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步棋、打仗不是目的
离开朝歌后,苏护明白,不用多久,朝廷就会派出兵马征讨冀州。冀州将面临一场硬仗。
在这场大战中,苏护有何优势,又有何劣势呢?
苏护的优势有二:
其一,冀州乃北伯侯崇侯虎管辖,距离都城朝歌比较远。
冀州宣布反叛,第一个坐不住的,是北伯侯崇侯虎,他负有领导责任。一方面,纣王宠信崇侯虎,另一方面,崇侯虎唯纣王之命是从,因此,最有可能带兵征讨冀州的,就是崇侯虎。
崇侯虎其人,虽然官拜北伯侯,为北方两百诸侯之长,但是,为人“素行不道”,在朝中口碑极差,在军中威望也一向不高。若崇侯虎来战,十有八九会败给苏护。
何况,冀州距离朝歌比较远,朝廷兵马调度比较艰难。只要第一战冀州扛住了,局面就会朝对冀州有利的方向发展。毕竟,冀州乃本土作战,转运钱粮非常便利。
其二,朝廷最擅长打仗的太师闻仲依然被北海袁福通所困。
苏护在《封神演义》中,乃是商朝八百诸侯中罕见的名将。此人能征惯战,且行事小心谨慎,心机深沉。只要闻太师不到,其他将领很难打赢苏护。
并且,冀州不但有苏护这样优秀的领导人,还有苏全忠那样拥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绝世勇将。只要对方将领是人类,苏护+苏全忠的组合,几乎就不会落败。
当然,苏护的劣势也非常明显。
冀州的局势,就是“以一城而抗天下”。就算冀州再强大,可毕竟只是八百镇诸侯之一。商纣王虽然无道,但是恶行还未彰显,多数人还认同商朝的统治。
就算冀州打赢了崇侯虎,一度取得了胜利,只要商纣王下定决定,调集多路大军,选派八方名将,冀州被攻破那是迟早的事情!
要知道,商纣王麾下奇人异士极多,可不仅仅一个闻太师!
于是,苏护不仅仅要考虑如何开战,更要考虑如何收尾。
开战不是最终目的,借助开战,换取谈判的筹码,才是苏护想要的!
听到前来征讨的果然是崇侯虎,原文说“苏护大怒”,其实,应该是苏护大喜才对。
苏护率军出城,与崇侯虎谈话。苏护说:“君侯别来无恙?不才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今天子无道,轻贤重色,不思量留心邦本,听谗佞之言,欲强纳臣子之女为妃,荒淫酒色,不久天下变乱,不才自各守边疆,贤侯何故兴此无名之师?”
明明是苏护自己题写了反诗,此时苏护一字不提,把所有罪名全部套到商纣王身上,说纣王要强抢大臣之女。崇侯虎听闻大怒,双方开战。
第一战:崇侯虎麾下梅武PK冀州苏全忠
这梅武和苏全忠大战二十个回合,被苏全忠一戟刺于马下。之后,冀州军队冲锋,大败崇侯虎部队。
第二战:苏护派遣儿子苏全忠夜袭崇侯虎大营。
和崇侯虎本人无能,部下也窝囊截然不同,苏护不但自己精明强悍,部下也多精通兵法。有个副将赵丙分析说,冀州毕竟只有一镇,难以抗拒天下。要想避免以后频繁被侵扰,不如今夜暗中偷袭崇侯虎,把崇侯虎打痛,甚至打死。如果那样,大家看到崇侯虎榜样在前,自然会对冀州畏惧有加。
苏护大喜,采纳意见,派苏全忠趁着夜色去偷营。
那崇侯虎果然庸碌,白天已经败了一场,晚上不但不加紧戒备,反倒和将领喝酒解闷。冀州军队杀到,若非有儿子崇应彪拼死保护,崇侯虎当场就被杀了。
总之,在一天一夜之间,崇侯虎的五万大军,就被苏护杀的尸横遍野,溃不成军。
冀州苏护凭借这场大胜,已经取得了和朝廷谈判的筹码。可是,崇黑虎的出现,将这两场胜利又轻轻抹去。
崇黑虎乃是崇侯虎的弟弟,官拜曹州侯。此人少年时得异人传授道法,背上葫芦中能放出铁嘴神鹰,厉害非常。之后,苏全忠和崇黑虎交战,被崇黑虎施展道法,擒于马下。
不过,就在苏护以为战争即将失败的时候,督粮官郑伦回来。此人在年轻时拜昆仑山度厄真人为师,学得一门神奇法术,从鼻中喷出一股白气,能吸收敌人魂魄。
本来,崇黑虎的铁嘴声音和郑伦的吸魂仙气谁高谁低,还真的难以决断。但是,郑伦知道崇黑虎有道术,崇黑虎却不知道郑伦也是同道。结果,郑伦抢先下手,把崇黑虎给抓了起来。
到此为止,前来征讨冀州的两路大军都宣告失败,冀州防卫战虽然有些坎坷,却有惊无险,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就在此时,苏护收到了西伯侯姬昌的一封劝降信。姬昌劝说苏护放弃抵抗,献出女儿,归降商朝。
