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世外桃源泸沽湖

在云川两省交界线上，有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它就是景色优美、文化独特的泸沽湖。

多年前，从网络中看到几张泸沽湖的照片。那碧玉般的湖水，那又窄又长猪槽船，那散落在湖中的小岛，加上湖四周青山衬托，构成一副绝美山水画。看到这样的景色，心都醉了。可惜那里位置偏僻，跟我生活的地方相距两千公里，中间不知隔多少山水，所以虽然当时想去那儿，也只是一种奢望。

没想到这个愿望，后来竟然实现了！

我们是从丽江转道而去的。从丽江到泸沽湖，有二百公里，全部是山路。就在几年前，还需要八九个小时，朝发夕至；现在丽宁公路修好了，时间缩短了一半，早饭后出发，午饭后即到。途中，先经过富含金矿而江水呈浓绿色的金沙江，再穿过只有几座楼的宁蒗县城，过了宁蒗县城一路向北就到了。泸沽湖跨云川两省，一部分在云南省，属宁蒗县管辖；一部分在四川省，属盐源县管辖。

云南大理有这样一句旅游广告词：大理，一个能满足你所有想象的地方。是的，这句话没有夸大，名副其实。这里有著名的风花雪月四景（上关花、下关风、苍山雪、洱海月），加上大理古城、崇圣寺三塔、蝴蝶泉，确实能极大地满足一个人的想象。泸沽湖同样如此，无论你的想象力多么丰富，也想象不到它有多美；无论你文笔多好，也写不尽它的美。

站在泸沽湖观景台上，顺着光线看，与其说它是一面湖，不如说是一块蓝宝石。看看这是一块什么样的宝石：有五十平方公里，四周被山围着，嵌在山脚下，边缘弯弯曲曲，像随意勾勒。上天还嫌它不够美，又在湖中间放了五个绿色的小岛，在边缘布下三个半岛和一个海堤连岛。这些还不够，又让里务比岛与吐布半岛横成一线，伸到湖中间，把它一分为二，划出近景、中景和远景，避免平淡，一览无余。若仅有蓝色，未免太单调，所以在这块宝石边缘，又配上松柏的绿色。尽管时值隆冬，松柏依然郁郁葱葱，在阳光下一片鲜绿。

在泸沽湖的岛屿中，博洼俄岛（博凹岛）与众不同，有特殊意义，是“摩梭末代王妃”肖淑明的居住地。肖淑明是汉族人，在她16岁那年，上演了当代文成公主和亲的故事，嫁给了左所末代土司喇宝臣，此后在这里度过一生。肖淑明嫁入盐源后，大力发展当地文化教育事业，晚年担任政协委员时，又提出了许多保护摩梭文化的提案，深受当地摩梭人敬仰。为了纪念这位“末代王妃”，博洼俄岛被改名为王妃岛。后来，人们把王妃府改建为王妃府遗址博物馆，供游客参观。

有人说，泸沽湖的水是情人的眼泪。这里有一对情人，也就是格姆女神和后龙男山神，他们是情投意合的至爱情侣。后来格姆女神化身格姆女神山，站在湖北岸；后龙化身后龙山，立于吐布半岛上。他们白天隔水相望，夜晚“走婚”，共度良宵。当然，这是一个神话，却能反映摩梭人的美好向往。

泸沽湖北岸，也有一个观景绝佳处，即里格观景台。在这里举目眺望，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泸沽湖的经典名片。里格半岛三面环水，如一艘船，昂首挺在水中。岛上有一些房屋，都临水而立，门窗面水，黛瓦铺顶，如鱼脊一般。房屋倒映在水中，微风拂过，水面起伏，那湖水便成了宣纸，倒影洇成一片，模糊了轮廓。早晨，岛在雾中若隐若现，让人感觉如梦如幻。里格半岛被誉为“蓬莱仙岛”，也是“水中女儿国”；十几户摩梭人世世代代在此居住，如同神仙。

三家村码头，是船游泸沽湖的起点和终点之一。一二十条船来来往往，游客上上下下。船，是猪槽船，因形状如猪槽而得名，是摩梭人的水上交通工具，不仅用于捕鱼虾、捞猪草，还是他们走婚的得力助手。自从泸沽湖被开发以后，载游客欣赏湖光山色，成了猪槽船的新用途。

