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红
某一天,好友来电话询问我:最近在家忙啥?我答:带老妈。在我这个年龄段的女友中,大都在家带孙子,而我,在家带老妈。
老妈今年89岁,体弱多病,且患有老年痴呆症。平时与老爸单过,对老爸依赖性很强。老爸去年因病去世,晚年丧夫的老妈,精神上受到沉重打击,整日沉浸在背痛中,这让我们做子女的十分着急。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我将老妈接到我家。
平时对退休生活充满诗情画意的我,现被牢牢套在家中。老妈一日三餐及每一个生活细节,都必须由我细心完成。
老妈每天会无数次地问我,今天是几号?星期几?我会答上无数次,但她永运记不住。如果我语气稍微有不悦,她就会生气。给她洗头后,用电吹风烘干,她会高兴地连声说:好舒服,好舒服。家里来客人,她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掩饰自己的病态,只是说不了几句话,她就会前言不搭后语,原形毕露。
有时天气暖和阳光普照,我会让老妈在阳台上晒晒太阳,或陪她上街,在宽阔的林荫道上缓步行走,我牵着老妈的手,与她谈起往事,老妈会顺着思路,慢慢回忆起很久以前某件事情的某个情节。
有人说,母亲的眼泪是儿女心中永远的痛。而我,最怕的事就是老妈伤心流泪。父母近七十年的婚姻生活,相濡以沫,幸福而美满。如今,天塌了,老爸走了,无论我们做儿女的怎样呵护老妈,都不能代替老爸老妈几十年的夫妻情,老妈那种失去依靠的惶恐,我懂。有时,老妈想老爸了,会站在老爸遗像前喃喃自语或低声啜泣,那阴阳隔不断的终极之爱,令人动容。我同样悲伤,但我必须擦干眼泪,整理好心情,不停地安慰她,像哄小孩一样,不敢懈怠。
照顾没有行为能力的老妈,让我失去了很多个人的快乐。但又一想,在我年已花甲的年龄还有妈妈可叫,这是上天赐我的一份何等珍贵的厚礼。
几年前,我从报上看到一个故事:香港大学的王丽松校长,那晚如常地牵着痴呆了的太太外出赴宴,他去外面路口拦的士让太太等在大门口,才几分钟把的士拦来,太太却人间蒸发,几个月后才在附近山坡上发现太太的遗骨。她一定是自行离开却又认不得回来的路……只是几分钟的放手,却再也呼不回亲人的归来。
从此,我更不敢对老妈放手。牵住妈妈的手,让我觉得温馨踏实;牵住妈妈的手,带给我许多美好的回忆。
我想用我精心的照护,换来妈妈的健康和笑容;我想用我精心的呵护,让妈妈有质量的生活长久一些,更长久一些。
赵红 现居广州,某期刊编辑。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