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营地门口的岗哨亭里,吕方被瓢泼大雨浇得瑟瑟发抖。
驴日的营官,工程费看来又贪了这个岗亭根本尼玛不防水!
他在低声咒骂着。
天气真邪门啊,这雨白天下了晚上下,就没有个停的时候。
就好象这班夜岗,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想想自己也是倒霉。
上礼拜在营房里打牌打得好好的,忽然就接到命令,连夜跑步来到了青州。
就好象当年在家种地中得好好的,忽然就被赶到沧州一样。
大概自己就这命吧。
“现在大概几更天了?赶紧到点吧,今晚还有事呢……”
想到这里,吕方忽然很焦躁。
几天前,在吃饭的时候,他认出一个老熟人。
他暗暗盯着那人看了好久,心里先是惊讶,后是愤怒,最终变成了一腔感激之情:苍天有眼,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吕方立刻回营房联系了几个老乡——由于为人仗义,打架能力强,他一直是军队里乡党的头头。
——你没认错?
——没错,就是那孙子!
——好,俺们听你的!
——今晚我轮值回来,咱们摸出去,干了他!
“换岗喽……”
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拍,吕方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他骂骂咧咧地交接了兵器和口令,快步走回营帐。
往温暖的被窝里一趟,吕方差点睡过去——太舒服了。
好在其他同谋过来把他摇醒。
——方哥,你收到家信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
——我们刚才问了一圈,咱们移民村的人一个收到信的都没有。
这可有点怪。
那么多个当妈的,突然不想儿子了?
不过他嘴上还是安慰大家,说不定驿道坏了,信送不过来;
或者咱们在执行任务,不给送信,有什么奇怪。
——不对,方哥。别的营我有认识的人,他们照旧有信。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别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吕方心里咯噔一声,睡意全无。
是啊,青壮全被拉来当兵,要是家里跟当地人再有什么纠纷,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他不敢细想。
太可怕了。
49
水浒传上说,吕方是潭州人士。
其实那是祖籍。
他家已经有起码五代生活在大名府。
要不是朝廷忽然要搞百年大计,他们还能继续住下去。
我们知道,黄河在北宋十分活跃,曾经七次决口,三次改道,搞得全国鸡犬不宁。
它甚至在一次决口之后,很有创意地一分为二,形成两条下游支流,北边的叫北流,南边的叫东流。
朝廷对这种局面拍案而起:我们绝不能容忍任何形式的“两个黄河”!
于是,熙宁以来,他们总在策划,把北部的那条野种河堵死,让黄河之水重回故道。
当然了,官方对于这个工程的必要性不是这么解释的。
他们说,黄河北流入海,不利于经济发展,如果能在大名府附近河道建一座大坝,把黄河重新改为东流,不但能彻底消解黄河之患,还将大大促进山东的粮食产量,降低粮价。
这就是所谓的“回河之议”。
这个工程即使放在今天,听起来也够困难的,何况是九百年前。
但是宋人,尤其是变法派官员不这么认为。
他们说,大宋掌握了12世纪先进技术的,通过变法拥有了天下无双的经济实力,再加上一个善于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朝廷,该工程毫无问题。
当然了,也有人认为广大官员对黄河工程这么上心,纯粹是为了贪污工程拨款。
不管怎么说,皇帝听到这种论调,感到非常高兴,立马把所有反对工程上马的人都打成元佑党。
黄河大坝正式上马。
随着工程的开展,朝廷发现还有一个小小的难题需要解决。
大坝会影响方圆千里的水文地貌,有上百万居民需要迁移。
于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大移民开始了。
河道附近所有居民被分散迁移到了全国各地。
