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种云记（组章）

【种云记】

白云从箐沟升起来

漫过酒碗

此时，我在坪子村

与张老汉算脱贫帐

盖小洋楼，补助六万

自来水免费架到家

孙子享受雨露计划

补助了两千四百元

去年，他媳妇住院报销了八千元

走在家门口新修的水泥路上

我们大声交谈

半山腰上五十亩旱地

全部种上了核桃，花椒

箐沟边三十亩核桃已经挂果

今年猪价有点贵

两个母猪，产下二十头猪仔

卖了两万元

一头黄牛出栏，卖了一万六

大朵大朵的云

滚烫，粘稠

我们走在云海里

庄稼，牛羊，林海

在绵延不绝的大山里

踏歌起舞

【入户记】

我姑娘都不回来看我

你们还隔三差五来看望我

党的干部比亲生女儿还亲

谢谢你们了，现在政策形势这么好

你们给我钱物

我怎么好意思要啊

我不能要啊

从挂包贫困户张老汉家出来

我的心像是滑过冰川

又像一座火山在喷涌

他一个人，过了十多年

女儿只是核桃采收时候才回来

被光阴凝固的土墙，老屋

只有那只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我的热情，不屑一顾

【走访记】

你们是党派来的人啊

那个经常来的徐干部

帮我家买床，铺盖，电视，电磁炉

还开车带我游了大姚县城

我活了七十多岁，还没有去过呢

太谢谢你们了

老人颤颤巍巍给我递来一条凳子

我说，老人家，老徐同志

是县委政府派来挂包你家的干部

他已经退休了

今年继续由我来接替包保

你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讲

有吃有穿有房住，感谢都来不及

人有脸，树有皮

我们也要增帮恨气的好好活几年

咋个好意思还提条件

【红贵妃】

下村路上，37度的热浪袭来

汗水，泪水，阻止不了入户的步履

芒果，桂圆，大枣，核桃，花椒

他们或是在江边闲庭信步

或是在冷凉深山养心修炼

他们享受太阳的滋养，月光的陈酿

在羞涩的晚风中

我悄悄来到它们身旁

它们摇曳风情万种的身姿

向我挤眉弄眼，说些开心事

热农、红贵妃、红象牙、金煌

凯特、圣心，三月芒······

每年五月到九月

这些果子湾碧金沙江畔写诗

在贫困户脸上开花

江边汉子车宜冬说

像他一样芒果就买了10万元的

还有很多家呢

红贵妃，这些水果的名字

我不用写诗，在脱贫路上

湾碧 61696亩地里的芒果

就是最美的诗章

【磨刀箐，一场千年决战】

一条条新修的水泥路

一头将脚伸进滔滔金沙江

一头将手伸进云端磨刀箐

宛如一条蛟龙

在楚雄，大理，丽江的滇西高原

崇山峻岭中穿行，盘旋

百草岭默默注视了

上千的一个个傈僳族村寨

在脱贫大决战中等待，跨越

这一等，就是脱胎换骨的蝶变

这一跃，就从原始社会

大步迈进了社会主义

扶贫的巨掌

托起了山区儿女致富的曙光

扶贫的足迹

留下了数不清干群之间

鱼水情深的故事

引路员老刘说

他是土生土长的磨刀箐人

中学毕业还不通路不通电

刀耕火种的日子

种下一陡坡，收获一土锅

男人手里个个有猎枪

打猎，摘野果，捡野生菌

是他们的日常生活

茅草棚，垛木房，闪片房，土坯房

陪他度过五十年的光阴

磨刀箐不会忘记

在去年冬天

清晨五点，月光清冷

几声猫头鹰的哀鸣

让险象环生的山路更显得冰冷湿滑

县上来的扶贫干部李长元

已经将车开到杨国华家门口

他像接送自己的父母兄弟

将他们送上了

开往县城的唯一一辆班车

中午十二点，另一位干部赵佳琳

又要将从未到过县城的他们

接上自己的轿车

送到政府集中新建的小康苑

在四楼的新居

手把手教会他们

如何使用电磁炉

如何开门关灯洗衣做饭

一点一滴的叮咛嘱托

一次又一次访贫问苦

一年又一年嘘寒问暖

他们渐渐变成了城里人

杨国华如今在县城电子厂上班

他们的女儿职业中学毕业后

又送到上海职业技术学校学护理

从高寒山寨搬到县城新居

从中学毕业就读大上海

一次搬迁

让两代人命运彻底改变

磨刀箐不会忘记

五年的扶贫足迹

九转十八弯的羊肠小道

变成了宽敞平坦的水泥路

家家用上电灯电磁炉

户户住上两层小洋楼

村村接上自来水

寨寨上学就医有保障

云端林海里标准的灯光球场

孩童们爽朗的笑声

村民活动室上空

一面鲜艳五星红旗

在如诗如画的村寨润湿双眼

【酥油茶】

老人往乌黑的口缸里

倒入香油，茶叶，花椒，核桃，米粒

柴火乎乎笑，三角架上茶壶在沸腾欢唱

我们围坐在贫困户杨老五家火塘边

老人树皮似的手

端来一大碗酥油茶的刹那

她那大山褶皱般的脸上

闪过一丝笑容

与我的目光相撞时

惊慌失措的我

心里像有头麋鹿乱穿

这么多年的扶贫

终于让这位苦命的老人脸上

有了那丝幸福甜蜜的光芒

【作者简介】

薛成，云南省大姚县人，1999年毕业于云南文山师专中文系，曾任学校文学社社长、主编，长期从事新闻宣传、文化工作，在省内外媒体刊发文学作品、新闻作品数百篇。

在本公众号发布的作品，同时会在腾讯内容开放平台【企鹅号】、【360图书馆】等主流平台网页版同步刊出。敬请作者前往关注并收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