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

♣ 杨丽红

夏日清晨5点左右，晨曦微露，鸟儿们就会在窗外鸣叫、在枝头歌唱，大约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吧。清晨的雨淅淅沥沥的，但鸟儿们依然那么勤快，它们唱着歌儿，迎着雨儿，扶着风儿在飞翔。

我信步阳台，推窗与这些和着微风细雨的鸟儿对话。看它们时而俯冲下来，又振翅高飞；时而在空中盘旋掠过，又降落在屋顶的平台；时而从这棵树的枝头跳跃到另一棵树的枝头，或者从葱茏秀挺的竹梢径直飞到高高的窗台上，还有只调皮的雀儿居然飞到空调管道里，它难道是在和伙伴们捉迷藏吗？它们无拘无束地叽叽喳喳地叫着，呼朋引伴地做着快乐的游戏。

平素见到的鸟儿大都是小麻雀和灰喜鹊。今晨令我惊喜的是，我遇见了许久不见的小燕子！乌黑的羽毛，剪刀似的尾巴，伶伶俐俐、轻轻巧巧地在空中飞来飞去。“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此时,耳畔似乎响起了这首美丽的童谣, 心里升腾起了一缕、两缕的淡淡乡愁……

阳春三月,天空湛蓝，白云悠悠，春和景明。燕子从南方飞回来了，它们翩翩地飞舞在乡下老家绿油油的麦田里、金黄的油菜花海里。

有一年春天，有两只燕子飞来飞去地衔来秸秆，啄来春泥，在老家的屋檐下建造了一个精巧、致密的鸟巢。之后每天夕阳西下时，这对燕子就会飞回它们温馨的家呢喃细语，似乎在卿卿我我地讲述着幸福的爱情故事。有一天，我听到一阵微弱而琐碎的唧唧声。抬头一看，哇！鸟巢里又添了几个新成员！它们浑身还没有什么羽毛，仰着头，张着嫩黄的尖尖的嘴巴，不停地叫着，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这个新世界。不久，燕子爸爸妈妈也许是心有灵犀，不知从哪儿迅飞回来，给嗷嗷待哺的雏燕喂食，它们吃得可真香！那情景感动得我直落泪，真是相亲相爱的燕子一家啊！

有时弟弟们淘气，会攀上梯子，看看雏燕长大了没有。而此时，奶奶就会说：“小燕子，不能摸，摸了会害眼睛。”所以，乡下再顽皮的小男孩也知道，燕子是要永远保护的益鸟，至于掏鸟窝的事儿，恐怕麻雀们则无从幸免了。至于摸了燕子是否会害眼，当然无从考究，但也道出了农人们对燕子的喜爱和倍加呵护。燕子们经常忙忙碌碌地飞到田间地头捕捉害虫，庄稼的丰收当然也有小小燕子的一份功劳啊。

后来的几年，冬去春来，我家的燕子不断成长繁衍，燕子家族也不断添丁壮大，它们在我家的屋檐下又建造了一个半圆形的温暖的鸟巢。每当雨天，燕子们就在我家的院子里敏捷地穿梭翻飞，绿叶扶疏间，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些年久居城市，很少见到燕子，大多是从诗句文章中读到燕子、看到燕子。“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些飞着燕子的诗句令我惆怅，对故土的相思也会愈加深切。不知我老家屋檐下的燕子成员们还年年春天回到旧垒吗？如今可繁衍成四世同堂了吗？

一两声清脆婉转的鸟鸣将我的思绪拉回，雨也渐渐地大了，一对鸟儿一起飞到浓荫里，绿叶颤抖，隐没在枝头；还有几只燕雀休憩在楼宇间的线缆上。蒙蒙的天，几个黑点，加上细细的一痕，恰似小朋友随手画的简笔画……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是啊，随着当下生态环境的改善，相信会有更多的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