吕方一家就是在那时候被赶到沧州的。
吕方说,他在沧州活得很不开心。
自从搬过去,就被当地孩子人欺负。
刚进学校那阵,还被全校的小痞子们轮流抢劫。
后来长大了,他才了解到,原来大人的麻烦更大。
首先,朝廷事先许诺的安家费始终没有发下来。
等到发下来了,那笔钱也由于通货膨胀,不值钱了。
其次,跟大坝建成之前相比,粮价不但没有降低,反而节节攀升,导致生活更加困难。
第三,朝廷许诺分配的土地倒是没有耽搁就分到手了。
可是第二天就有当地人扛着锄头来闹事,要把地抢回去。
双方械斗经年不休。
最终,朝廷把此地的所有适龄青壮年,不管土人移民,都编入禁军,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那天吕方见到的人就是一个沧州旧识。
这孙子当年是个孩子王,整天欺负吕方。
吕方那时候身材瘦小,天天被他带着一帮孩子追打,还得到个外号,叫“小瘟猴”。
后来长大了,吕方开始参与土客械斗,这孙子又成了当地青年的领袖,每次都冲在最前边。
两人交手数次,各有胜负。
吕方一个表弟就死在他手里。
“没想到,在这碰上你,郭盛。咱们的老账,必须算一算。”
50
“就这?!我x!”一群人吵吵着,闯了进来。
吕方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古时军营里夜间喧哗是死罪。
因为那时候军队生活压力很大,军人在梦中受到惊吓,往往会借着引子歇斯底里,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互相残杀。
这种现象叫做“营啸”,是历代兵家大忌。
但这群人似乎毫无顾虑。
“雨太大,俺们营帐塌了,上峰让俺们住到这里,这是调令。”
一个大嗓门满不在乎地伸手递上一张纸。
但是没有人接。
因为所有移民兵同时认出,他是郭盛。
营帐里灯火通明。
没有人再敢睡觉。
士兵们按照籍贯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虎视眈眈地坐在床上对峙。
中间的过道里,双方怒火的温度简直可以融化钢铁。
平心而论,朝廷当初对这种情况的发生也有防备。
比如说,移民地区的青年进入禁军之后,按照籍贯分别编营,驻地也安排得很远。
可是朝廷没有防备的是,日后居然有秦明这样的将领,不集中全路的军队就不会打仗。
于是,冤家们就碰头了。
“方哥,怎么办?”
移民兵这边,有人沉不住气了,满头大汗地问。
吕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他们人数比咱们少起码五十。待会等我信号,一起动手,杀了就说是营啸!
好!几时?
我数到三!
好!
三!
吕方突然暴起,冲上前去,一拳把郭盛打翻在地。
两边的人也纷纷动手,打成一团。
大家都有太多的悲愤和怒火需要发泄。
不过他们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人人口里都叼着毛巾。
这是军中械斗的规矩。
不杀完要杀的人,不出声。
以免惊动军法官。
营帐里充斥着拳拳到肉的打斗声,和被生生闷住的呻吟声。
郭盛挨了几拳之后,瞅个机会,一脚把吕方蹬开。
他一翻身,滚到兵器架旁边,顺手抄起了一支方天画戟——郭盛个子很大,担任仪仗兵,所以有权随身带着这种古怪武器。
郭盛毫不犹豫,径直朝吕方捅了过来。
吕方个头稍矮,但是身手灵活。
他一闪身,跳到兵器架旁边,也找到一支画戟,回手朝郭盛挥去。
打斗渐渐停止了。
双方士兵看到领头的动用了这种重武器,都被震撼了,连忙停手围观。
郭吕二人小心翼翼,用大戟反复试探。
要知道,戟是一种满头枝枝丫丫的武器,很容易勾住;
更何况两人用的还是仪仗用品,戟头上的豹尾动不动就缠在一起。
这导致两人的决斗更像是一场拔河……
“方哥!方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又一次拼了老命把戟往回拽的时候,沉默忽然被打破。
一个人哭叫着跑了进来。
他看装束也是个移民兵,披头散发,满身泥水,进来跑了几步就跌倒在地,泣不成声地喊道:“不好了!我刚接到个短信……前几天黄河……在咱家那边……决口了!!”
51
“不可能,不可能!”吕方还没说话,对面的郭盛倒像是中了雷击一样,“不是说黄河大坝能防万年一遇的洪水吗?”
