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五经富》026 可惜的木匾

养胃五点“少点慢点淡点软点暖点”

看到匾额，文人就像心头肉那样，依依不舍，一个古董商，到五经富来，收到一副木刻精美木匾：

半里云霞延客坐，

五更灯火课儿书。

他遵循低收高卖原则，从中盈利一把，把匾额卖到龙江河下游富裕之处棉湖，爱好收藏的猪肉佬家中。

读书人囊中羞涩，怎么可能拿出钱将它反买过来。

应新老师痛心不止，棉湖卖猪肉的家伙，他都那么重视文化。老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既送书，还托熟人到他家去，才把这木匾的字，用同等比喻大小的纸拓下来。

他知道，穷不丢猪，富不丢书。

《朱子家训》讲“读书志在圣贤”。

这青云之路，可以通过匾文化，作为书海明灯，导引你向善向上，好学好文。

我心中大石一放下，总算有了古拓本，可以重新请雕刻家将木匾复制表达出来，让后代子孙，知道祖上是多么地重视忠厚传家久，诗书继礼长。

我请应新老师为大家讲解这副木刻对联。应新老师说，此对联原挂于五经富的书院里头（云岭斋）。

读书人呢，古代叫儒家，古代的书院大都在半山腰，书院的校长，叫山长，半山岭云蒸霞蔚的地方，一是清静，静能生慧，鸟鸣山幽氧气足，读书不容易昏昏欲睡；第二，有仙风道骨之气，令人心旷神怡，培养的人，自然会更秀气。

古代的神仙的仙字，也是人入山而感到仙气飘飘（人加山等于仙），那些古庵古庙，千年古刹，大多在大山云雾缭绕之中，而成为上等书室。山寺隐将相，禅房卧蛟龙。像范仲淹、王阳明，这些将相人物，都曾在小山寺里头进修过。

而喜爱文物考察的曾子祥博士，曾到过江西云居山，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想去的中国三大绝美极佳修学圣地。

古代的书院，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建在半山岭，仙云缭绕，礼请各方贵客前来讲论，就相当于现在的沙龙会议。（讲论得之最速，力行得之最切，思虑得之最深，这是三大办书院精神，古代帝王都依此奉行）。

那平时，在五更天蒙蒙亮，鸡鸣之时，就要上灯火，像《增广贤文》上讲的“劝君炒菜少放油，留与儿孙夜读书”，讲的就是清苦节俭的吃苦精神。

我心中起疑，不是夜读书吗？早上怎么打灯火读书呢？

应新老师说，这个延课坐跟课儿书，延是延请，课是课徒、教书，名词作动词用，说明此联对仗工整。

课儿书，即老师带着弟子孩儿学生学习。

黎明前的黑暗，说明黎明还是伸手难见五指的。以前四五点起来读书，是正常的。

应新老师说，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还带灯盏，不是现在买的好看的灯盏，而是我们用完的钢笔水瓶，把棉丝加进去，往瓶里灌油，在黎明的时候点亮，就放开喉门，大声跟老师读，书声琅琅在黎明。

等到天光的时候，练完嘴巴喉咙，就开始练手和大脑，要把读过的书默写下来，老师负责打分，如果默写不过关，学生不能吃饭，老师也要饿肚皮。这叫苦学，不单学生苦，老师也苦。

以前的秀才、教书先生，绝大部分都是饥肠辘辘，但照样尽职尽责教学读书。一个自己还可以科举努力，第二个教的弟子有出息，会长师脸面。

关于长师脸面的典故，我们在别的地方，另有篇幅描述。

老师不精严，学生就丢脸。

老师一精严，弟子就长面。

后来我看《曾氏族谱》，发现大老师、秀才公曾步瀛的儿子曾鸿舒，既是远近闻名的老师也是医生，北山中学原校长曾洵，为曾鸿舒赞墓联：

夜课儿孙绳祖武，旦诊民瘼救苍生。

（祖武：谓先人的遗迹、事业。武指步武，足迹。民瘼：人民的疾苦。）

 

于是恍然大悟，古代的秀才、读书人，无论贫寒与否，都是一生坚持做早晚课，早上一大早帮民诊病，符合《黄帝内经》“诊法常以平旦”，夜间就在私塾教孩子读书，见贤思齐。

我在想，那种五更灯火，书声琅琅；半岭云霞，讲论纷纷的场景，还会在五经富再现吗？