我们有幸登上了1号游船。摆船的是一家三口，摩梭人。哥哥在船尾掌舵，弟弟及其外甥女在船头划桨。我们对他们的风俗很好奇，不停地发问。弟弟是二十来岁的小伙，称不上健谈，但言谈举止大方，一边划桨，一边回答我们的提问。洁白的海鸥很好客，在船两侧起起伏伏，跟随船向前飞行。其实，它们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是来这里越冬的。这些小精灵可爱极了，你若给它们面包吃，它们会贴近你，很愉快地接受。

泸沽湖是云南省海拔最高的湖，也是中国最深的淡水湖，最深的地方有一百多米，湖水最大透明度达十多米。划桨的弟弟说，前面偏左方是里务比岛，偏右方是吐布半岛，云南和四川两省的分界线就在它们之间。等把船划到那里，你们留意看看。

船划到水深十多米的地方慢慢停下来。果然，清澈见底，能看见纤细的水草，水简直是无色玻璃。

船绕到里务比岛的另一侧。这里，水边长了一片芦苇，米黄色，苇杆细细的，有一两米高，上面都顶着穗子。蓝蓝的湖水，树冠倒映水中，一片绿色；芦苇倒映水中，一道道米黄。船工落桨入水，搅动湖面，水中的景物全部动起来，蓝与绿好像洇在一起，苇杆在水面下弯弯曲曲，像晃动的金丝。我写不出它们的美，只能望而兴叹。

傍晚，我们来到小落水村。这是一个边境小村，属云南省管辖，跟四川省挨着。我们在云南吃晚饭，到四川住宿。

晚饭后，我们参加了篝火晚会。到达现场时，篝火已经燃起来，熊熊的火光映红人们的脸庞。整场晚会分为上半场和下半场，上半场由摩梭人表演，下半场邀请我们游客参与，跟他们互动。

摩梭人能歌善舞，最爱跳甲蹉舞。“甲”是美好之意，“蹉”是跳舞的意思，甲蹉舞意思是美丽的舞蹈、为美好的时辰而舞蹈。他们的舞姿自然、大方、舒展，令人赏心悦目。他们用笛子演奏的乐曲，清脆嘹亮，久听不厌。

摩梭人歌唱，声音像泸沽湖水一样清亮干净，如洁白的雪花落入心房，滋润心灵。他们的舞蹈自然和谐，动作看上去很简单，像随意而为，其实不简单，我们参与互动的游客手忙脚乱，我出了一身汗，还是配合不好。他们从祖先那里遗传下来的文化基因，沉淀在骨子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白天劳作，夜晚歌舞，四季被青山围拢，朝夕有碧湖相伴，这是摩梭人的生活，多么惬意啊！

第二天，我们先来到“草海”，游览走婚桥；随后，到摩梭人家家访，深入了解他们的历史文化和风俗习惯。

在泸沽湖镇娜洼村次尔拉措家里，我们坐在她家祖母房中，听她讲解。摩梭人的祖母房，以前是禁区，不允许本家族以外的人进入；近年来，随着旅游业的兴起，部分摩梭人家向游客开放，从此揭开了他们神秘的面纱。

据史料记载和推算，摩梭人在蒗渠（今宁蒗）定居，至少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目前总人口有五万左右，主要分布在云南和四川交界一带，其中在泸沽湖沿岸居住的有一万多人。他们有自己的语言，而没有自己的文字。

摩梭人是母系氏族的活化石，采取走婚形式，男不娶，女不嫁。青年男女白天参加集体活动，通过歌舞向心上人表达情意。两人有了感情基础，双方同意后，才可以走婚。走婚时，男方只能在入夜后偷偷潜入女方花楼，并在天亮前离开。这种走婚只依赖感情，与其他条件无关。两人走婚生下的孩子由女方抚养，不需要男方负担，但父亲和孩子都知道亲子关系。走婚的男女一旦感情破裂，分手后，可以与其他人重新走婚。

摩梭人走婚，并不像外界人想象的那样，一个人同时跟几个人走，他们有内心自律和族群习俗约束，感情专一，很纯真，值得世人学习。

当今社会，家庭稳定系数越来越小，离婚率越来越高。而摩梭人仍保留着古老的母系大家庭，家庭和睦，社会和谐，没有婚姻暴力，一片祥和气氛，不愧为“东方母系文化家园的最后一朵红玫瑰”。

泸沽湖堪称世外桃源，摩梭人是这里的主人。希望这里不被其他族群入侵和同化，保持他们文化的独特性，并永远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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