需要说明的是,这是朝廷当年工程上马时的说辞。
后来朝廷就低调多了,大坝的防洪能力从千年一遇降到百年一遇,最后又说不能完全指望。
就差承认“本大坝不完全防水”了。
“千真万确!听说大名的大坝垮了,水一路下来,沧州河堤就顶不住了……”
“不可能”,郭盛依旧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我们家就住在……”
嗖的一声。
一支羽箭从天而降,射破帐顶,削断豹尾。
吕方郭盛哎呀一声,各自摔了个四脚朝天。
“谁射的箭?谁射的箭?!”吕方终于从震惊中苏醒。
他忘了沉默规矩,一骨碌爬起来,抓着箭怒吼起来,“这是要射死老子吗?!”
“谁在喧哗?想死吗?!”帐门呼地被拉开。
大家都被吓了一哆嗦。
一个军法官走了进来。
他听到动静,以为是起了营啸,就带着随从想进来弹压。
进来之后,他发现没有满地尸体,只有几百名气势汹汹的士兵红着眼睛瞪着他,就很知趣地宣布:我是来普法的,没事我先走了。
第二个军法官就没那么有眼神。
他指着吕方惊诧地说:你怎么会有实弹?是不是从弹药库偷的?你想造反不成?
在这厮进来之前,双方士兵的想法很简单。
大名兵想的无非是:
——我们凭什么背井离乡?
——凭什么受你们本地人欺负,被你们瞧不起?
——凭什么朝廷分的土地,你不肯给我?
沧州并想的无非是
——我们凭什么要把祖传的土地给一群外地穷x?
——凭什么把祖宗的坟地让给一群外地人盖房?
——凭什么这帮外地人能免粮三年,供量定额全加我们头上来了?!
但是一看到军法官手臂上的皇室徽章,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回忆起一些别的事来:
是谁逼着我们搬迁?
是谁逼着我们分地?
是谁承诺给我们补偿却赖帐?
是谁贪污了征地赔偿款?
是谁说百年大计,舍小全大?
我们做出了那么多牺牲,然后,大坝,居然tmd垮了?!!!
“你以为我不敢?!”
吕方一步上去,用箭狠狠扎进军法官的右眼。
一个随从抽刀要砍吕方,却被一支大戟刺穿了腹部。
吕方回头一看,惊异地发现救他的人居然是郭盛。”你妈逼你个***朝廷,”郭盛的嘴不住地哆嗦着,脸上横七竖八,全是泪水,“没事你修个JB大坝啊!!我一家四十口啊!!!”
史载,政和七年(1117),瀛、沧州河决。沧州城不没者三版。民死者百余万。
《宋史?五行志》
52
宋江睁开眼,失望地发现天色已亮。
他希望自己还在梦里。
因为只要醒来,有些坏消息就无可避免。
“三哥,雨停了”
花荣推门进来,语气平淡地说。
宋江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还没容他缓过神,外面就响起了叫喊声:秦明上山了!
宋江的脑袋处于空白状态。
死这种事,不管你事先做多少思想准备,临事还是会慌。
更何况坏消息一个个不停传入他的耳中:
——秦明进了外墙!
——秦明进了大门!
——秦明进了聚义厅!
听到最后一句,花荣和宋江相对无言。
一切都结束了。
他俩默默地走出屋门。
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厮杀的声音,耳朵里只有山林间的树叶沙沙声和清晨的鸟鸣。
这声音太美了。
真舍不得死啊!
“三哥,看来今天要跟你道别了。认识你,是我花荣这辈子的荣幸!”
花荣语调低沉地说。
但是他随即把头高高昂起:走,去跟他们会会!有什么可怕的,一人对付两百人而已!
忽然,宋江也放松下来。
“别抢我的啊,还不够分的呢!”
