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玉故意杀人案（无罪判决）

原公诉机关福州市人民检察院。
　　上诉人(原审被告人)林惠玉，女，1967年6月23日出生于福建省福清市，汉族，小学文化，农民，家住福清市海口镇海口村后官54号。因涉嫌犯故意杀人罪于2000年3月27日被刑事拘留，同年4月30日被逮捕。现羁押于福清市看守所。
　　辩护人白奇龙，福州宽达律师事务所律师。
　　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福州市人民检察院指控原审被告人林惠玉犯故意杀人罪一案，于2001年9月4日作出(2001)榕刑初字第28号刑事判决。原审被告人林惠玉不服，提出上诉。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02年6月14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福建省人民检察院检察员石萍、代理检察员冯岗出庭履行职务，原审被告人林惠玉及其辩护人白奇龙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判认定，被告人林惠玉因其夫章守光患有精神病，不能劳动而感到厌恶。1995年4月27日被告人林惠玉到福清市海口供销社庄稼医院门市部购买了一瓶农药放在家中。次日上午9时许，被告人林惠玉在福清海口医院打扫完卫生后回到家中，将农药倒在小铁碗中让章守光喝下后即离开前往娘家。上午11时许，被害人章守光次子章宗旺放学回家发现其父口吐白沫即叫喊邻居，邻居发现章守光农药中毒身亡后，章宗旺即到林惠玉娘家叫回母亲。1995年4月29日族人即将章守光下葬。
　　原判认定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实：1．证人程美金的证言证实，案发当天得知章守光喝农药后即赶到守光家，当其跑进守光房间时听见林惠玉把碗扔地上的声音，随后见守光口吐白沫指甲发黑有农药味，并证实章守光死前精神病发作并遭林惠玉责骂，林惠玉还扬言要毒死章守光，且章守光死后章春告之前几天曾见章守光到海口农药店买药，但店里人见守光两眼发直就不敢将农药卖给他，章春还有劝林惠玉不要让守光去买农药。2．证人章春证言证实，章守光死前二三天曾跑到海口农药店买农药，店里人见章守光两眼发直不敢将药卖给他，因章守光患有精神病其即劝他不要买。并证实当天遇见林惠玉还告之章守光买农药之事并要林惠玉小心。3．证人章守恩证实，章守光患精神病有二三年了，死前一段时间均在发病。4．证人俞芳的证言证实，1995年店里有出售三种甲胺磷农药售价均在6.5—7元之间。5．证人章宗旺的证言证实，案发当天其放学回家见父亲躺在床上指甲发黑口吐白沫，即跑去叫邻居章爱兰，章爱兰来后说其父亲死了，并让其去找母亲林惠玉，其到外婆家叫回母亲。6．证人章爱兰的证言证实，1995年案发当天上午11时许、章宗旺跑来告知他父亲在床上无法动弹，其赶去后见章守光躺在床上口吐白沫并散发农药味。还证实章守光患有精神病，去世前那段时间都在发病。7．福清市精神病人疗养院的证明证实章守光患有慢性精神分裂症。8．现场照片，证实现场基本情况。9．法医学检验结论：2000年4月10日经开棺检验，章守光尸体己白骨化，提取胃部残留物检出有机磷农药甲基—1605(即甲基对硫磷)。分析死亡原因以有机磷农药中毒可能性大。10．被告人林惠玉对犯罪事实预审中供述在案。
　　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被告人林惠玉因前夫章守光患有精神病而投毒加害，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十二条第一款及197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三十二条、第四十三条第一款、第五十三条第一款之规定，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林惠玉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林惠玉上诉称：(1)没有投毒加害前夫章守光，是章守光自己喝农药中毒死亡；(2)有买“敌敌畏”是用来打蚊子，公安机关检验章守光胃部残留物检出“甲基1605”，毒物来源不清；(3)证人程美金是被害人章守光之嫂、章春是章守光堂兄，他们的证言与事实不符。辩护人除以相同理由为其辩护外，还认为被害人章守光患有精神病，案发当天不能排除章守光误食农药中毒而死。
　　出庭检察员意见：(1)林惠玉是在公安机关留置的当天主动交代了犯罪事实；(2)被告人夫妻感情不好，被害人患有精神病，被告人有作案动机；(3)本案证据存在矛盾之处，请法庭依法判决。
　　经审理查明，原判认定上诉人林惠玉前夫被害人章守光农药中毒死亡的事实存在，有证人证言和法医鉴定证实，但认定系上诉人林惠玉投毒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理由是：
　　1．上诉人林惠玉因与另一伤害案件有牵连而被公安机关留置盘问，期间，章守光的亲属向公安机关反映章5年前农药中毒死亡是否与林惠玉有关的问题。公安机关通过讯问，上诉人林惠玉于2000年3月25日至4月30日七次供认投毒作案，但自检察起诉至一、二审开庭期间则翻供否认作案，辩称系被迫违心交代，称其夫章守光是自己喝农药死亡。现除上诉人有罪供述外没有其他直接证据可以证明系其作案。
　　2．上诉人林惠玉的有罪供述多次称杀人用的是从海口庄稼医院买的甲胺磷农药，另一次称是甲胺磷还是敌敌畏记不清楚。但据2000年4月10日开棺鉴定，提取死者章守光胃部残留物中检出的是有机磷农药甲基—1605(即甲基对硫磷)，既非甲胺磷也不是敌敌畏。因此关于农药的供述与尸体鉴定结论不一致。
　　3．上诉人林惠玉有罪供述称案发当天从海口卫生院打扫完卫生，约9时许回家后，将农药倒在碗中骗章守光是中药让其喝下后即回娘家。甲基—1605农药臭味大，证人章爱兰也证实现场散发农药味。据证人反映，章守光虽患有精神疾病，但平时生活能自理，可干些农活，在家时会煮饭做菜，能够辨别食物的香臭好坏。林惠玉供称以喝药为名骗其喝下甲基—1605农药不合常理。
　　4．福清市精神病人疗养院证实，被害人章守光患有慢性精神分裂症。证人程美金、章守恩、章爱兰均证实章守光死亡前正处在发病期。证人章春证实，章守光案发前两天曾去供销社庄稼医院购买农药，其担心章守光喝农药还提醒林惠玉加以注意。证人章春、程美金、章宗旺等均证实事后看见死者床边桌柜上的一瓶农药，瓶内尚遗留小半瓶农药，旁边的一铁碗内残留有农药，现场遗留物较符合死者自己喝农药的特点。因此章守光之死系自己喝农药所致的可能性不能排除。
　　综上所述，本院认为，原审认定上诉人林惠玉用农药杀死被害人章守光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能认定上诉人林惠玉有罪。诉辩有理，予以采纳。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八十九条第(二)项、第一百六十二条第(三)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01)榕刑初字第28号刑事判决。
　　二、上诉人林惠玉无罪。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