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摩路“小”菜场的前世今生

如今的中信泰富广场是南京西路上的金三角之一，而这座上海顶级商务楼宇的所在地，就是曾经的西摩路小菜场。

上海人喜欢把买菜称为“买小菜”，把菜场称为“小菜场”。一个“小”字倒是把上海老百姓的饭桌形容得恰如其分。

过去，上海人把西餐叫作“大菜”，在西餐馆开洋荤就叫“吃大菜”，所以自己家里招待亲友或日常的菜肴再丰盛，也只能叫作“小菜”。

在菜场出现之前，居民日常生活所需要的蔬菜和肉、禽、蛋、豆制品等，主要由近郊农民或摊贩每日在集市上设摊出售，或者沿街叫卖。小贩随意设摊，走巷穿弄，形成了上海城市的一道“风景线”。

每天早晨到小菜场买菜，是老上海人的生活方式。

老上海人在菜场买菜

陕西北路旧称为西摩路，所以上海的老街坊都习惯地称陕北菜场为西摩路小菜场。它曾经是上海规模比较大、品牌比较响的小菜场。也是上海历史最长，品种较全的室内菜场。

西摩路小菜场始建于1928年，以干净整洁的环境出名，深受人们喜爱。

1953年开始，为了扭转在批发环节中被私营商贩操纵的被动局势，中央提出城市吃菜要实施计划供应。1955年，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粮票作为面向普通民众发行的粮食及粮食制品的供应凭证开始在全国各地使用。那个年代，吃饭就餐、买副食品，除了得花钱，还得用粮票。

为方便日常使用，粮票有较小的“半市两”面额。当时，“半市两”可以买到一根油条，或者是一碗点上鲜酱油的鸡粥，甚至是一块奶油蛋糕。在上海，西点和咖啡从来不是装出来的调调，而是对生活品质独有的追求。

西摩路小菜场的经营，绝对称得上“精明”这个词。“精明”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等同于研发、创新的同义词。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西摩路小菜场就首先发明了供应盆菜。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热度不减！

家庭主妇们在买菜

所谓“盆菜”，就是按照节气，把时令菜品合理配伍，搭配成盆菜，经过择洗、切配以后，摆放在一个个卖相较好的瓷盆里，包上保鲜膜。品种数量都以炒熟了刚好是一碗的量，满足一家用餐的需求为准。这样买回去就可以直接烧了吃，省了择、洗、切菜的麻烦，很受市民欢迎。

菜场进货的所有蔬菜，总有多余，比如番茄，土豆、绿叶菜等。而把鸡蛋和番茄、土豆和牛肉一搭配，原来滞销的番茄、土豆也“借船出海”一起卖掉了。如：茭白炒肉丝，咸菜百叶丝，萝卜鲫鱼等家常盆菜也都是这个理念。菜场少亏，市民实惠。

盆菜的花样有好多，主要还是方便顾客。因为是统配，统切，价格要比自己选配还经济实惠。

到了80年代，菜场又开出了预定套菜的服务。套菜是在盆菜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即每月付好定金，客户自己确定每日套菜菜单。当时没有净菜的概念，菜场买回的菜都是带有黄叶和菜根的，需要回家择菜。那时的普通百姓家也很少有冰箱，所以配菜只能一天天来。有些人家一天会去几次菜场，也是这个原因。

西摩路小菜场

由于菜场生意好、人气旺，因此各种和老百姓家庭生活有关的，服务零售业也出现在菜场里。

当时，如果你要买烘山芋、粢饭团、大饼、油条、豆腐浆，南京西路上是没有的，只有西摩路小菜场附近有。在这条路上，还有很多上海老街坊比较习惯且经常光顾的东西：有皮鞋摊，裁缝铺，还有修阳伞，酱园，点心店，甚至还有一个鲜花铺。井井有条地挤在这一截不足120米的路面上，与之相邻的还有一座汽车加油站。

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沧桑岁月，西摩路菜市场于20世纪90年代拆除。其历史渊源悠久且更具几分传奇色彩。

程乃珊曾在《西摩路小菜场和外国老太太》中曾写道：“上世纪20年代轰动上海滩的主仆相恋社会新闻的男主角、与千金小姐黄慧如相恋的包车夫陆根荣刑满释放后在西摩路小菜场底层入口处开了个专卖各种卤汁熟食的小店。”

黄慧如是一位民国时期逸闻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肄业于上海启明女子中学。其父曾任北京电话局局长一职，挣得颇丰的家资。父亲病故后，黄家举家迁至上海，移居常德路上的春平坊。

黄慧如刚到上海时，入启明女子中学就读，两年半后辍学在家，有人为其作线，欲与贝家订婚；当时男女双方，均表同意。而慧如母亲（另一说等为其祖母），认为贝氏有财有势，高攀不上，拒绝了亲事。

黄慧如因此而想不开，郁郁不乐并自寻短见。当时的车夫（一说为茶房）陆根荣再三劝解，晓以大义。黄陆二人朝夕谈心，发生感情，颇为契合，并时常到外面私会。

然而二人均知在其旧式大家庭中，决难达到理想自由生活，因而想到外面去组织家庭，成为夫妇。二人后来乘车至苏州，租住于护龙街古董店楼上。

黄慧如出走之后，黄家在《新闻报》上刊登了寻人广告。因此，陆根荣很快被人认出，报送警厅，之后，警厅将二人移解至吴县地方法院。

法院不细究情由，随即认定陆根荣诱奸黄慧如，判处4年监禁。陆不服，请宋铭勋律师提起上诉。之后，法院重判陆根荣协同盗窃罪。反复数次，历经一段时间，黄慧如生产后病逝，陆根荣最终亦得开释。

如今，故事的主人已消失在滚滚红尘中，菜场已摇身变为商场，而这段故事被改成了评弹，唯有在唱词中才能听到一二。

整理 | 沈冠君

编辑 | 沈冠君

参考资料：

《流金岁月 | 兜兜逛逛上海小菜场》

《中信泰富广场所在地曾经是个小菜场？！》

《海派城市考古｜大上海的小菜场》

来源：“老静安周到”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