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 注 于 传 统 文 化 与 造 物 之 美
王朝陨落，寺塔焚毁，泥塑缺残……
记忆似乎在历史的兴衰变幻中摇摇欲坠，但随着古老遗址的苏醒，历史与当下的关联被逐层推演，想象驰向极致。
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与洛阳博物馆联合举办的
其宁惟永——北魏洛阳永宁寺特展
于2023年1月15日
在洛阳博物馆开展
永宁寺特展，意不止在重塑北魏永宁寺的辉煌，更希望在今日永宁寺考古工作的基础上，通过考古发掘和历史文献所呈现的双重“现场”，回溯时间，建立起当下与历史的关联。
古老而神秘的过往透过废墟中的残块逐渐从故纸文字中剥离、清晰，人们清楚地看到，仅是历史中剥落下的数点微尘，也足以在步履不停的“回溯”与“探访”中，闪耀出如星辰般耀目的光芒。
从城、寺、塔空间建构的宏观中俯瞰，自泥塑在“残与美”蕴现的微观处构想，一千五百年前的王朝和它至臻的艺术，在时间长河中清晰定位下了坐标——永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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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访现场
——永宁寺的发现
THE DISCOVERY OF YONGNING TEMPLE
在今天洛阳城东15公里的汉魏洛阳城遗址内，留有北魏皇家佛寺永宁寺的木塔残基。1962年起，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开始对遗址进行发掘，除探明寺院基本格局以外，还发现泥塑残块数千件。
考古现场的诸多证据都印证了文献中记载公元534年永宁寺塔遭遇大火的事件，这座当时洛阳城中最高、最辉煌的建筑在此劫难中毁灭消逝。
颓败的废墟、失落的记忆、后人的误读，与文献记载的永宁寺的壮美、繁盛之间构成强大的时空张力，关于历史空间、城市空间的想象扑面而来。
泥塑佛面出土时的场景
永宁寺遗址出土遗物十分丰富，以泥塑、壁画残块和建筑材料为主。泥塑、壁画主要出土于塔基遗址，几乎全部为残件，因木塔遭遇大火，其上色彩已严重褪变。
遗址出土建筑材料以各类砖、瓦、瓦当多见，也有石、铁、土、木材质的建筑材料发现。
大像 面部残块
小像 人头像
小像 佛装身像
影塑 无托板坐像
左丨中像残足；中丨结跏坐像足部；右丨身像残块
除了泥塑和建筑构件，永宁寺遗址还出土有陶瓷器、金属器、玉石器等。铁质的莲蕾及饰件在同时期寺院遗址内较为罕见。
此外，在西门基址还发现了大量如绿豆或米粒般大小的五颜六色的珠子，大部分为玻璃珠，另有水晶、玛瑙材质。
铁饰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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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城与塔
——北魏洛阳空间建构
PAGODA AND CITY:
CONSTRUCTION OF LUOYANG
据《洛阳伽蓝记》记载，永宁寺位于北魏洛阳城宫城南门“阊阖门南一里御道西”，“去京师百里，已遥见之”。
北魏洛阳城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城内广立佛寺，盛时达千余所，不断更新着城市景观和居民的生活空间，吸引着世界各地的人前来“朝圣”，所谓“百国千城，莫不欢附”。
展览尝试“探访”永宁寺与北魏洛阳城的空间关系，梳理洛阳城、永宁寺和永宁寺塔的营建过程，由“城”逐渐聚焦于“寺”“塔”。透过考古发现与历史细节，辉煌的城市、生活于此的人物及其背后的故事仿佛历历在目。
「 城 」
太极殿丨阊阖门丨铜驼街丨圜丘
空
间
轴
线
北魏洛阳城是古代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一座都城，
总面积约100平方公里。
它以东汉、魏晋洛阳城为内城，增修了外郭城，
由宫城、内城、外郭城三重城垣组成。
北魏洛阳宫城遗址平面图
采自钱国祥《北魏洛阳宫城的空间格局复原研究》
《华夏考古》，2020.05
铜莲花饰件，洛阳市太极殿遗址出土。
兽面纹砖饰，洛阳市阊阖门遗址出土。
「 寺 」
莲花纹瓦当是北魏洛阳城出土最多、分布最广、
图案类型最为丰富、形制变化最为明显的瓦当类型，
目前在北魏洛阳城各个遗址中都见有莲花纹瓦当，
是北魏时期最为盛行的瓦当纹饰。
永宁寺出土的莲花化生瓦当和忍冬纹瓦当
目前尚未发现于北魏洛阳城的其他遗址中，
应与寺院宗教性质相关。
忍冬纹瓦当不见于同时期其它佛寺遗址，
唯永宁寺有发现。
「 塔 」
灵太后的浮图
宣武灵太后胡氏（？-528年），宣武帝元恪嫔妃、孝明帝元诩生母，司徒胡国珍长女。孝明帝即位后，尊为太后。元诩年幼即位，胡太后把持朝政，处理政务。
永宁寺塔不仅是灵太后个人权力和佛教信仰的见证，也在很大程度上重塑了洛阳的都市景观。
“永宁寺，熙平元年灵太后胡氏所立也。”“装饰毕功，明帝与太后共登浮图；视宫中如掌中，临京师若家庭。”
——《洛阳伽蓝记·卷一》
主持建造者郭安兴
“世宗、肃宗时，豫州人柳俭、殿中将军关文备、郭安兴并机巧。洛中制永宁寺九层佛图，安兴为匠也。”
