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秋天

（组诗）

♣ 程韬光

蝴蝶像一束阳光

忽高忽低 照着草叶和花

在果树下 我和母亲

还有许多母亲和孩子

放下劳作后的疲倦

在月光里端着大碗 歌唱

远处的田野飘着泥土的香味

飘着草叶和水

豆荚轻轻地响

苞米在风中熟了

我们的父亲很早出门

连夜收割稻子

他们的手就这样把土地放平了

扛在肩上

还有我的兄弟

他睡在田畦上

泥黑的手打着草结

镰刀被月光磨得锃亮

他准备着收割爱情……

秋天 我们是你小小的孩子

在你的果园里

奔跑 月光

把我们洗得干干净净

收获的日子

深秋的草甸上——民歌的野菊

朴素的草发出怀旧的气味

我的长镰放倒结满籽粒的时光

唤醒沉睡的麦鸟

在我身后

一捆散开的干草上

我的兄弟捂着受伤的手

孤独像一只蜜蜂

一队带镰刀的妇女

正吃力地背着干草回家

我看不见我的情人了

她飞快地穿过这片时光

在甸子尽头——月光疏落

她缝着白色的围裙

等着我

秋天的林子

被阳光镀金的

被梅雨染湿的

大片的岁月

铺满秋天的林子和小径

穿行其中

脚步惊飞的鸟

从沙沙的落叶中飞回树上

仿佛无意碰翻记忆的杯子

循声望去

一条河摸着石头 溅溅流去

摸着石头过河

时见几束探头探脑的花

与风交谈一处

满地的草拥着膝盖

使我悟到自己原本是一株草

我忍不住谦卑和轻叹一声

在秋天的林子里

实际上——我来林子看看

就像探望久违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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