们之间的差别是那么的细微。汉语的细腻还表现在特殊性基础上形成的汉语修辞。如谐音双关:刘禹锡《竹枝词》中“晴”与“情”。成语藕断丝连中“丝”与“思”。又如顶真:李白《白云歌送刘十六归山》“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君入楚山里……”上述语言文字传神细腻之处是拼音文字无法传达的。

由此,当代诗人舒婷对汉语发出了由衷的感叹:“魅力汉语对我们的征服,有时是五脏俱焚的痛,有时是透心彻骨的寒,更多的是酣畅淋漓的洗涤和‘我欲乘风归去’的快感。”

三、汉语言文字是传承文化的根本

传承文化的形式如哲学、政体、教育、宗教、艺术、建筑、饮食、习俗等等,看起来尽管很多,但是最根本的还是依靠语言文字。对于绵延千百年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来说,汉语言文字是凝聚全民族精神意志的共同纽带和精神家园。它起的作用是无法低估也是无法取代的。

新文化运动时期,由于受时代和科技的限制对汉语汉字局限性认识,随着我国先进的汉字输入和排版系统的不断更新就显得很不客观了。如今科技进步与发明使汉字的输入和排版较之于拼音文字的优长更为明显。

尽管汉字汉语具有不可替代的优长,但是随着我国改革开放及其对外交往的深入,外语在我国国民教育体系中的地位却被不恰当地甚至抬高到比母语更高的位置,这一误区和盲点已越来越受到广大有识之士的警醒和关注。

龚自珍有句名言: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古罗马的恺撒就焚毁了古埃及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十几万册古籍。其实,毁灭古埃及辉煌文化的,不是波斯帝国、马其顿和古罗马的铁蹄,而是输入的希腊文。法老贵族们以希腊语为时尚,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就渐渐地成为“天书”了。

失去本民族语言的民族,就是被征服的民族。日本在对台湾的殖民统治期间,就曾废除汉语,强制推行日语教育,妄图斩断台湾与中华民族文化的联系。

    鉴于世界诸多古老文化灭亡的教训,除了要增强国家的经济、政治、军事的实力外,毋忘了更要增强民族文化的软实力、增强汉语言文字的传播力。要传承中华民族文化的千秋大业,就从热爱汉语言汉字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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