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的风格

王紫琳

突然间想起作家史铁生来，首先想到的不是他的《老屋小记》，也不是最近才读过的《我与地坛》，而是很久以前读过的《老海棠树》和《秋天的怀念》。

《老海棠树》是三年前读过的了，至今还能忆起海棠树下奶奶糊纸灯笼的模样。“我”在树上玩耍，奶奶絮叨让我帮忙，在“我”调皮地拒绝的时候，奶奶无奈地叹息。

“哎——”那一声叹息，仿佛让人看到史铁生无忧无虑的童年。

簌簌而落的海棠花，被时光的雨水染湿。遥远的昨天，安静、冲淡、幽远，在史铁生简朴平静的文字里娓娓道来。

我爱这种宁静而又深沉的文字，那是一种只属于史铁生的风格。

读《秋天的怀念》，母亲想带我去北海看菊花。母亲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跑”“跳”之类的字眼，然后母亲回忆到我的童年。她说——小时候你最爱吃那儿的豌豆黄儿了。

史铁生总是擅长用最不起眼的一句话勾起人们的感触。那么简约单纯的线条背后，让人感觉到那惊心动魄的心灵。

他的一些散文随笔，读着感觉是一个长篇的序幕，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感觉是一部铿锵的交响乐，每一个音符都触动心灵。

所以，我更愿意把史铁生比作一潭幽泉。他平静安宁的表面背后，是他重病缠身坚强活下去的不屈身影。他在《我与地坛》中说：“命运不是用来打败的，关于命运，休论公平。”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于他而言，亦是如此。

读史铁生，总是很容易大彻大悲。他的散文里包含太多隐喻的沧桑，他仿若古井，承载了太多的过往。那种沉淀于心的感觉像是一种悟，又像是一种怜悯，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是，只是褪尽铅华。

那般刚强的作家啊，身在轮椅上仍能握着笔，将笔尖扎入命运的喉咙，读他的时候，突然就没有了对生活的畏惧。明天再困难，未来再艰险，命运再曲折——你都会在那一刻，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