——《魏书·列传术艺》
永宁寺塔建筑复原，推测塔高147米。
据杨鸿勋《关于北魏洛阳城永宁寺塔复原草图的说明》
（《文物》1992年09期）
永宁寺塔究竟多高？
胡太后视角“装饰毕功，明帝与太后共登浮图。视宫中如掌中，临京师若家庭。以其目见宫中，禁人不听升之。”
杨衒之视角“衒之尝与河南尹胡孝世共登之，下临云雨，信哉不虚！”
已知北朝文献中有3处对永宁寺高度的记载：
“佛图九层，高四十余丈。”
——《魏书·释老志》
“浮图下基方一十四丈，自金露柈下至地四十九丈。”
——《水经注》
“中有九层浮图一所，架木为之，举高九十丈。上有金刹，复高十丈；合去地一千尺。去京师百里，已遥见之。”
——《洛阳伽蓝记·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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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残像之美
——永宁寺泥塑微观
THE BEAUTY OF THE INCOMPLETE:
CLAY SCULPTURES IN YONGNING TEMPLE
考古出土的数千件泥塑残块，显露出高超的制作工艺及艺术水准。这些塑像的残缺与精美，形成巨大的反差，独特的美感并非一件完整品所能企及。
残像还让我们看到更多技术、工艺层面的问题，为深入研究中国古代佛教造像技艺提供了详实的材料。
这些泥塑与北魏洛阳龙门石窟造像、石刻画像、墓葬艺术等，形成了区别于大同，又不类于南朝的独特风貌，反映出北魏政权对洛阳这座城市的期望与重塑。
「 相 」
永宁寺塔基遗址出土大量塑像残块，采用手工的手法雕塑而成，虽残损但神韵犹存，是永宁寺遗物中最精彩的部分。
塑像种类丰富，按形体大小可分为大、中、小像及影塑像，按主题可分为佛菩萨、僧尼、世俗人物像及其他饰件。这些塑像面貌传神，发髻、服冕、鞋履等，刻画得细致逼真，展现了当时造像艺术的最高水平。
影塑像，乃永宁寺遗址所出诸类型塑像中形体最小的一类，身高一般在20厘米上下。此类塑像，因其原贴附于壁，可造成如同高浮雕那样的艺术效果而得其名。
为适应制作工艺的需要，塑像身体的某一面，往往被削为平面。由其出土位置判断，当初可能贴附于塔心实体表面。
右丨龙门石窟北魏手执莲花的供养人像
右丨北魏洛阳石刻线画中的树木
「 工艺 」
永宁寺泥塑是同时期佛教塑像中极精细者，以身着多层衣物的塑像为例，每一层服装都是用厚度极薄的泥片层层贴塑在已经做好得像胎上；体型较小的影塑像的发髻簪花、肩头装饰也一丝不苟地用其它材质做好后插附其上，可谓极尽工巧。
「 洛阳风格 」
孝文帝迁洛后，恢复并促进了曾经离开中原的艺术文化传统，缩小了南北方差距，并推动艺术文化进一步向前发展。从今日洛阳地区北魏石窟造像、石刻画像、墓俑艺术来看，有着相当一致的艺术风格，无疑是中古时期艺术变革的高峰，极具辨识度。
“洛阳风格”是民族融合，南北、中外文化交融的结果，奠定了隋唐盛世艺文的基础，其影响也遍及海内外。
洛阳地区出土陶俑
北魏浮雕飞天残像，龙门西山火烧洞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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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与流
——洛阳之外
SOURCE AND BRANCH:
RADIATION TO OTHER AREAS
与洛阳北魏永宁寺时代接近的大同北魏方山思远佛寺、辽宁朝阳北魏思燕佛寺、邺城东魏北齐赵彭城佛寺，以及与南朝延兴寺相关的南京红土桥遗址，内蒙古白灵淖城圐圙北魏古城遗址，这些考古发现显示了永宁寺建筑与艺术的源流。
此外，在韩国西南发现的百济泗沘时期的佛寺遗址，在布局建构、造像风格上与中国南北朝时期的佛寺密切相关。这些遗迹与遗存并非孤立的存在，反映出区域之间和南北之间的交流与互动。
南京红土桥遗址出土
大同北魏方山思远佛寺出土
朝阳北塔思燕佛寺出土
朝阳北塔思燕佛寺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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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十七年深秋，孝文帝面对洛阳破败的宫室，吟诵了一首《泰离》，面对丘墟，年轻的帝王满怀希望地在心中勾勒着新都的蓝图，一座无可比拟的城市。
永宁寺的建设虽在孝文帝之后，但作为紧邻轴线的皇家寺院，它的规模和形制代表看这一时期的最高水准，其存在的本身即为“法度”。
北魏政权虽短暂，但迁都洛阳后，作为新的“天下之中”，东西南北的文化在此汇聚和碰撞，亦因此通发出热烈的新风貌。
今天我们站在与历史交错的时空中，仍能通过这些遗产追想和回望过去，亦或眺望未来。
其宁惟永——北魏洛阳永宁寺特展
本次展览首次大规模展出
与北魏洛阳永宁寺相关的考古成果
展期：2023年1月15日-10月
展地：洛阳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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