听闻姬昌没有派出援兵,只是让手下带一封劝降信前来,崇侯虎大怒,认定姬昌苟且偷安,不忠于君王,有违人臣之礼。使者表示,只要书信送到苏护处,苏护应该就会投降。崇侯虎不信。
确实,当时的局面对苏护非常有利。就连会道术的崇黑虎也被郑伦擒拿,苏护胜局已定,何必要投降、献女呢?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苏护看完姬昌的书信后,竟然就答应归顺商朝,献上女儿,主动向纣王请罪。
是不是这劝降书有什么魔力?请看书信全文:
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苏公麾下:昌闻:“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天子欲选艳妃,凡公卿士庶之家,岂得隐匿?今足下有女淑德,天子欲选入宫,自是美事,足下竟与天子相抗,是足下忤君,且题诗午门,意欲何为?足下之罪,已在不赦。足下仅知小节,为爱一女,而失君臣大义。昌素闻公忠义,不忍坐视,特进一言,可转祸为福,幸垂听焉!且足下欲进女王廷,实有叁利:女受宫帏之宠,父享椒房之贵,宫居国戚,食禄千锺,一利也。冀州永镇,满宅无惊,二利也。百姓无涂炭之苦,叁军无杀戮之伤,叁利也。公若执迷,叁害日下至矣:冀州失守,宗庙无存,一害也。骨肉有灭族之祸,二害也。军民遭兵燹之灾,叁害也。大丈夫当舍小节,而全大义,岂得效区区无知之辈,以自取灭亡哉?昌与足下同为商臣,不得不直言上渎,幸君侯留意也。草草奉闻,立候裁决。谨启。
西伯侯姬昌的书信可以分成三层意思:
第一、苏护是商朝的臣子,有献女为妃的义务。
第二、题诗午门,已经有违君臣大义,将成为朝野公敌。
第三、献出女儿有三大好处:父女都能享受荣华,永远镇守冀州,不用打仗死人。不献女儿有三大害处:官爵被剥夺,家破人亡,百姓也遭殃。
应该说,西伯侯姬昌的信件虽然不长,但已经把苏护是否献女的利弊说得一清二楚。
但是,这所谓的利与弊,苏护此前知道吗?
知道!
大家看看姬昌所谓的三利,无一不是之前商纣王提到的。所谓的三害,无一不是不献女会自然引发的后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换言之,姬昌对苏护的劝降信,其实全部都是官话、套话,没有一句奇谋妙策。
可就是这么一封平平无奇的书信,就让苏护答应归降了。
崇黑虎慨叹:一封书赛过十万兵!
苏护真的是因为姬昌的这封劝降信而答应献出女儿,归顺商朝的吗?
根本不是。
就算使者带来的是一张白纸,苏护也会答应投降!
因为,开战本就不是苏护的最终目的。以苏护的精明,当然知道,冀州是不可能最终战胜商朝的。
苏护最终的去向只有两个:
其一,自己独立,然后扩充地盘,自己当天子。
其二,归顺某个大势力,让别人罩着。
苏护虽然想要上位,但并没有谋夺天子宝座的野心。他只是冀州一镇诸侯,也没有争夺天下的实力。在既没有野心,也没有实力的情况下,苏护能选择的只能是第二条路。
不过,苏护虽然答应献上女儿妲己,归顺商朝,但是,在他心中真正心甘情愿归顺的,是西伯侯姬昌。
在苏护看来,答应姬昌献女,就等于是给姬昌一份投名状,从此之后就拜入姬昌的门下。
苏护为何会选择姬昌?
一方面是因为姬昌势力大。小说前几回中就已经提到,天下四大诸侯中,以西伯侯姬昌势力最大,最得人心。就连朝中宰相商容、比干,都对姬昌非常敬重。
另一方面是因为姬昌对苏护不错。听闻商纣王要讨伐苏护,姬昌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他宁肯质疑商纣王决策的正确性,也不愿意相信苏护会谋反。姬昌的这个态度,自然会传到苏护的耳中。对百分百信任自己,甚至大力包庇自己的西伯侯姬昌,苏护自然从心底感激。
后来,商纣王派遣苏护率领大军讨伐西岐,苏护不顾大将郑伦的极力反对,果断选择投降西伯侯姬昌。
只是,苏护没有想到商周战争竟然那么残酷,即便你拥有神机妙算,即便你力敌万夫,在仙人面前也是死路一条。最终,苏护和其子苏全忠没有活到西周建立,自然也就没有开国封侯。他们一个成为东斗星君,一个成为破军星。在封神榜诸神当中,只能算是一个不尴不尬的中下级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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