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斋

白露的露

任崇喜

这个季节的清晨，一个人习惯在野外走。清晨的空气清冽无比，极其舒服，舒服的，还有跃入眼中的深深浅浅的图景。树木参差，晨绪缭绕；庄稼郁郁葱葱，在完成生命最后的冲刺，长长的秋草倒伏在路上，被密密的露水润着，灰蒙蒙一片。

走近那些菜蔬，你会惊奇地发现，白菜、萝卜等蔬菜上有一层浓密、细碎的露珠，细小的露珠外边好像包着一层雾气，使它们看起来呈现似透明似不透明的白色。问侍弄蔬菜的村民，他说这季节晚上天凉，早上都会出现这样的露水，一出太阳很快就消失了。

农书上说：“斗指癸为白露，阴气渐重，凌而为露，故名白露。”

天气转凉爽后，当大气中的过饱和水汽遭遇低温时，在贴近地表的树木、杂草和农作物表面，凝结为水珠，称为露，俗称露水。在晴朗的夜间和清晨，湿度大而且无风的天气条件下，露水才能形成。

这个露字，假如按王安石的析字法，可以解释为路上面的雨，这样解释它的易逝倒也是恰如其分的。这个寓意，十分适合曹禺先生《日出》中那个叫作陈白露的交际花，也符合我们常说的不长久的露水夫妻。但说露是草尖上的雨，似乎更为准确些。

古人认为，“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

甘露本是一种植物，学名甘露子，多年生草本，可供药用，后来演变为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一种神物。它被认为是“神灵之精，仁瑞之泽”，人们把它和龙、凤、龟、麟等瑞征并列。

在古人的心目中，甘露像雨珠一样从天上降落，不过与雨珠不同，就像液体水晶，落在物体之上却不滚落下来，也不会被阳光蒸发。

有的露水的确有一定功效。如韭菜叶上的露水，能去白癜风；草叶上的露水，会使人的皮肤变得富有光泽；花朵上的露水，能让女子貌美如花。据说杨贵妃每天清晨都要吸食花瓣上的露水。

《本草拾遗》上说，露水“煎如饴，令人延年不饥”， “百草头上秋露，未曦时收取，愈百疾，止消渴，令人身轻不饥、悦泽”。

更有人说，甘露是一种延年益寿的圣药，其凝如脂，其甘如饴，服用后能使“不寿者八百年”。因此，从帝王到贫民，都在苦求甘露。汉宣帝刘询、吴国归命侯孙皓、西晋前秦苻坚等，都直接以甘露为年号。

有的帝王，为祈祷甘露下降而大兴土木。汉武帝曾在长安城外的建章宫内建造了一个仙人承露盘。铜仙人有二十丈高，捧着铜盘玉杯，恭恭敬敬，承接天上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