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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面摊,古龙小说里大侠们心灵宁静之地

古龙的江湖里最离不开的是酒,竹叶青、女儿红是出镜率最高的两种酒,纵酒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江湖儿女策马扬鞭痛饮百杯,高朋满座酒酣人晃,岂不快哉乐哉。酒馆自然是侠客们最喜欢的地方,一醉解千愁醉死人无忧,可毕竟醉死的寥寥无几,可喝醉之后饥肠辘辘的却大有人在。

古龙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人,把喝酒描绘的酣畅淋漓,读起来如李太白般超然洒脱,但李太白却从来不会写喝酒之后的事,可古龙偏偏要写,不经写而且要把最真实的一面写出来,那就是大多数喝了很多酒散场之后,都会有一种感觉。

感觉嘛自然是空虚,不对,对于一个酒鬼而言酒后的空虚早已麻木,摇摇晃晃走出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大的感觉就是饿,是的,饥饿本就是人类最基本的感觉之一,也是人类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如果把寂寞和饥饿并列让人选择,有经验的人一定会选择寂寞而不会选择饥饿,一个人可以忍受所有的寂寞,但饥饿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靠毅力被驱除的。

于是古龙小说里出镜率第二高的场景出现了,那就是面摊,注意是面摊而不是面馆。这样的面摊大多只在晚上出摊,而且一定是在昏暗的箱子里,一盏孤灯映衬着摊主的沧桑。

寒风中面摊仿佛是指引游子回家的路,刚才吃的什么鲍参翅肚早就吐了出来,此时只有一碗牛肉面才是最爱,汤是老汤牛肉小如蚊蝇,但喝到胃里那种舒服绝对比吃到任何一种美食都舒服。

最主要的是,在陋巷的面摊上吃面,再也不用带着面具,不用装作豪饮无惧,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真正对自己好一点,看着眼前的一碗面,认真的夹起一根,在嘴里细嚼慢咽,仿佛是在回味自己的青春。当年穷困潦倒的时候,一碗面便能填饱自己的饥肠辘辘,如今小有成就,再也不会饥肠辘辘,只有陋巷里的这碗面才能让自己真正的吃饱,哪怕是几分钟之前还吐得一塌糊涂,胃早已经在抗议自己。此刻苗条下肚,胃也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故友,两厢见面竟是欢喜,再没有翻江倒海的闹腾。

面摊不是象征,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记得萧十一郎突然发了大财之后,风四娘想的也只不过是在半夜让萧十一郎请吃一碗面,他们吃的都是那么认真,只有对食物对生活真正热爱的人,才会认真的去吃一碗面,也只有在最简陋的场合,人才会认真的对待事物,大酒楼里的食物基本上都不是吃的,那只是看的。

到面摊上的人,除了饿之外,在这里坐一会心里也会平静很多。每座灯火辉煌的酒楼茶馆,歌厅夜总会背后都有一个阴暗的巷子,不管多晚总有出摊的小贩在夜里贩卖者最简单的食物。刚才喝的一瓶酒可能就是面摊一年的收入,不过此刻谁也不会在乎你刚才是谁,刚才吃了什么,在狭小的角落里,每个人都卸下伪装,做回最真是的自己,没有灯光音乐,没有三六九等的座次,简陋的凳子几个人围坐,这就是忙碌之后最让人平静的时刻。

奇怪的是这样的面摊生意还特别好,凌晨一两点,总能看到衣着打扮明显不属于这个陋巷的人在这里吃饭,他们或是衣着华丽,或是浓妆艳抹,或是气度不凡,或是举止优雅,不管是哪一种都与这陋巷格格不入,只不过此刻他们都会在酒酣之后,来这里在吃点东西,或许是填补胃的空虚,或许只为来这里看看烟火气。

江湖不远,人就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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