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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大集

集市、商铺、山会(庙会)、拉乡做买卖,曾经都是活跃在民间的贸易形式,然而商铺一般只集中在政府驻地,山会一般每年仅有那么几天,拉乡做买卖的,时间和经营物品都有不确定性,因而,赶集是农民们比较依赖的贸易和生活形式。人们可以到集市上去卖掉自己生产或贩卖来的东西,也可以去买回自己生产生活中需要的东西。

赶集,一个“赶”字好像是告诉大家,买和卖的都不容易,撵时间啊,如果“起个大早,赶个晚集”的话,要么是东西卖不了了,要么是买不着合适的东西了。

以前的集市,除了一些长年经营的商贩(或者叫做个体工商户)有固定摊位外,大多数属临时经营,卖东西的自己找一个位置,摆布上自己的货品,就开始了买卖。等差不多有点收入的时候,管理市场的人就会过来逐铺收管理费,这时候,如果你说还没开张,等会再交,他也会离开,过会再来收。一般来说也不贵,市场管理者目测商品的多少和价值,判断你应该交多少管理费,有时就是块儿八毛的就过去了。

为了有个好的经营位置,很多人会在集日的头一天到市场上去“占场”。所谓“占场”,就是在找好的位置上用石头压上几棵玉米秸或者旧绳子,表明这个地方“我占下了”,别人就不会再占用,想想那时农村的人们就是淳朴。

集市上摆铺经营的主要位置,管理人员会逐铺收费,而集头上一些边边角落里,庄户人摆上一个铺的话,管理人员一般不会去收费。因为这些赶集卖东西的人,大多是周边的庄户人,卖的东西是一把鸡蛋,或者几斤“花生扭扭”。

八九十年代,集市并不多,每个乡镇有一两个集市,个别人口密集的乡镇也有三个集的。相邻的几个乡镇集市大都交错开时间,一六、二七、三八、四九、逢五排十,让你感觉周边总有集可以赶。那时候,人们为了赶个集,十里二十里的路并不当事儿。五天一个集,甚至成了农村老太太计算日子的标记,“集前一天”,“集后两天”,等等,她们总有办法把日子数明白。

即使都是乡镇驻地的集市,规模也各不相同,有的地方是“自己的集自己人赶,自己人不赶瞪了眼”;而有些地方的集市却能辐射周边几个乡镇,红火得很。例如即墨东乡人多钟情于赶店集,“即墨大集”有点远,同样逢五排十的店集大集很受欢迎,集上的货物种类一般比别的集上要齐全。不过,有些集虽然小,但市场中也会有一个比较专业的功能区胜过别的集市,例如当年官庄集上的牛市,也是即墨集市中的大市了。即墨东乡一些地方靠近海,其海货市是别的地方没法比的。

赶集,最热闹的是赶年集。

年集上做买卖的人多,货品种类也多。冬闲时节,很多种地的农民也趁着年集做起了买卖,去外地贩回各种年货,到四下的集市上售卖,于是,很多平日集市上难得见到的东西,年集上就多了起来,年画、席子、花布、香烛、碗筷,琳琅满目。买东西的人也多,货品下的也快,年货抢手,利润也高,收入赶上平时集日的几倍,“年集水也贵三分”,一点不假。年集经营时间也长,一直到半过晌了还不散集。

年集上最热闹的还是鞭市。经营者比赛一般,你一支我一支的点上,招徕着顾客,整个集市上鞭炮轰鸣,硝烟弥漫。看眼的,购买的,喝彩的,讨价还价的,热闹非凡。后来人越聚越多,推拥起来,就没有了讨价还价,抢了起来,仿佛买的晚了就没有了一般。无数捏着钱的手伸在半空,嘴中吆喝着要几支鞭。卖鞭的递货,收钱,应接不暇。

年过后,正月里的集一般被人们称为“赶耍集”。赶集的人,一是为了看看光景看看热闹,二是为了买一点烟花和“滴蜡件儿”。这时,年前的鞭市就变成了烟花市。记得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正月初十跟着表哥去赶店集大集,走到烟花市的时候,突然间,人多起来,人群拥挤起来,我们几个人被挤散了,我双脚已经不沾地了,被人挟裹在半空中推出去好远。

那时候除了能见到外地工厂里生产的花花绿绿的烟花外,还有很多即墨本地人自己现场制作的“土花子”。称其为“土花子”,是与工厂生产的相区别,就像我们把自己本地制作的鞭炮叫做“土鞭”一样。另外,制作“土花子”,真的需要用大量的土。一个硬纸筒,一把配制好的药,一截药芯子,几捧黄土,用一把大锤砸起来,就是一个成品“土花子”。现场制作,现场试放,火树银花,热热闹闹,很是精彩,确实比高价的工厂货好得多。

正月过后,农村集市上就是与春耕生产相关的东西啦。一年之计在于春,人们开始盘算着一年的生产计划,叉筢扫帚,锄镰锨䦆,铲头犁子,都要在这个时节准备好。另外,还要盘算着抓一只猪仔,买一只小羊,这些东西附近的小集市上没有,还是要去赶店集。

在乡村,有一种心境叫“赶闲集”。农闲时节,周边的村庄逢集,于是,兜子揣着一点钱,到集上转转去。遇到有人打招呼,就说:“没事,去赶个闲集。”没有必须要买的东西,遇到中意的就买点,没有想买的就空手回家。

随着农村对贸易需求的增加,如今,农村中更多的村庄开了集,人们赶集比以前更方便了。然而,这一类的集市还是以瓜果蔬菜海货食品居多,一般被人们称为“吃集”,无法与以前那些较大的集市相比。那些大集市一般拥有商品门类更多的各种专业的市场,例如牛市、猪市、粮食市、布匹市、服装市、木料市等等,可以说,那才是一个综合的大集市。

现在,还是喜欢经常去赶一赶农村的集市,走进集市,鸡鸣鸭叫,青绿的蔬菜,沾着露水的水果,高声叫卖的小贩,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一种浓浓的、温暖的乡土气息就会扑面而来。

作者:王梅成,1972年出生,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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