他开了句玩笑,然后跟花荣一起朝聚义厅走去。
回首前半辈子,自己每一天都活得跟孙子一样。
如今,他决定有尊严地死去。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人意表。
宋江没有看到任何战斗的迹象。
聚义厅里,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这是因为当天禁军的进攻兵力分配如下:
秦明在头里跑;
吕方郭盛提着刀在后边追。
这个景象实在太怪异,以至于没有一个清风山的兵想起应该拦下他们。
一直到聚义厅,才有小喽罗恍然大悟,一拥而上,拿下了手持凶器的吕郭二人。
秦明甫一脱险,立刻精神崩溃了。
他像个弃妇一样往地上一坐,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完了!全完了!禁军哗变了!**两万多人啊!”
53
次日清晨,清风山上燃起熊熊大火,所有建筑被付之一炬。
山路上,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在缓缓朝山下移动。
王英骑在一头驴上,悄悄啜泣。
“怎么啦王英?”
宋江骑着骡子,满面春风地从后面赶上来。
他一直在队伍里来回穿行,不时跟各色人等聊聊,鼓舞士气。
“三年了,猛地要换个地方看片,还真有点舍不得。”
燕顺凑了过来,朝着宋江竖起大拇指:宋大哥,我们兄弟几个,算是服了你了。
我们都欠你一条命啊……别的不说,昨天要不是你说服那两个领头的,山下的乱兵来打咱们,那可就糟了。
宋江笑而不语。
这根本不用担心。
问清楚兵变发起人的军衔,宋江就明白,山下不过是一群没有领导没有组织的散兵游勇而已。
除了求财,不可能有别的目标能让这样的队伍保持建制。
他们面前有两个目标:
一个是穷x为主的土匪窝,而且人人都会跟他们拼命;
另一个是富得流油的青州,而且无兵可守。
SB才会打前者的主意。
果然,宋江刚刚劝完,山下的队伍就动了。
朝着青州方向疾驰而去。
吕方和郭盛只好表示,愿意跟着宋江混。
“宋头领,咱们这是去哪?”
郭盛小心翼翼地上来打听。
除了几个死忠老乡之外,别的同袍都弃他而去。
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命跟这群人绑在一起。
第166节
“你们的战友去北边的青州,等于掩护咱们撤退。
咱们往西南方走,去梁山泊。
那里有个朋友,欠我一些情”
宋江毫不见外,把目的地和盘托出。
“宋头领,我们移民村出来的,别的特长没有,就是善于服从组织安排……你放心,我们绝对听你的。不过,秦明真有必要带着吗?”
吕方依然对秦明有些恨意。
当然有必要。
听说晁盖那边有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我们自然也要有个高官,比如禁军兵马总管,这样去了才能不被压垮,吃掉,说不定还能压对方一头
不过这一点,宋江不打算给他解释:“我看他是条汉子,武艺也不错”
“宋头领,我师父真的不用我去劝劝?”等到吕郭二人退下,黄信媚笑着上来问道。
秦明到目前为止,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因此此时他的状态很微妙,你说他是从贼作乱也行,剿匪被俘也对。
“不用了,我已经派石勇去劝降了。”
“石勇?”
“绝对合适。”
有文化、有武功、有军衔的SB,说到底还是SB。
能跟SB讲道理的,说到底只有另一个SB。
“看他们俩多爱国,很有共同语言嘛……”
果然,不一会儿身后传来秦明的怒吼:
——你们是因为爱国游行被打成反贼的?!
——外国人杀咱老百姓,它不动武;占咱们国土,他不动武;老百姓说声该打***,他就动武了!
——汉奸朝廷!反得好!算我一个!
54
花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与宋江并辔而行。
这马是几个仍旧愿意跟随吕方的移民兵搞来的,被借花献佛送给了花荣。
“感觉如何?”宋江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故意问道。
然而花荣却没有说马的事。
“三哥,我把整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还是感觉像做梦一样啊。
咱们莫名其妙地重逢,莫名其妙地下狱,莫名其妙地造反,最后居然莫名其妙地活了下来
所有的事,完全没有道理!跟兵书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咱们有什么?
天时?现在虽说世道不好,可是毕竟没有饿殍遍地,没有宦官专权,没有外敌入侵
地利?这山压根没多高,咱们连个工事都不会修。
人和?造反以来,有一个老百姓响应过吗?没有。
这也不奇怪——咱们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造反。
至于打仗,更是一塌糊涂
就咱们这样造反,居然赢了!
禁军那么多人,居然一矢不发,自己崩溃了!
大宋不但没有剿灭咱们,自己倒是有了大麻烦!
这……你就算说这是戏文,别人也会觉得太假!”
宋江哈哈大笑。
作为衙门人,他对这些事的发生丝毫不感到奇怪。
大宋的朝廷,就像异形一样,说到底是个寄生生物。
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从人身上吸血。
养肥自己,繁殖更多的小崽子,然后一大家子一起吸血。
这个生物狡猾无比,懂得利用寄主之间的矛盾,消除对自己的威胁。
它巧言令色,使一代代的寄主相信它吸血的合法性,正确性,伟大性,以及被吸血的必要性、光荣性。
另外,跟一般的蚂蟥之类的吸血虫子比起来,它最大的优势就是体形庞大,凶狠残暴。
谁要是对他的寄生露出一丝不满,就会被当场咬死。
一百多年来,它就是这样存活下来的。
而且似乎可以永远这样活下去。
然而宋江早就看出,这种生物有一个致命弱点。
那就是它的小崽子们不肯、也没法拿起刀枪。
它只能用一部分寄主来防范另一部分寄主。
它似乎没有算到,只要它吸血够快,够狠,那么早晚有一天,所有人,包括兵源的亲友家属,甚至兵源本人的名字,都会出现在献血名单上。
一旦这一天到来,它就等于用着微博约炮,坐在火药桶上抽烟,
只要一点点的阴差阳错,比如擦枪走火,比如一场莫名其妙地民乱,就会迎来万劫不覆的结局。
大宋王朝的末日,就像大姨妈,来不来,以什么方式来,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它只是个时间问题。
当然这些话,宋江觉得讲了花荣也理解不了。
于是他只是笑呵呵地反问:你是怎么看的?
“一开始我当然不明白,可是后来转念一想你那晚说的话,就全明白了。”
“哪句话?”
“世上真的有神啊!我们活下来,就是神的意志!神要咱们活着,肯定有他的道理。”
宋江吃了一惊。
他想反驳花荣,却感觉无从开口。
毕竟,这一点在逻辑上无从证伪。
更何况,它看起来的确有点道理:虽说这末日一定来临,但是怎么就这么巧,让你赶上了呢?
“你觉得是为了什么?”有生以来第一次,宋江真诚地向花荣求教。
“是要我们去建立一个新的天地!
一个崭新的王朝,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度。
在那里,当兵的人有尊严,不当兵的人受到保护。
在那里,大宋人再也不为身为大宋人而羞耻;
大宋人再也不为活在大宋的土地上而心惊!”
霞光万丈,照亮了花荣的衣甲,仿佛给他穿上了光明法衣,圣洁而威武,让人不敢直视。
良久,宋江才缓缓说道:
你说的,我不知该不该全信。
不过这条路,让咱们一起走下去……
尾声
政和七年(1117年)二月,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秘奏:查驻泊禁军都总管秦明,久存反心,前日勾结都监押黄信,发动兵变。
幸下官早有布置,贼兵不得入,洗劫四郊而去。
清风寨巡检刘高,副巡检花荣没于战场。
黄信无亲眷,秦明一族已下狱。乞圣断。
诏曰:族之!
又奏:查乱兵多大名移民之后,未没于河决者已全部收监。乞圣断。
诏曰:族之!!
再奏:经审,河决实为乱兵所策划,图乱中起事耳。此事无沧州本地刁民之协助,断无可能成功。已捕获临时工一千九百八十九人。
另:民间所传,大坝设计、建筑质量有瑕云云,实乃空穴来风,别有用心。已捕获妖言惑众者六千四百人。乞圣断。
诏曰:全尼玛族之!!!
北宋王朝,亡于1127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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